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維持的時間卻很短暫。

很快就恢覆了平靜，只是這種平靜讓人感到有些森寒，更像是一個心中存有死亡念頭的人。

死寂一般的平靜。

這讓鐵成功的憤怒覺得無處可洩。

“沒用了，我已經知道這裏的人今天都會死，所以現在無論再怎樣威脅我都沒有用了，因為最後總歸是個死字。”

菊姐冷冷地說道，語氣冷漠到讓每個人都能清楚她的死意。

鐵成功恨恨地將手中已死的女子屍體扔在了地上。

直視菊姐。

剩餘的女子哭泣聲卻大了起來。

她們並不想死。

要不然也不會甘願在這些天忍受旁人無法想象的淩辱，而悲屈的生存下來，只是為了還能活下去。

但是聽到菊姐的話，她們明白，已經沒有活路了。

被這些女子的哭聲攪得有些心煩意亂。

鐵成功忽然一聲大喊：“閉嘴。”

在這些女子的心中，對於鐵成功的懼怕並不亞於喪屍。

立即噤聲，卻沒有一個人敢看他一眼。

只有菊姐，雙眸中又出現了輕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小醜一般。

鐵成功再次走回到菊姐的身前，一把拽住她淩亂的頭發。

“想死，今天偏偏不讓你死。”他大聲狂笑起來，“我要讓你看著這些人死，然後讓你永遠活在自責當中。”

“卑鄙。”

菊姐大聲罵道。

“你現在就算想救他們都已經沒用，你就算想去當誘餌，我也不會讓你去。我就要你看著，看著她們一個個的死去……”

“我要讓你牢記她們是死在你的手上。”

菊姐也笑了起來。冷笑。

“我終於明白了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哦？”

鐵成功似乎來了興趣，拽住菊姐淩亂頭發的手略略一松。

“我是個什麽樣的人？我自己都不清楚。”

“你就是一個瘋子。”菊姐高聲說道。

“瘋子？”鐵成功並沒有發怒。只是笑得更是張狂，“做個瘋子總比當個死人好。”

他一把推開了菊姐，轉頭對兩名壯漢說道：“把她押到監控室去，等會我要讓她看著那些人是怎樣死去的。”

兩名壯漢答應一聲，隨即押著菊姐往監控室走去。

左二在這時從監控室中走了出來。

“老大，已經到十一層了。”

鐵成功轉頭看向房間中央那些瑟瑟發抖的女子們。

一抹狠厲的笑容出現在滿是橫肉的臉上。

“你們說喪屍最喜歡什麽。”

沒人回答他的話，他們既然是鐵成功的嫡系，那麽當然很清楚鐵成功並不是在問他們，而是要說出答案。

他只喜歡發令。不喜歡別人給他意見，因為他從來不會相信別人的意見。

“肯定不會是女人。”

“在那些不懂憐香惜玉的生物眼裏，不，我說錯了，它們都沒有眼，男人和女人對它們來說是一樣的，可是我發現有一樣東西可以吸引它們……”

“那就是血，它們對血腥味格外敏感。”

“所以……”

他再次大聲囂張的笑了起來。

“我們就要讓她們一窩蜂地沖過去，用血讓它們瘋狂起來。”

他的視線從這些女子們的身上一個個地掃過。

聲音忽然變得溫柔起來。

只是他的溫柔實在讓人消受不起。陰冷的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你們還有機會，你們完全可以活下來。”

已經完全絕望的這些女子聽到他的這句話卻完全當真，一個在面臨死亡威脅之中的人，只要有一點生存的機會都不會放過。

現在的她們也是如此。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只要能活她們都會相信。

“不過在這之前，你們可要忍受一點點的疼痛，不要怕。只是一點點而已。”

瘋子般的大笑聲中，鐵成功揮舞起了手中冰冷、鋒利的軍刀。

一朵朵的血花在這間房間中綻開。

……

短刀準確地劈砍在那柄消防斧上。

“叮”的一聲響。

火星四濺。

但是霍旭卻躲避不開牛永的左手。或者是說他根本不想躲。任憑那只烏黑的手掌橫拍在他已經轉過來的前胸。

在腐蝕異力的侵襲下，他倉促匯聚起來的肌肉強化完全被擊潰。

胸前傳來了一聲肋骨斷裂的聲音。

左胸就像被驟然擊塌相仿。

一大口鮮血噴出。卻被他使勁噴了牛永一臉。

牛永被眼前驟然出現的紅完全遮蔽了視線，而這就是霍旭想要的結果。

用重傷換來的結果。

在這種情勢下，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在必死的情形中求得一線生機，雖然慘烈，但是他卻必須這樣做。

