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就要開場了, 啤酒節場地外也陸陸續續來了游客。導演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找到了季羽，他跟趙瑾、MOMO、戚用三個人圍成一圈，面前還擺著一臺電腦。

看到導演過來，四人警覺地合上電腦, 似乎還有什麽不能讓他看到的小秘密。

導演：“……季老師, 晚會馬上要開始了，這次要麻煩您帶著大家一起看直播。”

季羽接過他們遞來的直播專用手機：“我要對準舞臺嗎？我怕我手不夠穩。”

導演：“沒事, 舞臺我們也會實時轉播的，就跟之前的直播看節目一樣。大家點進晚會的視頻界面, 會自動彈出要不要跟季老師一起看節目的選項, 選擇要的話就會在右下角多加一個你的鏡頭小框，這樣你也能看見實時彈幕了。”

季羽點點頭：“也要跟大家的彈幕一起互動對吧。”

導演對他的上道很滿意，但還是有點好奇他們之前在聊什麽：“你們幹什麽呢？怎麽還把電腦也帶來了？”

季羽還沒開口, MOMO搶先答話：“是戚用的！”

趙瑾也跟著補充：“對對，你也知道戚用自閉, 在外待的時間久了就要缺氧。我們讓他把電腦帶上, 再把他圍起來, 營造一種他在封閉小場景內玩電腦的假象！”

戚用面無表情：“……嗯。”

導演：“你帶著電腦幹什麽呢？”

戚用隨口敷衍：“打游戲。”

導演的表情顯然十分懷疑, 但他也沒多問, 只交待：“馬上晚會就要開始了, 季老師你可以先開始直播了, 帶著觀眾看看咱們的場地什麽的。”

季羽點點頭，然後突然笑容滿面地看著他：“啊對了，最後一期節目了, 咱們要不要搞點什麽特殊的花樣啊？”

他明明笑得溫和，導演卻莫名覺得有點危機感，他摸了摸鼻子：“應該也……不用了吧？”

季羽笑容更加燦爛：“要的要的，你等著看，我肯定給你搞個大新聞，播放量蹭蹭蹭的！”

導演：“……倒也不必。”，

季羽打開了直播，先朝燒烤攤位那兒走去。葉昭在那裏主持大局，幾乎是手把手教著甘言燒烤。

葉昭：“你翻面啊！”

甘言嚇得把手裏的雞翅翻了360°，又轉回了原點。

葉昭翻了個白眼，只能自己親手來：“上油！能不能多放點！用的是你家的油嗎你這麽省？”

甘言小聲辯解：“油少一點比較清爽嘛……”

季羽剛開了直播，鏡頭對準了他們倆：“大家看看啊，葉昭同志又在欺負小朋友，我現在就在現場取證。”

葉昭嫌棄地撥開鏡頭：“看什麽看，你是不是閑得慌！走開！”

鏡頭前一片搖晃，只看得到葉昭的手掌心和漏出來的一點風景，季羽：“怎麽樣，是不是更有紀實新聞的感覺了？”

彈幕立刻配合得嘻嘻哈哈起來。

“歡迎來到季老師的單口相聲專場。”

季羽笑了聲：“你別看我一個人，我這兒群演可多呢，羅漢哥！”

扛著啤酒桶的羅漢回過身，看到季羽手裏的攝像頭，立刻明白過來：“直播呢？要不我給大家整個絕活？”

彈幕十分配合：“整一個整一個！”

季羽笑著說：“表演個什麽？”

羅漢一本正經地說：“你看過那種公園裏大爺鍛煉嗎？就是下巴掛在桿上把自己晃起來那個，跟上吊似的……”

季羽：“……倒也不必這麽拼。”

羅漢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沒事，我在家自己試過，能成！等我找個結實點的桿……我看這個不錯！”

羅漢眼睛一亮，朝舞臺邊上的支架走過去，試了試結實程度。

“等一下。”季羽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撥號界面，“我先準備好打120，你可以開始了。”

羅漢大喊一聲：“流星大擺錘！”

季羽默默看了一眼，轉身就走。

“要是這時候舞臺塌了就是神作了。”

“嘻嘻，今天晚會舞臺塌了，你們CP也塌了。”

“哪來的黑粉？給爺爬！”

“別理挑事的，刷過去刷過去，別讓哥哥看見！”

季羽其實看見了，但他沒搭理，也沒放在心上。他知道網上的事情還沒解決，這次直播肯定有不少渾水摸魚的。

“怎麽沒看見弟弟？”

