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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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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莎來到這個世界六七年了,跟世界意識相愛相殺也有四五年了。對於世界意識的尿性,她也有了一定了解。

……這次這麽慘,有很大程度是因為之前她遠離了亞利克斯,世界意識在多次謀殺未遂的情況下,大概是看她老實了,暫時放過她了。時間一長,她就被麻痹了……

她忘了,自己頭上還有一個不識好人心、恩將仇報、活該被打破鎮界石崩離破碎、時時刻刻想要弄死她的賤人!

這個教訓,還真是痛啊……

不過,這次殺不掉我,下次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哈!

艾麗莎的自信並不是盲目自信,實際上,世界意識雖然是此方世界總BOSS,但也是要受到世界規則限制的。

——它是最不可能破壞規則的存在。

而這個世界的規則,其實很簡單——雙面性。

——類似於能量守恒,這個世界萬事萬物都有著明確的雙面性與對立性。

就像故事的主基調——光明和黑暗,光明越盛,黑暗越黑。

就像男主爽到飛,卻也會因為自身強大所苦一樣——無法留下後代。

無論什麽事,都有其正反兩面。

艾麗莎本身也是如此。

世界意識想要抹殺她,但布下的殺局越嚴苛、艾麗莎的“必死”性越高,她越是有一線生機的機會。

——抓住活,抓不住就是死。

艾麗莎第一次面對世界意識的殺手,是在迪魯山脈。

——那可真是個大場面。

至今想來依舊讓她恐懼的發抖。

似乎永遠不會停下的暴雨,灌進藤簍的汙泥,冷的刺骨的雨水,被沈重的土石壓扁的藤筐,還有……被與世隔絕、陷於死地的可怕孤獨與絕望……

黑暗,冰冷,孤獨,饑餓……

那是艾麗莎至今無法遺忘的噩夢……

艾麗莎清楚的記得,她面臨的第一個死亡危機,是疾病——大病未愈的兩歲孩子,在漏風的簍子裏生病太正常了,當時環境又是荒山野嶺,無處求藥。大雨阻隔之下,艾麗莎幾乎必死無疑。

在此之前,她其實對於神秘存在口中的“世界意識會千方百計的殺了你”並沒有多少實感。她潛意識中甚至荒謬的覺得,她是主角,她有著女主的不死光環……

現實卻無比殘忍冷酷的告訴她——她太天真了。

那個時候艾麗莎迷迷糊糊的趴在亞利克斯背上的背簍裏,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亞利克斯幫她破了這個死局。

亞利克斯用自己的命,賭了她的命——那麽大的雨,普通人幾乎沒人敢出去。

太危險,那是豁出命的勇氣。

第二次,是一條毒蛇。

艾麗莎看到了,那條紅的艷麗奪目的蛇。

從簍子的縫隙裏。

可惜她當時昏昏沈沈的虛軟無力,喉嚨都燒的灼疼,根本不能做出任何反應,只能消極的等死。

——在世界意識的影響下,幾乎所有的低等智慧生物都對艾麗莎抱有微弱的惡意——不是特別討厭,也不是仇恨,就是犯賤的想撩她——低等智慧沒腦子,喜怒比較直接,做事不經大腦,看到她閑著沒事兒就想撩撩她,比如咬她一口磨磨牙什麽的。

但在世界意識設下這一條的同時,世界規則也會自動衍生另一條對立的規則——也就是規則的另一面——所有低等智慧生物對她抱有惡意,相對的,所有“高等”智慧生物對她抱有善意。

——但高等智慧生物最重要的是有理智約束,那對立來的一點點好感對於高等智慧生物來說只是有一點點順眼而已,完全沒什麽大用!

所以,當時的中等智慧生物感情比較單蠢的噬金鼠在種種因素下,殺了毒蛇救了她。

那是世界意識的第一輪謀殺,銳氣十足,自信滿滿,接連失敗之後,它放了一個大招——山崩。

世界意識要做什麽,必須得遵守已定的世界規則,也就是說,應該合情合理,絕對不能無中生有。

——迪魯山脈那場大雨看上去任性荒謬之極,其實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合情合理。

因為有水系神器的存在——神器引起水元素暴動造成暴雨現象,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至於在迪魯山脈那個初級副本刷出神器級別的道具到底是不是bug,其實不能更正常——因為迪魯山脈除了神器,還有神獸,龍子,以及古法師——那地方本就不是個普通的地方。

但就如之前所說,艾麗莎面臨的“比殺”越嚴峻,她身邊的“一線生機”越強——山洞崩塌了,正常情況下她應該會被砸死,但實際上……簍子壓扁了半個,而她卻沒被砸中——一塊大石頭壓在簍子上,卡在了那裏,剛好給她卡出一分縫隙……

——這種“巧合”的事情經歷的多了,艾麗莎慢慢就回過味來了——她每次都似乎是必死之局,但實際上絕對不是真正的毫無生機的必死之境,只要抓住機會,就有一線生機!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自信,自己一定能活下來!

