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從來都不是人類社會的主題，地震才消停，各處的燈火就亮了起來，那些煤氣洩露了自己燃燒的不算，每一處人們聚集的避難場所裏，應急燈和汽車燈將黑暗迅速的給驅散了。

楊曉凡一直站在汽車邊上，伸手扶著車子，不理會劇烈的晃動，眼睛始終看著漆黑一片的山區，一直到地震停下，婁景中吃驚的發現自己車子周圍的人都很冷靜，大家蹲在地上，默默的抱緊自己的親人，看著恐怖的天災肆虐，竟然沒有驚呼也沒有恐懼，甚至連車裏的孩子都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並沒有哭喊。

婁景中看了方石一眼，悄悄的走了過去，低聲道：“方石，看什麽呢？”

“氣息的變化，應該不會再有強震了，氣息已經翻轉了過來，不過……你聽。”

婁景中側耳細聽，從山區裏面似乎傳來一陣陣隱約的隆隆聲。

“那是……塌方了？”

“估計我們被困在這裏了。”

婁景中嘆了口氣：“想要穿過橫斷山區，只有這一條路，要不就得退回去改向北，一直到蜀中才有別的道路了，而且現在也難保那邊的道路是暢通的。”

方石搖了搖頭道：“這個地震的範圍應該沒那麽大，不過我們還是別繞路了，後面的路也不一定還暢通，在這裏等幾天好了。”

“哦，反正我們的物資還算……”

婁景中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自己儲備的礦泉水已經到了孩子們手裏了，方石笑了笑，這是他給的。

“等天亮去收集一下物資，另外，有軍隊在這裏問題不大，很快支援就會上來了。”

“幸好有軍隊在這裏，否則通訊全斷的情況還真是糟糕。”

“嗯，這次徐立權立了一功。”

“切！”

說著徐立權，徐立權的聲音就出現在了邊上：“立功？恐怕被人恨死了！”

“呵呵，誰恨你就將誰搞下去就是了。”方石不負責任地說道。

徐立權苦笑不已：“你說的輕松，以為我是你啊？這次有不少人要倒黴，但是也會引來不少人的恨，在體制內就是這樣，要不然就裝糊塗，做多錯多嘛。”

方石咧了咧嘴：“少跟我抱怨，你再抱怨我也不會同情你，只會覺得你無能，要是再早一些行動，或許情況還能更好一些。”

“呃……那你又不早點動手？”

“我那是在等機會，要等待一個最佳的發動時機，幻術的影響越大，這件事做成的可能性也越大，不是麽？”

徐立權聳了聳肩，不再說話了。

……

七天後，方石和婁景中的車子爬出了大山，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藍的有些嚇人的天空，筆直如刀的公路將草原分成左右兩片，天際線上，能隱約的看到一些山巒，跟白雲混在一起，也不知道那些山本來就是白的，還是被白雲給偽裝成了白頭的。

方石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群山，感慨的嘆了口氣。

“怎麽？”婁景中用力將油門踩到底，嘴裏好奇地問道。

方石聽著發動機傳來的聲響，搖了搖頭道：“發動機要換些機油了。”

“什麽？”

“我說，發動機要換些機油了，你會不會保養車子啊？”

婁景中愕然搖頭：“不會。”

“切，這高原的景色還真好，住慣了大城市再來這裏一看，心胸頓時就開闊了起來，人們常說，環境造就性格，你覺得生活在這裏的人心胸會更開闊一些麽？”

婁景中想了想道：“那都是狗屁理論，放在以前信息不暢通的時候或許是會的，但是現在……老鼠屎的作用在於能將一鍋粥都弄臭，盡管米還是米，但是粥已經不是粥了。”

“呵呵……你是悲觀論者，認為社會是逐漸劣化的，道家理論你都白學了，任何事物都是相對的，現代社會問題很多，但是我們也可以看到，新一代一定有更強的免疫能力和分辨是非的能力，淤泥裏孕育的不僅僅是細菌，還有荷花。”

“我保留意見好了。”

“隨你，不過不能全面的看待問題，你永遠也不可能明白什麽是‘道’，你這套觀念不要影響志遠，我對他可是很看好的。”

“呵呵……是。”

“到前面的村鎮休息一下吧，在山裏晃了兩天還真是難受。”

“嗯，知道了。”

……

兩輛車子隨意的停在一處路邊的草坡上，這裏的草地上很奇怪的有許多石頭，一塊塊的石頭像是一坨坨巨大的牛糞一樣，零星的散布在草地上，一直蔓延到下方的一個小湖泊邊上。

蹲在一塊石頭上，張克鑫透過鼻梁上的墨鏡看向不遠處的方石和婁景中，這兩人顯然又在做法，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追蹤目標的，如果這個技能可以讓普通人用，甚至僅僅能讓普通術士使用的話就好了，可惜，張克鑫自認自己是沒有這個資格的，至少他無法驅動那麽強大的氣場。

