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被路懷光猛地拉進房間, 還有點暈頭轉向, 大概知道路懷光是在介意那句“晚安”。

他拍了拍路懷光的肩膀：“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晚安有什麽特殊含義的, 你別晃我, 暈。”

路懷光聞言立刻放緩了動作。

季羽扶著自己暈暈乎乎的腦袋環顧一周，覺得多少有點熟悉：“啊, 這是我的房間。”

路懷光把他扶到床邊, 季羽坐下，看路懷光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也跟著在他床上坐下了, 提醒他：“這是我的床。”

路懷光充耳不聞，直接把他塞進被子裏, 季羽強調：“這是我的被子。”

路懷光無奈地笑了笑, 捧住他的臉：“這是我的季老師。”

季羽睜大了眼，沒有出聲反駁，咳，這麽說也行吧。

路懷光緩緩靠近他的臉，似乎在考慮在哪裏下口, 兩人鼻尖對著鼻尖, 呼吸逐漸交融。

他神色專註地盯了季羽一會兒，似乎終於選好了打算先親一口額頭，季羽突然笑了起來, 掙開他的手往後一仰，把被子一拉蓋在臉上。

路懷光有點惱怒，執著地要把他從被窩裏掏出來：“季老師你笑什麽！”

季羽捂住臉上的被子, 還是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哈對不起……可是路老師，你也太一本正經了，我剛剛都以為你在給我看面相！”

路懷光扯下他臉上的被子，氣得要把他按著親。

季羽一本正經地板起臉：“不可以，路老師你今天不乖。”

路懷光動作有點僵硬，沒有說話。

季羽哼了一聲：“反駁都不反駁，看樣子也知道自己表現不好啊。”

路懷光默默低下頭。

季羽用手指戳他一下：“你為什麽對韓老師這麽有意見？你之前沒見過人家吧。”

路懷光斜眼看他：“可我聽說過。”

季羽有點感興趣了：“聽說什麽了？”

路懷光有點悶悶不樂：“聽說他是某人的偶像。”

季羽的目光有些茫然：“誰的？”

路懷光捏著他的鼻子：“你的！你之前直播的時候說的！你的偶像是韓臣冕！你喜歡他的肌肉和打戲！你還誇他帥誇他有男人味！反正比我好！”

季羽的記憶終於緩緩覆蘇：“……最後那句我可沒說過。”

第一次直播的時候，他隨口說起自己的偶像，本來是想說路懷光的，但是當時他想避嫌，所以才順口說的韓臣冕，沒想到還真請來了，這下該怎麽解釋……

路懷光盯著他：“那就是承認之前的都說過了！”

季羽清了清嗓子：“咳，那是那時候的借口！我偶像是路老師啊！”

路懷光看起來根本不信。

季羽掰著手指給他數：“路老師我買你的專輯、你的海報，看你的演唱會，甚至你的概念首飾周邊我都買了……”

路懷光：“他沒開演唱會，你看過他演的電影嗎？”

季羽哭笑不得：“那我必須看過啊……”

路懷光沒聽他繼續解釋：“他的周邊我聽說有那個裸半身肌肉的寫真，你買過嗎？”

季羽表情肅穆：“這個我絕對沒有。”

路懷光盯著他，季羽舉起手指：“我發誓。”

季羽在參加這個節目之前，大概沒料到自己會有這個境地，他嘆了口氣：“路老師，你不能醋這麽大……我是個演員！我還拍過吻戲呢！”

路懷光的臉色變了幾次，最終還是有些頹然地松開了他。

他抿了抿唇：“季老師，我想公開。”

季羽沒想到他突然說這個，有點措手不及：“怎麽突然說這個？”

“我知道那是你的工作。”路懷光把頭埋到他的頸間，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我不是要你離他們遠一點之類的……”

“我只是希望如果有人離你太近了，我可以理直氣壯地鬧別扭。”

“……還有光明正大跟你說晚安的資格。”

路懷光和他對視，神色溫柔地垂下眼：“但是我沒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對吧？我多少也感覺到了，我有時候的行動模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伍安也說過我那個……隨心所欲。”

季羽點了點頭，認真地給了他回應：“嗯，一般人會有很多需要妥協的地方。他們會受困於很多東西，錢財、自身的能力、周圍的環境……如果有一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退讓的話，一般人也許要積攢很久的力量和勇氣。”

路懷光應該是聽出了季羽的言外之意，他笑了笑：“季老師才不是一般人呢，不過沒關系，你可以慢慢來，我隨時準備好跟上你的步伐。”

話說完季羽才後知後覺有點不好意思，他眨了眨眼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剛剛說的鬧別扭和光明正大是不是有點沖突？”

“不沖突。”路懷光篤定，“讓你看出來的鬧別扭都是為了要你哄一下，就是……給點甜頭。”

季羽側過頭看他：“什麽樣的甜頭呢？”

路懷光暗示般盯著他的嘴唇。

大概是他看的時候有點長了，季羽的嘴角又忍不住翹起來，路懷光在他笑出聲之前按住了有上升趨勢的嘴角。他有點惱怒，大聲說：“季老師！你能不能註意點氣氛！”

