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是哪個想打自己就能打自己。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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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最溫柔的語氣說,“那麽,你告訴我。有渥丹仙子和阿靈很正常,我只不過剛剛羽化修為,為什麽還有我?至於無邪,我記得她才剛剛羽化沒兩天,境界尚未穩定,思萬裏掌門怎麽可能願意放她下歸墟?”
“啊!你是因為陣法不錯,又是紫微門人,也許會找人方便一點。至於思無邪那個天煞魔星是因為她聽說你們都去了,哭著鬧著非去不可。”
萋菲聽的莞爾一笑,呵呵,還真是無邪的性格。
“那麽,你沒其他事了吧?”
即墨羲揚起了秒殺萬千少女的完美笑容,企圖淹沒萋菲的神智,一口白牙在黑夜裏都閃著光,“沒有了,我就是想來看看小菲兒了!”
很好,終於可以發飆趕人了,“即墨羲,趁我還能有理智。快滾!滾!!!”
安靜的夜晚一聲獅子吼劃破夜空,即墨羲被吼的翻滾著離開了萋菲的地盤。
萋菲:要不是我打不過你,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在???!!!
三天過去了,那個闔閭門的弟子不出意外的還是沒醒。
紫蘇做足了準備,這將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完成整個招魂術法。不激動,不緊張,不激動,不緊張,不激動,不緊張······
怎麽可能不激動不緊張?
招魂經是早就背熟了的,為防萬一還專門抄了一份應急。陣法也是拜托萋菲仙子擺好了的,只要靈力不斷,沒有失敗的理由!
“紫蘇,要不然還是算了吧。我們才剛來,這麽覆雜的術法我們還從沒實踐過呢!還是交給其他師兄、師姐們吧。”綠蘿試圖做最後的努力,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件事有問題。
紫蘇雙手壓在綠蘿的肩膀上,讓她盡量放心,“好綠蘿,別擔心了。萋菲仙子都同意我治療了。再說了,我聽說萋菲仙子當初也是一來就單獨醫治重傷員的。我們就比她小了幾歲,憑什麽她行我們不行啊!好了,我進去了。你在外面照看好傷員。”
“可,可是······”可是人家剛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羽化境界的仙子了呀,哪像我們,諦聽境界,仙都算不上······
“沒有可是!我去了!”
萋菲在一旁冷眼看著,一下子體會到當初渥丹仙子看著自己胡鬧時的場景。實在是無力又懶得管。算了,年輕人就讓她吃點苦頭吧。這裏有自己看著,出不了大事。
紫蘇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進單一治療室。一般情況下,送到這裏的傷員做了保命處置之後,熬過來了就送到大後方好好治療,熬不過來就扔進歸墟。所以單一治療室對於前線醫療小組來說一直是雞肋般的存在。除非有羽化境界以上的仙人受傷才會被送進來單獨治療,為了一個非聖地出身的普通小修打開,五年來還是第一次!
至於五年前的那次······就是萋菲幼稚了一回,結果被渥丹仙子用成堆的屍體給了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那次。
綠蘿看著一臉高深莫測的萋菲,撇撇嘴巴,強行壓下快要淤出來的膽怯,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萋菲身側。
“那個······萋菲仙子······那個······紫蘇她,會不會······出事······啊?”
萋菲:我是妖怪嗎?
“沒事。”只不過會愧疚致死罷了。
“無論怎樣我都不會罵她。”當然不用罵,用事實就足夠憋死她。話說當年渥丹仙子也沒罵我來著······
“真的!真的嗎?”
看著小丫頭亮閃閃水潤潤的眼睛,萋菲有一種自己正在誘拐小朋友的錯覺。
“當然······是真的。”算了,就當我受累,盡力把傷亡降到最低吧!
“有沒有人啊?這裏又擡來一個!快來人啊!”外間傳來急切的呼喊。
“謝謝萋菲仙子!”綠蘿滿臉真誠的感激,撇了眼外間,又急急轉回來,著急的險些把脖子扭斷。
“那,我就先去了。謝謝萋菲仙子······”
萋菲站在原地看著小丫頭一蹦一跳的出去,心下不免感慨萬千。自己這是真的老了嗎?什麽時候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弟子看自己的眼神那麽孺慕情深了?
甩甩頭,拋開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還算太平,萋菲決定到緹盈巖上坐坐。吹著崖底刮上來的冷風,萋菲掰著手指算了算。
前面四天,後面三天,七天了。已經七天了,師兄那邊還是沒有消息。捧著腰間的傳音玉符,這是當初從無邪那裏坑過來的,玉衡出品,絕對精品!
可是再精品又能怎麽樣?萋菲已經不間斷呼叫琬琰三天了,仍舊一無所獲。
探頭看看深不見底的歸墟,不遠處醫療小組的幫工正在往歸墟下扔屍體。一具接著一具往下扔,屍體掉進懸在半空中的灰色迷霧裏就再也找不著了。這種迷霧有分解的作用,很多生前修為不高的修士的屍體從這裏扔下去甚至不會見底,在半空中就會被分解開來。一部分回歸天地,一部分滋養壯大這片迷霧。
萋菲把靈力運在雙目,丹鳳眼中立刻射出兩道流水一般蜿蜒通透的淡紫色光束。這是紫微秘法——望穿秋水,可望穿一切陣法迷障,只是消耗頗多,時間長了還會傷元氣。
淡紫色光束如水流一般無聲無息卻又無孔不入。萋菲的視線艱難的鉆進迷霧,才一進去,就感覺到強大的阻力,靈力如流水一般向外傾瀉。
不行,還不夠深,再探,再探!
灰色的迷霧裏什麽都沒有,就連飛鳥都不見有一只,重重疊疊不知有多厚。
出來了!那是······
終於探出迷霧,萋菲眼裏呈現出的是一副末世景象······
昏黃夾雜褐紅色的地面,永遠灰撲撲的天空。地上不時還會冒出一團幽紫色的鬼火,這是可以燒毀魂魄的幽冥鬼火,就是當初冥王用來燒開陽聖地的那把火。開陽聖地被燒幽冥鬼火燒成白地,幾千年都恢覆不過來,可以想象這東西燒到人身上絕對不好受。可是在歸墟深處這種火東一處西一處的分布,完全防不勝防。
赤地千裏的景象不過持續了幾秒鐘,萋菲就被強行彈開了。張口噴出一口逆血,她連忙盤膝坐在緹盈巖上調息。
大約一炷香之後,萋菲壓下了傷勢。區區反噬的震傷而已,她還不放在心上。最後再運轉靈力一周天,雙手下壓把靈力收歸丹田。不經意間低頭掃了眼傳音玉符,只見一直以來都沒有反應的玉符微微發著紫光。
這是萋菲之前下的咒法,如果是醫療小組的人就會發綠光,如果是同門就會發紫光,如果是其他人就會發白光。
現在傳音玉符發出紫光,意味著不是琬琰就是靈均。然而無論是哪一個,萋菲都需要他來幫自己拿主意。
向玉符中註入少量靈力,靈均比起平日略有些低沈的聲音從中傳出。
“師兄失去聯系將滿十日。中軍派遣我等三日後下歸墟搜尋營救。萋菲,準備一下吧。”?
☆、戰爭
? “在這裏,人命是用‘條’算的。收起你那無謂的憐憫,它只會使更多的人沒命!還站得起來吧,那就快點站起來去救人。”
平淡的語氣,譴詞用句就和當初的渥丹仙子一模一樣。萋菲低頭垂眸看著攤坐在自己腳下的紫蘇,小小的人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單薄的身子裹在素面白衣裏顯得格外無助。
“為什麽?萋菲仙子你騙我!你騙我!你答應了讓我醫治那個闔閭門弟子的,你明明知道招魂咒法配合經文要連續施法三天三夜,為什麽還要給我安排其他傷者?”
