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裏透出絲絲涼意，屈舸踏上臺階走近冰棺，圍繞娰韻然的念力被他驅開，目光從娰韻然毫無起色的臉色上落到她的冰魄戒。

一室的寒氣一半是從冰棺裏流出來的，一半是從冰魄戒透出來，冰魄戒即使沒了主人的靈氣也依舊綻放自己的光澤，誘得旁人移不開迷亂的眼睛。

屈舸把手慢慢探進冰棺內，帶了某種念頭直向冰魄戒伸去，室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屈舸稍往門的方向看去，停頓下來的手握拳後收回。

“娰韻然看起來還是沒有什麽起色。”屈舸對走來的於裏墨說道，再輕聲問:“自從那次有念力出現後還有什麽變化嗎？”

於裏墨先去看冰棺裏的娰韻然，溫柔地撫了撫她臉頰邊的發絲後說:“沒有起色，但是冰魄戒裏一直殘餘靈力，封印的禁術呢？有沒有受什麽影響？”

“沒有。”屈舸離開冰棺，繼續往下說:“冰魄戒有反應後，我就一直觀察封印的禁術，可是沒有什麽發現。”

於裏墨也轉身走開，手輕擡讓自己的念力繼續縈繞冰棺:“禁術和韻然之間的聯系是不可分離的，韻然這邊回了一點念力，恐怕禁術那邊也會有細微的變化，近期都要多留意才行。”

屈舸望了娰韻然一眼，心有所想的和於裏墨走出去。

“娰韻然回來的話，禁術也會解封，這樣你也無所謂嗎？”屈舸把門關上，轉身對上於裏墨淡然又不失堅定的眼神。

於裏墨滿不在乎的一笑:“我不是偉人，我在意的永遠只有她一個。”

黑暗的通道裏，每隔一段距離就開置一個落地窗，兩人在半明半昧中行走，各自平靜的神情看不出所想的思緒。

良久，於裏墨清淡的嗓響在安靜無比的通道裏:“我看你很久沒帶鎖靈戒了。”

屈舸沒入沒有光線的黑暗是微瞇起眼，迎來光明時又恢覆常態，不經心回答:“一次忘帶了就經常忘記放在哪了，事情多了也就懶得找了。”

於裏墨也是順便問起，並沒有留意屈舸細微的表情，點點頭後就看見樓下一抹嬌小的身影。

他下意識的放慢腳步配合樓下姒起陽的步速，一人在樓下一人在樓上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屈舸順於裏墨凝固的方向往下望，不停的打量姒起陽:“那孩子就是解決掉魂獸的人嗎？”

“嗯。”

屈舸對姒起陽沒有興趣，斂回眼加快速度往前走去:“那孩子沒有被末諾抓住也算奇跡。”

姒起陽驀然擡頭，空空的視野裏卻沒有一個人的身影，她納悶的繼續走，懷疑這兩天練習控制念力是不是太累了。

高低不平，矮胖不一的瓶罐擺在桌上，姒起陽認真的按照於裏墨的教法操作，很快就制好了藥水。

姒起陽的手指輕輕地點著透明的玻璃瓶身，帶有溫度的手指在玻璃瓶上留下一圈薄薄的水霧，一圈凝出一圈又跟著消失，她支手抵在唇邊，耐心地等漏鬥下慢慢滴出的成果。

於裏墨一直徘徊在其他學員身邊，無論在哪個環節，學員們都會有一兩個出現操作失誤，所以於裏墨一直走來走去，不停地圍著他們轉，相反之下，角落裏的姒起陽從未被註意到過，不過幸好的是她也沒有出過錯。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姒起陽無聊地偏頭看身邊的位置，空蕩蕩的不由得也看得她心裏多了幾分失落。

卡古爾推開書室的門，一入眼就看到了窗邊躺著睡覺的符靈應，見他懶洋洋的沐浴在陽光下，環手半曲著腿躺在長椅上，臉上還蓋了一本裝腔作勢的書。

他默默把手裏的幾本書歸類放好，再順便抽出他要找的書:“怎麽沒去黏起陽啊，她下午可是去上於裏墨尊師的課。”

