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皺了皺眉：“和尚，我不是為官府出力，而是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罷了，你們喜歡浪費是你們的事，別拉上我。”

法言和尚瞥了一眼從身邊經過的學生，看著他腳步匆匆的消失在走廊裏，才微微嘆了口氣道：“方師傅，我們也是有苦衷的。”

“和尚，你們有什麽苦衷我真的沒興趣知道，既然你們要將環境咨詢會弄成一個喝茶打屁的地方那也隨你們，只是我真的沒有那麽多時間用來喝茶打屁。”

法言和尚苦笑不已。

“方師傅，這真的不是我們想要喝茶打屁，而是市裏……現在對環境咨詢會有些莫衷一是，而且現在環境咨詢會裏面的乘員多了，幾乎涵蓋了整個南粵的大中門派，如今誰也不想做出頭鳥，既然市裏面暫時沒有指定項目，而環境咨詢會又必須運作起來，所以不得不找些比較虛的項目來過渡一下。”

方石撇了撇嘴道：“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意思。”

“方師傅，你不是希望能將玄門術數通俗化麽？這個環境咨詢會將來就會是一個重要的橋頭堡，如果說這間工作室是走群眾路線的，那麽環境咨詢會就是走上層路線的，貧僧和廣法寺不是方師傅的反對者，而是支持者，你不是說過麽，大勢所趨，廣法寺是因官府而起，自然是站在官府的立場上的。”

方石聞言正色道：“正是因為你們是我的盟友，我才會這麽說這麽做，如果是反對我的人，他們愛浪費時間我管他們呢？但是豬隊友是誰都不想要的，不是麽？”

方石銳利的眼神逼的法言和尚竟然有些不敢與之對視，方石這是在指責廣法寺陽奉陰違、不敢擔責呢！

法言這一刻終於深刻的體會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菜鳥術士，再也不能用以往的老眼光來看待他，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宗師，能夠左右整個玄門未來的大宗師，所有的推諉敷衍、委過卸責在方石的眼裏，都是所謂的豬隊友吧，更糟糕的是，如果方石的這個態度被市裏面的頭頭知道了，恐怕是會引起一些動作的，而這些動作肯定不是法言想要見到的。

“那……方師傅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很簡單，既然市裏面城裏這個咨詢會的目的是要將玄門的力量引到市政建設和決策中為市民服務，那麽環境咨詢會就要幹實事，鵬城現在有問題的自然、人為風水局不少，為什麽不先從解決這些問題開始，另外，可以爭取在大型工程中引入風水評估，這就需要建立一整套的標準，環境咨詢會應該承擔起這樣的責任。”

“可是，那些難題之所以是難題，原本就是不好解決的，萬一……”

“好解決要環境咨詢會來幹什麽呢？環境咨詢會不就是集思廣益來解決這些問題的麽，還有，如果以後還是這種無聊的會議就不用叫我了。”

法言和尚知道方石不想多談了，至於方石的要求，法言和尚可不敢一口答應下來，得先回去找方丈商量，然後再於協會內部協商，然後才可能給方石一個答覆。

“好吧，貧僧明白了，我們會認真考慮方師傅的建議的。”

“很好，那就這樣吧。”

方石說完，沖著法言和尚拱了拱手，就轉身進了工作室，繼續跟工作室裏的年輕人討論模塊化的風水建築準則去了。

法言看了看走廊玻璃外面刺眼的陽光，無力的嘆了口氣，這個什麽環境咨詢會，真是個大麻煩，方石說得簡單，可是這個協會裏面就沒有個說話鎮得住的人，大家各有心思，想要幹點實事還真不容易，市裏面的頭頭太想當然了，而且太著急擴大環境咨詢會，想著人才多了就好辦事，結果確成了一盤散沙。

不過方石的態度也挺奇怪的，以往他從來都不熱衷於為官府辦事，不，不能用熱衷來形容，他根本就不願意為官府辦事的人，可是這次為什麽這麽積極？難道他已經改變了主意，想要走上層路線來推廣他那一套玄門通俗化的想法？

……

“所謂在其位謀其職，你不能用老眼光去看待新事物，人是會變的，最容易改變的是因為地位變化引起的責任變化，用因果來解釋也行，方石現在能力太強了，所以牽扯的因果也極大。”

法言和尚楞怔的看著眼睛半閉的師兄，有些不大明白方丈師兄到底想要說什麽。

“師兄，你的意思是，方石有了新的想法，是因為他承擔了更多的責任，然後被責任心所驅使……”