紫蘇哭成個淚人兒,滿腹的委屈無處訴說。第一次獨自操控如此大的治療陣法,紫蘇早已筋疲力竭,好不容易把命救回來了,誰知想象中的鮮花、掌聲、恭維一個都沒有。反而是鮮血滿地,死屍橫陳。
“前線醫療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天地玄黃等級分明,你身為黃級醫者,理應一日醫治三十名傷兵。你閉關三日,沒人有時間幫你治療多餘的傷患。”
“多餘的,多餘的······顧萋菲!你配做大夫嗎?病人怎麽會有多餘的?每一個擡來的傷患都應該盡可能的保住他們的命才對!妙手仁心,活人性命的才是大夫!顧萋菲!你心腸如此冷硬,你不該是大夫,你是劊子手,是劊子手!”
紫蘇的哭訴聲聲入耳,纏繞在萋菲心頭。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五年前那個對著渥丹仙子破口大罵的自己。當年,萋菲也是這樣聲聲泣血的控訴,把滿腹的委屈朝著沒有做錯任何事的渥丹仙子發洩。
萋菲的醫術師承很雜,早年在岐黃宗做大小姐時奠定了醫術基礎,後來在紫微聖地跟著師尊也學過一段時間。但是陸離畢竟不是專研醫道的仙尊,大多數的時候還是靠著深厚的靈力修為救人。
這樣一來兜兜轉轉之下,渥丹仙子居然成了萋菲醫道一途中最像老師的人。過去的兩百年,萋菲學的都是怎樣治病,只有來到歸墟之畔的五年時間她才學會了如何救人。
紫蘇說的沒錯,冷心冷腸的人不配做大夫。如果這裏不是前線,如果面前不是戰爭,萋菲會把敢於不當人命是命的人渣砍的魂飛魄散!
可這裏是,所以這裏的每一名大夫都要敢於做人渣。
大夫嚴重缺乏,各大聖地多以修習仙法為第一要務。在這樣的情況下,但凡識的些牛蒡、杜仲的全被派遣成為醫療人員。前線醫療小組要好些,再次也是正經學過幾年醫的。可是這裏的人上上下下包括自己在內,沒有一個年齡超過五百歲的。
也就是說,這裏所有人都生在太平年月。要是沒有這場戰爭,他們會是最幸運的人。可惜,就在這些整日裏打打鬧鬧長大的孩子們還在思考怎麽混過師傅的考核時,就被懵懵懂懂的送上戰場。
萋菲也不是天生的鐵石心腸,她也有為了救一人而拼盡全力的時候。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越是想要救一個人,為了救他死的人就越多。她終於明白了戰爭的殘酷。
在這裏,人命是用“條”數的。
伸出素白的雙手,因為每天都要使治療法術,就在臉上膚色被歸墟之畔的幹風吹得略有些昏黃的時候,這雙手卻依舊白皙細膩。
萋菲一根一根掰開紫蘇拉扯著裙擺的手指。修為上的完全壓制讓紫蘇這樣一個無力的小仙根本拼不過萋菲。解放了自己的裙角,月白色的布料被發狂的紫蘇險些揉碎。萋菲把裙擺抖開、撫平,冷淡的開口道,“要想這樣大慈大悲的救每一個人,那就不要來前線。如果願意,後方醫療隊會讓你的醫者仁心得到完美的展現。在這裏,就是在這裏,在這歸墟之畔,用最短的時間,救最多的人才是道德!我們為什麽是救人最多的?因為死的更多!”
五年前萋菲還是蹲在地上哭的紫蘇,五年後,她成了讓別人哭的渥丹仙子。
紫蘇被萋菲的靈力壓制在地無法動彈,漸漸地止了哭聲,趴在地上昏睡過去。萋菲看了她一眼,連日的辛勞加上剛才那麽大的刺激,昏過去也難免。轉頭吩咐一邊的端茶小仙把她帶回房間好生照顧。萋菲也要著手辦自己的事了。
四下再無別人,揮手撤了幻陣。她終究還是心軟的,沒用真的人命去刺激紫蘇。陣法是萋菲的拿手好戲,在這個所有人平均修為都不到問心的環境裏,她也沒必要怕人發現。
角落裏綠蘿睜大了雙眼,小手把嘴捂得死死的,一點聲響也不敢發出。原來都是假的呀!我就知道萋菲仙子是個好人!不會真的不管那些病人的!萋菲仙子的陣法好厲害!萋菲仙子的醫術也好厲害!如果有一天我也像萋菲仙子那麽厲害就好了!不過······話說回來,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紫蘇?還是算了吧。萋菲仙子不讓我們知道一定有她的原因,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綠蘿在暗地裏發著花癡不提,萋菲也不知道自己被一個粉嫩的小丫頭發好人卡了。第十日了,要是日落前師兄還是沒消息,明日一早,萋菲就要同靈均、渥丹、無邪三人在緹盈巖上集合下歸墟。
今天晚上,是最後的期限。她實在無法靜心,大半晚上的跑到緹盈巖上打坐。靈力不斷運轉之下,萋菲的理智也慢慢回籠。
但凡危機,總而言之分為三種類型。人禍、天災或者天災人禍兼顧。
先考慮人禍,以師兄的修為坐忘以下沒人奈何的了他。但就像仙域的坐忘仙人都坐鎮中軍,妖界、幽冥聯軍的坐忘妖修、鬼修也不是滿大街跑的大白菜,他們也都被集結起來防禦仙界了。所以人禍的可能性不大。
然後是天災,歸墟之下雖說危險重重但也不是什麽絕地。自古以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人、仙、妖、鬼進去過,仙域對於歸墟的地形也還算是熟悉,所以天災的可能性也不大。
接著就是天災人禍······不會這麽倒黴吧。不會不會,絕對不會!師兄只是下去尋找天機閣,怎麽會這麽倒黴呢?
萋菲使勁搖頭,妄圖把所有不好的聯想都搖出大腦。
他可是師兄啊!是無雙公子琬琰!是那個一直照顧你,為你擋了邪修致命一擊都沒事的師兄啊!他怎麽會有事?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自從萋菲修煉以來,師兄琬琰就是她心中強大的代名詞。他是那麽儒雅,妙筆丹青栩栩如生,棋盤之上縱橫捭闔;他又是那麽強大,四時定祭單手撐起兩方星蘊不漏難色,傾城之戰游刃有餘自始至終也行事果決。
就是這樣的師兄,偏偏又會包容自己的胡鬧,滿足自己的貪吃,幾十年以來從未對自己紅過臉。他沒有太多的言語,仿佛就那樣靜靜的站著,就可以安所有人的心。
他是萋菲長不大的唯一理由,有這樣的一個師兄,哪怕一千歲、一萬歲,自己永遠都可以像懵懂稚子一樣什麽都不去想,因為有他在就會為你遮擋所有的危險。你只需要想好每天吃什麽、喝什麽、玩什麽就好了。哪怕是在前線的五年,萋菲變得面對死亡面不改色,變得鐵石心腸,她也從沒害怕過。因為她始終知道有師兄坐鎮中軍,自己就永遠都不用面對真正的戰場。
至於其他人,哪怕是陸離仙尊也不能給萋菲如此大的安全感。大抵是因為她五十多年來從未見過師尊出手,所以始終看不透她的強大。
終上所述!師兄絕對不會有事!