他不想死在這裏。

三號樓是他必須要去的地方，就是爬他也要爬過去。

重傷的身軀驟然像豹子般竄出。

竄向了牛永。

視線被一大片紅遮蔽的牛永在這種時候，完全暴露了戰鬥經驗上的不足，左手的異力收回。

抹了一把臉。

那張雖然連續受到兩次重傷，卻還是帶著懶洋洋笑意的年青臉龐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心頭已經完全被驚懼占據。

腦海中只有一個逃字。

他可沒有勇氣拼命，他只想好好的活著。

只是現在的這種選擇更加加速了他死亡的命運。

那把短刀已經被霍旭反手執在手上，盡力的前竄也已經讓他暫時不需要擔心身後那把斷刀的威脅。

刀光閃起。

劃過了牛永的脖頸間。

沒有鮮艷的血花出現，牛永的脖頸間只有一道紅色如絲線般的痕跡出現。致命的紅絲線。

牛永的眼神已經完全渙散，他至死也沒有想到第一個死的竟然是他。

霍旭獵豹般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前沖的身軀狠狠地撞在牛永的身體上。將牛永比他高出一頭的身體撞倒在地，自己的身體也往前一撲。

將牛永的屍體當成了肉墊。往前栽倒。

隨即一個轉身，想要起身。

驟然間覺得渾身疼痛。

腐蝕異力的傷害在這時完全擴散開來，讓他挪動一個手指頭都覺得困難，右手一松，那把短刀“叮當”一聲，掉落在地。

小蔡正一步步走來，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這個時候，他反而不急於動手。

他要等待，他看得出隨著鮮血的流逝。霍旭的體力也在一分分消退，他不想功虧一簣。

牛永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種時候被霍旭一個暴雨般的襲擊，他根本沒有把握逃命。

但是他也不想走，殺了霍旭，才是最保險的方式。

霍旭笑了，慵懶地笑。

“你太小心了，我已經動不了了，你還是趕快過來，痛快地給我一刀。讓我盡快死去，免得讓我多受痛苦。”

他的語氣仍然很輕松，就好像是在述說別人的事情相仿。

小蔡卻只是撇了撇嘴，沒有言語。

他是想讓我近身嗎？然後可以發出致命的一擊。

臉上出現了憨厚的笑容。

“可惜沒有煙了。這個時候最好來根煙。”霍旭似乎是想聳動肩膀，卻只帶來一陣疼痛，只好作罷。

小蔡忽然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煙。準確地扔在霍旭的右手前。

煙和霍旭的手指只相差六厘米。

“這是在試探我嗎？”。霍旭看了小蔡那張憨厚的臉龐一眼，輕聲說道。“我動不了，拿不到煙。”

小蔡只是扯了扯嘴角。沒有言語。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這種時候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提防霍旭的動作上，沒有心思答話。

“真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栽在你的手上。”

霍旭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你的偽裝還真有欺騙性。”

似乎是因為說到了小蔡最得意的地方，終於沈聲說道：“那只是因為你們看不起我而已。”

鮮血還在緩慢地流淌，身上傷口帶來的疼痛愈加劇烈。

霍旭卻沒有停止說話的念頭。

似乎真的已經接受了即將死亡的結果。

只想在這個時候說個痛快。

“哦？是這樣的嗎？或者只是你的猜測而已。”

“不是。”小蔡忽然大聲吼叫起來，“這是事實，沒有人看得起我，因為我是從鄉下來的，讀書少所以你們都拿我當傻蛋……”

“平時都拿我開玩笑，而你看上去對我不錯，其實只不過是對我的憐憫，用來體現你的高尚情懷！”

他越說越是激昂，憨厚的臉龐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都暴突出來。

“我不稀罕，不稀罕你的施舍。”

霍旭已經不準備和小蔡討論這個問題，他明白和這種看上去自尊無比，內地裏卻又自卑的人實在沒有辦法說理。

因為怎麽說他都會認為自己才是正確的。

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趕緊忍住。

咳嗽扯動傷口，讓他的額頭流出冷汗。

“難道鐵老大看得起你？”

“當然不是。”小蔡大笑起來，憨厚的臉龐變得猙獰起來，“不過這是一個機會，末世帶來的機會……”

“理該輪到我出頭的機會。”

他的腳步加快起來，幾步走到了霍旭的身前，他已經完全判斷出霍旭是真的起不了身了，現在該結束這人的性命了。

舉起了同樣閃爍寒光的斷刀。

“你的身後有人。”

霍旭沒有露出絕望的眼神，只是戲謔般說道。

小蔡撇了撇嘴，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

真的當他是傻子了，這個時候還想用這種手段騙他回頭。

後頸處忽然發出一聲沈悶的響聲。

他的頭顱忽然歪斜下來，一雙牛眼就像死魚一般凸起。

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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