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午後，莫納達和於裏墨一同回後殿，年紀大的莫納達曬著暖暖的陽光，濃密的胡子也被染成暖暖的黃紅色，他努努發癢的鼻子，困意十足地張了張嘴。

中年不乏風韻的於裏墨一路若有所思的過來，莫納達發覺後倜儻他:“還有什麽比娰韻然的事讓你上心的？難道是你我那得意弟子？”

於裏墨從思緒裏抽身，平如水地接話:“沒有，我只是不明白止飛戈為什麽不直接用麻痹術語把起陽擊倒，還要大費周章施出術語讓起陽有機可乘。”

一言點醒莫納達，他擰眉撫了撫胡子也疑惑起來:“你說的倒有道理，我怎麽就沒註意到呢？還有照你這麽說，小姑娘也是提前料到了，不然也不會有所準備，這就奇怪了……”

於裏墨伸手攔住莫納達往前的步伐，自己也停下來看迎面而來的末諾和末琉璃母女。

“莫納達尊師，聽說你今天的課上出了事故？”末諾問。

莫納達一臉難色起來，不想說又不可以不沈默，只能傷腦中頻頻躲避末諾質問的眼神。

“是有一個小事故，但是我的大意造成的。”於裏墨雲淡風輕的開口，看了一眼莫納達，會意的交流好串通。

“我的學員念力太弱施不了麻痹術語，為了公平起見，我就給了她麻醉劑，但是卻被我拿錯了藥物。”於裏墨流利簡單的把整件事編造出來，自然得像真實情況一樣。

莫納達在旁附和點頭，等於裏墨說完再繼續補充:“唉，一切都是我們尊師的失誤，既然解決好了就不要多問了，問多了心煩。”

“不是……”沒等末諾說完，莫納達就扶上於裏墨的手快速走開，邁的範圍雖然和平時一樣，但步速卻比平時快很多倍。

看走遠的兩位尊師，末諾低頭再去看末琉璃，末琉璃則不開心地扭開頭癟嘴。

從頭到尾連個名字都沒說提到，凡是個知情的人都看出於裏墨和莫納達在偏袒姒起陽，又因尊師們都開口說是自己的失誤，知情的末琉璃礙於尊師的面子也不好當面揭穿了。

本來還想在止飛戈失敗後借末諾的權利懲罰姒起陽，這樣看來，這件事又不了了之了。

窗外的風勢和不見日都透露出嚴寒，姒起陽為了不遲到屈舸的課就不敢再躲被窩了。

她一睜開眼就趕緊下了床，生怕拖越久就越會深陷溫暖的被窩裏，下了床站好的姒起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隨後挽了挽散落的發再找件鬥篷披上。

“醒了？”拂落倒了杯花茶給還有點迷糊的姒起陽。

“嗯，等下要去上屈舸尊師的課。”姒起陽托腮支在桌上，簡單的匯報了下行程。

為了不讓拂落郁郁寡歡，姒起陽還沒告訴她到年娰韻然遭到襲擊的事，這件事要是讓拂落知道，恐怕暴露身份不說，還會鬧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屈舸尊師嗎？他可是很嚴格的。”

“嚴師出高徒，沒事的。”姒起陽握著暖暖的杯壁，指尖的寒冷也被退了不少。

拂落躊躇了一會緩緩地說:“因為我自己的私心，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訴你一件事，關於你爸爸的事。”

爸爸？姒起陽除了皺一下眉頭就沒表現出其他情緒，很顯然她對這個詞很陌生。

姒起陽從小一直被宛若媽媽的拂落撫養長大，直讓她到了現在只對“媽媽”一詞懷有特別的溫柔，相反則對“爸爸”這個詞匯便沒有什麽情感。

“因為你媽媽有你的時候沒有和任何人說起，所以到了現在尊師們還堅信姒氏已經絕後了，包括你的爸爸，於裏墨。”拂落試探地看了看姒起陽的反應，卻發現她溫婉的眼裏只是波動了一下異樣，只是那麽一下就消失無終。

