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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思之如狂念之入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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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幾人愕然,隨後看向無妙,心中不禁浮起疑惑,他是絡青衣的弟弟?表弟還是親弟?這沖擊來的太大,需要時間適應一會兒。

沐羽陡地一變化成軟軟糯糯的一名小正太,此時他哭的正傷心,白嫩的小臉上淚痕斑斑。

灩芳華神色一駭,呆楞當場,她有讀心術可那一刻卻沒想著丫頭會跳下去,若她早些動用讀心術是否就能及時抓住她了?

奕風看著清流,聲音第一次有些恨意,“你離她最近,為什麽在九皇子妃跳下去的時候遲疑了?”

清流面上的神色暗了暗,動了動唇,“她說她不做殉情那麽傻的事兒,只是相信爺還活著,她會活著回來,爺也會。”

“清流,原來你也是自私的。”奕風冷笑,不願在多看他一眼。

清流神色一震,看著奕風半晌說不出話來,隨後苦笑著,如同丟了魂魄般坐在崖邊上。

無妙恨恨的看了清流一眼,隨後扭頭看向奕風,厲聲道:“若是我姐出了事,定要父主點兵掃平你們雪月!”

“你姐…”奕風還是有些不能適應,絡青衣竟是無妙的姐姐,為什麽在一開始沒有相認?無妙,他的身份又到底是什麽?

“我親姐!”無妙一錘定音,讓奕風想說的話吞回了肚子裏,讓灩芳華想問的也收了回去。

“灩姑娘,有沒有辦法讓火焰熄滅?”奕風側頭看著神色覆雜的灩芳華,他堅信九皇子妃既然敢跳下去,就說明她有準備,或許是為了挑戰那句暗獄蓮火,沾染著死,或許她感受到了什麽。

“沒有。”灩芳華語氣極低,長長的睫羽在眼瞼處落下一片暗影,搖頭,“每日寅時是暗獄蓮火最濃烈的時刻,火下是什麽無人知曉,丫頭真的…可以無事嗎?”一刻前她命人將花憐丟進蓮火,手下人來報親眼看見花憐受蓮火焚身,消散於無形,這讓她怎麽相信丫頭還活著?她為了墨彧軒竟然肯不顧惜性命,情已如此之深?

“定然無事!”奕風與無妙異口同聲。

無妙手心握拳,那死女人沒心沒肺,敢丟下這麽多人自己跳下去,要是有事他就敢回去叫父主帶領百萬大軍平了雪月,墨彧軒那些個弟兄一個也別想安生!

不知過了多久,絡青衣覺得渾身上下被烈火灼燒的十分疼痛,她沒睜眼,卻動了動身子,立即痛的悶哼一聲,神智漸漸清醒,鼻尖好似飄入一抹清淡的幽蘭香,她一怔,唇瓣輕啟,試探著緩緩出聲:“墨彧軒…”

“我在。”耳邊傳來那般熟悉的嗓音,慵懶清柔,許許柔情似隨著這嗓音流入她心田,溫暖那被燒灼疼痛的脈絡。

絡青衣身子有些僵硬,就連臉上的表情也在不自覺中變化,她感覺得到自己右手被他握在手裏,似乎透著掌心傳遞著他體內的溫度,亦冷,亦熱。

他擡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落下輕輕一吻,低頭輕蹭她的臉頰,薄唇貼著額頭,噴灑著溫熱的呼吸,須臾,聲線極低,緩緩地道:“小青衣真不乖。”

絡青衣身子顫了顫,入骨的思念像是絲線從體內纏繞而出,包裹著她的全部。

她信他還活著,信他為了她不會獨自赴死,你看,她還活著,他又怎麽會歿了呢?