“呵呵……責任心所驅使？哪有這種東西，人只會被欲望所驅使，求知、求名、求利、求自我滿足或者求別的什麽，我說的意思是，方石是被因果所驅使。”

法通方丈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道。

“因果所驅使？難道……他預見到了什麽，所以……”

“法言師弟，你沒有站在那個高度上，是體會不到那個因果的。”

“師兄，這……那你能體會？”

“我能稍稍得窺一二，因為我是方丈。”

“方丈？”

“對，因為我是方丈，所以我的一舉一動就關系到了整個廣法寺的興衰，而廣法寺又是平衡鵬城玄門勢力的關鍵，從某種程度上，也左右著鵬城的大局，我的每一個決定必須要考慮會對整個鵬城一千多萬人產生什麽影響，一念之差，就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產生非常沈重的因果，而方石，也是如此的，不，他的位置更高，承擔的後果更加嚴重。”

“原來如此……他現在能左右玄門的未來，能影響的是……整個華夏的因果……”法言悚然而驚，這種因果，又豈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一旦做錯，這個因果帶來的後果簡直沒法想像。

法言現在明白了，不是方石變得有責任心了，而是沈重的因果在他背後驅動著他必須要為自己的每一個行為承擔後果，而玄門通俗化是一個直接影響華夏未來的舉措，在這件事上，方石必須小心再小心，所以他才會對環境咨詢會不負責任的行為生氣，才會為廣法寺不敢擔責的做法生氣，才會為自己有個豬隊友而感到憤怒。

法言苦笑：“師兄，我想我大概明白了，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要按照方石的要求來做麽？”

“方石的要求？法言師弟錯了，不是方石的要求，而是我們的要求，方石要承擔因果，我們也要承擔，越多人來承擔這個因果，安全性也就越高，這就是爭取更多支持者的意義所在，我們是在為自己努力，不是替方石做什麽。”

法言點頭，如今廣法寺是真正的被大勢所趨，但既然已經開始了，就要力爭上游，被淘汰的總是那些不肯努力向前、逆潮流而動或者首鼠兩端猶豫不決的家夥，法通方丈的意思很明確，既然廣法寺的立場已經決定他們無法選擇，那麽就要努力的將事情做好，爭取最有利的位置。

“可是師兄，協會裏面良莠不齊、各懷鬼胎，想要做點事並不容易？”

“沒有必要統一思想，可以先形成一個核心，實打實的開始做些事，讓環境咨詢會的能量體現出來，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我懂了，那就選一個有名的風水煞局來作為突破口。”

法通方丈緩緩的點了點頭：“那師弟打算選哪一個呢？”

“玉帶奪命！”

法言肅然回答道。

“為什麽是玉帶奪命？”

“我是這麽想的，在鵬城四個名聞遐邇的人為風水煞局裏面，紅樓拜鬼影響的不過是幾棟大廈裏面的居民，而且影響也不是很嚴重，雙北斷魂影響範圍也不大，這麽多年下來，造成的影響算不得什麽，至於倒陰為陽，那個已經被方石解決了。而玉帶奪命這條道路，每年死亡的人數都不會少於十人，雖然有不少著名的風水師嘗試改善這個風水煞局，結果都是徒勞無功，如果能將這個解決了，環境咨詢會的聲望就能豎立起來，凝聚力和權威性也會大大的提高。”

“為何不選擇自然風水煞局？”

“自然風水煞局存在的爭議性很大，不大適合作為一個標桿性的目標，公認的人為風水煞局則不同，而且，玉帶奪命是一個最難啃的骨頭，如果能拿下來，意義非常大。”

“話是不錯，但是你有把握麽？萬一沒拿下來，不是反而讓環境咨詢會成了笑話？”

法言嘴角一翹，狡猾的笑了笑道：“不是還有方石麽。”

法通方丈一怔，隨即搖頭苦笑道：“怪不得方石說我們是豬隊友，師弟啊，你就那麽相信方石的能力？”

法言尷尬的幹笑：“這……師兄不是也知道麽，反正成與不成，跟我們關系也不大，成了是我們組織得力，不成，則是方石無能。”

法通方丈嘆了口氣：“也罷，不過你最好再準備一個方案，然後讓方石去選擇，這樣我們就不虧道義，萬一市裏面追究，也可以推到方石身上去。”

“師兄英明。”

“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法通方丈沒有繼續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也無需辯解，為了廣法寺的未來，用這個陽謀也是無可厚非的，方石又不是廣法寺的和尚，廣法寺也不是方石的從屬，法通方丈的辦法，已經是很合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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