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婁景香當然是不會被淹死的，至少還有婁景中會去救她，她這個問題純粹是幹擾方石，想要博取一點點的同情心，軟化方石的態度。

方石斜了她一眼，婁景香樣子很慘，不過方石不是張巧音，對婁景香他沒啥同情心。

“好吧，長夜漫漫，閑著也是閑著，你就說說你原本的計劃吧。”

婁景中心裏松了口氣，看來，生意也不是不能談啊！

“方師傅，我覺得我們之間是有合作基礎的，當時你也曾經說過，讓我去折騰劉家，那麽怎樣折騰才叫折騰呢？我覺得對於一個商人來說，讓他失去金錢就是最好的折騰！”

“呵呵……將金錢順便的折騰到你手裏就更完美了，是吧？”

“這有什麽不行呢？至少達到了最初的目的，而且沒有理由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吧？更何況，我也沒有想過要獨吞啊！”

婁景中說著話，不知不覺的在向方石靠近，方石伸出手，手背對著婁景中輕輕甩了甩，婁景中尷尬的笑了笑向後退去。

“我對錢沒啥興趣，對劉家更加沒有興趣，如果不是他們死纏爛打，我早回鵬城去了，說實話，我在你的這個計劃裏也找不到興趣點，又何來合作的基礎一說？”

“嘿嘿，方師傅何必誆我，劉家既然能找我也就能找別人，他們是下定決定要讓你弟弟從山城消失的，甚至，他還說過，如果可以的話，讓你人間蒸發最好不過。”

方石眼神縮了縮，一旁的張巧音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從方石和婁景中嘴裏蹦出來的不是一點錢的問題，也不是打一頓出口氣的問題，而是雙方都在想著要對方的性命，張巧音覺得太假了！只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呢？

“婁景中，你認為我會對劉家下死手？”

“如果不是，那……方師傅準備如何應付劉家的後手呢？一味被動的防禦？相反，如果我們合作，至少劉家想要做什麽你可以提前知道，應付起來豈不是更加輕松。而且，只要我們演一場好戲，就能將劉家的家財徹底搬空，到時候劉家就是想要對付你也無能為力了，這有什麽不好呢？”

方石皺了皺眉頭，細細的思量起來，他想的倒不是婁景中的計劃，而是這種手法本身，這次是婁家主動找上自己，如果反過來呢？如果當時方石逮住婁景中的時候，就想法設法的控制住婁景中，然後讓婁景中對劉家下手，自己不就能隱身幕後完全不沾因果了，這種辦法似乎很好用啊。

怪不得每次說起邪道為什麽數千年也滅不了的時候，楊玄義和夏雨欣都笑而不語，原來邪道的存在是正道有需求啊！既可以養寇自重，又能讓邪道幫忙做些自己不能做的事情！正道果然狡猾！

“你們婁家是不是經常這樣跟正道門派合作啊？”

婁景中一怔，想不到方石會將這話問出來，這種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能做不能說，說了人家也不承認，還會給家族招來滅族之禍。

“這個……只要合適，臨時合作也未嘗不可啊！”

方石看著婁景中猶猶豫豫的樣子，冷冷的一笑，徹底的明白了其中的門道，江湖還真是一體化了，或者說，一開始江湖本就是同一群人的游戲場，其中只有利益分配問題，只有角色不同而沒有宿命的對立，以前都是自己想岔了。

不過，婁景中這次也看錯了方石，首先方石並不是一個追求實際利益的術士，其次，方石不大喜歡邪道，因為邪道沒有底線，方石討厭沒有底線的人，所以對邪道的戒心非常大。

這次方石向夏雨欣詢問關於婁家的事情，夏雨欣將巴西婁家的過往都告訴了方石，婁家不完全是邪道，應該歸屬於術士世家，但是其行事亦正亦邪，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婁家很少出去惹事，一般都是受雇出動，而且只針對富人下手。

婁家慣常使用的手法也是普通的術法和一些獨門的藥物，沒有什麽傷天害理的勾當，也因此，婁家才能安安逸逸的呆在巴西山中繁衍生息。

也正是因為夏雨欣話裏話外都暗示婁家危險性不大，有可用的價值，方石到了婁家村之後才沒有暗下狠手，否則剛才那一會，婁家兄妹可能已經無聲無息的沈進潭底去了。

方石搖了搖頭道：“我對你的計劃毫無興趣，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折騰劉家，我是不會跟你配合的，相反，如果你再來惹我，我的容忍可是有限度的。”

婁景中失望的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了，方師傅，讓我上岸吧，我腿真的要抽筋了，水太冷了！”

方石蹲下來看著婁景中：“聽說婁家很善於用毒，將你身上的毒藥都拿出來吧。”

