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林父和林媽媽一直在臥室裏偷聽廚房的動靜，聽到林然的笑聲，兩人相視一笑。

第二天早上上學的時候，林然偷偷把烏龜藏到了校服底下，帶出了家門。

雖然經過昨晚的測試，烏龜的爬行速度比林然想象得要快，但林然仍舊不想養它，打算上學路上，趁機把這只烏龜還回去。

林然經過昨天那家店，擡頭瞄了一眼招牌。夢想寵物店……這麽中二的名字，他嗤笑一聲。

林然推門，卻發現門鎖住了，竟然推不開，他往門上掛的小牌子一看，結果發現寵物店9點才開門，他來早了！

可他上學就要遲到了，不可能在這裏一直等。林然想了想，要不把烏龜放在門口吧，等店主開門了，自然會看到，於是他直接把烏龜放到了地上，就準備走。

結果小烏龜咬住了他的褲腳，他一擡腳準備走，不小心把烏龜給踢飛了。

林然：……

被踢飛的小烏龜果然又翻車了，整個身子都縮了進去，就剩個龜殼在地上打著轉。林然嘆了口氣，走過去把它撿了起來。他發現就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小烏龜的龜殼上又添了一些細小的劃痕，變得更難看了。他這才發現，烏龜的殼沒有他想象得那麽堅硬。

林然進教室的時候，早自習的鈴聲早就響過了。在全班同學嘰裏呱啦的背書聲的掩護下，林然從教室後門溜了進來，悄無聲息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同桌周小毛拿著書立刻湊了過來，稀奇道：“阿然，你今天怎麽遲到了？”

林然沒理他，動作迅速地把藏在校服地下的東西塞進了課桌抽屜裏，可還是被眼尖的周小毛看見了。

周小毛立刻興奮地圍著他問東問西：“阿然阿然，剛剛那是只烏龜嗎？你養的嗎？帶來學校玩的嗎？”

林然拿出了課本，裝作背書的樣子，不想理他。周小毛卻一直盯著他的抽屜眼睛發亮，總算熬到早自習結束，他迫不及待就往抽屜裏伸手。

林然冷淡地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安靜點，然後才從抽屜裏偷偷把小烏龜拿了出來。

“誒，它怎麽縮進去了啊？”周小毛有點失望。

林然沒說話，心裏有點點自責，又有點點擔心，也不知道剛才那一摔，小烏龜有沒有事，龜殼……應該感覺不到痛吧？

林然把手放到了龜殼上，輕輕摸了摸，大概是聞到他的氣味了，小烏龜終於從龜殼裏探出頭來，用鼻尖碰了碰林然的手。

“出來了，出來了！”周小毛興奮地喊起來，“阿然阿然，給我拿一下，給我拿一下。”

林然怕他大呼小叫的招來更多同學圍觀，沒辦法只好把小烏龜遞給他了。

周小毛開心地接過小烏龜，結果小烏龜剛到他手上，又一下子縮進了龜殼裏，周小毛撇嘴道：“怎麽我一拿，它就躲起來了？”

林然沒說話，嘴角卻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林然低估了周小毛大嘴巴的程度，到了午休時間，全班幾乎一半的同學都知道他今天帶了一只烏龜來上學。不知道哪個女生減肥，午飯帶的居然是蔬菜沙拉，還無償貢獻給了小烏龜，於是一下課就一群人過來圍觀小烏龜吃飯。

“林然，這是你養的龜龜啊？你家龜龜叫什麽名字啊？”有女同學問。

林然聽到“龜龜”這個叫法，看了一眼小烏龜，莫名覺得這個醜東西有些可愛了起來。“我爸昨天才養的，還沒起名。”

“為什麽你家烏龜的殼子上面這麽多劃痕啊？你不會打算在它背上刻字吧？那就真成了甲骨文了哈哈哈。”有男生開玩笑道。

林然皺了眉，他仔細瞧了瞧烏龜背上的那些劃痕，雖然這些痕跡很老舊了，龜殼後來也自己愈合了，但形狀看起來確實很像是刻過什麽字。林然想，什麽人這麽無聊。

一整個下午，小烏龜都在周小毛的抽屜裏，他拿著生菜葉子逗烏龜逗得不亦樂乎，老師講的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林然偶爾偏頭看一眼，每每看到龜殼上的劃痕，心裏都不太舒服。

放學的時候，林然表示要把這只領養的小烏龜還給寵物店，得到了同學們的一致反對。

“為什麽啊？龜龜不是挺可愛的嗎？”

“是啊，它看起來也挺喜歡你的啊。”

周小毛悄悄戳了戳林然，小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處現在不方便養？沒關系，我可以先幫你照顧一段時間的。”

