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這回用的是占蔔術，因為有一個符箓作為媒介，得到的結果也更具可信性，不過占蔔所得的卦辭往往是一些非常含糊和主觀的東西，方石能判斷的只不過是一些相當粗略的東西，比如方位。

按照方石的打算，只要大致的朝著這個方位前進，然後在一定的距離上再來一次占蔔術，如此反覆就能大概的確定一個相對小的區域，接著就只能用目測了。

這種做法，也幸虧是方石，其他人也未必能夠這麽奢侈的頻繁施展消耗頗大的占蔔術，方石如今的精神力已經到了九十九這個瓶頸相當長時間了，方石開始還挺著急的，不過時間長了，方石也知道這東西急不來，能不能突破是靠機緣的。

而九十九點的精神力，足以讓方石作出一些常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加上方石對法術增幅有著特別的理解，不管是什麽術法，他都能用狼神之瞳或者養心佩進行增幅，這也讓他施術時精神力的支出降低了很多。

看著方石第三次施展占蔔術，夏雨瑤並不知道占蔔術是什麽性質的法術，她還以為是一種簡單的術法，所以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但是婁景中可是識貨的，他的三叔比較擅長占蔔術，那是要齋戒沐浴然後擺出法壇，小心翼翼才能施展的大型術法。像方石這樣，用一個特制的牽星盤就能施展占蔔術實在是太扯了，而且還是連續幾次的施展，如果不是方石親口說這是占蔔術，婁景中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當然，婁景中現在其實也還在心裏嘀咕，方石會不會用的是猴版的占蔔術。

“方石，有結果了麽？”

“嗯，好像，大概……”

夏雨瑤看著有些撓頭的方石，竟然笑得很開心，別說方石了，連婁景中都很難明白這個女孩到底在笑些什麽。

“方石，你這占蔔術到底靈不靈啊？還好像，大概？”

方石也笑了，擡頭看了看周圍那陌生的環境道：“占蔔術誰敢說靈啊？占蔔術本來就是一種推測，這就是看人品的。”

“撲哧……大冷的天你帶著我們在街上吹冷風，又餓又冷，然後說要看人品？”

“呃，你一說我也有些餓了，那裏有家店子，吃肉夾饃當早餐吧。”

“那家店門前冷落，肯定不好吃，再找找。”婁景中還是挺挑嘴的。

方石笑了笑道：“隨便了。”

夏雨瑤眨了眨眼，最後還是決定相信老江湖婁景中的判斷。

西北人豪爽，這點也體現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上，餐廳不大，溫暖的店面裏充滿了羊肉湯的鮮香味道，還有周圍西北漢子旁若無人的高談闊論，吹牛顯然也被認為是豪爽的一種。

方石笑瞇瞇的掰著手裏的饃，眼神掃過各形各色的人群，透過玻璃，還看到了街對面那小店裏的徐立權和張克鑫。

“方石，吃過早飯我們分開行動吧，我去終南山。”

“可以啊。”

夏雨瑤偷偷的看了方石一眼，分開行動，那不是自己跟方石兩人單獨逛街了，哦，不是逛街，但是……這就是逛街嘛，夏雨瑤的臉頰有些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店裏的溫度太高了。

“哥，聽說沒有，老巷裏那個道士死了。”

“死了？不該吧？前天我還看他在城門邊那擺攤呢。”

“真死了，這慫還給人算命呢，就沒給自己也算算。”

“扯，那都是江湖騙子，算命？那東西你也信？”

“不過，大家都說他算的準。”

“蒙的吧，反正鵝是不信的。”

“你知道這慫咋死的麽？”

“咋死的？”

“呵呵，看你嚇得，無疾而終。”

“無疾而終？他多大年紀啊？還無疾而終，應該將橫死才對吧。”

方石聽到這裏，沖著婁景中使了個眼色，婁景中會意的笑了笑，立刻湊了過去，竟然一開口也是一股子關中腔。

“雨瑤，這就是老江湖了，到哪裏說哪裏話。”

夏雨瑤睜大了漂亮的眼睛：“還要學方言啊！沒問題，這個我拿手，不過，你不是騙我吧？”

方石抿嘴笑了：“你看景中的表現就知道了。”

果然眨眼間婁景中已經跟那兩個本地人打成一片，哥哥弟弟的叫上了，沒一會，婁景中就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回來了。

“就在後面的老棚戶區，警察還在處理。”

“讓徐立權他們去接手，我吃完了過去看看。”

說完，方石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看到夏雨瑤正好奇的看著自己，笑著說道：“雨瑤你這饃用尺子量過了，掰的大小都一樣啊，厲害！”

……

夏雨瑤看著停屍間裏的屍體，心裏肯定不會覺得舒服，但是方石在這裏，她就得在這裏。

方石臉上毫不掩飾自己的對這裏的討厭，正常人沒有人會喜歡呆在這種地方。

躺在石臺上的屍體方石看了一眼就用白布蓋上了，他已經認定這人死於元神崩潰。

“張師傅，你認為死因是什麽？”