一旦他亡,她必追隨。

殉情真是極傻的事兒,可為了墨彧軒,她也甘願傻上一回。

絡青衣緩緩睜開眼眸,微紅的眼眶換得那人一聲不忍的輕嘆,他執手拂了上去,低低開口:“別哭,爺會心痛。”

絡青衣抿著唇角,為了他一句爺會心痛,眼淚便在眼眶中打轉,不曾掉落。睫毛輕顫,眸底深深的印著一張思之如狂念及入骨的俊顏,那襲幽蘭香在鼻尖縈繞,她深深的看著他,仿佛一眼便可萬年。

他還是一如初見,面若冠玉。可現在她覺得無暇美玉都不及他的容色無雙,那輕挑的笑意,深紫含情的眸子,好似天光破裂雲霧,一同劈開了她的心。

墨彧軒,還是這般神采飛揚光華奪目,只是終有什麽不同了。

不同的,是他深情如許,直抵她眸底,那飛揚的神采似乎在看見她的那刻變得更加飛揚,而那奪目的光華在抱著她的那時爺變得更加奪目。

兩眸相對,湧起了濃濃的思念。

一時間,她想起了那句,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相思量,情願相思苦。

一時間,他想起了那首,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一時間,情愫暗湧,欲語還說。

絡青衣感到心中有一處柔軟逐漸傾塌,原來,世間最美好也不過是躺在他懷裏,嗅著他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枕著他有力而堅實的臂膀,指尖,描繪著夢裏出現過數次的容顏。

指尖輕顫,指下容顏,很真實,不虛幻。真好,不虛幻。

“你混蛋…”半晌,絡青衣抿著的唇角松開,紅唇輕動,音色極啞,這一句話包含了她全部的感情。

混蛋,就是要你心痛!憑什麽你不能心痛?你可知,知道你被火海吞噬的消失,我又有多痛?

她眨著眼睛,晶瑩的淚花緩緩從眼角滑過,淚珠滑過他的手背,反手一轉,被他接在手心,握緊手心,這滴淚珠似乎要比兩人上方那正炙的蓮火還要滾燙。

墨彧軒心裏抽痛,紫眸內溢出濃濃的憐惜與寵溺,貼著她額頭的唇緩緩離開,清柔的嗓音有一絲微啞:“是,我混蛋。”讓你縱身入火,我墨彧軒,足夠混蛋。

小青衣,怎樣罵我都好。

絡青衣吸了吸鼻子,又在他衣襟上蹭著淚水,雙手環在他頸後,容顏相貼,恨恨的磨牙,“混蛋到我他媽的現在只想咬死你!”

罵你?豈不是浪費感情,不如…將感情盡數傾訴,淹沒在相互黏合的唇齒中。絡青衣覆上紅唇,貝齒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小口嚙咬,留下點點齒痕,如意的聽見他的輕哼,嘴角微彎,含著他的唇瓣,淺淺吸允輾轉纏綿。

剎那間墨彧軒眸內的顏色深如琥珀,極致的想念沖擊著他的靈魂,正沖破枷鎖,鋪天蓋地翻湧而來,占據了他的全部思想。

他抱緊了懷中的人兒,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微微擡高,緩緩閉上眸子,掩去眸底那一抹心痛,舌尖勾挑著她的小舌,吻得愈發深入,愈發溫柔。

殊不知,小青衣從上方掉落的那一刻當真是把他嚇壞了!

他失了靈術,只能運起內力將她接住,可當自己將她抱在懷裏時,便在舍不得松手,這一生,這一世,都不可能再舍得。

那時的他面色激動,神情極為覆雜,因為只消一個背影,他就知道,這就他的女人。

也只有他能接住她。

他帶著她飄身而落,隨後一動不動,只安靜的等著她醒來,這段時間裏,他貪婪的看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一切的一切。

他怕懷裏的女人會隨時消失,就像他掉入火焰時的第一念頭便是怕她消失。

那時他後悔在她身上下了蝕心蠱,若他被烈火吞噬,小青衣豈不是也要隨之消亡?這是他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他曾說,從不做後悔之事,也從不做遺憾之事,可因為小青衣,他終究沒有逃開。

細看後,發現小青衣真是這副容貌,美得令人屏息。可不管她是哪副樣子,他都愛。他只想愛的純粹,愛的沒有雜質。

因為小青衣的樣子與他付出的愛無關,他愛的,永遠都是這個人,真正抱在懷裏的女人。

而誰又知,等她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種煎熬,一種,深入骨髓的疼痛。

不曾想,小青衣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喚他的名字,那一聲熨燙了他的心,也撫慰了多日來想要見到她的急切盼望。

伸手又將懷裏的女人又緊了緊,墨彧軒唇角溢出一抹苦笑,小青衣,何時變得這麽瘦了?

