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周家的那人，掌教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他決定親自去一趟女媧山，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不再托劍出神，而是真真正正的親上女媧山，去見見多年沒有見過的老朋友。

同時也逼迫了一下掩月榭在接下來的動作如何！

不管怎麽說，天下道門三宗中，唯一存在變數的便是掩月榭。更何況此時的周癡已經離開了方山派，雖然接管了法宗前任宗主的身體，可掌教卻明白，只要周癡不傻，一旦離開方山後必然會去尋找一具更加合適的身體。

而且前任宗主的身體實在是太過顯眼，即便忘記了這位身份的人很多，可也難保有著一些老古董知道，一旦被發現就必然成為天下追殺的對象。

後續的許多事都需要掩月榭參與，他們不可能獨善其身，也不能允許他們獨善其身。這是掌教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也是他最開始的便打算好的事。

欒川戴著一頂鬥笠，白色的面巾落在鬥笠四周，遮蔽了自己的臉頰，腰間別著儲物袋，走下了捭闔峰，然後一步一步離開了方山，走下了山門。

最後走出了百裏之外！

雪花迅猛的落在東海州的地界上，甚至落在東海州附近的海域，附近的州郡中，每經過一處小鎮，外面幾乎沒有人員在走動，屋內稀稀疏疏的幾朵雲煙冒出來。

依稀可以察覺到小鎮還有著人氣存在。

他已經走到了距離東海州最接近的一處小鎮——火山鎮。

只要邁過了這座小鎮，便可以進入東海州的地界，再是走幾天，就可以到達東海城。他本來的想法是先去一趟東海邊，然後在進入東海城尋找顧君則。

可轉念一想，如此行走的話，勢必增長許多的時間，而且路線也比較覆雜，得不償失。

遂而放棄了這個想法，直接目的地便是東海城，然後見到顧君則之後，再離開東海城，去東海邊看看那道被方山大陣困住的颶風。

黑雲壓城？

這是他曾經就見過的一種異象，不管是夢裏，還是真實的眼睛裏，他都曾經見過，可站在此地，最接近東海州的地界，卻看不到一點黑雲，實在是有些可怪。

火山鎮的來歷是因為鎮子外不遠的山谷中隔絕著一座有著巖漿的火山，距離上一次火山噴發已經是幾十年的事情了，一向以炎熱著稱的火山鎮此刻不但毫無熱感，甚至還寒冷異常。

他走在小鎮的街道上，四周廖無人煙，再是朝著小鎮邊緣走去，才約莫可以聽到一點說話的聲音，但是隔絕的比較偏僻，欒川也並沒有想要去詢問的念頭。

繼續朝著小鎮外面走，很快便離開了這座冷清的小鎮。

一路走來，這樣的小鎮並不是很稀少，反而常見的很，除了心中偶爾升起些許憐憫之外，欒川才發覺自己對於人世間根本做不了什麽。

除了可以看著那些百姓被凍死在自己的屋子內，被寒冷的白雪堆滿院子而在饑寒交迫中死亡之外，欒川什麽都做不了，對於一切他本想盡可能的做到漠然，保持心境不被顫動。

可看多了之後，他的憐憫心卻越發的大，直到最後壓制不住，在一處小鎮外面蒼然的哭泣起來。

炙熱的眼淚才離開他的臉頰就化作了冰晶，落在地上哢嚓一聲碎成了碎屑，欒川怔忡看著地上自己掉落的眼淚，眨眼之前還是炙熱無比，眨眼之後就變成了冰碎屑。

神情覆雜，目光中多了惘然，絲毫不顧寒冷的天氣，也不顧白雪堆砌在地上化作的冰水，他直接坐在了地上，青雀化作的手鐲忽然發出輕微的青光閃爍其間，他眉頭微皺，忽然背後有些奇怪，猛然轉頭看過去。

小鎮還是冷寂，四周也沒有任何異常，他不理解為何青雀忽然發出了示警，站起身來，目光不斷遠眺，也看不到盡頭到底位於何處。

“你在看什麽？”後方忽然發出滄桑的問詢。

欒川身體一顫，腳下一蹬，沒來得及後退，便是快速前進十幾丈的距離，這才迅速轉身，看著遠處樹木遮蔽中有著一道黑色的影子慢慢的走來。

目光清明，看得見是一位中年男子，手中拿著一只朱紅色的大筆，臉上帶著始終如一的笑容，慢慢悠悠的朝著自己走來，欒川四處看了看，確定了聲音就是眼前的男子發出來的。

欒川收斂了警惕的神色，面色如常，站立了身子，雙手背在背後，問道：“將才想必是前輩發出的聲音吧？”

“是的！”手持朱紅色大筆的黑衣男子笑著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什麽，腳下的步子邁的越來越大，幾步下來就到了欒川的面前。

隨著男子來到欒川的面前，他忽然顫栗了一下，男子雖然並無強大修行者氣息，可卻帶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好似蚍蜉撼樹的弱小無力。

欒川細細的打量著男子，片刻後眼神驟然緊縮，不由得全身收縮了一下，他看到雪花當要落到男子身上的時候，那雪花不知為何的忽然飄過了他的身體，並未落在男子身上。

避雨避塵這等手段並不奇怪，可不需要散發自己的氣息，就可以做到避塵避雨，這就不是簡簡單單的實力可以做到，必須有著高深的境界才可以。

欒川臉上生不起一絲笑容，“不知道前輩來自何方，又要到訪何處去？”

男子並未回答欒川的話，始終帶著笑容的看著他，見著男子沈默不言，欒川覺得有些尷尬，卻不敢出手，男子身上雖然毫無修行者的氣息，可始終都帶給他危險的感覺。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欒川手掌扭曲了一下，被周圍的寒氣凍得手有些發僵。

男子好像睡著了一樣，全無氣息外洩，欒川看著覺得奇怪，正欲去探查男子的氣息的時候，男子眼眸驟然發亮，一股詭異的氣息籠罩著他。

他臉色劇變，想要掙紮，可猶如泥牛入海一般，全無作用。

“原來是方山派的人，一般般罷了。”男子呢喃了幾句，眼眸中的光亮被收斂，化作黑光消失。

欒川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不斷喘著粗氣，神情放松。

剛才的瞬間，男子氣息外洩給他極大的壓迫感。

而那種感覺他曾在掌教真人鎮守大人身上才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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