“對呀對呀弟弟在哪啊？為什麽這次直播是季老師一個人啊……（沒有說季老師一個人不好的意思）”

“哈哈哈前面的姐妹，括號裏求生欲好強！”

季羽也笑起來：“弟弟在後臺準備節目呢，現在去不就被你們提前看到了？”

“哥哥的節目呢？”

“哥哥沒有節目嗎？”

季羽：“我怎麽沒有，就是我的節目現在還得保密。”

“你小聲點告訴我們！我肯定不說出去！”

季羽帶著大家閑逛期間，游客們也陸陸續續地進來了，不知不覺場內的桌位幾乎都坐滿了。

季羽忽然看向舞臺：“啊，開始了！是蕾哥開場！”

伊蕾把自己的樂隊也帶來了，密集的鼓點迅速點燃氣氛，她抱著一把紅色的吉他站上舞臺，場下的尖叫一波高過一波，線上看直播的觀眾們很快就聽不到季羽在說些什麽了。

季羽索性把收音關了，跟大家手勢交流，豎起了大拇指。

“蕾哥威武！這也太帥了吧！”

“蕾哥不愧是在姬圈有姓名的女人，我頂不住了……”

“人間扳手伊蕾，身高一米五，氣場二米五！姐姐掰彎我了要對我負責啊嗚嗚嗚！”

彈幕的反應良好，現場的觀眾也十分熱情。季羽仔細一想，就算這次的舞臺硬件設施不太行，從出演人員陣容來看，也算是十分豪華的了。

一曲終了，季羽趁著沒那麽吵鬧打開了聲音，正巧走到生意火爆的葉昭的燒烤攤邊上：“現在讓我們來采訪一下我們的燒烤師傅……”

葉昭摘下圍裙，面無表情地朝外走。

季羽：“哎，你跑什麽啊！”

“燒烤師傅要上臺了。”葉昭理了理衣服，看了眼甘言，“交給你了。”

甘言苦了臉：“我我我……我能行嗎？季老師救命啊！”

葉昭嗤笑：“怕什麽，他們還能投訴你嗎？不行你就讓他們自助。”

……

晚會接近尾聲，趙瑾從後臺溜出來找季羽匯報前線軍情：“馬上就到路懷光了！”

彈幕也一下子振奮起來：“姐妹們高能準備！弟弟要來了！”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哇小瑾這次表現也很棒哦！”

季羽看了眼手機：“有人誇你呢。”

趙瑾一把拿過手機：“知道了，一會兒我跟她們慢慢交流，你快去吧！”

彈幕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麽回事？季老師要走了嗎？”

趙瑾露出神秘的微笑：“選手交接，一會兒還有好戲呢嘿嘿嘿！”

“跟上去跟上去！去後臺看看弟弟！”

趙瑾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悄悄跟在了季羽身後。

趙瑾到後臺的時候，季羽正在幫路懷光整理衣領。

他一進去兩人回頭看他，趙瑾立刻矮身找了個掩體，只伸出一個手機鏡頭：“你們就當我不在，繼續繼續啊。”

彈幕也十分配合：“我們也不在！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攝像機！”

“我是一塊平平無奇的地板！”

“我我我我是哥哥捏著那顆可愛小紐扣！”

路懷光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哥你不去下面看嗎？”

季羽笑了笑：“好，我這就下去了。”

“下面是本次晚會最後一個節目，歌手路懷光帶來未發布新歌《眼前》。”

彈幕們一下子炸開了花。

“我的媽呀未發布哎！弟弟用心了！”

“等一下，報幕說最後一個節目？哥哥的節目呢？”

“難道我上個廁所看漏了哥哥？不能吧！”

趙瑾覺得自己忍得十分辛苦，他什麽都知道但是他不能劇透！

“那個什麽，大家看見知道了，噓噓，要唱了，我關聲了啊！”

路懷光站上了舞臺，他隨意坐在高腳椅上，單手握上立麥。簡單的白襯衫沒扣第二顆紐扣，能隱約看見少年的鎖骨，條件簡陋的一束燈光打在他身上，就像給他鍍上了一層光邊。

“這首歌叫《眼前》，是我們的旅途剛開始的時候，我說過要寫給哥哥的那首歌。”

季羽站在人群裏，覺得路懷光的視線正看著他，也只看向他。

路懷光開始唱歌，有人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而季羽仔細分辨著歌詞。

“如果見到光，

會是什麽形狀，

像羽毛還是你的模樣。”