就算見到了她,可心,依舊是那麽疼,就像一把利刃戳在他的心口上,戳的很深卻不見血色。

幸好,二十二天後,小青衣還在他懷中,就算是她前來尋他又能怎樣?

終得相見,再不分離。

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二天,說好的,二十二天。

小青衣,你在我懷裏。

吻之深纏,吻之誘惑,吻之萬物靜籟天地無聲。

許久,許久,絡青衣推開墨彧軒,輕輕喘息,微腫的紅唇微張,“你沒事嗎?”

墨彧軒輕笑,長指在她清灩秀麗的小臉上流連,“無事,就是有事啊!也在看見你的那一刻都消失了!”

“混蛋!”絡青衣小手握拳,捶在他的肩膀上,有些不滿地道:“我被灼燒的還有些疼呢,你竟然可以沒事!”

“誰說沒事?”墨彧軒挑眉,握住她的小手。

“你說的!”

“身上沒事,這兒有事。”他帶著她的手緩緩移向心口,“小青衣快給爺揉揉。”

絡青衣在他胸口上擰了一把,沒好氣道:“我也有事,你也給我揉?”

“揉啊!”他求不值得!墨彧軒一手鉆入她衣襟內,被絡青衣拍掉,長眉怒橫,“你給我老實點!以為這麽輕易就逃過去了?等出去了本姑娘再收拾你,之前你說的什麽哭的找不著調啊,狠狠的蹂躪啊,我讓盡數品嘗的!”

“出不去的。”墨彧軒搖頭,看著絡青衣板著的小臉就覺得高興,於是在她唇上啄了下,又啄了下。

“怎麽出不去?”絡青衣蹙眉,擡頭看著上方好像有一處透明的屏障將火焰隔絕,就像兩個天地,因為這裏的溫度適宜,並不灼熱。

“我是怎麽透過這層屏障的?”絡青衣繼續問著,她原以為會被火焰吞噬,想不到這面還有這樣一處地方,就像那個土丘,是不是炎獄的每一寸土地下都有這樣的空間?

墨彧軒的俊顏貼靠在她的臉頰上,輕輕蹭著,語氣溫柔,“是你身上的貔貅項鏈,它護著你穿過層層火焰,破開這層屏障掉落而下,爺身上的靈術被炎獄外的結界吸盡,沒有一兩個月是回不來的,你說,如何出得去?”

絡青衣從他懷裏坐起身,狐疑地看著他。

“嗯?怎麽了?”墨彧軒摸了摸自己的臉,難不成他臉上有東西?不曾!要趕緊蹭掉!

“你是墨彧軒?”語氣一揚,帶著懷疑。

“爺給小青衣證明過了。”特意多看了一眼她的唇瓣,心裏有些躁動。

“墨彧軒嗎?那你什麽時候丟了智商?”

“爺一直比小青衣聰明些!”

絡青衣鄙夷的哼了一聲,“這麽快就忘了我身上有九段的靈術了?”

墨彧軒一楞,開始找原因,小青衣說的沒錯,他什麽時候把智商丟了?不,沒丟!是想小青衣想的!

“來,爺,你好好看看,這是幾你還認得不?”絡青衣擺出一個八的手勢,正對著墨彧軒,墨彧軒眸色一震,突然把她撲倒在地,身子壓上她,聲線頗冷,“小青衣,取笑爺好玩嗎?”