“方師傅，你這是考校我麽？我認為死因是元神崩潰，當然，可能是走火入魔，也可能是外來的傷害，不過我翻看了現場的記錄和相片，看樣子不像是外來傷害。”

“怎麽確定的？”

“報警符箓都沒有被激發。”

“不能是後換上去的麽？”

“那可是密室。”

張克鑫顯然是有所保留，方石笑了笑不再搭腔，而是轉向徐立權。

“徐科長，這人的來歷呢？”

“此人叫張國強，出身終南山玉泉觀，後來因為與師兄不合，自己到長安來擺攤為生，擅長符箓制作和太乙神數，在行內略有薄名。”

“終南山玉泉觀，跟終南山宗聖觀是什麽關系？”

“宗聖觀是玉泉觀的宗主。”

“那也就是說，這個人是終南山門下了？”

徐立權苦笑不已，方石這是非要將終南山拉下水的節奏嗎？

“是，法理和道統上都是的。”

方石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個裝著一角符箓殘片的塑料袋：“你去化驗這個，看看是不是出自此人之手。”

徐立權大吃一驚，他沒想到方石手裏還捏著這麽重要的線索，徐立權小心的伸手接過了塑料袋，猶豫了一下道：“方師傅，我相信您的判斷，您能找到這個人，說明您的判斷無差，可是就算這個符箓是出自他的手，也不能說明他就跟那起謀殺有關。”

“他制作的符箓殺死了兩個飛機師，還差點害死一大群人，你說這個案子跟他無關？好吧，就算他僅僅是出售了符箓，那麽現在他死了，沒關系也變得有關系了。”

“可是這樣一來，您原本打算與終南山和解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是他們要跟我和解，我倒是沒有那麽心急，更何況，這次的謀殺事件終南山還沒有完全洗脫嫌疑……”

“無量天尊，方長老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方石咧嘴一笑，這才慢慢的轉頭看去，來者正是青空道人，跟在他身邊的是婁景中。

“呵呵……青空道長，還是先認屍，看看這人是不是你們的門下。”

“不用看了，張國強出身玉泉觀，確實是我終南山的九十八代外門弟子。”

“那就好，這人跟不久之前企圖謀殺我的死士有關系，青空道長打算如何解釋呢？”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方長老心裏清楚，何必非要將這個屎盆子扣到終南山頭上，事實上，張國強也是受害者。”

“哦，是麽？我到不這麽看。”

“方長老，如果我終南山要對你不利，恐怕你現在不會站在這裏。”

“呵呵，道長倒是很有自信。”方石冷冷地說道。

一旁的夏雨瑤早就已經怒容滿面了，這個老牛鼻子什麽意思？這不是挑釁什麽才是挑釁？

方石看著雙拳緊握的夏雨瑤，伸手輕輕的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笑著微微搖頭。

青空道人見方石不為所動，只好繼續道：“貧道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心爆破飛機，哪裏要有那個定時炸彈，完全可以用遙控炸彈，如果那樣的話，方長老還能逃出生天麽？非是貧道看不起方長老，而是無心算有心，有備打無備，在那種環境裏，就算是神仙，也一樣沒有辦法。”

方石看著臉色發黑的青空道長，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道：“那道長到底想要說什麽？”

“貧道只是想要告訴你，這就是一次栽贓嫁禍！貧道不相信方長老看不出來。”

方石呵呵一笑：“那好，既然道長說這個是栽贓嫁禍，那麽就請終南山將兇手找出來，算是給我一個交代吧，不然華夏玄門都要說終南山卑鄙無恥了。”

“你……”

“道長，你要搞清楚，這個卑鄙無恥不用我來說，江湖上的傳言比閃電更快，現在恐怕早就有謠言說終南山下作，想要在飛機上幹掉我了。”

“這是嫁禍！”

“好啊，你說是嫁禍，那麽就將元兇找到，否則我只能認為道長今天來是想要攪渾水的。”

青空道人的脾氣並不是太好，聽到方石的一番言辭，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訛詐，但是自己卻偏偏沒有什麽站得住的理由來反駁。擺在青空道人面前的路有兩條，要麽就將真兇找出來，以此來洗刷終南山頭上的汙名；要麽，就答應方石的條件，然後讓方石這個當事人出來幫終南山撇清。

當然，如果青空道人能用眼睛將方石瞪死，那也能解決問題，不過在瞪死方石之前，青空道人還需要評估一下方石是否能夠憑一己之力蕩平終南山。

兩害相權取其輕，青空道長胸腹一起一伏，半晌之後，終於咬著牙道：“方師傅到底想要什麽？”

方石咧嘴笑了，看了徐立權一眼，最後視線定在青空道人的臉上，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想要看看終南山的典籍，並借終南山的情報網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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