後臺的趙瑾開始無聲尖叫，咬住了自己的衣袖不讓自己變成一只土撥鼠。

戚用看起來十分冷靜，想推下自己的眼鏡結果抖著手把眼鏡打飛了，MOMO手忙腳亂地替他接住了。

白雨瑤正在給人上酒，警覺地望向舞臺，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她嗑瘟了出現幻覺了嗎？她怎麽好像隱隱約約聽見了告白？

不，不可能是她的幻覺！她的幻覺裏也不可能憑空出現這麽好聽的歌！

“你是我的光，

偶爾也會迷惘，

但每個神情我都向往。”

羅漢和韓臣冕幾乎是露出了同款目瞪口呆的表情，茫然地撓了撓頭：“真的假的，現在年輕人也太敢了吧……”

韓臣冕豎起大拇指：“真漢子！”

伊蕾哼了一聲，還算滿意：“也就還行。”

“我想變成你的光，

向世界炫耀我的珍藏，

我的男孩眼眸發亮。”

白雨瑤倒吸一口涼氣，緊緊地握住了一旁李微露的手，她的表情管理徹底繃不住了，看不出到底是要笑還是要哭：“我搞到真的了，他們比貞子還真！”

李微露也有點恍惚，呆呆地搜尋著季羽的身影。

江小苗拉了拉江鴻的袖子：“爸爸，這個哥哥唱歌也很好聽。”

江鴻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不僅好聽還要命呢，我的老天爺呀，回頭熱搜得變成什麽樣啊……”

路懷光坐在舞臺上，滿場的情緒因他而起，他的每個詞都落在人們的心上。他仿佛坐在雲端操縱人心的神祇，他用最溫柔的嗓音問——

“你要不要抓住一道光？”

他看向剛剛季羽在的位置，他不在那裏了。

路懷光突然有一絲慌張。

葉昭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肉麻。”

甘言吸了吸鼻子：“太好聽了哥，我都要聽哭了。”

安姨靠在後臺，忍不住悄悄抹了抹眼淚。

季羽從她身邊匆匆走過。

安姨驚訝地看過去：“小羽——”

季羽沒有回頭，他往前一步站上舞臺。

其他三人早就準備就緒，MOMO按下音符，原本已經結束的歌再次響起。

路懷光驚訝地看著他，茫然無措地站起來。

季羽朝他走過去：“我接住一道光，勝過熠熠驕陽，和所有不甘的仿徨。”

白雨瑤抹了把臉，熱情地給身邊所有人滿上酒：“你喝你喝，不收錢！我們家今天有喜事！盡管喝！”

李微露突然端起一大杯啤酒一口氣幹了，趁著酒勁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冠木林看著大家的反應，終於也開竅了，他緩緩地長大了嘴，懷疑自己是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他們在一起的人。

趙瑾已經哭成了淚人，抽抽噎噎地看著彈幕跟瘋了一樣飛過無數的“啊”、“淦”和“囍”。

也有少數理智在線的朋友問：“等一下，之前我以為是弟弟告白，但是為什麽後半段是哥哥唱的？所以是兩個人排練好的共同節目嗎？哥哥到底知不知情啊啊啊啊！”

“但是看弟弟的表情弟弟也很懵啊！我我我我現在腦子轉不過來我已經叫到我媽拿拖鞋砸我了嗚嗚嗚！”

趙瑾心想你們能夠想明白才有鬼了！這可是我們這群二五仔的功勞！路懷光之前讓戚用幫忙改過詞，所以戚用有這首歌的小樣，他們剛剛就是在扒譜，然後給這首歌後面加了這麽一小段，別看只有這麽短短幾句，這可是集合他們所有人的智慧結晶！

季羽唱完最後一句。

“你也是我的光，我的天真渴望，我的不肯不能忘。”

趙瑾低頭看了一眼，直播軟件崩潰了。

季羽看著路懷光，他不在雲端，他就在眼前，只要他敢伸出手，就能把他擁進懷裏。

下一個瞬間季羽就被路懷光狠狠抱住了，路懷光吸了吸鼻子，似乎帶著點哭腔：“哥——你這樣我的計劃全泡湯了。”

季羽反抱住他，笑容肆意張揚：“還想算計你哥哥，嫩了點！最後的舞臺不可能讓你一個人耍帥！”

他們在人聲鼎沸裏用力擁抱和接吻，有人喝彩起哄，有人嬉笑打鬧。

沒人知道第二天這件事會發酵成什麽樣，但今夜他們相愛，其他的都無暇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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