“挺好玩的!”絡青衣想了想,誠懇的點頭,卻不料墨彧軒將手探入她衣領內,邪氣一笑,“爺教你些更好玩的,怎麽樣?”

絡青衣笑意一僵,兩只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裏,“那個…爺…還要留點力氣出去,你說呢?”

“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樣。”墨彧軒低頭,溫熱的唇舌落在她白皙的側頸上,不一會兒,便吻出一朵在雪色中傲然綻放的朵朵紅梅。

“我…”絡青衣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頭微側,眸內映著上方的熊熊火焰,“那便早一天吧,這麽出去的話想必灩姐姐清流奕風無妙還有沐羽都不敢取笑你我的。”

墨彧軒動作一頓,偏頭看著她,眸色一深,緩緩道:“灩芳華?”

絡青衣點頭,“你知道灩姐姐?”

墨彧軒嗤了一聲,“京都第一花魁,誰會不知?”感覺抵在胸膛上的小手變成爪子掐在他的脖子上,低聲一笑,“小青衣可是在懷疑爺什麽?爺可是清白的!”

“你起來我就信。”

“那你還是別信了。”再次低頭,聽見某個小女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很是滿意的勾起了嘴角。

絡青衣扯著嘴角,要不要剛見面就這麽熱情似火動作如狼!

忽然,墨彧軒停下動作,將絡青衣混亂又破碎的衣衫打理好,抱在懷裏,“爺不介意再晚一天。”

不介意?絡青衣面色緋紅,挑眉,他是真的不介意,還是怕了那幾人的取笑?

“出去吧。”墨彧軒將頭埋在絡青衣的肩膀上,壓抑的呼吸,低沈的聲音,“再不出去爺就真要控制不住了。”

絡青衣紅唇一勾,果然是怕了他們的取笑!

“尊上,沁顏尊者回來了。”

灩芳華寬大的袖袍輕擡,聲音一沈,“叫她過來!”

“是!”那人低頭拱手,轉瞬消失在灩芳華身後。

灩芳華緩緩轉身,看著坐在崖邊的無妙,奕風,清流,還有趴在無妙懷裏啜泣的沐羽,低聲輕嘆,“若非我的屬下擅自做主將炎獄的結界封印加強,並關閉了炎獄的大門,墨彧軒不會被蓮火吞噬。”

這是在說如果墨彧軒沒被蓮火吞噬,絡青衣也不會跳入火海。

無妙心底憤怒,卻又不好發作,“小爺可沒聽出你這話裏有半點道歉的意思!”

奕風拍了拍清流的肩膀,他這話太惡毒了,以絡青衣與灩芳華的交情,想必此時她心裏也不好受。

清流看了灩芳華一眼,沒做聲,又將眸光落在火焰上。

灩芳華面色一窘,側過頭,“本尊向你們致歉。”

“向我致歉有個毛用!現在掉下去的是我姐還有我姐夫,就是將你們炎獄所有的人都踹下去,也難消小爺心頭之恨!”無妙炸毛,抱著沐羽猛地從地上站起,面上怒意沈沈,猶如烏雲蔽日,籠罩著劍眉星目。

灩芳華咬唇,並沒在開口,丫頭掉下去她也難受,挨幾句罵也是應該的。

無妙怒瞪著扯著他衣角的奕風一眼,要不是看灩芳華是個女人他早就沖上去了,還會在這浪費他的口水?罵她兩句怎麽了,罵她她也是活該!

唯有清流靜坐在崖邊,嘴角勾起一抹譏諷,說不清這譏諷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灩芳華的真實身份。

“灩姐姐…”沁顏邁著腳步走近,當灩芳華雍容尊貴的身影落在她眼前時,沁顏一喜,小跑上來,又喚了一聲,“灩姐姐。”

灩芳華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薄唇輕吐,“跪下!”

沁顏眼底浮起疑惑,這是怎麽了?她好不容易從京都偷著趕回來,就是想著灩姐姐身上的火毒發作了怎麽辦,她回來好歹也有個人在身邊照顧著。

無妙氣急,原來就是這個女人在搗鬼,不然絡青衣那個傻女人能跳下去?!