婁景中點了點頭，將身上的一個纏在腰上的布袋子扔了上來，方石撿起來看了看，這是一個裝著六個小不銹鋼瓶的扣帶，看尺寸是扣在皮帶上的，只是不知道這六個不同刻痕的瓶子裏裝的都是什麽東西。

“沒有了？”

“沒有了！”

“你上來吧，婁姑娘，麻煩你去將你哥哥的雙手給綁在背後。”

婁景香剛想說沒有繩子，方石已經將一截繩索扔了過來，婁景香暗嘆了一聲，只好過去將濕淋淋的哥哥給綁了，婁景中倒是神色坦然，綁好之後他很快就走到火堆邊上烤火，一臉的幸福模樣，張巧音看得只想笑，但是想到這人竟然想要取石頭哥的性命，心裏又提醒自己應該恨他才對，只是有些恨不起來。

“妹子，你手機還能用不？我的手機恐怕是用不了的，給家裏打個電話，讓他們不要過來找我們，我們晚上會在這裏過夜，明天直接去南邊村口，讓大爺爺在那邊準備兩頭驢，還有巧音妹子的行禮。”

“哦……”

“還有你們的行禮，你們兩個必須送我們到山外。”

“好，沒問題。”

婁家兄妹的手機都泡了水用不成了，只好用張巧音的手機，安排好了明天的事情，天色也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方石和張巧音也到火堆邊坐了，方石從背包裏翻出些方便面和燒水的水壺，張巧音和已經烤幹了衣服的婁景香開始準備吃的東西。

“巧音，你冷不冷？”婁景香自己有些冷，畢竟衣服還沒有完全幹透，特別是內衣，潮乎乎、冷冰冰的黏在身上真的很難受。

“不冷，要不，我回去幫你拿些衣服來？”

“算了吧，你石頭哥肯定不讓。”婁景香不滿的斜了方石一眼，方石全當作沒有聽見。

婁景香遲疑了一下，還是出聲道：“我讓人將東西送過來行不行，晚上這裏會很冷的？”

方石扭頭看了看兩個女孩，婁景香的臉上有些紅，不知道是被火烤的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張巧音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看她單薄的衣著，恐怕晚上也會冷的，方石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婁景香湊到張巧音耳邊悄悄的說了什麽，張巧音嘻嘻的一笑拿起電話走到一邊，低聲的給大娘打了個電話，讓大娘將厚衣服和防寒的被子送來，還有婁景香要的替換的內衣褲。

等他們吃完了東西，沿著河邊出現了一盞燈，還有嘀嗒的蹄聲，大娘牽著驢子來了，直到走進了視線之內，方石才讓張巧音迎了上去，婁景香和婁景中都老實的呆著，老人遠遠的看了自己兒女幾眼，臉上的表情方石看不清楚，不過能猜個大概。

放下東西，又仔細的交代了張巧音幾句之後，老人很快就牽著驢子走了。

張巧音抱著東西跑了兩回，將東西運到火堆邊上，又打開一個被子，將自己跟婁景香遮住，在後面悉悉索索好一會之後，婁景香終於擺脫了潮濕內衣的困擾，渾身清爽了許多，連心情都好了一些。

“我娘剛才說啥了？”

“大娘說，讓婁大哥回去等著挨收拾吧，還有讓我求石頭哥，不要讓你受了委屈，我說石頭哥很好的，讓大娘不用擔心。”

婁景香有些怨恨的看了婁景中一眼，不過看到他那個狼狽的樣子，心裏又是一軟，到底哥哥也是為了族人。

婁景中嘆了口氣道：“方師傅，聽說你家裏也只有一個老娘了？”

“昂！”

“你就不想多掙點錢將老娘接到身邊？”

“我正在努力中，而且，我娘不願意離開村裏。”

“其實人同此心，你也看到了，我們婁家村的情況很糟糕，這種鬼地方沒有年輕人肯長期呆著，長此以往，婁家的千年傳承恐怕也就要沒了，我身為婁家的人，自然會有改變這一切的想法。”

“就是掙錢？”

“嗯，想必你也很清楚，我們守著這個雙龍出水局卻只能沾點光，原因在於在最有利的位置上沒辦法建立城鎮，我一直都在努力，想要打通一條到石亭村的道路，那樣，石亭村就能依靠旅游、山貨、藥材等等資源，成為一個鎮子，能夠充分的享受這雙龍出水局的好處，我們婁家也能走出深山，這是我從小就立下的理想。”

方石擡頭看了婁景中一眼：“不錯的理想，不過跟我沒啥關系，你造福鄉裏也罷，振興家族也好，自己努力就是，不要惹到我，你愛幹什麽幹什麽，哪怕你燒殺擄掠自然會有人收拾你，跟我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呃……直說吧，方師傅有什麽條件只管提，就當是一個交易也好，劉家的財力很大，你真的不考慮他們的後手？你又不能總是守著你弟弟，還有巧音妹子，這次是我們婁家，還不算是真正的邪道，下次又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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