“方石，這次又快了不少，莫非是熟練度提升的緣故？”

方石瞥了婁景中一眼，無奈的搖頭道：“你能不學無術到什麽程度啊？這裏是高原，是風水學上龍脈的發祥地，陰陽氣息的活躍性豈是繁華之所能比的？”

“呃……那照你這麽說，這裏生活的人豈不是更有靈性？”

“說你不學無術還不認，難道陰陽氣息強的地方一定就對人有好處麽？有時恰好相反好不好，收旗，走了。”

“又是我？”

“咦？！”

正要轉身離開的方石忽然站住了，扭頭向著某個方向看著，婁景中也奇怪的看去，那邊似乎有座大山，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方石指了指太乙兩儀幡，然後向著徐立權走去。

徐立權好奇的看著方石走來，趕緊從石頭上跳了下來，一臉笑意的等著方石，方石走到他面前，指了指大山的方向：“那個方向上有什麽出名的寺廟或者僧人麽？”

徐立權好奇的看了看：“你問這個幹什麽？”

“好奇。”

徐立權掏出自己的手機，開始在裏面翻找東西，不久之後他驚訝的擡起頭道：“那邊有個叫做瑪多寶林寺的寺廟，屬於黃教，主持大喇嘛知善上師是個修者，水平很高。”

方石好奇的看了看徐立權的手機，徐立權下意識的向後收了收。

“呵呵……我很好奇，你們對修者的評價體系這麽含糊麽？水平很高？不是S級A級之類的麽？”

“哪有，呵呵……”

徐立權尷尬的假笑著，張克鑫在一邊直撇嘴。

“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瑪多寶林寺裏面還有我一個故人呢！”

“哈？那，你要不要去看看？”

“這個……去看看也好，聽他吹噓他師父多厲害，見識一下也是好的。”

徐立權想了想道：“我建議你還是別去比較好，說實話，這些人跟境外的人有什麽聯系我們並不摸底。”

方石有些詫異的看向徐立權，徐立權很認真地說道：“你別以為我胡說，雖然他們是黃教，跟薩滿教的那些家夥不對盤，但是難保這背後有人在協調這些亂七八糟的團體。”

方石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那就等回來的時候再去好了……”

“回來你還準備開車啊？”

“要不咋滴？”

“坐飛機啊！”徐立權無奈地說道，方石為難的看了看婁景中的車子，徐立權發覺方石在某些方面很詭異的無知。

“車子可以讓代駕開回去，或者直接在當地賣了，回鵬城再買個新的就是了。”

“這樣也行？”

“這樣當然行。”

方石有些遺憾的眺望了那座山一會，喃喃地說道：“那家夥確實挺厲害的，竟然能在這麽遠的距離上感覺到我施法，有機會還是要會一會的。”

張克鑫的眼神一縮，悄悄的跟徐立權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可是重要情報，又可以上報立一個小功勞了。

接下來，他們順利的穿越了祖龍昆侖山脈，然後沿著大漠南邊的公路西進，方石明白，自己在國境內是不可能追上目標的，現在又不可能半途而廢，如今只能選擇跟徐立權合作，越境去將對方端掉，否則自己真是永無寧日了。

眾人一路西進，就像是一夥自駕游的旅人，在浩瀚的沙漠邊緣穿行。

正如徐立權所說，這一路並不寂寞，路上遇到的車子並不少，每天也都能找到村鎮補給或者宿營，據徐立權說，走北線的話更加繁華，南線主要是往境外去的，北線周邊本來就有大量的人口。

不一日，他們到了最西邊的關卡重鎮了，這裏看起來繁華多了，當然，沒有辦法跟內陸的大城市相比，風格也迥然不同，在這裏休息了一天，接下來，徐立權就要發揮他向導的作用了。

早上六點，天還是完全黑的，本地太陽升起的時間要到八點，徐立權帶頭，大家都背著一個大背包上了旅店外面的一輛普通的面包車，面包車一路疾馳，路上司機一句話都不會多說，方石猜測，這家夥跟旅店裏面的人一樣，恐怕也是安全局的人。

大概兩個小時之後，車子停了下來，這裏是一個土山背後，在空地上停著幾倆車子，也沒有開燈，黑乎乎的大家都看不清楚對方的樣貌。

“水蛇？”

“灰鷹？”

“是，東西都準備好了，身份證件在車子裏，你們現在是幾個出境公幹的電力公司的員工。”

“快遞工具呢？”

“都在，密碼隨後有人給你。”

“我知道了，謝了。”

“嗯，也不知道上面怎麽想的，怎麽會讓你這條水蛇跑到高原上面來，呵呵。”

“奔波命，沒辦法。”

“好了，我們撤了，祝你好運。”

徐立權與對方用力的握了握手，那幾個人紛紛上了車，只有打頭的一輛開了車燈，其他車則跟在後面，很快就消失在淩晨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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