他給沐羽使了個眼色,沐羽抽著小鼻子,用手抹了一把眼淚,堅定的點頭,跑上去推了沁顏一把,指著她道:“害了我主人,跪!”

沁顏被他推的一個踉蹌,轉過頭訝異的看著跑上來的沐羽,“沐羽,你推我做什麽?”

“跪!”沐羽小手指著她,就只吐出這麽一個字,似乎說多了就是浪費力氣一樣。

灩芳華衣袖一掃,啪的一聲,沁顏臉上被扇出一道紅色巴掌印,沁顏痛呼一聲,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灩芳華。

灩芳華聲音一冷,“朝著丫頭的方向跪下!”

“什…什麽?”沁顏捂著臉,“丫頭的方向?”

無妙冷笑,“要不是你,絡青衣那個笨女人會跳下去?”

跳下去…沁顏蒙了,看著焰火燃燒反上來的熱氣,問道:“青丫頭…跳下去了?”

“為了那個混蛋跳下去了!”無妙冷眼看著沁顏,這女人裝什麽無辜,裝什麽可憐,裝什麽毫不知情!墨彧軒掉落的那刻她就該想到有這天!

“我不跪!”沁顏大叫,急忙後退一步,“丫頭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憑什麽要我來跪?”她堂堂炎獄尊者要跪給一個小丫頭?!還是一個為了男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蠢丫頭!

灩芳華手中激射出一道玄氣打在沁顏的膝蓋上,沁顏痛叫著跪下,神色受傷的看著灩芳華。

“祈禱丫頭最好沒事,否則,本尊絕不會饒了你!”

“尊上,我…”灩芳華表情痛苦,話還未完,便見沐羽跑回無妙身邊,拉著他的手走上崖邊,叫道:“主人回來了!”

“小家夥兒,你說什麽?”無妙一楞,將沐羽抱起來,看著身下的火焰,卻沒有一點動靜。

“我突然可以感知到主人在想什麽了,主人回來了!她在跟沐沐借用靈術!”沐羽可愛的小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彰顯著他此時心中的高興。

就知道主人會沒事,她才不是什麽笨女人呢!

奕風連忙站起身,看向火焰深處,側頭對清流欣喜地笑著:“你聽見沒有,九皇子妃活著,那麽爺…”

“爺一直都活著。”清流晦暗的眸光緩緩沈澱,最終轉為如湖水般清澈,他輕輕的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對,爺一直都活著!”奕風點頭,他從沒想過爺會有事,不是肯定,而是不敢去想。

他還記得絡青衣說過人這一生可以有無數個主人,可那時他卻沒開口,爺的手下這一生都只會誓死效忠爺一人,他們的主人,也只有一個。

灩芳華大步上前,紅色曳地長裙劃過青草,沾上點點泥土的痕跡,看她並不在意,同他們一起看著焰火深處,眸底露出濃濃的驚喜,丫頭沒事?這無疑是好消息!

沁顏的膝蓋被灩芳華的玄術穿透,她看著幾人的背影,目光陰沈。

“快看!”沐羽小手一指,眾人立即隨著他指著方向看去,有兩抹身影如鳳凰涅槃般從熊熊火焰中浴火而出,兩人執手相攜,離得雖遠,似乎卻能看到他們面上的盈盈笑意。

兩人周身有道紫色的屏障護體,腳下還踏在紫色的祥雲,正向崖邊飛來。

“快讓開!”奕風將無妙幾人趕下崖邊,給隨之落地的兩人騰出一條道。

“主人!”絡青衣剛落地,沐羽便哭著撲了上去,小身子還沒待熱乎,便被一只手給提溜起來,隨後扔進奕風懷裏。

“小家夥兒,當著爺面吃爺女人的豆腐,你是嫌命太長了?”隨後解下身上的白色長袍覆在絡青衣身上,他不是怕她冷,冷就抱著,只是小青衣身上的衣服被火灼燒,他女人的春光也只有他一人能看!