胡思亂想了一夜,萋菲舉目遠眺。陽光漸漸冒出地平線,橘紅色的一輪紅日像半凝固的雞蛋黃嵌在灰白的鉛雲之中,一下子把雲朵染成了朝霞,絢爛一片。
凡人都言,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萋菲淡然一笑,心道今天還真是個不宜出門的日子。
一身幹凈利落的素面月白長裙,標準的前線大夫打扮。身上、腰間一見配飾都不曾有,就連耳環都因為害怕礙事而去掉了。頭發是用法術束起又用發帶綁牢,簡單的低髻加上一支檀香木簪固定就是全副妝點了。臉上蒙了一層白紗,紗是用藥水浸染過的,為了防止染病前線醫療的人每人都有。
可就是這樣簡單的裙裝,居然被她穿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感。不得不說清麗之中帶些冷傲的臉天然就應該穿這一身淺淺的月白。
萋菲伸手撫胸,素白細膩的指尖觸到布料下細膩溫暖的美玉“求不得”。我就要去找你原本命定的主人了,你傳承不知多少萬年,若是有靈的話求你一定保佑他平平安安,保佑我求得其所。
向著“求不得”默念了半晌,萋菲最後看一眼身後的幾間土坯房子。以前一直覺得每天在那裏面累的幾欲吐血,現在想想,那裏其實是戰爭中最好的地方。要離開了,這裏的事中軍會指派新的人來主持,不用自己擔心。
而我的命運,師兄的命運,在這渺渺層雲下的歸墟之底。?
☆、歸墟之底
? 待得紅日從東方的天際線噴薄而出,艱難的撕扯開漫天鉛雲的時候,從歸墟那邊的戰場上也遠遠射來兩道流光。一道火紅似鸞鳳在天,一道迅疾如流星趕月。
渥丹仙子再怎麽說也比入世境界的靈均強上不少,即使是緋玥筆上多了無邪這麽個大累贅她都比腳踏慈佛劍的靈均來的快了不少。
火紅色的衫裙揚起,渥丹仙子二話不說收了緋玥筆上前幾步和萋菲說話。可憐的無邪腳還沒落地就失去了立足之處,腳下一絆險些摔了個臉著地。還好靈均時刻註意著他的小未婚妻,無邪身子剛有不穩,就被靈均一把撈在懷裏緩緩降落。
要在平時,萋菲鐵定要調侃一下靈均的眼疾手快。可是現在她卻完全沒了這副心思,倆眼只顧盯著疾步來到面前渥丹仙子,等待她告訴自己事情的詳情。
“琬琰是十天前的午時下的歸墟。到今天的午時,就是整整十天。本來剛下去的兩三個時辰還不時有消息傳出,後來就一直無法聯系。不管是傳音符還是傳音法陣都聯系不上。不管是琬琰還是他帶下去的五名個各聖地的弟子,沒有一個有半絲消息。”
萋菲聽了事情簡單的經過,又問了渥丹仙子幾個問題。
“他們臨走之前可有各自留下命匣?命匣現在的情況如何?隨行的人中可有搖光聖地的大夫?”萋菲一連三問,每一問都在點子上。
所謂命匣,就是一個用幾味特殊材料混合而成打造出的小匣子。可以暫時容納一般的容器都沒辦法容納的一絲靈魂。外出之人將極小一絲靈魂裝入命匣不會對身體有損,若是本體受重傷,命匣就會龜裂,若是身死,命匣就會炸開。一般而言,像琬琰這樣的身份,外出時一定要留下命匣在中軍,用來讓中軍隨時得知自己的身體狀況。
這個問題可算是問到無邪的老本行了,作為玉衡聖地的大小姐,她們家擁有整個仙界數量最多的命匣。說起來這玩意兒只能一次性使用,又不能長時間保存魂魄,也只有仙界第一土豪的玉衡聖地消費得起。
“加上琬琰師兄,一行六人,每個人都留下了命匣,全都是我從玉衡親自帶來的,絕不會出錯!這次我也把命匣都帶來了,你親自看看吧。”
無邪右手前伸,粉嫩的宮裝袖口冒出一道道流光,皆是一個個成人手掌般大小的命匣。小匣子造型古樸,通體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流動著金屬的鐵青色光暈的同時又有如玉般溫潤的光澤。
萋菲平伸出手喚了聲“琬琰”,只見最右邊的一只命匣恍若認人一般,晃晃悠悠的飛到萋菲手心,讓她穩穩地拿在手中。
端起命匣,萋菲把它翻到正面,平整光滑如鏡的匣蓋上琬琰兩個字閃爍著乳白色的微光,匣身和匣蓋之間嚴絲合縫像是本就是一體似得。
太好了,命匣沒有損傷,說明師兄也沒有受傷。萋菲心下稍安,這才有閑心擡頭看其他幾人的命匣。
“怎麽少了兩個?”萋菲皺眉問道。
無邪一臉沈重的回答道,“那兩個在這十天裏相繼炸開。可怕的是,炸開前沒有一絲征兆,好像瞬間就沒了性命。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一擊必殺。分別是天樞聖地的琴瀾,和天璇聖地的尉遲仲連。”
渥丹仙子也伸手接過一只命匣拿在手中對萋菲道,“還好我搖光聖地的弟子還活著。”
這話要是換個人聽準會以為渥丹仙子幸災樂禍,好在萋菲與渥丹仙子曾朝夕相處過兩年,兩人之間又有半師之誼,是以萋菲也能聽出渥丹話中的深意。在任何地方,有一個精通醫術的搖光聖地的弟子在,其他活著的人生還的幾率也會大很多。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最終還是靈均見眾人該說的都說完了,該了解的也都了解了,為防夜長夢多遲則生變,立時就要拍板下歸墟。
一時間不論是萋菲還是渥丹,就連平日裏凈和靈均唱對臺的無邪都面目嚴肅,四人兩相對視重重點頭。這不僅是因為琬琰是他們的心中在乎的人,更是因為無雙公子在仙域和各界的名聲地位!無論哪方勢力都需要一個引導族人向上的青年才俊來做臉面,期待他們會成為未來的神臺高手。
琬琰,就是仙域的臉面。無雙公子的大名早已家喻戶曉,琬琰作為仙域新一代的領頭者,無論如何都不能身死。就像作為天下人美貌代表的即墨羲可以法力全失也不能毀容是一個道理。
歸墟也不是隨便什麽人說下就能下的,靈均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從瓷瓶裏倒了幾顆解毒丹給眾人。又叮囑大家只能含在嘴裏千萬不能咽下去,這才攬住萋菲的腰把她抱上慈佛劍緩緩降下歸墟。
靈均和渥丹一人帶了一個緩緩下降,幾乎時刻都處於同一水平線上。這樣安排也是有原因的,四人之中屬剛剛步入羽化的無邪修為最淺,由修為最高的渥丹帶著也能時刻看顧。萋菲則側身隱藏在靈均身後,雙手揪住靈均的衣擺,四下觀察著歸墟四周。
其實原則上來說只要是羽化仙人都可以獨自禦劍飛行,可是初初到達羽化境界的仙人禦劍容易靈氣不穩難以控制。一旦出事,輕則撞山鼻青臉腫,重則修為反噬再難寸進。所以但凡有些常識的師傅都會在弟子穩定境界之後才賜予徒弟可禦使之物,這也是萋菲都羽化這麽多年還是一直被師兄帶著飛行的緣故。至於無邪······她才羽化幾天呢?小妮子想要自己禦劍,且等著吧。
歸墟深不可測,具體有多深也沒人真去測量過。萋菲只見起初四周環繞的都是山間尋常的白色霧氣,如薄紗一樣一蕩就開。怪石嶙峋的崖壁上還偶爾有些耐寒耐旱的野草顯露出點點綠意。
然而隨著深度的逐漸加深,崖壁上的野草越來越少。直到大約兩刻鐘後,乳白色的霧氣徹底被灰色的腐蝕之霧所取代,崖壁上也再也沒了活物。
