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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脫出宋子央的手，顫抖的說道：“子央，你回去吧……”

“沈蕓……沈蕓快不行了……再不回去，你就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面了……”宋子央的眼裏充盈著血紅和眼裏。

那一句話，我腿軟掉，直接跌坐在地上，驚恐的望著他。

下一秒，我推開林望和宋子央，徑直向外跑去，我頭腦一片空白，若不是肚子裏微微的顫動，讓我放慢了腳步，我幾乎像是瘋了一跑出去……

接著我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接著被人打橫抱起來，奔跑在那擁擠的車流中……

我擡起頭看著目不斜視的林望，他憋紅了臉，拼了命跑著，我哭出了聲音，卻聽見他顫抖的聲音：“她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就那樣我被林望抱著跑出了擁擠的交通，我們上了宋子央的車，宋子央一路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直奔津城醫院。

下了車，我跌跌撞撞的向醫院裏跑去，膝蓋擦到了門口的石雕上，絲絲拉拉的我卻感受不到疼痛。

林望和宋子央在我身後扶著我，被我推開，拼了命向裏面走去，來往的人們都驚恐的看著我，我猜我的樣子一定嚇人極了，哭花了的妝容、沾染了鮮血的白紗……

跌跌撞撞的沖到病房時，正在搶救，我透過窗戶看到裏面的沈蕓幾乎沒有一點生機……我跌坐子地上，抓著同樣攤在地上，臉上淚痕未幹的顧遠，哭喊著：“為什麽會這樣？”

顧遠像是傻掉了一樣，眼睛直直的說著：“今天早晨一個護士說走了嘴，蕓蕓……她……知道腎源的是林望了……”

一下子，我的冷汗席卷了全身，聰明如沈蕓，她一定是知道了一切。

“然後蕓蕓趁我們不註意給你打了電話，聽說是一個助理接的電話……告訴蕓蕓你正在化妝……”顧遠顫抖的說著。

一剎那，我腦子裏仿佛記起了我在畫著眼妝的時候有人替我接了一個電話，今天我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根本沒有想過那個電話會是沈蕓打的。

我用手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痛苦的想要自己立刻回到那個沈蕓打來電話的時刻。

看著我痛苦的樣子，宋子央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林望坐在地上，臉上泛著冷汗。

不一會兒，病房門打開，我和顧遠忙站起身來，醫護人員從裏面走出來，為首的王主任看著我遺憾的搖搖頭，輕聲說道：“加速性排斥反應，加上引發的其他器官衰竭……一會會醒過來……時間不多了，你們進去看看吧……”

我抓住王主任的手，眼淚幾乎掉落在她的手術，哭著說著：“王主任，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我求求您救救她……她還這麽年輕……”

王主任看著我，拍著我的肩膀，輕輕的說道：“你……我，我們都盡力了……”

我呆呆的看著王主任和其他醫護人員離開，仿佛世界都崩塌了一樣，轉過身跌撞的來到沈蕓面前，此刻的她身上插著各種的管子，輕輕的呼吸，氧氣罩上的呵氣都那麽少……

我們幾個人安靜的圍在她身邊，我咬著手指，壓抑著聲音，眼淚卻一直未停，我幾乎不敢想象如果沈蕓走了我該怎麽辦……

沈蕓的眼角微動，吃力的睜開眼睛，好久才聚焦到我的臉，我忙胡亂的擦掉眼淚，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看著她。

她看著我，示意我拿開那氧氣罩，拿掉後，她嘴角微揚，細微的聲音從她蒼白的嘴唇裏發出來：“我現在才知道不是上天對我太好，而是你對我太好了，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救我……只是我卻不能讓你這樣……你們不要講話……我怕我沒有機會將想說的說完……”

我看著她，咬著嘴唇，眼淚撲朔而下。

她想要努力的擡起手擦掉我的眼淚，卻一絲力氣都沒有了，她虛弱的將目光望向顧遠，用力的微笑，顧遠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眼淚掉在顫抖的嘴唇上。

“顧遠……下輩子換我……換我來愛你……”顧遠將沈蕓蒼白的手放在嘴唇邊，泣不成聲……

“宋子央……你要替我保護……蘇未……”沈蕓一個人一個人說著。

宋子央眼裏噙著淚，湧出來，用力的點點頭。

最後沈蕓尋找著，我一把將小唯一拉到她眼前，小唯一呆了，顫抖的說：“媽媽……”

“哎……”沈蕓用力的牽著她的手放在我的手裏，然後看著我。

我流著淚，用力的點頭，說道：“你不會有事兒的，唯一也是我的女兒……我和你共同撫養她……”