書室裏安靜下來，偶爾只聽到卡古爾整理書冊發出的細碎聲，過了良久，符靈應慵懶的嗓音悶悶的從書裏發出來。

“我不知道怎麽跟她說，一和她在一起我就在想怎麽開口，一直走神不說，還感覺很煩悶，甚至……有點傷感……”最後兩個字說的很小聲，但還是被卡古爾聽到了，從卡古爾越笑越大聲來看，符靈應淺嘆口氣出來，果然他很後悔說出那兩個字。

符靈應轉過身背向卡古爾，拿起書蓋在側臉上，很明顯，他不想和取笑他的卡古爾說話了。

卡古爾笑到臉都僵了才不得不緩一緩再繼續笑:“不是吧，這麽多年來任何人都拿你沒辦法，結果你居然敗給了自己，哦不是，是敗給了起陽。”

符靈應不理會卡古爾，心裏悶悶的繼續睡。

“用不用我幫你說啊？”卡古爾找到最後要看的一本書，疊在一起後準備回去。

“不用，我會解決的。”符靈應睜開眼，看樓下被風搶走落葉的大樹:真是蕭瑟啊。

卡古爾把門關上，臨走前又轉過頭對符靈應的方向說:“盡早跟她說一聲吧，給她點時間準備告別。”

門關上，符靈應拿開書坐起來，沈思了一段時候後，鼓臉呼出口氣再理了理有點淩亂的頭發。

又找不到方向了……姒起陽無力地嘆口氣後，拿本子往腦袋上一敲，擡頭四處張望: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是哪呀？

天色也漸暗了下來，姒起陽思慮再三，最後決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閉上眼睛摸回家。

姒起陽一只手按在涼透的墻面上，記憶裏不斷的尋找走過的路，大概走到一半的時候，姒起陽擡起的手一按，突然按到了這一生似乎前所未有過的觸感。

摸起來像布料的手感，按下去是有彈性的，但是又硬邦邦……

是誰把枕頭掛起來了嗎？

符靈應邪笑地倚在墻上，低頭看在他身上胡亂摸索的姒起陽，見她閉著眼睛，眉頭皺起像是在思考什麽但又一直沒找到答案的樣子。

他俯下身貼近姒起陽的耳邊，輕緩地說:“姒起陽，在幹嘛？”

一直以為身邊沒人的姒起陽，足足被耳邊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她驚慌地瞪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看到的人是符靈應，就下意識的用力去推開他。

本來就靠在墻上的符靈應被推得紋絲不動，反而姒起陽施出的力全都反彈在自己身上，使得她剎那間失去了平衡快速地往後倒去。

符靈應托住她的腰把扶起來，一臉好笑地看她:“你到底在幹嘛？占我便宜後還推我。”

姒起陽算是冷靜下來了，回想起自己在符靈應身上亂摸一通後，慌張地縮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有點羞澀地偏過頭:“我迷路了，然後想閉上眼睛看能不能找回路。”

符靈應的眼裏盡是柔情，他寵愛地揉揉姒起陽的發，牽上她的手把她帶走:“走吧，等你可以控制你的念力後，我教你一個瞬間可以回家的術語。”

姒起陽一路被符靈應安靜地帶出她不認識的地方，她能感覺到今天的符靈應和往前的他有些不一樣，背影可以看出來他有心事，腳步也可以看出來沒之前輕松。

姒起陽握緊了符靈應的手，雖然她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麽作用，但是她就是很想去握緊他溫暖的手。

符靈應一路垂下的眼瞼擡起，放慢了腳步去看姒起陽，晃入眼簾就是她一張溫純的笑臉，心裏某一處深處被動蕩，符靈應頓了頓停下來，一手把她拉近懷裏，一手將她抱住。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符靈應的聲音有些沙啞，低低地縈繞在姒起陽的耳廓。

姒起陽一聽到離開就想起了她的媽媽，心裏忍不住就開始難過:“會回來嗎？不管多久都會回來吧？”

“嗯，會回來的，了解平人界後就會回來。”符靈應松開姒起陽的手，兩只手把她環繞住，釋然舒適地靠在她身上。

姒起陽難過的情緒不翼而飛，勾唇笑了笑回抱符靈應:“會回來就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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