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國生其實肚子裏憋著老大的疑問，但是方石沒開口，他也不好意思問，所以只是扯著一些閑話，將疑問悶在肚子裏。

等到吃過午飯，村長和村裏的好事者卻都忍不住找上門來了。

一番寒暄之後，眾人就在江國生的小院子裏或者坐在小凳子上，或者坐在矮矮的院墻上，還有人就蹲在屋檐下，江小嫻一人手裏給塞了個茶碗，然後提著茶壺挨個的倒茶，青衍也不敢拿大坐著了，只好老實的站在方石背後，圍著小桌子坐的只有村長、村支書、江老爺子和方石。

村長和支書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還是村長開口：“小方師傅，村裏的情況你也看過了了解過了吧？”

“嗯，大概看了看，基本了解了。”

“那……小方師傅找到問題的癥結了麽？”

方石搖了搖頭：“沒有。”

“啊？！”

方石的幹脆讓村長一怔，隨即周圍的人們開始議論了起來，青衍也有些傻了，怎麽回事啊？怎麽連方石都束手無策麽？這事搞不好要丟盡青城山的臉面了，早知道如此，還不如不要讓方石過來更好。

江國生也有些發楞，但是他隨即就沈下臉喝了一聲：“都閉嘴，方石才來半天，如果這事這麽容易解決，早就解決了，何必等到今天。”

“切，這個家夥這麽年輕，不會是個騙子吧，太公您可別被人給騙了。”

這時，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江國生眉毛一豎就要罵人，方石卻一擡手將他制止了，然後在村長和支書詫異的目光註視下，方石頭也不回地說道：“說話的人到前面來。”

大家都知道，傻子才會到前面來，那豈不是讓太公給罵死，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個躲在後面風言風語的家夥竟然真的走到了方石面前，更奇怪的是，剛才還怪聲怪氣的家夥，現在卻安靜的有些嚇人，細心的江小嫻還註意到，這個平時村裏怪話最多的家夥眼神發直，竟然像是失神了一樣，她心裏猛地一緊，驚恐的看向方石，可惜她站在方石背後，看不到方石的表情。

事實上，坐在桌子邊上的幾個人都已經註意到了這個情況，江國生駭然看向方石，他見多識廣，又是出身青城，自然知道眼前這家夥是什麽情況，他只是想不到方石什麽都沒做，就是說了一句話竟然成功的施展了移魂術，這絕對顛覆了他對術士的認識。

村長和支書也驚駭的看向方石：“方師傅，這，你看他是怎麽回事？難道……”

“別害怕，他不過是被我禁制了而已。”

“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的意思是瘋狗子雖然平時喜歡說怪話，但是他應該沒有惡意的，村裏人沒見識不懂事，得罪了小……方師傅，還請方師傅放他一馬吧。”

村長立刻意識到了什麽，趕緊向方石道歉，同時態度也變得極為恭謹了起來，江國生頓時明白方石的意圖了，他冷哼了一聲不出聲，決定將事情完全交給方石處理。

青衍也若有所思的看著方石的背影，方石真的很大膽，如果自己跟師父也選擇這麽幹，是不是事情會更容易解決呢？

“我本來就沒有為難他的意思，倒是他似乎想要為難我，也想要給江老添堵，江老一把年紀，還風塵仆仆的跑到數百裏外的青城山去，他勞心勞力圖個什麽？他問諸位要過一分錢的好處了？我們青城山又問諸位要了一分錢的好處了？”

“這……這個……主要是村民們被這事情折騰的厲害了，花錢請來的人和政府找來的人又沒有解決問題，連青城山的高人上次也……所以情緒有些激動，做事難免考慮不周，山野村民不知禮數，請方師傅勿怪。”

“哼！我已經說了，我沒有想要問責你們，我來這裏是看在江老的面子上，既不為錢，也不為名，你們怎麽想其實跟我無關，不過我想問問這位質疑我的村民，你為什麽對我充滿敵意，現在回答吧。”

方石說完看向站在他面前眼神呆滯的瘋狗子，瘋狗子聞言，立刻乖乖的開口答道：“我收了鎮裏王婆子的錢，答應她幫忙趕走來做法事的人，然後讓她有機會給村裏介紹做法事的人。”

瘋狗子的語調完全沒有起伏，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的回答讓村民們聽得眼睛直冒火，有人已經用土話罵開了。

村長擡起手，眼睛卻十分忌憚的看著方石，要說虧心事他未必就沒做過，事實上誰心裏沒有點惡心事呢？見到瘋狗子如今的下場，其實所有人心裏都對方石充滿了敬畏，當然了，更多的是畏懼，方石還沒有什麽值得他們尊敬的地方。