萋菲覺得口腔裏一陣灼熱,知道這是丹藥起了作用。當下屏住呼吸改用內息,以減少毒霧的入侵。擡頭看了看,靈均臉色漸漸凝重,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反觀身為女子的渥丹仙子就雲淡風輕多了,除了一襲紅衣在灰霧中微微鼓動,面上的神態悠然一片似有閑庭信步之感。
至於無邪反而是最不用擔心的了,作為修仙界富二代一枚,她的修為可能不咋地,但是法寶是一如既往的多。從前傾城之戰時隨便拿出幾件就把萋菲和自己武裝到牙齒。那還是私自翹家只來得及帶一些私房貨色的情況下!這次思萬裏老爺子明知自己的寶貝閨女要以身涉險,雖然前有有渥丹仙子保駕護航,後有無邪自己賭咒發誓絕不擅自行動,但還是擋不住老爺子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一時間玉衡的庫房被洗劫一空,也不管閨女目前的修為用不用得上,一股腦全讓無邪袖裏乾坤打包裝走。至於無邪倒也光棍,只要出的去,她是不會在乎行李是不是有點多的。
所以說自從下到歸墟開始,思大小姐身上的寶光就沒散過。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萋菲目測了一下,發現無邪無聊的都快趴在渥丹仙子背上睡著了。她用師兄的名義發誓,要是搭載無邪的是阿靈的話,這小妮子早就睡過去了。畢竟再好的解毒丹也比不得人家靈力護罩裏冬暖夏涼······
就這樣連續下沈了大約兩個時辰,這層粘稠又充滿劇毒的灰色毒霧終於被一行四人穿透。好不容易重見天日的舒心感讓一向活潑的無邪小小的驚呼了一下。就連嚴肅了一路的靈均和一直面無表情的渥丹仙子的神色都柔和了許多。畢竟毒霧的傷害對於這樣一行人來說並不算大,只是一直置身於那樣混沌的空間裏讓人感覺著實難受。
至於萋菲,在別人面色或舒緩或欣喜的時候她一口吐出嘴裏的丹藥,伸手拿出水袋就是一陣狂灌。好不容易灌完了滿滿一袋水,萋菲長長的出了口氣。
“呼······總算活過來了!嘴裏火辣辣的又不敢吐掉,這滋味我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一次了!”所以說人要麽要有能力,像渥丹、靈均那樣靈力渾厚,要不然就要會投胎,像無邪那樣有個好爹。否則······就得像萋菲那樣自己往肚子裏灌涼水。
紫微對於徒弟都是放養政策,從不給予多餘的幫助。要想好吃好喝好玩好用,可以啊!自己去掙!這讓仙齡只有區區二百來年的萋菲情何以堪,要不然她總喜歡沒事坑兩下師兄們呢?實在是情勢所逼啊!
出了毒霧,不待口腔中的灼熱感漸漸消失。萋菲立馬定睛觀察歸墟深處。上次望穿秋水只不過持續了幾秒的時間,實在是來不及仔細打量,現下身處其中,萋菲連忙把靈力運往雙目再度開啟望穿秋水,一邊仔細搜索師兄等人的蹤跡,一邊在心底繪出歸墟底部的地形地勢。
多年的同門情誼也讓靈均和萋菲培養起了些許默契。見萋菲眼中傾瀉出兩道淡紫色光束,靈均立時就明白萋菲在做什麽,立馬於飛劍上換位,運起七星步一個轉身就來到萋菲身後。只見靈均雙手置於萋菲背心兩側,渾厚綿長的靈力立馬從寬厚的雙掌中湧出。
“凝神運功,這裏有我。”
短短八個字讓萋菲沒了後顧之憂,有阿靈在身後,就不用擔心反噬了。萋菲身子一震,運極目力向遠處看。本就是高空俯瞰,又用上了法術,歸墟的地形快速的投映在萋菲腦中。
整個歸墟比在地面上看要廣闊許多。傳說中這裏自神魔大戰時就是諸神的埋骨之地,空間都被撕碎過不知多少次。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歸墟更像是一個秘境,就像岐黃宗的藥王秘境和紫微聖地的亂星海一樣。只不過這裏廣闊的比那兩個乘起來都大了不知多少。
外面的世界天空永遠照耀著大地,歸墟卻恰好相反。這裏的天空是粘稠濃厚的灰霧,完全不透光,赤紅的大地上卻是遍布幽紫色的幽冥鬼火,照的這裏永遠是昏暗的白晝,沒有日夜之分。站在高處俯瞰,猶如把宇宙星河踩在腳下。
突然,無邊無際的歸墟有了不一樣的動靜。萋菲主動吸取了靈均的大量靈力朝著那一個點探去,那裏的空間有些扭曲,是人為的!歸墟不知道多少年沒來過活人了,這時候人為的一切事物十有□□就是師兄一行人做的。
驚喜之下萋菲高呼一聲,“在那裏!”本想接著再探,誰知一股從沒出現過的力量反彈過來。萋菲和靈均不妨之下幾乎同時噴出一口鮮血。靈均修為高些,立刻反應過來,收了靈力把萋菲扶住。
“在那裏······”只來得及說出這三個字,又用顫顫巍巍的食指指出大概方向,萋菲就陷入了濃重的黑暗之中。?
☆、歸墟之底(中)
? 暗無天日,熒惑無光,星鬥不顯,飛沙走石,鬼火陣陣,陰氣森森。
這裏是人間的絕地,萬鳥飛絕,人跡蹤滅之所。作為出身聖地的弟子,再沒有比不見天日更惡劣的環境了。原本各大聖地親傳弟子都傳承了各自的星蘊之力,秉持著這股星力上窮碧落下至黃泉他們的靈力都不會有枯竭的時候。哪怕受再重的傷,但凡還有一口氣在就能打坐恢覆。
然而在這歸墟之中,完全屬於另一個世界。空氣中只有源源不斷的幽冥死氣,除了鬼修想必不會有活物會在這裏過得舒服。要不是頭上的灰霧對所有的靈魂體都有消解作用恐怕冥王早就忍不住要占領這塊“風水寶地”了。
萋菲盤坐在空地上打坐修煉,胸口的衣襟上沾著一些幹涸的血跡,待她休息好了還要再度為一行四人的救援小組探路。歸墟之下沒辦法恢覆靈氣,靈均把壓箱底的丹藥都掏出來了,確保所有人始終處在完全狀態。
唰的一聲,渥丹袖中探出一條火紅色的紅綾纏繞在萋菲腰上,剎那間的就把萋菲橫移出十丈開外。只見萋菲原本盤坐的地方突然沖出幽紫色的幽冥鬼火,柔軟的火舌擦著萋菲的身子劃過,卻是沒有傷到她的一根汗毛。
這些天來萋菲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突然移動,是以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查看一下。歸墟紅褐、土黃交織的土地就像畫師手裏的調色盤,兩種顏色交雜又互相融合。這裏的土地極為貧瘠,除了一種光長枝幹不長葉子的黑色枯木以外什麽都不生。大地又時不時的開裂噴出一道可以把人燒的灰飛煙滅的幽冥鬼火,實在是把萋菲等人折磨的夠嗆。
別的不說,光是在大家修煉恢覆的時候就一定要留一個清醒的幫忙隨時扯開身體,以防被鬼火燒個正著這一點就夠讓人受得了。渥丹仙子不成問題,萋菲和靈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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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是因為陣法不錯,又是紫微門人,也許會找人方便一點。至於思無邪那個天煞魔星是因為她聽說你們都去了,哭著鬧著非去不可。”
萋菲聽的莞爾一笑,呵呵,還真是無邪的性格。
“那麽,你沒其他事了吧?”
