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無命的心志很堅韌，這一點毋庸置疑。

在不停地自我紓解了片刻後，數千萬人的殺戮行為，卻是讓他承受了下來。

軒轅無命睜開了眼睛，眸光清冷無邊。

不過軒轅無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氣質在發生變化。

如果說以前的他有一種無欲無求，溫文恬淡的氣質，那麽現在，他漸漸給人一種淩厲冷酷，很強勢的感覺。

這，或許就是因為軒轅無命的心態發生改變，讓他當初對生命的敬畏不知不覺中打了折扣。

不管概念怎麽轉換，神魔夢魘中的如此多條人命，終歸是很具象的。

這才只是一個開始！

軒轅無命要想徹底清除神魔夢魘中的魔靈投影，那他的心境受到的沖擊，將還有無窮的大。

也許，跟那個時候相比，今天這種沖擊，只能算是毛毛雨。

“大人……”

塔科斯心頭緊張無比，他完全看不透眼前這個恐怖的強者到底要幹什麽。

難不成說，他是傳說中要用殺人來修煉的那種絕世大魔頭？

那他要是沒有殺夠，會不會出爾反爾，把他們也都殺了？

塔科斯的擔心，真的有些多餘。

軒轅無命理都沒有理塔科斯，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朝第二重山飛去。

有了法則通行印記，那天地屏障如同虛設，軒轅無命成功進入第二重山的浩瀚山域。

不過就在軒轅無命準備找人了解第二重山的情況時，他收到了風溪焱的千裏魂音。

“軒轅無命，我在連天峰，剛已經直接殺了峰主，因為那家夥是個魔靈投影。”

收到這個魂音，軒轅無命很高興，這至少說明他之前對這種重山之間的屏障的分析沒錯，至少不會隔絕魂音入密。

軒轅無命微笑：“那我要恭喜你了，風峰主？”

“什麽風峰主？真難聽！”風溪焱沒好氣地回應道：“不過我現在的確是一峰之主了，而且這峰主還有些不錯的特權的，比如我能用他召集全城的人呢。”

“這個我知道，是溝通天神千重榜，通過地靈脈感應全峰的生靈吧？”

風溪焱很是詫異：“你也成為峰主了？”

“這倒沒有，我在望崖峰，這裏的峰主是神靈投影，我自然不會殺他，他也不想死不是？”

“那看來你也了解清楚情況了，我現在有一個問題。我感應了下，好家夥，這一城有好多人，算上獸類什麽，起碼上億啊！”

軒轅無命嘴角輕揚：“當然好多，這天神千重山，可是九彜域的縮影，就算只是幾成的生靈投影，那數量也如恒河之沙。”

“我現在動用了你給我的窺靈符，神念所至，果然有將近七成是魔靈投影，那豈不是說，我要殺好幾千萬之眾？”

很顯然，風溪焱也開始糾結這個殺戮問題。

軒轅無命眉頭微皺，他好不容易給自己構建的心理防線，就有些松動了，他只能堅定地回應道：“這是神魔夢魘，那些可不是真正的生靈，只是生靈投影。”

“但是，我神念感應下，他們就是在正常的生活啊，家裏夫唱婦隨，市場繁花似錦，學堂裏還在講學呢……”風溪焱臉上大寫的糾結字樣。

如果只是幾十個人，而且還是惡劣斑斑的強盜，風溪焱殺得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或者在躲點，幾百人，幾千人，甚至幾萬人他都應該沒什麽感覺。

畢竟屠萬為雄，在戰場上，作為萬人斬，都是一種佳話。

可現在是幾千萬生靈啊，而且這些生靈雖然是魔靈投影，但在各自的生活中，依然會有一些正常的狀態。

軒轅無命眉頭皺得更緊，風溪焱說的這些情況，他會沒看到麽？他比風溪焱更糾結的是，他還能感受到所有生靈投影的情緒。

在面對末日，面對莫名的死亡時的那種恐慌絕望的情緒。

“不要被這些所迷惑，你只需要知道，這些都只是生靈投影，你消滅了他們，並不會讓九彜域的生靈死亡。”

軒轅無命把剛才自己告訴自己的話，告誡了一遍風溪焱。

風溪焱沒有反駁軒轅無命，但是他變得安靜了起來。

軒轅無命沒有繼續跟風溪焱魂音入密，他知道，這一關，誰都幫不了風溪焱。

其實剛才說的那些話，風溪焱會不知道麽？他早就明白，可事到臨頭，風溪焱依然會糾結。

軒轅無命壓住內心的糾結，開始為自己找點事幹。

有事幹，這人就不會亂想。

很快，軒轅無命找到了一座很大的城市，或許跟望崖峰相比也小不了多少，是一個都城。

天神千重山，同樣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每一重山之中，自然會有各種各樣的勢力。門派，國家都同樣會有，畢竟這一座大山之中，其實就是一塊別樣的大陸。

