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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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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五十天過去了。天氣開始轉涼,不冷不熱。

李瑾萱的傷口已經結痂,林雲舒這才松了一口氣,“你已經度過最危險的時刻,只要你自己不去摳,讓它慢慢長好就沒事。”

李瑾萱心情格外舒暢。

跟別人做月子不一樣,李瑾萱幾乎每天都要擦身。

出月子後,她身上也沒異味。

何知遠親自過來接她出來,兩人深情凝視,林雲舒和立夏很識趣地閃人。

奶娘抱著孩子在廊下,兩個月未見孩子,李瑾萱一腔慈母心都要化了,夫妻攜手從房內出來,她便沖著孩子去了。

一家三口終於團聚,李瑾萱抱著孩子一番親熱,只覺得一切都圓滿了。

林雲舒正式提出告辭。

李瑾萱將孩子交給奶娘,從立夏手中拿過紅封,親自遞給她。

林雲舒原本不肯要,畢竟接生就給了百兩重金,再收就說不過去了。

李瑾萱卻堅持讓她收下,何知遠也在旁邊勸。

林雲舒卻將紅封塞回去,看向何知遠,拱手道,“大人,我有一事相求,若是你能同意比給我多少銀錢都好。”

何知遠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林雲舒試探著問,“城外十裏有個十字路口,一條通往官道,一條通往書院。不知那裏的土地屬於何人?民婦想買下來開一家飯館。”

月國並不禁止官員經商。收稅也是按照店鋪營業額征收。不過那些自持身份的世家眼中商人依舊是低人一等的。

林雲舒不在意世人的看法。他們現在是良民,過得卻很窮苦,守著這種老思想就能進入上等階層了?不會的,當一個人長期處於底層,他會安於現狀,而後越過越窮,思維也會是小富即安。

林雲舒小時候吃頓肉,買塊糖都要計算手裏的錢夠不夠,她過夠那種苦日子了。後來,家境富裕,她手頭寬裕,吃想吃的東西,買想買的東西,畢業後,找了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她已經習慣過好日子。人們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是沒有道理的。

到了這個地方,一夜回到解放前。她只想帶領全家過上好日子。雖然她幫人接生也能賺錢,可她喜歡這份工作,並不是為了錢。醫生如果是為了賺錢才選擇這份職業,那她極有可能會受不住誘惑,從而做出糊塗事。她不想玷汙這個職業。

倒不如直接做生意。前世,她是家中獨女,父母常常在飯桌上大講生意經,耳濡目染,她也懂得一些。

十字路口那麽好的地段,她不信那些生意人會看不出。興許是官府不允許。她這句話原也是試探的意思。

何知遠怔了怔,果然道,“那裏原本要蓋一家驛站。土地已經被官府征用了。只是縣衙暫時沒有多餘銀兩才一直未能實施。”

他們縣雖不窮,但他不願搜刮民脂民膏。交完賦稅,剩餘銀錢,他都作主分給那些衙役了。哪還有資金蓋驛站呢。

林雲舒眼睛一亮,替他出了個主意,“縣衙既然沒有銀兩,何不招些可靠之人經營,收些租子。定期著差人上門檢查飲食。至於馬匹就由大人請專人照料。這驛站不就開成了?”

何知遠忍不住捏著下巴,認真思考起來。

李瑾萱也覺得這主意不錯,朝廷只看中官員有沒有將稅按時收上來,哪管那些錢是怎麽得來的,便也跟著勸,“夫君,我覺得林大娘所言有理。不妨考慮一二。”

何知遠卻不得不思考得多一點,這驛站就是官營的,多數是傳遞軍事情報的官員途中食宿、換馬的場所。

若是換成私營,出了事,誰來負責。到時候,會不會有人參他假公濟私,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何知遠想了想,“那地不能買賣,你若想做生意,倒是可以租給你。”不以公家名義,只租土地,出了事,也跟官府無關。至於途經那地的官員住不住,那就是他們個人選擇了。

林雲舒原先也沒指望他能同意,不過是刻意引導他,左右那地放在那也是白放,何不用它賺點租子?

果然!何知遠開始退而求其次賺租子。

林雲舒試探道,“我要在上面蓋房子,花費不低,能否租十年以上?”

別剛蓋完,就讓他們滾蛋,那才是得不償失。

何知遠點頭同意,“成!”又不忘補充,“十年後,土地收回,房子也歸官府所有。”

就是一分錢不花,房子也蓋成了。林雲舒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何知遠帶她到前衙辦理文書,林雲舒向李瑾萱告別。

租地三畝多,每月二兩,半年一交,這價格真夠貴的。

這到手的一百兩剛捂熱就散了十二兩。林雲舒心疼得直抽抽。

不過當她看到文書上的紅印章,她立刻就不疼了,拱手向他道謝。

何知遠招手想讓衙役送她回家,林雲舒拒絕了,“我還要去城西辦事。不用麻煩了。”

城西離這邊不遠,何知遠提出要送她過去,林雲舒再次拒絕,何知遠沒再堅持。

林雲舒出了衙門就直奔城西,問了好幾個路人七拐八拐找到柳安巷。

米秀才家住在巷子最裏面,林雲舒徑直走進。

青磚青瓦,一進的院子,看得出這秀才家境不是很清貧。

林雲舒拿起門環敲了三聲。

一個中年婦人過來給她開門,慈眉善目地看著她,“你找誰啊?”