即墨羲揚起了秒殺萬千少女的完美笑容,企圖淹沒萋菲的神智,一口白牙在黑夜裏都閃著光,“沒有了,我就是想來看看小菲兒了!”
很好,終於可以發飆趕人了,“即墨羲,趁我還能有理智。快滾!滾!!!”
安靜的夜晚一聲獅子吼劃破夜空,即墨羲被吼的翻滾著離開了萋菲的地盤。
萋菲:要不是我打不過你,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在???!!!
三天過去了,那個闔閭門的弟子不出意外的還是沒醒。
紫蘇做足了準備,這將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完成整個招魂術法。不激動,不緊張,不激動,不緊張,不激動,不緊張······
怎麽可能不激動不緊張?
招魂經是早就背熟了的,為防萬一還專門抄了一份應急。陣法也是拜托萋菲仙子擺好了的,只要靈力不斷,沒有失敗的理由!
“紫蘇,要不然還是算了吧。我們才剛來,這麽覆雜的術法我們還從沒實踐過呢!還是交給其他師兄、師姐們吧。”綠蘿試圖做最後的努力,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件事有問題。
紫蘇雙手壓在綠蘿的肩膀上,讓她盡量放心,“好綠蘿,別擔心了。萋菲仙子都同意我治療了。再說了,我聽說萋菲仙子當初也是一來就單獨醫治重傷員的。我們就比她小了幾歲,憑什麽她行我們不行啊!好了,我進去了。你在外面照看好傷員。”
“可,可是······”可是人家剛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羽化境界的仙子了呀,哪像我們,諦聽境界,仙都算不上······
“沒有可是!我去了!”
萋菲在一旁冷眼看著,一下子體會到當初渥丹仙子看著自己胡鬧時的場景。實在是無力又懶得管。算了,年輕人就讓她吃點苦頭吧。這裏有自己看著,出不了大事。
紫蘇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進單一治療室。一般情況下,送到這裏的傷員做了保命處置之後,熬過來了就送到大後方好好治療,熬不過來就扔進歸墟。所以單一治療室對於前線醫療小組來說一直是雞肋般的存在。除非有羽化境界以上的仙人受傷才會被送進來單獨治療,為了一個非聖地出身的普通小修打開,五年來還是第一次!
至於五年前的那次······就是萋菲幼稚了一回,結果被渥丹仙子用成堆的屍體給了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那次。
綠蘿看著一臉高深莫測的萋菲,撇撇嘴巴,強行壓下快要淤出來的膽怯,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萋菲身側。
“那個······萋菲仙子······那個······紫蘇她,會不會······出事······啊?”
萋菲:我是妖怪嗎?
“沒事。”只不過會愧疚致死罷了。
“無論怎樣我都不會罵她。”當然不用罵,用事實就足夠憋死她。話說當年渥丹仙子也沒罵我來著······
“真的!真的嗎?”
看著小丫頭亮閃閃水潤潤的眼睛,萋菲有一種自己正在誘拐小朋友的錯覺。
“當然······是真的。”算了,就當我受累,盡力把傷亡降到最低吧!
“有沒有人啊?這裏又擡來一個!快來人啊!”外間傳來急切的呼喊。
“謝謝萋菲仙子!”綠蘿滿臉真誠的感激,撇了眼外間,又急急轉回來,著急的險些把脖子扭斷。
“那,我就先去了。謝謝萋菲仙子······”
萋菲站在原地看著小丫頭一蹦一跳的出去,心下不免感慨萬千。自己這是真的老了嗎?什麽時候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弟子看自己的眼神那麽孺慕情深了?
甩甩頭,拋開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還算太平,萋菲決定到緹盈巖上坐坐。吹著崖底刮上來的冷風,萋菲掰著手指算了算。
前面四天,後面三天,七天了。已經七天了,師兄那邊還是沒有消息。捧著腰間的傳音玉符,這是當初從無邪那裏坑過來的,玉衡出品,絕對精品!
可是再精品又能怎麽樣?萋菲已經不間斷呼叫琬琰三天了,仍舊一無所獲。
探頭看看深不見底的歸墟,不遠處醫療小組的幫工正在往歸墟下扔屍體。一具接著一具往下扔,屍體掉進懸在半空中的灰色迷霧裏就再也找不著了。這種迷霧有分解的作用,很多生前修為不高的修士的屍體從這裏扔下去甚至不會見底,在半空中就會被分解開來。一部分回歸天地,一部分滋養壯大這片迷霧。
萋菲把靈力運在雙目,丹鳳眼中立刻射出兩道流水一般蜿蜒通透的淡紫色光束。這是紫微秘法——望穿秋水,可望穿一切陣法迷障,只是消耗頗多,時間長了還會傷元氣。
淡紫色光束如水流一般無聲無息卻又無孔不入。萋菲的視線艱難的鉆進迷霧,才一進去,就感覺到強大的阻力,靈力如流水一般向外傾瀉。
不行,還不夠深,再探,再探!
灰色的迷霧裏什麽都沒有,就連飛鳥都不見有一只,重重疊疊不知有多厚。
出來了!那是······
終於探出迷霧,萋菲眼裏呈現出的是一副末世景象······
昏黃夾雜褐紅色的地面,永遠灰撲撲的天空。地上不時還會冒出一團幽紫色的鬼火,這是可以燒毀魂魄的幽冥鬼火,就是當初冥王用來燒開陽聖地的那把火。開陽聖地被燒幽冥鬼火燒成白地,幾千年都恢覆不過來,可以想象這東西燒到人身上絕對不好受。可是在歸墟深處這種火東一處西一處的分布,完全防不勝防。
赤地千裏的景象不過持續了幾秒鐘,萋菲就被強行彈開了。張口噴出一口逆血,她連忙盤膝坐在緹盈巖上調息。
大約一炷香之後,萋菲壓下了傷勢。區區反噬的震傷而已,她還不放在心上。最後再運轉靈力一周天,雙手下壓把靈力收歸丹田。不經意間低頭掃了眼傳音玉符,只見一直以來都沒有反應的玉符微微發著紫光。
這是萋菲之前下的咒法,如果是醫療小組的人就會發綠光,如果是同門就會發紫光,如果是其他人就會發白光。
現在傳音玉符發出紫光,意味著不是琬琰就是靈均。然而無論是哪一個,萋菲都需要他來幫自己拿主意。
向玉符中註入少量靈力,靈均比起平日略有些低沈的聲音從中傳出。
“師兄失去聯系將滿十日。中軍派遣我等三日後下歸墟搜尋營救。萋菲,準備一下吧。”?
☆、戰爭
? “在這裏,人命是用‘條’算的。收起你那無謂的憐憫,它只會使更多的人沒命!還站得起來吧,那就快點站起來去救人。”
平淡的語氣,譴詞用句就和當初的渥丹仙子一模一樣。萋菲低頭垂眸看著攤坐在自己腳下的紫蘇,小小的人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單薄的身子裹在素面白衣裏顯得格外無助。
“為什麽?萋菲仙子你騙我!你騙我!你答應了讓我醫治那個闔閭門弟子的,你明明知道招魂咒法配合經文要連續施法三天三夜,為什麽還要給我安排其他傷者?”