周圍的聲音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看向方石的眼神都變了，甚至在方石的眼神掃過來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避了開去，只有江小嫻驚喜的看著方石。

方石輕笑了一聲：“原來如此，人人都有私心，或許這就是事情難以解決的一個原因，好了，你可以醒過來了。”

方石話音落下，瘋狗子的眼神漸漸的恢覆了清明，他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的眾人，什麽時候這些人跑到自己眼前來了？不對，是自己來到他們的眼前，還有，怎麽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呢？

“瘋狗子！”

“啊！太，太公，啥，啥事？”

“你是不是收了鎮裏王婆子的好處，幫她做掮客賺我們村裏人的錢！”

“您怎麽知……沒有啊！太公，您這是聽誰胡說的，我曰他仙人板板去，我您告訴我是那個造謠，我去撕了他的嘴！”

“好啊，你不去你就是龜兒子！”

“您說，您看我去不去，我瘋狗子說話算話，吐口唾沫當根釘！”

“好，剛才告訴我這些事情的就是你自己，這裏所有人都聽到了，你還想抵賴麽？！”

“我，我自己？我怎麽可能，我又沒傻……怎麽會告訴你們這些……這些胡話？對，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是，是你！就是你！”

瘋狗子伸手指著方石，方石笑瞇瞇的看著瘋狗子：“我如果是你，就乖乖的閉嘴滾蛋，怎麽，你確認是我陷害你？”

江國生啪地一巴掌拍在小桌子上，嚇得瘋狗子一抖：“夠了，你別在這裏丟人了，你的事情我過後再跟你算總帳，你現在給我滾，立刻！”

江國生年輕時殺人無算，渾身的殺氣一旦爆發出來，可不是瘋狗子這種地痞能承受的住的，瘋狗子被嚇得渾身冷汗直流，臉色煞白的哆嗦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在眾人的怒視下灰溜溜的走了。

江國生嘆了口氣道：“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呵呵，誰家沒有個糟心事呢，這事不說了，我們還是說說村裏的怪事吧。”

“好，你說，大家可不都是為了這事來的麽。”

方石掃了大家一眼，見大家都充滿了敬畏的看著自己，這才滿意地說道：“經過我的初步勘測，壩裏村的風水沒任何問題，雖然風水算不上很好，但如果給個評分的話，還是勉強及格的，所以這種怪異的事情不是由風水引起的。”

“不是風水引起的？難道真的是什麽磁場和輻射之類的麽？”

方石搖了搖頭：“那種東西隨便用儀器測就能測出來吧？事實上，能引發這些怪異事情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術法、比如法器，就像剛才的事情，如果我躲在暗處，也不出來解釋事情的前因後果，諸位是不是也會覺得詭異？”

“對啊！有道理，如果是有人故意搗亂，那可不是很難查麽！”

“方師傅說得對，我早就說了，肯定是有人搗鬼！”

“你說個錘子啊！馬後炮！”

眾人聽了方石的話，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不過情緒上倒是輕松了很多，知道不是什麽超出了常理的神秘事件，而是有人搗鬼的話，大家反而沒有那麽害怕了，其實人們最害怕的就是未知。

村長等大家議論了一會，出聲道：“安靜，都聽方師傅說。”

眾人安靜下來，目光集中到方石身上，方石笑瞇瞇地說道：“這事應該不是外人做的，否則一個陌生人在村裏是藏不住的，可是本村人做這些也實在是讓人難解其目的，所以我覺得這事未必是人為的。”

“不是人為，難道是什麽山精鬼怪麽？”

“不，不會吧，哪有那種東西。”

方石輕咳了一聲，讓大家安靜下來，不緊不慢地說道：“山精鬼怪什麽的我還真沒有見過，如果有的話，我會很高興的，那種東西大家不覺得是很珍奇的存在麽？大家不對它們有好奇麽？”

方石的話讓大家不由得笑了起來，剛才那種莫名其妙的恐懼頓時消失得幹幹凈凈。

青衍佩服的看著方石的背影，方石此刻已經完全把握了場面的主動，這就是控場，是術士行事前的必要準備，可是就是這件事貌似自己和師父都沒有方石做得好，他真是半路出家的麽？

“山精鬼怪恐怕是遇不上了，不過，隱藏在村裏的法器，或者別的什麽東西倒是有可能的，這東西可能各位都不知道，所以可能就存在於大家的眼皮底下，也可能藏在某處不為人知的地方，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會影響周圍的人和動物。為了弄清楚事情的根由，我跟青衍會仔細的統計和調查一下，看看曾經發生的這些奇怪事件裏面是不是有什麽共同點，這事還需要大家配合才行，不過大家可以放心，事情很快會得到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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