季羽伸手捂住他嘴：“噓，你別嚷嚷啊。”

路懷光瞪著他，季羽無奈地笑起來：“知道了，給點甜頭。”

他擡起路懷光的下巴，輕輕地吻了他的下頜。

路懷光楞住了，季羽松開手後也傻乎乎地張著嘴沒有回應，跟按了靜音鍵一樣。

季羽笑了一聲，往被子裏一躺：“出去的時候給我關個門啊路老師。”

路懷光沒有動彈。

季羽閉著眼睛堅持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路老師你幹嘛呀！你幹嘛不回自己房間！你像個被非禮的小媳婦一樣坐在我床頭我壓力很大的！”

路懷光盯著他，才看到季羽從臉到脖子紅了一大片，突然覺得有點高興：“哥，你臉紅了。”

季羽瞪著眼睛矢口否認：“沒有，我只是喝多了。”

路懷光也沒有拆穿，他撥開季羽額前的碎發，摩挲著他的臉頰：“剛剛的不算甜頭。”

季羽瞪圓了眼睛，沒什麽氣勢地裝兇：“憑什麽不算！更甜也沒有了！”

路懷光這次沒有猶豫，低下頭給了他一個真正的吻。

分開之後路懷光附在他耳邊說：“甜不甜要嘗過才知道的。”

剛剛沒親到嘴，那哪知道甜不甜呢。

季羽只覺得腦袋裏轟的一聲，周遭的溫度也一下子上升，唰地站起來捂著他的嘴一路把他推到門外：“你今天不許說話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談戀愛，你為什麽就比我厲害啊！

路懷光老老實實半點沒有抵抗，任由季羽把他按到房間對門的墻上，眼裏盛著笑意溫柔地看著他。

隔壁的門突然打開了，韓臣冕捂著肚子跨出來一步，臉色古怪地看著姿勢不太尋常的兩個人：“你們倆大晚上的，壁咚呢？”

季羽沒有松手，看起來還算鎮定：“韓老師怎麽了？”

韓臣冕揉了揉肚子：“不太舒服，總覺得想吐……路老師怎麽被封口了？”

季羽面無表情：“他也想吐，我怕一松手他就忍不住了。”

韓臣冕一拍手：“那一起走吧！”

路懷光被韓臣冕拖去廁所前回頭看了季羽一眼，小聲說：“哥，我吐不出來。”

季羽：“那你努努力，或者假裝漱漱口。”

路懷光：“我舍不得漱口。”

季羽翻了個白眼：“你有本事明天別刷牙。”

路懷光：“那刷完牙再親……”

季羽突然提高了音量壓過路懷光的話：“韓老師，弟弟快忍不住了，快帶他去廁所！”

韓臣冕勾著路懷光的肩膀：“堅持住老弟！”

季羽回到房間，他這會兒酒意睡意全無，百無聊賴地趴在窗口看風景。

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這裏連個路燈也沒有，一眼望去黑黢黢的一片，就像是深淺度不同的黑色圖塊一樣。

季羽看了一會兒，沈默地給麗薩發了消息。

“我們要是公開……怎麽樣？”

麗薩回了他一個簡潔明了的問號。

“什麽後果你不清楚嗎？一開始你跟我說你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你就腦補了自己什麽下場了吧？”

季羽閉上了眼。

麗薩又問：“你不是說他答應不公開了嗎？他不是什麽都聽你的嗎？”

季羽的手指敲了敲窗沿：“情況有變，我快控制不住場面了。他越是讓我做決定，我越覺得我像個不給他名分的渣男，內心飽受煎熬。”

雖然路懷光每次都說聽他的，但是季羽總覺得主動權一點點從他手裏轉移到了路懷光手裏。

麗薩：“這麽覆雜你為什麽不打電話，要發消息？”

季羽：“這不是有時差嗎？我又算不清楚，怕你是休息時間。”

麗薩：“我確實是休息時間，只是我還在工作還不能休息而已，你當我是為了誰在加班啊！”

季羽：“不要為了我，要為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工作哦，麗薩醬。”

麗薩：“我還沙拉醬呢！我看我是時候要找個新人培養起來了，你怕是被路懷光魂都勾沒了。我發現你自從談了戀愛，變得瞻前顧後娘們唧唧的，路懷光是什麽吸人陽氣的狐貍精嗎？你怎麽越來越娘呢？”

“不是，被吸了陽氣是會變娘嗎？有這個設定嗎？”季羽有點疑惑，“那你要是這麽說，我可就上線直接發微博了啊！”

麗薩：“人家記者編輯也都下班了，你要是這時候搞個大新聞，小心被整個行業的加班狗詛咒，挑個工作日行嗎？”

季羽有點不可思議：“你不阻止我嗎？”

麗薩那兒有一會兒沒動靜，季羽都要以為她是不是拿著手機睡著了，她回覆：“你一向很省心，沒想到這回給我憋了個大招。我們也共事這麽久了，我勉強祝福你一下。”

季羽看了一會兒，默默回覆了個“謝謝”。

剩下的只有……他自己的決心這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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