紫蘇哭成個淚人兒,滿腹的委屈無處訴說。第一次獨自操控如此大的治療陣法,紫蘇早已筋疲力竭,好不容易把命救回來了,誰知想象中的鮮花、掌聲、恭維一個都沒有。反而是鮮血滿地,死屍橫陳。
“前線醫療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天地玄黃等級分明,你身為黃級醫者,理應一日醫治三十名傷兵。你閉關三日,沒人有時間幫你治療多餘的傷患。”
“多餘的,多餘的······顧萋菲!你配做大夫嗎?病人怎麽會有多餘的?每一個擡來的傷患都應該盡可能的保住他們的命才對!妙手仁心,活人性命的才是大夫!顧萋菲!你心腸如此冷硬,你不該是大夫,你是劊子手,是劊子手!”
紫蘇的哭訴聲聲入耳,纏繞在萋菲心頭。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五年前那個對著渥丹仙子破口大罵的自己。當年,萋菲也是這樣聲聲泣血的控訴,把滿腹的委屈朝著沒有做錯任何事的渥丹仙子發洩。
萋菲的醫術師承很雜,早年在岐黃宗做大小姐時奠定了醫術基礎,後來在紫微聖地跟著師尊也學過一段時間。但是陸離畢竟不是專研醫道的仙尊,大多數的時候還是靠著深厚的靈力修為救人。
這樣一來兜兜轉轉之下,渥丹仙子居然成了萋菲醫道一途中最像老師的人。過去的兩百年,萋菲學的都是怎樣治病,只有來到歸墟之畔的五年時間她才學會了如何救人。
紫蘇說的沒錯,冷心冷腸的人不配做大夫。如果這裏不是前線,如果面前不是戰爭,萋菲會把敢於不當人命是命的人渣砍的魂飛魄散!
可這裏是,所以這裏的每一名大夫都要敢於做人渣。
大夫嚴重缺乏,各大聖地多以修習仙法為第一要務。在這樣的情況下,但凡識的些牛蒡、杜仲的全被派遣成為醫療人員。前線醫療小組要好些,再次也是正經學過幾年醫的。可是這裏的人上上下下包括自己在內,沒有一個年齡超過五百歲的。
也就是說,這裏所有人都生在太平年月。要是沒有這場戰爭,他們會是最幸運的人。可惜,就在這些整日裏打打鬧鬧長大的孩子們還在思考怎麽混過師傅的考核時,就被懵懵懂懂的送上戰場。
萋菲也不是天生的鐵石心腸,她也有為了救一人而拼盡全力的時候。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越是想要救一個人,為了救他死的人就越多。她終於明白了戰爭的殘酷。
在這裏,人命是用“條”數的。
伸出素白的雙手,因為每天都要使治療法術,就在臉上膚色被歸墟之畔的幹風吹得略有些昏黃的時候,這雙手卻依舊白皙細膩。
萋菲一根一根掰開紫蘇拉扯著裙擺的手指。修為上的完全壓制讓紫蘇這樣一個無力的小仙根本拼不過萋菲。解放了自己的裙角,月白色的布料被發狂的紫蘇險些揉碎。萋菲把裙擺抖開、撫平,冷淡的開口道,“要想這樣大慈大悲的救每一個人,那就不要來前線。如果願意,後方醫療隊會讓你的醫者仁心得到完美的展現。在這裏,就是在這裏,在這歸墟之畔,用最短的時間,救最多的人才是道德!我們為什麽是救人最多的?因為死的更多!”
五年前萋菲還是蹲在地上哭的紫蘇,五年後,她成了讓別人哭的渥丹仙子。
紫蘇被萋菲的靈力壓制在地無法動彈,漸漸地止了哭聲,趴在地上昏睡過去。萋菲看了她一眼,連日的辛勞加上剛才那麽大的刺激,昏過去也難免。轉頭吩咐一邊的端茶小仙把她帶回房間好生照顧。萋菲也要著手辦自己的事了。
四下再無別人,揮手撤了幻陣。她終究還是心軟的,沒用真的人命去刺激紫蘇。陣法是萋菲的拿手好戲,在這個所有人平均修為都不到問心的環境裏,她也沒必要怕人發現。
角落裏綠蘿睜大了雙眼,小手把嘴捂得死死的,一點聲響也不敢發出。原來都是假的呀!我就知道萋菲仙子是個好人!不會真的不管那些病人的!萋菲仙子的陣法好厲害!萋菲仙子的醫術也好厲害!如果有一天我也像萋菲仙子那麽厲害就好了!不過······話說回來,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紫蘇?還是算了吧。萋菲仙子不讓我們知道一定有她的原因,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綠蘿在暗地裏發著花癡不提,萋菲也不知道自己被一個粉嫩的小丫頭發好人卡了。第十日了,要是日落前師兄還是沒消息,明日一早,萋菲就要同靈均、渥丹、無邪三人在緹盈巖上集合下歸墟。
今天晚上,是最後的期限。她實在無法靜心,大半晚上的跑到緹盈巖上打坐。靈力不斷運轉之下,萋菲的理智也慢慢回籠。
但凡危機,總而言之分為三種類型。人禍、天災或者天災人禍兼顧。
先考慮人禍,以師兄的修為坐忘以下沒人奈何的了他。但就像仙域的坐忘仙人都坐鎮中軍,妖界、幽冥聯軍的坐忘妖修、鬼修也不是滿大街跑的大白菜,他們也都被集結起來防禦仙界了。所以人禍的可能性不大。
然後是天災,歸墟之下雖說危險重重但也不是什麽絕地。自古以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人、仙、妖、鬼進去過,仙域對於歸墟的地形也還算是熟悉,所以天災的可能性也不大。
接著就是天災人禍······不會這麽倒黴吧。不會不會,絕對不會!師兄只是下去尋找天機閣,怎麽會這麽倒黴呢?
萋菲使勁搖頭,妄圖把所有不好的聯想都搖出大腦。
他可是師兄啊!是無雙公子琬琰!是那個一直照顧你,為你擋了邪修致命一擊都沒事的師兄啊!他怎麽會有事?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自從萋菲修煉以來,師兄琬琰就是她心中強大的代名詞。他是那麽儒雅,妙筆丹青栩栩如生,棋盤之上縱橫捭闔;他又是那麽強大,四時定祭單手撐起兩方星蘊不漏難色,傾城之戰游刃有餘自始至終也行事果決。
就是這樣的師兄,偏偏又會包容自己的胡鬧,滿足自己的貪吃,幾十年以來從未對自己紅過臉。他沒有太多的言語,仿佛就那樣靜靜的站著,就可以安所有人的心。
他是萋菲長不大的唯一理由,有這樣的一個師兄,哪怕一千歲、一萬歲,自己永遠都可以像懵懂稚子一樣什麽都不去想,因為有他在就會為你遮擋所有的危險。你只需要想好每天吃什麽、喝什麽、玩什麽就好了。哪怕是在前線的五年,萋菲變得面對死亡面不改色,變得鐵石心腸,她也從沒害怕過。因為她始終知道有師兄坐鎮中軍,自己就永遠都不用面對真正的戰場。
至於其他人,哪怕是陸離仙尊也不能給萋菲如此大的安全感。大抵是因為她五十多年來從未見過師尊出手,所以始終看不透她的強大。
終上所述!師兄絕對不會有事!