——呵呵,不能動不能跑的奶娃娃你都弄不死,何況姑奶奶已經長大了?!

等著瞧吧臭傻逼,老娘一定活出新花樣來,紮瞎你的狗眼!

艾麗莎心裏發狠,渾渾噩噩的越走越遠……

她心裏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去尋找亞利克斯!

……

“坦恩斯前輩,請問哪種魔法是綜合實力最強的?”亞利克斯手裏捧著魔法書,卻好半天看不進去一個字,心思雜亂難以梳理。

他終於忍不住向戒指裏的靈魂詢問。

自從去了迪魯山脈回來、自從知道了艾麗莎現在不知好壞的處境,他就一直心神不寧。

擔心她遇到壞人,擔心她無法照顧自己,擔心她被人欺負,擔心她出現什麽不測,擔心……她被帝國的那些人找到。

他總是忍不住恐慌,假如他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有了足夠的力量,而他所想要保護的人卻不見了,那麽他做的再多又有什麽意義?

他焦躁,迫切,不安,像被困在籠子裏找不多出路的困獸,內心的焦灼考驗著他的耐性。

亞利克斯忍不住問道:“有比較快的方法嗎?”

坦恩斯·柯達閣下,八千年前古魔法時代的九級聖魔導——曾有幸參與神魔大戰之後的第七次位面戰爭,並戰死沙場。

——三萬年前,神魔之間爆發了一場聲勢浩大、席卷全位面的曠世大戰,半數高位神魔隕落——包括曾經的神王和魔王。

高位神魔停手之後,被卷入戰爭的諸多位面卻依舊在與野心勃勃的魔族交戰——神魔大戰之時,力量驚天動地的高位神魔隨手撕裂的空間裂縫數不勝數,他們離開之後,已經出現的空間裂縫並沒有因為他們的離去而隨之消失,那些黑暗世界的魔族便順著空間裂縫,來到了光明的世界,對原本位面上生存的生靈造成了可怕的傷害。

光明世界的種族爆發了一次次的抗爭,一邊與魔族交戰,一邊努力修覆填補那些可怕的空間裂縫。

其中,偉大的光明神克裏維斯出力良多——光明神克裏維斯原本只是原神王的二級從神——晨曦之神,意為打破黑暗的第一縷陽光,有著先鋒,希望,鋒利,抗爭,勝利的美好含義。

是戰鬥意志最為堅定的神明之一。

作為與黑暗相克的神明,在神王隕落、諸神離去之後,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帶著一群中低位神明不辭辛苦幫助各位面的種族封印修補那些可怕的空間裂縫,為世界重新回覆和平做出了不可替代的偉大貢獻。

好神有好報,拯救了諸族的光明神獲得了所有人的感激,而這種感激匯成了一股龐大的信仰,使曾經的二級神明晨曦之神一路跳過一級神、主神,登上了傳說中至高無上的神王之位,並將窮兇極惡的高等魔族逼回深淵。

而之後的數次位面之戰是在光明神離開之後爆發的——光明神再能幹,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空間裂縫都封印、一條都不遺漏不是?有一兩條沒發現錯過去也很正常對不對?

……所以這點漏網之魚就由法爾蘭大陸的居民自己解決了。

但那些“小波”的魔族,依舊讓原住民損失慘重。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傳承斷落,魔法雕零。比如說,坦恩斯·柯達和菲爾·普斯都是九級聖魔導——看上去差不多……

但實際上差距大多了好嗎!

坦恩斯·柯達是全!系!聖!魔!導!!

而菲爾·普斯是木系聖魔導→_→……

相比較而言,簡直削弱成狗了好嗎。

為的啥?還不是因為傳承斷了?