通過了解，軒轅無命知道，在第一重山獲得的一些資訊，是有些偏頗的。

這第二重山，跟第一重山相比，有很多共同點，但是也有不少不同點。

第二重山同樣有無數凡人，只不過這些凡人種族的修煉天賦平均值相對更高，所能達到的實力等級也更高。

第二重山同樣擁有一百零八峰，但是占領一百零八峰的卻是一百零八個門派。

另外，第二重山的天地距離是兩千丈，而不是千丈。

以這個規律來看，可能越高的重山，這天地還越廣。

也就在軒轅無命了解這些東西的時候，風溪焱再次傳音給了軒轅無命。

“軒轅無命，我……做到了！”

語氣很沈重，間隔一重山，軒轅無命都似乎能感覺到他那種無比覆雜揪心的情緒。

軒轅無命心頭一揪：“感覺很不舒服？”

“很難受……”風溪焱的聲音，甚至有些哽咽：“都說神祇是高高在上的，可以視人命於草芥，可為什麽我現在是神祇了，卻依然這麽難做到？”

軒轅無命眉頭緊皺，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風溪焱。

“神途本就不是一條很好走的路！而這條路更難走，如果你走不下去了，可以離開！”軒轅無命發現，有些事，或許對風溪焱來說，有些強他所難。

“軒轅無命，我既然都選擇了，豈能退縮？”風溪焱倒是找回了他這個至真神的氣勢，或許不輕言放棄，是每個能夠成功的人必備的素質。

軒轅無命輕嘆：“記住，不要給自己施加壓力！想一想，你要走下去，接下來的殺戮之旅，會讓你知道，億可能只是一個很小的單位。”

軒轅無命這話過後，換來的又是沈默。

這是一個十分沈重的話題。

其實，要是魔無命這種人來做這種事，他就會很輕松啊，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啊。

這有什麽好負擔的，別說殺生靈投影了，就是殺真正的生靈，又有什麽關系呢？為了神魔融合，那一域之主呢，還不是說滅殺一大半就滅殺一大半？

這……也就是神魔的區別。

神之至級，再怎麽寡情，也難無情！而魔之至級，已經將請棄如草履。

這一次風溪焱的傳音來的時候，正是軒轅無命決定殺戮的時候。

風溪焱的傳音，沒有讓軒轅無命猶豫，相反，讓軒轅無命更加堅定。

當軒轅無命離開的時候，這座城市，又只剩下三成的生靈投影。

不過離開的時候，雖然實力又有細微的提升，可軒轅無命的臉色依然鐵青，如同差點溺水而亡的旱鴨子。

這，是一個過程！

軒轅無命相信，他會很快適應這個過程，慢慢的，他會變成心如磐石，再不會因為這些事而撼動心神分毫。

軒轅無命相信，風溪焱也會逐漸適應，到最後，會找到他剛才那些問題的答案。

或許，一個能夠將凡人視為螻蟻，視為草芥的神祇，也有過不為人知的煉心之旅？

“軒轅無命，你確定，這不是一條錯誤的路吧？”

風溪焱顯然還沒有走出龐大的殺戮業力。

軒轅無命皺眉回應：“我不知道你這話中的對錯含義是什麽，我只知道，這是我現在能選擇的唯一一條路。我還是那句話，你如果想放棄，隨時可以離開，出口在哪，你也知道！”

“抱歉，我沒有質疑你的意思，我只是需要一些力量，更加堅定我的意志而已。”風溪焱心頭顯然很是苦澀。

“我願意相信，這是對的！”軒轅無命沈聲道：“哪怕，這條路會讓我身上多了一些我並不喜歡的東西，哪怕，這條路真的會讓我背負無數的業障，但我也要勇敢地走下去。只要最終的結局能是我所展望的，即便是縱身成魔又如何？”

“縱身成魔？如果……你真的成魔，結局還會是你所展望的麽？”

風溪焱的反問，讓軒轅無命楞然。

是啊，許多人在做一些事情之前，有著無比堅定的決心，甚至寧願破釜沈舟，不計後果。

可往往，不計後果的結果就是依然得不到最終所期盼的事。

軒轅無命想到了幻夢之旅，當下長吐了一口濁氣：“那就不去展望結局吧！我曾經走過一條讓自己後悔的路，那條路我越走，越絕望……或許，我剛保持平常心，結局對現在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路上，我們能否越走，越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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