兩人的談話十分的無趣，但就是這種無趣才成為他們之間認識的橋梁。

欒川已經進入了顧君則位於顧家的獨院中，坐在院子中的亭子內，看著外面的白雪從亭檐上落下來，然後落在院子中為數不多存活的草木上。

這樣的天氣確實很寒冷，不單單是因為雪花的寒冷，還是因為有人下手。

欒川端起一杯茶，茶葉已經沈到了杯底，熱氣也不再冒出來，冷了不少，好在他不是很喜歡喝熱茶，所以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顧君則坐在旁邊，冷冷的看了幾眼欒川，有些好奇這位掌教弟子。

同時也有些無趣，自由自在是他所向往的生活，不管是被約束在觀雨紅墻，還是被約束在東海州顧家中，都是他所不想要的存在。

可現在不管他如何掙紮，都沒有之前的那種活力。

或許是心死了，也或許是別的原因。

兩人坐了一會，不遠處圍墻下的圓形門戶走進來老者顧棣，杵著一根深黃拐杖，其上散發著些許的靈氣，想必是一件法寶吧！

欒川細細看了好幾眼，等到顧棣即將走到面前的時候，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青雀在他手腕中發出淡淡的青光，欒川有些詫異，手掌不露聲色的放在青雀化作的手鐲上面，掩去了淡淡青光。

顧君則站起身，欒川自然也跟著站了起來，不管是地位還是境界，二人都比顧棣高，可顧棣畢竟是老者，不管太學還是方山派都有著老者為先的訓誡。

“爺爺！”顧君則較之之前謙卑了不少，彎下腰攙扶了一下顧老爺子。

欒川後退了一步，讓出了去空餘石凳的通道，半彎折的手擡起，說了句：“顧老爺子請。”

這位掌教弟子，那怕給他顧棣讓出道路來，除了年歲來說的話，其實地位和輩分都比他高，也不敢直接過去，遂而笑著回應了一句。

“小真人請吧！”

說罷，顧棣就橫眉了顧君則一下，示意他攙扶著自己走旁邊的地方，顧君則心中嘀咕了一下，也沒打算不聽從，攙扶著走了欒川對面的通道。

示意了一下，三人都坐了下來，一人一杯茶。

顧棣喝了茶水，左右顧盼，然後瞅著欒川問道：“不知道小真人為何來東海州啊？”

放下杯子，欒川目光放在顧棣身上，猶豫了一下，和顧君則交換了一下目光，詢問顧老爺子是否知道。

顧君則端起茶杯，並未喝茶，眉眼微動，輕咳了一聲，然後放下茶杯的時候輕輕搖了搖頭。

這樣的事還是不敢說，畢竟雲間那些人的手段太過可怕，想法也是離經叛道，若是說出來的話，勢必會造成三十六州的動蕩。

得了顧君則的回應，欒川已經想要如何說，笑著道：“顧老爺子還是不要叫我小真人的好，我這點道行何以稱得上真人，今次只是來東海州看看這場怪異的大雪罷了。”

回答的模棱兩可，顧棣眉頭微皺，卻並未追問，只是搖了搖頭：“小真人還是當得起，你作為掌教真人目前為止唯一的弟子，下一代的掌教，叫聲真人不算錯。”

欒川輕笑了兩聲，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茶，有些尷尬，也不打算回應顧老爺子的話。

在他看來，理所當然並不是可以直接認可的理由，若是直接就此以下一代掌教自居的話，勢必會引起方山內無數弟子長老的不滿。

其實這話說來也不假，捭闔峰中出掌教，而歷代掌教也多是出自上一任掌教門下。可欒川自己知道，他還有一位師兄，捭闔峰中還有著申井冰喬零等天賦卓絕的年輕一輩，掌教的位置並不一定是他的，而且他對此也沒有多大的欲望。

顧老爺子搓了搓手掌，或許是有些寒冷吧，

他看著欒川，臉色很明顯的猶豫，欒川看到並不說話，最後顧棣終於問道：“小真人，不知道掌教真人什麽時候來東海？”

此話一出，欒川有些錯愕，至於顧君則手中的茶杯差點落地，蕩出了無數茶水，三人目光頓時交織在一起，各有意味。

欒川不解道：“掌教師尊並未說過要來東海，不知道顧老爺子如何發此問？”

顧老爺子查看掌教弟子的神色並不像是說謊，遂而笑著搖頭道：“我就是隨便問問，原以為掌教真人已經原諒了顧家，所以會在收君仁為方山弟子的同時來一次東海呢？”

“是嗎？”顧君則疑惑道：“欒川，你確定不知道掌教真人的想法嗎？”

欒川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給了很明確的答案。

看著如此肯定，顧君則的疑惑雖然打消了許多，卻依舊還有一點，畢竟方山掌教親自出現在東海，這可不一樣，必然代表著更加深層的意味，將才聽到這話他已經在思考是否需要傳信太學了。

三人冷淡良久，眼眸中皆是有著不一樣的詭異，欒川看著顧老爺子道：“不知道府門上的牌匾是何人所寫，看著字跡倒是和掌教師尊的字跡有些關系。”

冷淡的氣氛於瞬息間更加冷淡，顧老爺子被問的沈默了，不知道想些什麽。

顧君則覺得氣氛有些怪異，舉起茶壺就給顧老爺子倒上一杯，連忙轉移話題道：“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爺爺你是怎麽想著來我這個院子的？”

“就來看看而已，順便見見小真人，現在無事了，那我走了。”顧棣還未等茶杯倒滿，便站起身來，杵著拐棍離開。

欒川的目光則是一直放在顧老爺子身上，直至最後顧老爺子遠去的地方。

顧君則看欒川有些出神了，在他眼前擺了擺手，意圖強行拉回欒川的眼神，說道：“別看了，沒什麽好看的。”

欒川忽然咧嘴笑道：“真的沒什麽好看的嗎？我倒是覺得有些奇怪。”

顧君則想了想欒川的話，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顧家的牌匾？”

“除了這個東西，還能有什麽東西。你將才也不是沒看見你老爺子的表情。”欒川說道。

顧君則臉色淒然憤怒，指著欒川道：“你就別亂說好嘛！都是你的猜測而已，顧家和方山派沒啥關系。”

“真的嗎？”

“真的！”

“未必！”欒川搖頭道。

顧君則這下沒回話，若有所思的看向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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