“爺!”奕風與清流單膝跪地,神情激動,甚至身子有些顫抖。

“丫頭。”灩芳華面上欣喜,腳步剛上前,便頓住了,不是因為怕了墨彧軒掃過來的那道冷光,只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灩姐姐。”絡青衣點頭,抓緊了披在身上的外袍,眸內一片平靜。

絡青衣看到臉色不好的無妙,笑道:“還以為你走了呢!”

“你這個女人!”聞言,無妙狠狠的瞪著她,似乎心裏憋了天大的怒火,磨了磨牙,“還真是沒良心!”他怎麽會走?誰走他都不會走!

絡青衣撇撇嘴角,轉頭問著墨彧軒,“我很沒良心嗎?”

墨彧軒淡掃了無妙一眼,將她抱在懷裏,“小青衣的心都在爺這兒呢!對別人不需要有心。”

“餵,墨彧軒,小爺告訴你,你可別太過分了!”無妙氣怒,面色黑沈的看著墨彧軒,“青天白日的,你倆能不能註意影響?!”

青天白日?絡青衣這才意識到頭上頂著是一輪太陽,奇怪,她記得自己跳下去的時候快要天黑了,怎麽沒待多久反而亮天了?

“看什麽看!”無妙賞了絡青衣一個白眼,“我們幾個在這等了你們一個晚上,你以為呢!”

絡青衣看向墨彧軒,墨彧軒寵溺的笑笑,捏著她的鼻子,輕聲道:“小青衣,莫不是忘了你是在爺懷裏醒的。”也就是說她掉下去的時候是昏迷的,等醒過來的時候天都亮一半了!

無妙看著他倆的甜蜜舉動,不悅的瞥著墨彧軒,那臉色叫一個不高興!還想說什麽,絡青衣轉頭,他眼尖的瞥到她側頸上的點點紅梅,立即走上前將他倆分開,指著墨彧軒怒罵道:“你這個混蛋!怎麽能對她下手!”

清流淡然的眸光觸及到絡青衣脖子上的痕跡,眸內迅速卷起無數情感,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麽,爺和她…呵…他不該忘記爺對她的喜歡,也不該忘了這是爺的選擇。

奕風摸著鼻子咳了一聲,怪不得讓他們等了一宿,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灩芳華眸色一縮,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一手撫上心口,眉眼低垂。

墨彧軒皺眉,對於無妙分開他和小青衣感到極其不滿,他對小青衣下手什麽了?舍不得打不得罵不得!要是無妙腦子壞了,他不介意送他下去看看風景。

“閃開。”

“不閃!”無妙攔在絡青衣身上,反手指著她脖頸上的痕跡,“你看看,這都是你看出來的好事!你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墨彧軒好笑的看著他,經過他的同意?呵…衣袖一擡,真要給無妙揮下去,絡青衣立刻將無妙拉在身後,對著墨彧軒一笑,“要不咱換個地方。”她可不想看見無妙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你護著他?”

“她自然會護著我!”無妙從絡青衣身後探頭,火上澆油般添了句話。

墨彧軒臉色一沈,放下衣袖,吩咐道:“奕風,清流。”

“爺。”兩人應得及時,很及時,幾乎在同一時間就想到了爺的吩咐。

“把他給我扔下去!”

話落,沒人動。

墨彧軒頗含威嚴的掃了他們一眼,嘴角微勾,“暗房的滋味不錯,是麽?”

兩人身形晃了晃,卻還是沒動。

墨彧軒周身的氣息立即降到冰點,絡青衣連忙撲上去抱住他的腰,仰頭一笑,道:“歷劫歸來,不宜殺生。”

墨彧軒低下頭看她,紫色的眸子變得甚是幽深,似乎一池寒潭,生生能將懷裏這個女人凍住。

絡青衣扯著嘴角,素手撫上他的胸膛,順了順他胸口的那股郁悶氣兒,“人家好歹等了我們一夜,不能好賴不分不是?”