林雲舒笑了笑,“大姐,我想找米秀才,請問是這家嗎?”

中年婦人點頭,“對,是我兒子。你找他有事?”

林雲舒將自己從街上買到的糕點送上,“大姐,打擾了。冒然登門,實在是有失禮儀,只是家中小兒已滿十三,我們全家即將搬到縣城,想問問米秀才能否收下小兒?”

收徒?米婆子做不了這個主,便將門打開一半請她進來,“我兒子正在教書,我去請他,麻煩你到堂屋等一下。”

進來後,林雲舒便註意到東屋是專門讀書的地方。裏面隱隱有人在說話。聲音洪亮,字正腔圓,顯然是在授課。

林雲舒向米婆子道謝,將自己帶來的糕點放到桌子上,便安心等候。

沒一會兒,米秀才就來了。

他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身姿挺拔,只是面色瞧著有些蒼白。真是應了那個詞---文弱書生。

米秀才臉上淺淺一笑,進來後同林雲舒客套一番。

林雲舒便將自己所求講了。

米秀才沒有立即答允,沈默片刻問道,“十三歲?”

想要考科舉,這個歲數已經偏大了。

林雲舒也知道小四的短板在哪裏,便避重就輕道,“家中小兒年紀雖大,卻勤於自律,聰慧懂事。之所以時至今日還未參考,實受家中所累。”

米秀才怔怔然看向她。自她進來,米秀才便註意到這人通身的氣度跟尋常農婦截然不同。

他略想了想,便道,“也罷,你三日後,帶他來一趟。我考較後,再行決定吧。”

林雲舒向他施了一禮,方才告辭離開。

出了柳安巷,林雲舒轉道去了城中書肆。

她一早就註意到小四幾乎不怎麽用文房四寶。這樣哪行,不寫字,如何能提高書法水平?

“什麽?這紙要五十文一刀?”林雲舒聲音抖然拔高。

雖然她知道紙很貴,但沒想到面前這種普普通通的紙也會這麽貴。

原身在閨閣中,不用采買東西。嫁人後,活動範圍僅限於顧家村,小四說多少,她也就相信了。是以原身記憶中的價格根本不對。

難怪小四不肯寫字呢?想來是為了省錢。

那小二一開始見她周身氣度還以為是大戶人家的采買婆子,沒成想她居然嫌貴,只好指著下面那個架子,態度敷衍道,“這是毛邊紙,一刀二十文。”

林雲舒又指著那名家字帖問,“這多少錢一副?”

小二拿下面一副,“這個要便宜些,一百文即可。”

林雲舒堅持要上面這個。

小二提醒她,“這是當朝書法大家王少之的字帖。一副要三百文。”他將三百文咬得極重。

林雲舒聽出來了,卻還是忍著心疼要了,另外再加兩刀普通一點的紙,付了錢,林雲舒跨著籃子家去了。

剛出城門口,迎面就碰上顧守業,對方正送人進城,在城門外歇息。林雲舒上前跟他打招呼。

顧守業拍著胸口,“大嫂,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些日子,永伯每隔兩天便進城打聽你的情況,他聽衙役說你正在照顧縣令夫人。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幫縣令夫人接完生。夫人體弱,她留我在府上幫她調理。事情已了,我就回了。”林雲舒又問,“我家老二老三回來了嗎?”

原本她應該親自去鏢局問問的,可她顯然低估這雙小腳,才走了這麽點路,已經快要站不穩了。只能向顧守業打聽。

顧守業搖頭,“沒有。他們去江南,一來一回起碼得三四個月?哪那麽快就回來呢。”

林雲舒一想也是。她坐在小馬紮上跟他有一答沒一答說話。

到了申時,驢車陸陸續續坐滿了人。

林雲舒兩個月不在村裏,顧永伯又三不五時往縣城跑,大家一打聽也都知道她在縣衙給縣令夫人接生的理。

這會子見她回來,一個個都好奇起來。

林雲舒除了沒說接生方法,其餘倒是如實告之。她才不會放過宣揚機會。

左右大家只知道縣令夫人胎相不好,又不知道她是剖腹接的生。就算那些穩婆知道了,也只以為她運氣好。

畢竟在臨生前,胎兒動作會越發頻繁,或許自己就能將死結解開也說不定。

大夥盛讚她接生本事了得。林雲舒微微一笑,嘴上卻是謙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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