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靈應給自己下了術語，外人看到的他全都是撐著頭望姒起陽的位置發呆，而事實上的他已經不知道已經睡了多久了。

兩個年紀尚小的學員捧著書笑著走近他，幾句耳語後靠到符靈應桌前，其中一個嬌羞的女生壯著膽伸手在符靈應眼前晃了晃，還沒等到符靈應的反應，兩人便又是好笑的笑出聲。

夢中的符靈應被鈴鐺般的笑聲喚醒，睜眼的空隙中，只看到一片光亮被兩個身影擋住，搭在桌上的手展開，睡意未去的他垂眼看空空的手心，思索了一刻才抿嘴一笑。

居然把我一個人丟下，真是個小沒良心……

符靈應扶著脖子坐起來，活動活動有點僵硬的脖子後，目光在姒起陽的座位上停留一刻，後笑著起身離開。

隨符靈應的離去，施在原地的術語也跟著失效而消散了，還在桌前笑得合不攏嘴的兩位女生，眼睜睜地看符靈應消失在她們的眼前，瞬間兩人僵了笑臉，莫名面面相覷。

長廊上的陽光灑在符靈應身上，折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傾斜在地表，微微翹起的嘴角似有似無的笑著，深邃的眼睛如皓月般明亮。

末琉璃迎面走來，看符靈應一路淡然地直視前方，視線始終沒有移開至自己身上半分，頓時傷感地垂下頭，安靜的與符靈應擦肩而過。

放慢的腳步停下，末琉璃絕望地問符靈應:“你一定要這樣嗎？騙了我連一句話也不想和我說嗎？”末琉璃轉身看符靈應的背影，見他斂步停下了，頗有點期待的看他。

符靈應沈默了許久，平淡的擠出三個簡單無帶絲毫感情的字:“對不起。”說忘不泛波瀾的繼續走去，突然又想到什麽，頭也不回就對身後的末琉璃說:“如果想繼續練習就去找卡古爾吧，他在指導這方面不會輸給我。”

末琉璃咬著唇留在原地，百味的情緒交雜在一起，橫沖直撞的想找一個宣洩口，最後弄得一身傷了，還是怎麽也找不到。

卡古爾曲一只腳倚在墻上，環手跟上經過的符靈應，隨他往樓下走去。

“我們這樣對末琉璃也太過份了，她畢竟比我們還小，我看要不好好道個歉吧。”卡古爾等符靈應的回應，看他難得思量了一下才回答他。

“末琉璃還不放下之前，是不可以對她半分好的，這樣反而會讓她產生誤會，如果這次的事情能讓他死心的話，我覺得就這樣好了。”符靈應沈默了一瞬，擡眼問卡古爾:“有看到起陽嗎？”

卡古爾奇怪地看他:“我剛從金裟樹林死裏逃生，你整天跟她一起還反過來問我。”

符靈應蹙眉沈思，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蔓上來……

河畔邊，姒起陽褪去自己的外衣，只剩一襲吊帶長裙在河邊清洗傷口，磕傷得最嚴重的是手肘部分，破了層皮還不停的往外冒血珠。

傷口處火辣辣的發疼，姒起陽用手舀了些水往傷口上淋，冰涼又帶著刺痛全匯集在傷口處，也不見她皺一下眉頭，仿佛這傷口不是自己的一樣。

姒起陽坐在河邊等手臂上的水幹透，河水透出涼意撫來，吹著吹著倒也減少了幾分痛覺。

河面波光粼粼，姒起陽抱著腳把頭靠在膝蓋上發呆，她突然想起於裏墨說的月牙柳，不禁莞爾輕笑:這才剛教，她倒是馬上就受傷了，真是來得及時，剛好可以拿它試試藥性，只是可惜以她一人是沒辦法摘的。

風輕輕吹著，姒起陽摸上的已經幹了的手臂，順手拿起她擱置在一邊的長外套，剛站起來，風刮著樹葉從她頭上拂過，姒起陽伸手去撥開，當她的指腹剛碰到樹葉時，遽爾動作一頓，瞳孔慢慢放大。

手中的樹葉正是於裏墨剛教的月牙柳，細長的葉子周邊布滿整齊的鋸齒，這個和姒起陽所摸到的形狀一模一樣，而剛她感到最不安的的是於裏墨的最後一句話，月牙柳的樹上經常會盤踞幾條和月牙柳顏色相近的青蛇……