“我們?”墨彧軒揚眉,紫眸內碎出一抹清光,像極了銀河內匯聚的璀璨星光。

“嗯!我們!”絡青衣堅定的點頭,可她身後那孩子就是不知道安生,“誰稀罕等他,小爺只專門等了你一夜!”

墨彧軒身上再次冒出冷氣,眸光犀利的射向無妙,勾起的嘴角微揚,諱莫如深。

“不好!”絡青衣心裏一緊,無妙今天死定了!這混蛋要親自動手,她要再敢攔著估計也能被一腳踹下去。

絡青衣默默的松開墨彧軒的腰,默默的退到一邊,默默的看著墨彧軒揮出一抹紫色的光芒將無妙打下崖邊。

絡青衣摸著鼻尖,無妙這孩子是傻了吧!即便墨彧軒身上的靈術被吸幹,可並不代表著玄術便消散了,更不能說明還存在的內力。這就想與他抗衡?果然是傻了!

“墨彧軒,殺了我你就別想當我姐夫!”無妙被打飛下墜,眼見就要沒入火海,猛不防喊出這樣一句話來。

墨彧軒眸光一動,袖內飛出一條白色錦綢,錦綢圈住無妙的腰,力一提,在下一波焰火高漲之際將他提了上來。

錦綢一收,無妙在草地滾了幾圈,憤憤不平的看著被熱氣燒灼沒剩多少的衣裳,怒罵,“墨彧軒,小爺我跟你沒完!”

“嗯?”

無妙心思一凜,悻悻的低下頭,躲到奕風與清流身後,這兩人知道他敢在墨彧軒面前囂張的原因,方才他倆沒聽墨彧軒的話給他扔下去,所以這個時候選擇躲在他們身後也是最為安全。

絡青衣自然也聽見了那句殺了我你就別想當我姐夫,眸光一閃,卻沒做聲。

墨彧軒牽著絡青衣的手,瞥了無妙一眼,那一眼裏有著警告語威脅,帶著絡青衣便要離開。

“丫頭!”灩芳華攔住他們,輕咬唇,面容絕世,卻多了幾分苦澀,“此事是由沁顏所為,與我也逃不了關系,沁顏的命是你的,我也任你處置。”

“尊上!”沁顏驚顫的看著灩芳華,她怎麽能認一個小丫頭隨意處置?她可是炎獄之主!

“閉嘴!”灩芳華淡淡的瞥了沁顏一眼,便看向絡青衣,扯出一抹苦笑,“丫頭,你相信我。”

“我信你。”絡青衣清冷的開口,“若沒有你的幫助,我在宮中便生存不下去,這份情,我會還,所以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煉制出解除火毒的解藥,自此後,只希望你我可以兩不相欠。”

“丫頭…”灩芳華神色一震,丫頭這是要與她兩清,與她決裂嗎?

“至於沁顏姐姐…”絡青衣笑了一聲,冷冷的看著沁顏,“你不值得我叫了三年姐姐!”

沁顏垂首,面上劃過一抹晦暗,聽見絡青衣這冷情的話心裏不免一痛,只是她為了尊上絕不後悔,她要斷了尊上的念頭,只能這麽做!丫頭說的兩不相欠極好,她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丫頭,你是否恨我不曾告訴你我的身份?”灩芳華眸光落在絡青衣清冷如月的小臉上,似乎很想將一切都告訴她。

絡青衣擡眼,笑道:“灩姐姐想錯了,我不恨你,也不會恨你,此事你也不知情不是嗎?再說每個人都有秘密,我為什麽會因為不知道你的身份而恨你?”這話說的極其委婉,若是墨彧軒,她才會恨!

