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伸手接過這份厚厚的文件，他隨手翻開來看著，馬老板則微笑著喝著茶，不過他身上的氣勢一直很盛，像是一名隨時準備戰鬥的戰士。

方石看得很快，謝雲蕾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可是她的心血，方石這種速度明顯沒有仔細的閱讀，這讓她心裏很不爽，同時也有些困惑，她是深受西方教育影響的人，所以對玄門之類的很不感冒。

在她看來，方石更像是一個神棍，她心裏將方石跟西方的那些教會人物等同了起來，認為方石的價值在於他的長老身份，而不是別的。

現在方石這種表現，在她看來就是傲慢和輕視，她不明白方石到底有什麽資本能夠在馬老板面前傲慢，又有什麽資格在強大的財閥面前囂張。

對於馬老板表現出來的重視和謹慎，她是沒法理解的，她覺得她還缺少關於這個方石的資料，也缺乏青城山的資料。

方石很快就看完了，隨手將文檔遞給了姜大志，姜大志接過去很認真的看起來，這讓謝雲蕾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馬老板，不得不說，你的野心很大。”

馬老板笑著點頭：“謝謝，方大師覺得可行麽？”

方石瞇了瞇眼睛道：“建立一個全國聯網的醫療體系，從技術上來說現在已經不是問題了，剩下的恐怕是技術之外的事情。”

謝雲蕾一怔，他竟然看出了這個策劃的核心問題？這……他隨意這麽一翻就能做到麽？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難道他能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這還不夠，還需要比常人快得多的理解和歸納能力，那他的智商……

謝雲蕾看向方石的眼神有些變了。

馬老板雖然沒什麽異樣，但是他心裏也一樣的震驚，早就聽說方石是不世出的天才人物，今天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

“方大師說的不錯，想要完全建成這個全民醫療保健體系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哪怕是國家支持也不容易，這畢竟涉及到了很多既得利益者。”

馬老板看的很明白，事實上，這個計劃的最大問題就是這裏，一個龐大的新體系建立，就意味著摧毀一個就體系，也就意味著重新劃分利益，這絕對是一件既困難又危險的事情。

就像方石推動的玄門世俗化，當初也一樣遭到了既得利益階層的反對，方石不得不放出很多的利益，才在身邊聚攏了大量的支持者，沒有這些利益的分配，這種改天換地的計劃是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

“既然馬總看到了這個問題，那麽馬總一定有解決的辦法吧？只是這個計劃書裏面似乎沒有提到這點。”

方石的眼神在謝雲蕾的臉上溜了一圈，謝雲蕾有些不服的扯了扯嘴角道：“方大師，針對這個問題，我們是有些計劃，但是，這需要更詳細的資料才能有具體的辦法，原則上，我們以為可以局部推進，以點帶面，分化瓦解，利益均沾。”

“怎麽個利益均沾呢？”

方石笑瞇瞇地問道。

謝雲蕾看了馬老板一眼，略微提高了聲音道：“建立一個大平臺，然後運作上市。”

姜大志擔心方石不大明白其中的門道，於是擡起頭給方石解釋道：“石頭，建立大平臺是表示不會侵犯地方利益，只收取整合服務這部分的費用，運作上市，則可以讓各方有機會入股，同時又不會得罪人。”

方石呵呵一笑：“這是一個阻力最小的方案。”

馬老板笑著點頭，謝雲蕾又道：“同時也是利益最小的方案，如果方大師膽子夠大，我們還有利益更大的方案。”

“哦？是什麽樣的方案？”

方石饒有興趣地問道。

謝雲蕾看了看馬老板，馬老板輕輕一點頭，謝雲蕾肅然道：“先組建一個公司，快速的運作這件事，同時大規模的進行宣傳炒作，然後運作到國外上市，當然，只是運作，目的是提高公司的估值，然後內部募股，最後再上市。”

方石聽，了之後呵呵一笑，他這不置可否的態度讓謝雲蕾滿滿的信心開始動搖了，她有些狐疑的看看方石，又將視線轉向馬老板。

馬老板笑了笑道：“方大師，你覺得小謝的計劃如何？如果可行的話，我們能合作麽？據我所知，方大師現在還將精力集中在雲診斷的技術方面，商業上還沒有完整的運作計劃，以我們公司的能力，運作這個計劃難度不大。”