姒起陽讓自己鎮定下來，握緊手中的衣服準備快速逃開，而她不知道，被風吹來的垂柳上，恰好正盤踞一條緊盯住她的青蛇。

姒起陽還邁出一步，聽力靈敏的她，馬上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樹葉摩擦在一起的聲音，姒起陽腳步頓住，身子全然僵住，直覺告訴她，就算她再快，也不可能快過身後那條蛇近在咫尺的攻擊。

必須想個辦法，不可以輕舉妄動，姒起陽極細的呼吸著，鎮定的思索起來。

卡古爾跟在符靈應後面，無聊一瞥，正看到站在河邊一動不動的女生，而她一頭長發是最先引起他註意的:“咦，那個不就是起陽嗎？她站在那裏幹嘛？”

符靈應順著卡古爾望的方向看去，目光快速停在她身後的垂柳上，遽時心一緊，玄鐵戒還沒溢出念力，就見他身影一閃，用了瞬移的術語突然出現在姒起陽面前。

出現的同時一手護住她的頭往自己懷裏攬入，一手對著她身後的青蛇揮去，一道白光從他手裏疾出，青蛇連著一大截垂柳被白光彈開，兩兩成一條弧線砸在河面上。

漂浮在河面的月牙柳上的青蛇也沒反應過來，只覺白光一閃後一陣天旋地轉，睜眼時就見自己隨河水越漂越遠。

符靈應雙手捧起姒起陽的臉低頭看她，壓低聲音問:“沒事吧？有沒有被咬到？”姒起陽搖搖頭，符靈應再溫柔的幫她把頭發挽到耳後，檢查她的身上有沒有傷口，剛看她的手，就被她手肘上的傷口給怔到。

小心翼翼的擡起她的手臂，符靈應的眉頭緊緊的鎖著:“怎麽回事？”

姒起陽沈默了一下回答:“摔到的。”她不想說是被人推下樓梯的，也不想說謊，說成摔到的倒也沒錯。

“怎麽了怎麽了？起陽你有沒有事？”卡古爾從遠處跑來，先是打量姒起陽的表情，見她微笑著搖頭才把註意點投到別的地方。

符靈應聽見卡古爾的聲音後，拿走姒起陽手裏的外套，輕輕展開披在她身上，領口的扣子也被扣上，遮住她肩膀以下雪白的肌膚。

符靈應摘下一些月牙柳放在掌上，隨快速騰起的念力旋轉起來，像龍卷風般在掌心裏轉了一下，念力消失，月牙柳已經碎成渣被符靈應握著。

姒起陽的手被符靈應擡起，掌心裏的月牙柳碎葉輕輕往她傷口上按去。

卡古爾有些楞住，和姒起陽說笑到現在，這才發現她受傷了:“是怎麽受傷的？”

“不註意摔到的。”姒起陽回答卡古爾。

“卡古爾，靠近點，我需要你幫一個忙。”符靈應空出的手對卡古爾招了招，卡古爾點頭，也沒多想就往他身邊靠。

三個熟悉的清潔術迸在卡古爾身上，卡古爾還沒反應過來，就又一次經歷了三個微妙的感覺，術語剛結束，他只聽見一聲衣服撕裂的聲音，而聲音的來源似乎是從自己身上發出的，卡古爾低頭看去時，自己衣服的下擺已經被符靈應撕去一節。

一切都是猝不及防，卡古爾無語到極致，楞楞地看符靈應拿從自己身上撕下的布料，認真的給姒起陽包紮傷口。

“什麽東西被撕了？”姒起陽問。

“哦，卡古爾隨身帶的小帕布。”符靈應想也不想的接話，這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功夫實在讓卡古爾目瞪口呆。

小帕布？那是老子的衣服！

卡古爾剛惡狠狠的想掐死符靈應，就聽見姒起陽對他說:“卡古爾，謝謝，我會重新賠你一條很好看的小帕布的。”

卡古爾把淚往回咽，費力地擠出一個笑容:“沒事的，小帕布而已不用賠，剛好我也想扔了。”

“是嗎？”符靈應笑著看卡古爾，伸手幫他把剩餘的布料給撕對齊:“剩下的順便給我吧，還需要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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