大家的反對無效，林然依舊抱著小烏龜往寵物店走。然而令他想不通的是，身後一大群持反對意見的同學為什麽要跟過來。

“我都不知道離學校這麽近的地方開了寵物店耶。”

“我爸媽都不讓我放學從這邊走，說是人少，不安全。”

“希望一會兒寵物店裏有可愛的小動物。”

……

同學們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致勃勃地跟著林然。林然一個人走在前面，說不上來為什麽，但心情就是不大好。

夏吉還是頭一次同時有這麽多客人上門，半個班的小學生一起來了，一進來就把他的小店給擠滿了，一張張稚嫩的臉龐好奇萬分地四處打量，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一個剃了平頭，鼻子上貼著創口貼的男生撥開眾人，沖到了夏吉的面前，抓住他的手就開始猛搖：“你是夢想寵物店的店長吧，幸會！幸會！”

“？”夏吉莫名其妙地跟個小學生握了半天手，問：“你……認識我？”

“我是你的粉絲呀！前段時間抽獎我還抽中了你家的幸運符啊！”周小毛激動地說。

夏吉還沒來得及開口，幾個女生又擠了過來，覆讀機似的說：“我也是啊，我也是啊……”

看著被團團圍住的寵物店店長，根本擠不過去的林然嘆了一口氣，蹲在店門口，把小烏龜放在地上，逗著它玩兒，正好碰見從後門搬完寵物糧回來的龍蔚。

林然被龍蔚巨大的陰影罩住，莫名就有點發慌，他趕緊抱起烏龜站了起來。

龍蔚先是瞥了一眼店裏鬧哄哄的小學生，然後才垂眸看向林然，問他：“你怎麽不跟他們一塊兒進去？”

林然咬咬牙，狠下心說：“不用了，我是來還這個的，還了就走。你是這家店的店員吧？正好給你。”說著他伸手把小烏龜遞了出去。

不出意料地，小烏龜在嗅到龍蔚的氣息時，立刻縮回了龜殼裏。

龍蔚沒有伸手接，板著冰山臉說：“你不是領養人，沒權退養，要退也得你爸來退。”

林然伸著的手立馬收了回去，聽到龍蔚這麽說，他發現自己居然松了一口氣，但他嘴上仍然要強：“你昨天也看到了，我爸行動不方便，我們家現在正是特殊時期，沒人有功夫照顧寵物，是我爸讓我來還的。”

龍蔚皺眉，掏出手機說：“我需要確認一下，要不現在給你爸打個電話問一問？”

“別！”林然的謊話一下子就被拆穿了，他梗著脖子看著龍蔚，最後垂下頭來，自言自語了一句：“我真搞不懂我爸在想些什麽，他有可能一輩子站不起來耶，居然還有心情養寵物？大人都是這種傻瓜樂天派嗎？”

“搞不懂就直接去問你爸，”龍蔚說，“大人的想法小孩子不要隨便猜。”

林然覺得跟他說不清楚，局外人怎麽可能體會得到他的心情。從小到大，他爸爸在他心目中就是家庭的支柱，當這根支柱突然倒了，生活一下子就變得很沒有安全感，他覺得害怕。他會無意識地埋怨他爸，為什麽不小心一點，為什麽讓自己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他煩躁不安，埋怨生氣，更多的還是害怕。

林然回了家，放下書包，抱著小烏龜發楞。忽然臥室裏傳來悶聲一響，林然抱著烏龜趕緊跑了過去。

“爸，怎麽了？”林然在放門口大喊一聲，他看見他爸跪在床邊的地板上，連忙把烏龜隨手一放，沖過去扶他爸。

林父的頭上滿是汗珠，臉因為用力而發紅，他喘著氣笑道：“沒事，我剛剛就是試著站起來，只成功了幾秒。”

林然呆了，半晌問：“爸，你說什麽？”

林父摸摸他的頭，說：“放心，這點小挫折還難不倒你爸，我肯定會再站起來的，你不要擔心。”

林然眼睛紅了，把他爸把扶到床上，吸了吸鼻子低聲說：“我沒害怕。爸你慢慢來就行。”

林父帶著愧疚和心疼的神色望著兒子，無聲地笑了笑。他看見正在床單上緩慢爬行的小烏龜，問：“你今天把它帶去學校玩了吧？”

“嗯。”林然點頭，這時忍不住問：“爸，你為什麽這個時候要領養烏龜啊？”

他爸一笑：“為了讓你能適應，現在這個受了傷，行動遲緩的老爸啊。不過，我的腿，就像那龜殼上的傷痕，總有一天也會好起來的。”

【叮——恭喜宿主獲得夢想值6000，當前可用餘額7320。】

作者有話要說： 烏龜的殼沒有想象中的堅硬，但也沒有想象中的脆弱，就像支撐著家庭的父親（母親）們一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