姒起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或者是說她該如何反應，她只是靜靜地捧起水杯飲了一口，讓熱氣氤氳她的臉頰兩旁。

“我之前不想告訴你的原因是因為我怕你離開我，我知道遲早會有那麽一天，只是不想它那麽快到來。”

姒起陽笑了，蹲在拂落身邊握住她的手:“怎麽會這樣想呢？離開你我去哪裏？除了這裏我哪也不想去。”

拂落見姒起陽像她小時候一樣靠在自己身邊，又想起符靈應去往平人界前找自己說的一番話，一下子釋懷地笑了笑:“看來符靈應真的比我還了解你。”

“什麽？”姒起陽沒有聽清。

“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於裏墨你的身份？”拂落慈愛地摸摸姒起陽的頭。

“嗯……再給我點時間。”姒起陽無奈地嘆氣:感覺她以學員的身份面對於裏墨還是比較自然點。

“妹妹，我找個時間帶你去見你沈睡的媽媽。”拂落想著也是時候見一面了。

姒起陽頓時驚異地擡頭:“我以為……以為……”

拂落明白姒起陽要說什麽，無奈地嘆了嘆氣摸摸她的頭:“與其說是沈睡，不如說是活死人，如果沒有於裏墨每天用念力滋養肉身，恐怕你也辦法見你媽媽一面。”

“難怪於裏墨尊師的臉色有時候看上去不是很好，滋養一副肉身所耗的念力肯定要不少。”姒起陽垂下眼，心裏可惜自己一身念力，卻不能為媽媽做點什麽。

屈舸進門後掃到寥寥無幾的學員們，嚴肅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一轉眼又看到站在前排的姒起陽，眉頭又是不愉快的皺起。

姒起陽看到屈舸皺眉，自己也明白怎麽回事地低頭，現在她在莫納達尊師那裏闖禍的事應該無人不知了吧，從早上她剛進教室，學員們只要一看到她就馬上退避三舍……

“告訴那些怕冷起不來的人，明天我再看不到他們，以後也都不要來了。”屈舸低沈的聲音傳出，學員們屏聲斂氣。

“按照念力強弱繼續分成三隊練習，最弱的跟我出來。”屈舸說完走向門外，學員們也開始有秩序地走動，姒起陽斷言最弱兩字肯定是掛在自己頭上，只是嘆了口氣就趕緊往門外跟去。

在門邊相逢幾位表情看起來也不是很好的女學員，幾人對視一眼後除了姒起陽都默契的往後退開，明明位置很大卻擠在一起推推搡搡的往回走。

“快走快走，我們不是最弱的了。”

“終於不是墊底了。”

“小聲點說，小心被暗算。”

姒起陽無力地擠出笑容，搖搖頭去找屈舸。

始終只有一個表情的屈舸見到姒起陽時，又不滿地皺眉:“在你還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念力時，我不會把你安排和其他學員切磋，我也不會去追究你那一身奇奇怪怪的不尋常，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記住，不要從我班上傳出你半點闖禍的消息，如果有的話，你就不要再出現我的課上。”

姒起陽睜大了眼睛楞得一動不動，她完全不知道屈舸是怎麽發現的，她甚至還沒在他面前施過術語，就連念力最高深的於裏墨都沒發覺，難道之前說“於裏墨尊師念力第一”的說法早就被顛覆了？

“尊師是怎麽知道的？”姒起陽鎮定下來，琢磨那幾句話下來，畢竟還沒發現她的身份不是嗎？

屈舸在她身上凝了凝神，看起來不太樂意講，他直接繞過姒起陽往教室裏去:“你的鎖靈戒出賣了你。”

姒起陽聞言，擡手看了看自己的噬神戒，再疑問地挑眉。

看來還沒顛覆，只是尊師見多識廣。

沒有光線的黑暗走來一個女生，落地窗的光迎接在她身上，女生高傲的勾勾嘴角環手倚在落地窗邊。

止飛戈被突然到來的末琉璃怔住，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她邪魅地笑著問自己:“給你個機會為自己報仇要不要？”

邪魅笑容微斂回，背對陽光而顯著黑暗的雙眸裏透出陰冷:“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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