當初戰亂連年,很多東西在戰火中失傳,為了更快的變強、更快的形成有效戰力,大多數魔法師不得不舍棄其他資質選出自己最擅長的一樣專心鉆研,形成“單系專精”現象,日久天長物競天擇……慢慢的魔法師們就“進化”成了單屬性了……

——魔法師必須寫日記的神奇習慣也是在那種情況下被迫養成的。

——自己戰死了沒關系,還有徒弟,把自己一生的經驗心得記錄下來傳給徒弟,有手劄作為引導徒弟可以繼續變強繼續戰鬥。徒弟死了也沒關系,還有徒弟的徒弟。

可怕的是……傳承斷絕,下一代沒有和魔族抗衡的實力。

每一份魔法手劄,都是一份覆起的希望。

慢慢的,魔法師必須寫日記這條規則,便徹底融入了法師這一身份準則中。

坦恩斯前輩看著那個小家夥焦灼著急的模樣,覺得特別熟悉——當年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和他一樣,在緊迫的時間、魔族的步伐步步緊逼之下,不得不放棄很多東西,選出最快速的那一樣使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最強大的力量。

如今的和平年代,坦恩斯並不想看到這種場景。

尤其是,他現在知道了這個年代全系魔法師的珍貴……

——太浪費了,實在是太浪費了,如果這僅有的一個全系魔法體質被人為的改成了單系,那是否就代表著全系法師這一支的傳承斷絕了呢?

坦恩斯不忍心、也不願意看到這種讓人痛惜的場景。

他蒼老的聲音緩慢的道:“不要好高騖遠,年輕人,做事應該腳踏實地,尤其是魔法。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最重要的就是認真和專註。”

“我知道!”亞利克斯打斷了他,不安的道:“我知道閣下,可是……我現在沒時間。

我現在,我現在需要盡快變強。

我發誓,等我解決了那些讓心煩的問題,我一定會把其他魔法撿回來!”

坦恩斯當然知道他為什麽如此急切。

因為他的那個女兒。

坦恩斯有些無法理解——這個小家夥到底是為什麽如此在意。

沒錯,那個女孩是在面臨危險,但是一個女兒而已,真的有那麽重要嗎?比他的魔法他的力量他的未來還要重要?

——他現在還很年輕,未來還有無數的可能和許多孩子,為了一個小女孩,真的值得嗎?

尤其是,那個孩子虛弱又無用,只能是個拖後腿的累贅。

坦恩斯並不討厭孩子,孩子代表著延續與傳承的希望,他也很理解為人父母者對於兒女的在意——他也曾做過父親。

只是坦恩斯與亞利克斯不同,他們的人生,經歷,信念,思想,全都截然不同。理所當然的,在某些事情上他們彼此之間的觀點和意向也有著很大的不同。

——坦恩斯成長的年代,是真正的亂世。在威脅到種族存亡的危機面前,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犧牲——包括他們的兒女,也包括他們自己。相對於個人私情,他們那一輩人,更在乎大義與大局。

而亞利克斯恰恰相反。

孤兒出身、獨自求生、早年吃盡苦頭的亞利克斯遠遠沒有那麽高的覺悟。

他的心很小,只能裝下自己在乎擁有的。

你可以把他理解為自私,但說白了他卻也僅僅只是想要留住自己所珍愛的。他所擁有的東西實在太少,所以格外的重要,假如他失去了幸福的源泉,那麽這個本就不曾帶給他多少快樂的世界於他而言又還有多少意義?

更何況……他跟自己女兒怎麽樣跟世界有什麽關系?

……可坦恩斯並不理解他,就像他無法理解坦恩斯。

因此,坦恩斯一點都不喜歡那個總是在添麻煩的小丫頭——他甚至覺得她可能毀了亞利克斯,他難得的弟子。

坦恩斯心中不解,就問出來了,“那個女孩真的有那麽重要嗎?你甚至不認識她。亞利克斯,只要你的地位足夠高力量足夠強,你的未來還有許許多多的孩子。”

亞利克斯一楞,心底有些不悅,微笑道:“——我是一位父親,前輩。當我的女兒面臨危險時,我無法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當我的父親臥病在床依舊擔心我安慰我對我說‘亞利克斯,我沒事’的時候,我就知道一位父母是無法忽視自己孩子的痛苦的。

當我看到杜拉大叔為了小杜拉辛辛苦苦收集魔法書的時候,我曾問過杜拉大叔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小杜拉很少回家,那些魔法書更是很少看到。杜拉大叔告訴我,這是一位父母應該做的——他們天生想要為自己的兒女打造自己力所能及、最好的生存環境。哪怕那些孩子並不需要甚至不知道。他們天生熱愛奉獻。

杜拉大叔告訴我,那樣的父親才是真正的父親,而那些只留下血脈卻根本不愛惜自己的孩子、不在乎他們的家夥,根本不配擁有父親這一偉大稱謂和神聖身份。

他們甚至不配稱之為‘人’。

他們應該永遠受到瑞麗斯女神的懲罰和詛咒,徹底剝奪他們孕育子嗣的資格和能力!