姜大志看了看方石，其實他是讚成合作的，不過合作條件還需要談，他也知道這是個大項目，但是以金林投資現在的能力，要同時運作金林生物，長生保健美容項目，再加上雲診斷項目是不可能的，所以找一個強有力的合作夥伴是可以考慮的，這樣才能將項目以最快的速度運作起來，獲取最大的利益。

方石似乎沒有看到姜大志的眼神，他沒有回答馬老板的問題，而是笑瞇瞇地問道：“馬老板，你是華夏國籍麽？”

“額……這個……這個不重要吧？”

方石搖了搖頭：“不，這個很重要，你的計劃很不錯，不過我不喜歡這樣的計劃，更糟糕的是我不希望華夏的利益被外國人賺取。”

馬老板籲了口氣，有些誇張的拍了拍胸口：“幸好，我是華夏人，外界的傳聞不足信。”

方石輕輕一笑，傳聞未必不足信，不過現在他想要移民的想法或許已經打消了，這個家夥果然是殺伐決斷的人物。

謝雲蕾有些驚訝的看了馬老板一眼，不過她馬上會意過來，神色恢覆了平靜。

“那麽，我們消除了一個障礙了，現在我的第二個問題是，馬老板是自己出資呢，還是以你上市公司的名義出資？”

馬老板立刻意識到了方石想要問什麽，自己的公司是在香江上市的，嚴格來說，不是國內公司，大部分的股份都握在外國人手中。

“當然是我自己私人出資。”

方石又是一笑，然後看向謝雲蕾道：“那麽還剩下一個問題，你們的計劃我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謝雲蕾心裏冒出一股怒氣，不過剛才馬老板的委曲求全讓她不敢造次：“方大師，那你對這個計劃哪裏不滿意呢？”

方石伸手做了個虛抓的動作：“我知道你們的想法，平臺雖然只是一個服務平臺，提供數據處理和雲診斷服務，收取的只是服務費，但是通過這個平臺，逐漸的將整個體系綁架在平臺上，是這個打算吧？”

謝雲蕾怔了一下，不是說這人不懂商業麽？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不錯，這就是平臺的核心價值所在，更重要的是數據庫本身。”

“數據挖掘是吧？”

方石笑瞇瞇的點破了謝雲蕾的包袱，謝雲蕾有些不滿的點了點頭，甩包袱本來是自己的權利，現在都被人看破了，很無趣的說。

“你的計劃核心不是雲診斷，不是更方便、準確、快捷的健康服務，而是賺錢，不要急著反駁，對你這個計劃來說，雲診斷只不過是一個介質，換成別的什麽技術也行。”

謝雲蕾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聖人吧？還是神棍？不賺錢還要商人做什麽？

方石笑了笑道：“這個項目是我夫人提出來的，她的目的是要惠及億萬民眾，當然，賺錢我不拒絕，但是本末不能倒置，如果這個平臺掌握在商業機構手裏，確實能保持高效，但是也一樣存在著唯利是圖的問題，這與我們的初衷背道而馳。”

“方大師，我想您可能想錯了，商業就是商業，如果想要做慈善，可以賺了錢再做慈善。”

方石肅然道：“這是本質性的差距，或許你們不相信因果，但是我們相信，我們的出發點是為了惠及民眾，絕不是為了賺錢，如果反過來，一件好事就變成了壞事，這絕不可行。”

“方大師……”

謝雲蕾還想爭辯，不過馬老板卻阻止了她，馬老板認真的看著方石道：“方大師，我想我明白您的想法了，或許您說的對，出發點也許比手段更重要，我們可以重新做一個計劃，我們是誠心想要合作的，我的出發點是想要做一件實實在在的大事。雖然之前大家給面子，將我捧得很高，但是我自己知道，我什麽都沒做，只是做了一個成功的投機者，我希望方大師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做成一件能讓自己滿足的大事。”

謝雲蕾不解的看向自己的老板，姜大志玩味的看著馬老板，何婉清則若有所思的在馬老板和自己未婚夫的臉上轉來轉去，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這樣啊，那馬總現將現在的職務辭了吧。”

謝雲蕾差點跳起來，馬老板卻笑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道：“可以，我這就安排，方大師，能不能讓我知道實驗進展的細節，我再做一個合適的計劃。”

方石滿意的笑著點頭：“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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