胡思亂想了一夜,萋菲舉目遠眺。陽光漸漸冒出地平線,橘紅色的一輪紅日像半凝固的雞蛋黃嵌在灰白的鉛雲之中,一下子把雲朵染成了朝霞,絢爛一片。
凡人都言,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萋菲淡然一笑,心道今天還真是個不宜出門的日子。
一身幹凈利落的素面月白長裙,標準的前線大夫打扮。身上、腰間一見配飾都不曾有,就連耳環都因為害怕礙事而去掉了。頭發是用法術束起又用發帶綁牢,簡單的低髻加上一支檀香木簪固定就是全副妝點了。臉上蒙了一層白紗,紗是用藥水浸染過的,為了防止染病前線醫療的人每人都有。
可就是這樣簡單的裙裝,居然被她穿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感。不得不說清麗之中帶些冷傲的臉天然就應該穿這一身淺淺的月白。
萋菲伸手撫胸,素白細膩的指尖觸到布料下細膩溫暖的美玉“求不得”。我就要去找你原本命定的主人了,你傳承不知多少萬年,若是有靈的話求你一定保佑他平平安安,保佑我求得其所。
向著“求不得”默念了半晌,萋菲最後看一眼身後的幾間土坯房子。以前一直覺得每天在那裏面累的幾欲吐血,現在想想,那裏其實是戰爭中最好的地方。要離開了,這裏的事中軍會指派新的人來主持,不用自己擔心。
而我的命運,師兄的命運,在這渺渺層雲下的歸墟之底。?
☆、歸墟之底
? 待得紅日從東方的天際線噴薄而出,艱難的撕扯開漫天鉛雲的時候,從歸墟那邊的戰場上也遠遠射來兩道流光。一道火紅似鸞鳳在天,一道迅疾如流星趕月。
渥丹仙子再怎麽說也比入世境界的靈均強上不少,即使是緋玥筆上多了無邪這麽個大累贅她都比腳踏慈佛劍的靈均來的快了不少。
火紅色的衫裙揚起,渥丹仙子二話不說收了緋玥筆上前幾步和萋菲說話。可憐的無邪腳還沒落地就失去了立足之處,腳下一絆險些摔了個臉著地。還好靈均時刻註意著他的小未婚妻,無邪身子剛有不穩,就被靈均一把撈在懷裏緩緩降落。
要在平時,萋菲鐵定要調侃一下靈均的眼疾手快。可是現在她卻完全沒了這副心思,倆眼只顧盯著疾步來到面前渥丹仙子,等待她告訴自己事情的詳情。
“琬琰是十天前的午時下的歸墟。到今天的午時,就是整整十天。本來剛下去的兩三個時辰還不時有消息傳出,後來就一直無法聯系。不管是傳音符還是傳音法陣都聯系不上。不管是琬琰還是他帶下去的五名個各聖地的弟子,沒有一個有半絲消息。”
萋菲聽了事情簡單的經過,又問了渥丹仙子幾個問題。
“他們臨走之前可有各自留下命匣?命匣現在的情況如何?隨行的人中可有搖光聖地的大夫?”萋菲一連三問,每一問都在點子上。
所謂命匣,就是一個用幾味特殊材料混合而成打造出的小匣子。可以暫時容納一般的容器都沒辦法容納的一絲靈魂。外出之人將極小一絲靈魂裝入命匣不會對身體有損,若是本體受重傷,命匣就會龜裂,若是身死,命匣就會炸開。一般而言,像琬琰這樣的身份,外出時一定要留下命匣在中軍,用來讓中軍隨時得知自己的身體狀況。
這個問題可算是問到無邪的老本行了,作為玉衡聖地的大小姐,她們家擁有整個仙界數量最多的命匣。說起來這玩意兒只能一次性使用,又不能長時間保存魂魄,也只有仙界第一土豪的玉衡聖地消費得起。
“加上琬琰師兄,一行六人,每個人都留下了命匣,全都是我從玉衡親自帶來的,絕不會出錯!這次我也把命匣都帶來了,你親自看看吧。”
無邪右手前伸,粉嫩的宮裝袖口冒出一道道流光,皆是一個個成人手掌般大小的命匣。小匣子造型古樸,通體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流動著金屬的鐵青色光暈的同時又有如玉般溫潤的光澤。
萋菲平伸出手喚了聲“琬琰”,只見最右邊的一只命匣恍若認人一般,晃晃悠悠的飛到萋菲手心,讓她穩穩地拿在手中。
端起命匣,萋菲把它翻到正面,平整光滑如鏡的匣蓋上琬琰兩個字閃爍著乳白色的微光,匣身和匣蓋之間嚴絲合縫像是本就是一體似得。
太好了,命匣沒有損傷,說明師兄也沒有受傷。萋菲心下稍安,這才有閑心擡頭看其他幾人的命匣。
“怎麽少了兩個?”萋菲皺眉問道。
無邪一臉沈重的回答道,“那兩個在這十天裏相繼炸開。可怕的是,炸開前沒有一絲征兆,好像瞬間就沒了性命。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一擊必殺。分別是天樞聖地的琴瀾,和天璇聖地的尉遲仲連。”
渥丹仙子也伸手接過一只命匣拿在手中對萋菲道,“還好我搖光聖地的弟子還活著。”
這話要是換個人聽準會以為渥丹仙子幸災樂禍,好在萋菲與渥丹仙子曾朝夕相處過兩年,兩人之間又有半師之誼,是以萋菲也能聽出渥丹話中的深意。在任何地方,有一個精通醫術的搖光聖地的弟子在,其他活著的人生還的幾率也會大很多。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最終還是靈均見眾人該說的都說完了,該了解的也都了解了,為防夜長夢多遲則生變,立時就要拍板下歸墟。
一時間不論是萋菲還是渥丹,就連平日裏凈和靈均唱對臺的無邪都面目嚴肅,四人兩相對視重重點頭。這不僅是因為琬琰是他們的心中在乎的人,更是因為無雙公子在仙域和各界的名聲地位!無論哪方勢力都需要一個引導族人向上的青年才俊來做臉面,期待他們會成為未來的神臺高手。
琬琰,就是仙域的臉面。無雙公子的大名早已家喻戶曉,琬琰作為仙域新一代的領頭者,無論如何都不能身死。就像作為天下人美貌代表的即墨羲可以法力全失也不能毀容是一個道理。
歸墟也不是隨便什麽人說下就能下的,靈均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從瓷瓶裏倒了幾顆解毒丹給眾人。又叮囑大家只能含在嘴裏千萬不能咽下去,這才攬住萋菲的腰把她抱上慈佛劍緩緩降下歸墟。
靈均和渥丹一人帶了一個緩緩下降,幾乎時刻都處於同一水平線上。這樣安排也是有原因的,四人之中屬剛剛步入羽化的無邪修為最淺,由修為最高的渥丹帶著也能時刻看顧。萋菲則側身隱藏在靈均身後,雙手揪住靈均的衣擺,四下觀察著歸墟四周。
其實原則上來說只要是羽化仙人都可以獨自禦劍飛行,可是初初到達羽化境界的仙人禦劍容易靈氣不穩難以控制。一旦出事,輕則撞山鼻青臉腫,重則修為反噬再難寸進。所以但凡有些常識的師傅都會在弟子穩定境界之後才賜予徒弟可禦使之物,這也是萋菲都羽化這麽多年還是一直被師兄帶著飛行的緣故。至於無邪······她才羽化幾天呢?小妮子想要自己禦劍,且等著吧。
歸墟深不可測,具體有多深也沒人真去測量過。萋菲只見起初四周環繞的都是山間尋常的白色霧氣,如薄紗一樣一蕩就開。怪石嶙峋的崖壁上還偶爾有些耐寒耐旱的野草顯露出點點綠意。