灩芳華,與她本就僅限於朋友之義。

灩芳華面色一痛,丫頭已經同她分了界限……

絡青衣松開墨彧軒的手,緩步走到沁顏眼前,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笑了笑,“知道嗎?你傷我可以,殺了我也可以,可獨獨不能碰我的男人!你讓他身陷火海囹圄,險些讓我失去今生唯一,便不能饒恕,也不能原諒,我也不會恨你,是因為你不值得我去恨!念在三年的情分上,我不會讓你死的那麽痛苦。”

沁顏撥開她的手,仰天長笑,已有癲狂之態,隨後雙手按在地上,死死的抓著地上的草根,獰笑道:“丫頭,你還不知道吧…”

“什麽?”

沁顏忽然擡頭,笑的花枝亂顫,聲音一輕,“你過來,我告訴你。”

絡青衣站在她身前未動,眸底有些冷意。

沁顏眼角笑出了眼淚,眼淚沿著眼角滑落,落在草地上,滲入泥土之中。

“罷,罷,罷!”沁顏雙手撐在草地上,費力的站起身,甚至因為不穩反而摔倒在地。

絡青衣手心微蜷,冷眼看著她咬著牙忍者疼痛踉蹌站起。

“青丫頭。”沁顏哭笑著喚她一聲,猛地後退數步,雙臂一擡,如同落了線的風箏掉入火海。

絡青衣還是聽見她那道輕喚如霧的聲音,我是真心對你的。

絡青衣蜷起的手心攥緊,卻被身邊人掰開,十指交合緊緊而握,她側頭看著輕挑而笑的墨彧軒,眸底閃過一抹痛色。

墨彧軒將她扳正抱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輕嘆,“小青衣,爺都快餓死了,你要好好的給爺補補。”

絡青衣悶在他懷中笑出聲,捶了下他的肩膀,從他懷中退出,臉上浮起淺淺的笑容,“那走吧,我讓奕風清流給你多備點虎鞭鹿血什麽的,補補虧損的氣血。”

墨彧軒如玉的俊顏蒙上了一層陰霾,好像沒聽見奕風與清流的竊笑,將手放在絡青衣的腰上,磨牙,壓低了聲線,“小青衣這是在懷疑爺的能力?”

“小青衣豈敢呀!”絡青衣搖頭,“可是爺親口說的,要給你好好補補。”

墨彧軒當即將絡青衣打橫抱起,睨了眼懷中的女人,“放心,不管補不補,爺都會讓你哭的很有節奏!”

絡青衣順勢抱著他的脖子,嘻嘻一笑,湊近他耳邊,“你忍心對一個受傷的人的下手?”

“你還有哪裏傷著了?”墨彧軒皺眉,小青衣身上被輕微燒傷的地方他都給抹了藥膏,並且仔仔細細全身上下都檢查過了,甚至連一根頭發絲也沒放過,難不成方才出來的時候小青衣又被灼傷了沒告訴他?

“這呀!”絡青衣放下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笑的一臉狡詐。

墨彧軒眸光瞬間變暖,暖如十裏春風冰雪消融萬物扶蘇,唇畔的笑意逐漸加深,“爺和你一起養,等傷好了,再不會放過你。”

絡青衣甩頭,不放過就不放過唄!他屋裏的那些個姿勢自己可是學了個七七八八,還指不定誰不放過誰呢!

“九皇子。”灩芳華叫住準備離開的墨彧軒,見他腳步不停,又道:“雖然丫頭身上是輕傷,若不及時醫治也會落疤,再者九皇子的靈術殆盡,急需要靈氣純粹的地界修養,不如便先留在炎獄如何?也算是我的一點補償。”

絡青衣打量著抱著她的男人,見他沒停,也沒說什麽,將頭搭在他肩膀上,終於理解什麽叫寬厚溫暖的胸膛了!

“不許蹭!”頭頂上突然傳來一聲清喝,帶著幾分壓抑。

“就蹭!”

“別怪爺在此地與你洞房!”以為他是聖人麽?回回臨門一腳都縮得回去?要麽柳下惠懷裏抱的那個是她心愛的女人,就不信他也扛得住!

應該說愛人在懷,是個男人就扛不住!除非他不是男人,多次試驗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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