聽到我這麽說，沈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後將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象征性印了一個吻，最後將手貼在我的小腹上，微弱的說：“以後告訴他……幹媽很愛他……”

我肚子裏的小生命似乎感受到了一樣，微微蠕動著，只是我的眼淚控制不住起來。

最後沈蕓看著我，積蓄了許久才微弱的說出聲音：“未未……我想聽聽他的聲音……”

我透過她濕潤的眼眸中看到了她眼裏的悲傷，我點頭，說：“蕓蕓，我立刻打給他，你等著他……”

我快步走到病房外，撥通了顧遼的電話，電話剛剛接通，我便快速的說著：“顧微晨，我是蘇未，沈蕓……不行了……她想聽聽你的聲音……”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電話那邊顧遼冷峻的聲音。

“你他媽的少裝傻，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當年是你開車撞的我，我什麽都可以不追究，我就求你和沈蕓說一句話……就一句話，哪怕是一句對不起也好……”我低聲抽泣嘶吼著。

……

當我把電話貼近沈蕓的耳邊時，流著眼淚看著她，不知那邊顧遼說了什麽，沈蕓聽著電話裏的聲音，嘴角慢慢的上揚，眼角流出了淚，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顧遠發出如野獸悲鳴的哭聲混合著小唯一叫著“媽媽……”的悲傷聲音，我的心頓時炸開了一個口子，洶湧的疼痛起來……

我呆呆的看著那個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的沈蕓……那是寒夜裏將我從馬路上拎回家數落我的沈蕓，那是帶著我去砸了林望訂婚現場的沈蕓，那是將十萬塊錢砸在我面前瀟灑的說蘇未不輸完不許回家的沈蕓……

那個凡事都替我出頭，穿著高跟鞋一副精致的妝容便可以將我護在身後的沈蕓……那個最愛說誰還沒有一個拔創的姐妹兒笑的肆意乖張的沈蕓……就這樣的離開了……

我永遠都不會忘了那年沈蕓在林望的訂婚現場，從一片狼藉中拖著那把破吉他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來，問我“這把爛吉他，你還要麽”後瀟灑的樣子……

這樣的沈蕓從我生命裏沒有了，消失了，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

我該怎麽辦……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以為我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當醒來時，一切都恢覆了原樣，沈蕓還會看著我說著傻白甜，還會同我喝著汽水吃著炸雞……

蘇未昏倒時，宋子央將她攬入懷……

林望聽著病房裏面的哭聲，蜷縮在地上也哭出了聲音……那天自己從手術室出來以後，麻藥勁兒過了，他將蘇未和爸爸的對話聽了一個完完全全，當年是自己媽媽害死了沈蕓的母親，而今天……似乎又是自己間接害死了沈蕓……

林望看見宋子央抱著蘇未去找醫生，顧遠和一個女孩趴在沈蕓安靜的身體上哭泣……他沒有了邁進那病房的勇氣，轉過身，流著眼淚，步履緩慢的向外走去……

這場以愛為名義的爭奪，終究在這樣的痛徹心扉裏而落幕。

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只是夢裏都是沈蕓的笑臉，笑到我以為這一切真就是一個夢……

我突兀的醒來，臉上滿滿的淚痕，映入眼簾的是宋子央擔憂的眼神。

“我是做了一場噩夢是不是……沈蕓還在公司加班對不對……她一會會來給我們帶炸雞啤酒對不對……”我滿臉淚水的看著宋子央，顫抖的問著……

宋子央眼睛濕潤，顫抖的說著：“沈蕓……她會……會永遠活在我們的記憶裏……”

聽了宋子央的話，我怔怔的望著他，哇的一聲哭了……

我的沈蕓，她離開我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沈蕓的葬禮在明天舉行。

我回到我和沈蕓的小家，蜷縮在飄窗上，顧遠在沈蕓的房間裏一天都沒有出來，宋子央帶著哭累了睡著的唯一，坐在沙發上，擔憂的看著我。

我怔怔的坐在那裏，這個家有再多的人，沒有了沈蕓便像是沒有了靈魂一樣。

電視旁邊立著沈蕓的瑜伽墊，她便是在無數個夜晚邊同我講著話，在那上面做著有氧運動……然後汗流浹背的遞給我一杯牛奶，有時會說上一句“少喝些咖啡……對身體不好”

整個空間裏似乎滿滿都是她的氣息，唯獨沒有她的人……我的眼淚似乎都流沒了一樣，凝望著墻上我和她的合影，她笑的肆意乖張，我笑的內斂靦腆……望著望著幹涸的眼睛便又開始有眼淚……

第二天清晨，沈蕓的葬禮。

在這少雨的季節……下起了蕭瑟的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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