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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九章 給陛下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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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的癥結其實就在這裏。

這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問題。

撇清關系,就意味著你把黑鍋當著皇帝和百官的面直接扣在了小皇帝的頭上,向天下人宣告,小皇帝是自己私跑的,和我無關,一切都是他的錯,這孫子不是東西,大家快去罵他呀。

可以想象,就算朱厚照不介意,只是眾目睽睽之下,身為臣子,不為君分憂,為了自己而急於撇清關系,這是什麽行為?

而一旦承認,就等於直接告訴所有人,我就是那個忽悠英宗皇帝去土木堡的王振轉世,有種你來打我啊。

若是如此,那麽葉春秋的後果就是,葉春秋放大嘲諷術,當日,卒!

解不開這個死題,葉春秋將面臨的,就是死路。

而且,禦前審問,明日即開始,想必有人根本就不想給葉春秋任何準備的時間,他們顯然早就算準了,要一次性將葉春秋推入萬丈深淵。

回到京師已有半月,這半月的時間,從喧鬧到平靜,再由平靜到沸騰,猶如過山車一樣。

可是在這背後,卻顯然有一股暗流在湧動。

葉春秋心裏明白,自己終於避無可避了。

他朝這老吏作揖道:“多謝提醒。”

老吏搖搖頭,依然一副很為葉春秋憂心的樣子,道:“葉侍學可要小心了。”

葉春秋莞爾,很平靜的樣子,道:“別人有張良計,我自該有過墻梯,他們這是殺人誅心,我若是連一點防備都沒有,如何能在朝中立足?人生在世,難免遇到小人,宦海上就更不必說了,無非……就是迎難而上而已。”

這番話,與其是對這老吏說的,倒不如說是葉春秋對自己說的。

他精神一振,反而有了幾分鬥志。

到了下午,錢謙卻是來了,錢謙一進來,先是笑嘻嘻地給那開門的差役塞了一個銀餅,說了一聲有勞,那差役會意,道:“小人去小解,大人慢慢說。”

錢謙這才進來,關了門,驚慌地道:“陛下命我來傳話,叔父,你說現在可該怎麽辦?那些人逼到了宮裏,陛下可一直都按著你的計劃,沒有為你說話,可是這陛下不說,也一切都由著百官,現在倒好,竟要禦前審問了。”

回到京師之前,葉春秋就千叮萬囑朱厚照,萬萬不能袒護自己,因為越是袒護,反彈就越厲害,朱厚照對葉春秋言聽計從,可是時至今日,事情顯然變得更加糟糕,朱厚照終於還是坐不住了,立馬尋錢謙來問計。

葉春秋卻是提著桌上的茶壺給錢謙倒茶:“錢大……”葉春秋意識到了什麽,尷尬地和錢謙一笑,才繼續道:“陛下還說了什麽?”

錢謙道:“陛下說,明日就要禦審,只怕要不妙了,實在不成,你就將所有的汙水都潑在陛下的身上,陛下說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不打緊的……”

“……”

葉春秋無言以對,他不置可否地道:“到時看吧。”

錢謙卻是笑了:“哎,你總是如此,雲裏霧裏的,還有呢,鄧叔父現在在查那死去的鄭主事,似乎是察覺鄭主事的自縊身亡另有蹊蹺,他托我來跟你說,這件事不簡單。”

葉春秋點了點頭,也露出了幾分笑意:“所以說,有人想要魚死網破啊,這件事當然不簡單,這也是為何有背後人急著要明日禦審,不過就算拖個十天半月也沒用,想要從自縊身亡的鄭主事那兒查出點什麽,絕非一日之功,何況想要把他背後的人挖出來,那就更加需要許多時日了,所以二哥這樣做,怕要徒勞無功。”

錢謙皺眉道:“你也不給我一個準話,讓我如何回去向陛下交代?”

葉春秋卻抿了抿嘴:“你回去告訴陛下,讓他耐心靜候,且不要急,明日的勝負,自有分曉。”

“說了等於沒說。”錢謙有些惱火,不過葉春秋就是這樣慢慢吞吞的性子,卻只好嘆口氣道:“大不了,你不做清流了,跟我一樣做‘奸賊’好了,從前陛下下頭有八虎,不過現在嘛,我看要過時了,我生得黑,你生得白,從此之後,我們做黑白雙煞,他娘的,管他什麽狗屁名聲清譽,只要陛下肯護著咱們,不是照樣吃香喝辣的,活得還自在一些。”

葉春秋被他逗笑了,卻只是搖頭,沒有說話。

他要做大事,做大事需要名望。

何況,苦心經營的身份,怎麽能說拋就拋?

葉春秋認真地看著錢謙道:“告訴陛下,不要沖動。”

得了葉春秋的囑咐,錢謙只好帶著葉春秋的口信離開了。

葉春秋重新落座,有了方才的一番對談,葉春秋的心裏反而平靜了許多。

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不知不覺竟到了夜半三更,卻聽到外頭有人道:“葉侍學,有人來找。”

半夜三更的,竟也有人來見,這令葉春秋有些意外。

“不知是誰?”

“這倒不知,卻是堂官親自引來的,他讓你準備一下,隨即就會來。”

夜半冒昧而來的訪客,而且讓自己準備一下,那麽想必二人肯定不會很熟,否則不必正式相見;至於堂官親自引見,可見此人來頭不小。

葉春秋叫人拿清水來,雙手捧著掬了水凈了臉,正了正衣冠,方才大大方方地落座。

外頭便傳來腳步,門一開,前後兩個人進來,後頭的人只朝裏看了一眼,便很快隱入黑夜之中,只有前頭的人,穿著一件素服,背著手,面帶微笑著踱步進來。

“葉侍學,在這裏可還好嗎?”

葉春秋看著來人,竟是焦芳。

葉春秋站起來道:“原來是焦公,下官有禮。”

焦芳已是大喇喇地坐下,他背對著燭火,因而面上一半被光照著,一面埋在陰影裏,他只壓壓手:“不必多禮,深夜造訪,沒有攪了葉侍學的睡興吧。”

葉春秋不知他的來意,卻也知道來者不善,鎮定自若地道:“反正也睡不著,能有人拜訪,尤其是焦公這樣的尊客,也是幸事。”

口裏說著官場的那一套虛詞,葉春秋卻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焦芳,猜測著他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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