……再說了,怎麽會不認識呢,我只是忘記了罷了。

但即使忘記了,我的孩子依舊是我的孩子。

而之後無論我有多少子嗣,他們也全都不是我可憐的艾麗莎。”

坦恩斯·柯達:……

坦恩斯閣下覺得自己應該是被罵了——雖然亞利克斯沒有指名道姓而他在活著的時候對於自己的兒女也沒有生而不養……但他依舊覺得亞利克斯應該是在罵自己。

真是……好大的狗膽!誰給他的勇氣!

……好吧,自己在戀女成疾的亞利克斯面前說那些話本來就挺欠抽的,惹毛了他被咬也是正常的……

亞利克斯很尊敬坦恩斯·柯達,平時被教訓了也多是謙虛受教,前提是……別扯上他女兒。

扯上他的命根子,護犢子的亞利克斯誰來剁誰。

很顯然,坦恩斯閣下才剛剛意識到這種悲傷的現實。

坦恩斯·柯達嘆了一口氣,道:“覆系法師最好同步推進,一枝獨秀使其中一種魔法占據太過強勢的主導地位,會造成旁系魔法排斥。想要將短板重新提起,事倍功半。”

亞利克斯微笑道:“我只知道100只一級魔獸也不是一只五級魔獸的對手。同樣的,100個三級法師也不是一位九級聖魔導的對手。”

亞利克斯如今的等級正是三級。

他頓了頓,放緩了態度,繼續道:“閣下請放心,我沒有放棄其他系別的意思。等找到了艾麗莎,我會改頭換面帶她到一個無人能找到的地方,潛心研究魔法,我的一生還有漫長的時間,足夠我去慢慢琢磨學習它們。”

坦恩斯閣下:……

呵呵,我還能說什麽?

坦恩斯閣下道:“根據你和你的女兒艾麗莎的情況,木系魔法無疑是最合適的。只是據我所知,你們的對手中有一位強大的木系魔法師,在專業領域你恐怕很難是他的對手。”

亞利克斯道:“那除了木系呢?”

坦恩斯閣下緩緩道:“空間系。”

坦恩斯閣下道:“雖然在中低階段空間系非常脆弱無用,但空間屬性擁有者無論何時永遠是最少的,相應的,戒備薄弱,善於隱藏。並且,空間元素是一種特殊的魔法元素——擁有某種元素親和力的人會吸引該等元素,排斥其他,但空間元素卻無處不在,不受任何魔法元素排斥。

如果在艾麗莎出事之前,你能夠進入七級,那麽你就可以進行短距離的空間移動,方便偷出你的女兒。”

亞利克斯抓緊了書本,若有所思:“七級嗎……”

“嗖——!”火紅的急影竄了過來,響起金點風風火火的叫聲:【亞利克斯亞利克斯,愛麗絲來了!】

亞利克斯忍不住皺了皺眉,露出些厭煩不耐,“真煩!”

坦恩斯閣下疑惑的道:“你似乎很討厭她?為什麽?那位小公主很漂亮很可愛不是嗎?”

“也許吧。”亞利克斯不以為然,皺著眉道:“只不過我實在太忙了,忙的恨不得找到時空轉換器把自己的時間分成兩半三半四半,哪有空陪她玩小女孩的戀愛游戲。

更何況即使我有時間,也不會去找她。

那個女人總是過來我暴露的可能性實在是太高了。

更何況……”亞利克斯頓了頓,輕輕道:“她還是那個人的女兒。”

愛麗絲過來不可怕,可怕的是愛麗絲帶來的麻煩——她還有眾多的追求者。總有那麽一些沒有自知之明又沒用的失敗者,來嘗試挑戰他——哪怕他其實對愛麗絲公主、對戀愛並沒有什麽興趣。那些麻煩的家夥占據了太多的時間,真要理會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攢夠力量!

更何況……即使他原本對愛麗絲有意思,知道了艾麗莎的事情之後,他也很難再對普爾德林皇室有什麽好感。

——不要說他們對艾麗莎很好,需要感激他們——一只被篆養的肉獸在被殺掉之前逃出了藩籬難道還指望那只肉獸感激蓄養者的不殺之恩嗎?簡直荒謬!

亞利克斯又不是傻得。

亞利克斯道:“……不行,我得找個借口躲出去。”

坦恩斯:……

坦恩斯:“沒用,先別說假如你和愛麗絲·普爾德林疏遠除了她還有誰會告訴你艾麗莎‘公主’的消息,你覺得愛麗絲的父親算計了你女兒,你有本事算計回來啊?躲出去有個屁用?!

慫包!

——是男人你就拐了他女兒給你閨女報仇!”

亞利克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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