然而隨著深度的逐漸加深,崖壁上的野草越來越少。直到大約兩刻鐘後,乳白色的霧氣徹底被灰色的腐蝕之霧所取代,崖壁上也再也沒了活物。
萋菲覺得口腔裏一陣灼熱,知道這是丹藥起了作用。當下屏住呼吸改用內息,以減少毒霧的入侵。擡頭看了看,靈均臉色漸漸凝重,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反觀身為女子的渥丹仙子就雲淡風輕多了,除了一襲紅衣在灰霧中微微鼓動,面上的神態悠然一片似有閑庭信步之感。
至於無邪反而是最不用擔心的了,作為修仙界富二代一枚,她的修為可能不咋地,但是法寶是一如既往的多。從前傾城之戰時隨便拿出幾件就把萋菲和自己武裝到牙齒。那還是私自翹家只來得及帶一些私房貨色的情況下!這次思萬裏老爺子明知自己的寶貝閨女要以身涉險,雖然前有有渥丹仙子保駕護航,後有無邪自己賭咒發誓絕不擅自行動,但還是擋不住老爺子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一時間玉衡的庫房被洗劫一空,也不管閨女目前的修為用不用得上,一股腦全讓無邪袖裏乾坤打包裝走。至於無邪倒也光棍,只要出的去,她是不會在乎行李是不是有點多的。
所以說自從下到歸墟開始,思大小姐身上的寶光就沒散過。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萋菲目測了一下,發現無邪無聊的都快趴在渥丹仙子背上睡著了。她用師兄的名義發誓,要是搭載無邪的是阿靈的話,這小妮子早就睡過去了。畢竟再好的解毒丹也比不得人家靈力護罩裏冬暖夏涼······
就這樣連續下沈了大約兩個時辰,這層粘稠又充滿劇毒的灰色毒霧終於被一行四人穿透。好不容易重見天日的舒心感讓一向活潑的無邪小小的驚呼了一下。就連嚴肅了一路的靈均和一直面無表情的渥丹仙子的神色都柔和了許多。畢竟毒霧的傷害對於這樣一行人來說並不算大,只是一直置身於那樣混沌的空間裏讓人感覺著實難受。
至於萋菲,在別人面色或舒緩或欣喜的時候她一口吐出嘴裏的丹藥,伸手拿出水袋就是一陣狂灌。好不容易灌完了滿滿一袋水,萋菲長長的出了口氣。
“呼······總算活過來了!嘴裏火辣辣的又不敢吐掉,這滋味我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一次了!”所以說人要麽要有能力,像渥丹、靈均那樣靈力渾厚,要不然就要會投胎,像無邪那樣有個好爹。否則······就得像萋菲那樣自己往肚子裏灌涼水。
紫微對於徒弟都是放養政策,從不給予多餘的幫助。要想好吃好喝好玩好用,可以啊!自己去掙!這讓仙齡只有區區二百來年的萋菲情何以堪,要不然她總喜歡沒事坑兩下師兄們呢?實在是情勢所逼啊!
出了毒霧,不待口腔中的灼熱感漸漸消失。萋菲立馬定睛觀察歸墟深處。上次望穿秋水只不過持續了幾秒的時間,實在是來不及仔細打量,現下身處其中,萋菲連忙把靈力運往雙目再度開啟望穿秋水,一邊仔細搜索師兄等人的蹤跡,一邊在心底繪出歸墟底部的地形地勢。
多年的同門情誼也讓靈均和萋菲培養起了些許默契。見萋菲眼中傾瀉出兩道淡紫色光束,靈均立時就明白萋菲在做什麽,立馬於飛劍上換位,運起七星步一個轉身就來到萋菲身後。只見靈均雙手置於萋菲背心兩側,渾厚綿長的靈力立馬從寬厚的雙掌中湧出。
“凝神運功,這裏有我。”
短短八個字讓萋菲沒了後顧之憂,有阿靈在身後,就不用擔心反噬了。萋菲身子一震,運極目力向遠處看。本就是高空俯瞰,又用上了法術,歸墟的地形快速的投映在萋菲腦中。
整個歸墟比在地面上看要廣闊許多。傳說中這裏自神魔大戰時就是諸神的埋骨之地,空間都被撕碎過不知多少次。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歸墟更像是一個秘境,就像岐黃宗的藥王秘境和紫微聖地的亂星海一樣。只不過這裏廣闊的比那兩個乘起來都大了不知多少。
外面的世界天空永遠照耀著大地,歸墟卻恰好相反。這裏的天空是粘稠濃厚的灰霧,完全不透光,赤紅的大地上卻是遍布幽紫色的幽冥鬼火,照的這裏永遠是昏暗的白晝,沒有日夜之分。站在高處俯瞰,猶如把宇宙星河踩在腳下。
突然,無邊無際的歸墟有了不一樣的動靜。萋菲主動吸取了靈均的大量靈力朝著那一個點探去,那裏的空間有些扭曲,是人為的!歸墟不知道多少年沒來過活人了,這時候人為的一切事物十有□□就是師兄一行人做的。
驚喜之下萋菲高呼一聲,“在那裏!”本想接著再探,誰知一股從沒出現過的力量反彈過來。萋菲和靈均不妨之下幾乎同時噴出一口鮮血。靈均修為高些,立刻反應過來,收了靈力把萋菲扶住。
“在那裏······”只來得及說出這三個字,又用顫顫巍巍的食指指出大概方向,萋菲就陷入了濃重的黑暗之中。?
☆、歸墟之底(中)
? 暗無天日,熒惑無光,星鬥不顯,飛沙走石,鬼火陣陣,陰氣森森。
這裏是人間的絕地,萬鳥飛絕,人跡蹤滅之所。作為出身聖地的弟子,再沒有比不見天日更惡劣的環境了。原本各大聖地親傳弟子都傳承了各自的星蘊之力,秉持著這股星力上窮碧落下至黃泉他們的靈力都不會有枯竭的時候。哪怕受再重的傷,但凡還有一口氣在就能打坐恢覆。
然而在這歸墟之中,完全屬於另一個世界。空氣中只有源源不斷的幽冥死氣,除了鬼修想必不會有活物會在這裏過得舒服。要不是頭上的灰霧對所有的靈魂體都有消解作用恐怕冥王早就忍不住要占領這塊“風水寶地”了。
萋菲盤坐在空地上打坐修煉,胸口的衣襟上沾著一些幹涸的血跡,待她休息好了還要再度為一行四人的救援小組探路。歸墟之下沒辦法恢覆靈氣,靈均把壓箱底的丹藥都掏出來了,確保所有人始終處在完全狀態。
唰的一聲,渥丹袖中探出一條火紅色的紅綾纏繞在萋菲腰上,剎那間的就把萋菲橫移出十丈開外。只見萋菲原本盤坐的地方突然沖出幽紫色的幽冥鬼火,柔軟的火舌擦著萋菲的身子劃過,卻是沒有傷到她的一根汗毛。
這些天來萋菲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突然移動,是以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查看一下。歸墟紅褐、土黃交織的土地就像畫師手裏的調色盤,兩種顏色交雜又互相融合。這裏的土地極為貧瘠,除了一種光長枝幹不長葉子的黑色枯木以外什麽都不生。大地又時不時的開裂噴出一道可以把人燒的灰飛煙滅的幽冥鬼火,實在是把萋菲等人折磨的夠嗆。
別的不說,光是在大家修煉恢覆的時候就一定要留一個清醒的幫忙隨時扯開身體,以防被鬼火燒個正著這一點就夠讓人受得了。渥丹仙子不成問題,萋菲和靈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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