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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一章 不要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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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只這一個顏君,能否引他過來?吳京那邊的人,都說尋不到烈少爺的人。就不知留在劍衣堂的那封信,是否能落到他的手中?”

沈林的神情,是愈發的不虞陰冷。即便是被司空宏從吳京道館逐出,他也未太過慌張。

只因知曉,自己還有足夠的底牌可使。然而事到此刻,才發現有無數的紕漏。

秦鋒一群人不見了蹤影,而在吳京,也找不到莊無道的人。除了知曉莊無道,在夏侯家出現過一次,又揮金如土,買下十只一階妖獸之外,就再不曾有消息。據說是在吳京城外租下了一間洞府,然而外有陣旗遮護,想要傳個信都難。

“顏君失蹤之事,離塵宗最多半日就可查知。至於那封信,也遲早落到烈少爺手中。吳京道館的‘道試’在即,烈少爺總不可能一直都不現身。也沒必要讓他到溪靈谷來,只要他知道顏君在我們手中就可。”

鄒德磨著牙,口裏咯咯作響,顯是已恨惱到極致了:“不過只憑這顏君一人,要想讓他自己放棄節法真人真傳弟子的身份,甘願退出離塵宗,怕是份量有些不夠!其實要我說,根本就無需管他!五品靈根,比之你我都不如。即便是元神真人弟子,那又如何?此子一生,頂多到築基境界,在離塵宗難道還能翻天?那個賤人,也真可惱!主人哪點對不起她?吃穿不愁,坐享尊榮,在大周享福豈不是極好?偏要跑到越城來,自甘下賤。母子兩人,都是賤骨頭!或者是直接擒下帶走,哪裏需要費這麽多功夫?吃力不討好。”

“你這句話,可莫讓主人聽見。他們母子,是主人的心劫,也是唯一心魔所在。豈能容他落入離塵宗之手?主人已凝丹在即,丹劫就在近日。讓沈烈心甘情願,回到北方,是主母她的親口交代!沈林他也是想讓烈少爺徹底絕望,才花這麽些心思。此子性烈,就這麽擒他回去,怕是有機會就要自我了斷,愈發使主人難受。烈少爺的性命,絕不能毀在你我手中。之前那費修神與古月家,本是最好的機會,可惜這二人太也無——”

似乎自知失言,虛極語音微頓,搖著頭感嘆:“此子已把主人恨入骨髓,怕不會是個老實的。即便主人不懼心魔丹劫,沈烈靈根暗弱。然而待得他日,主人執掌太平,威臨天下時。難到要讓那天下諸宗,看主人他們父子相殘的笑話?”

“此言倒是不錯!然而你我幾人,如今只有五日時間。五日之後,吳京道館的道試開始,那時烈少爺的姓名,便要正式錄入離塵名冊。有離塵宗庇護,我等就再無奈其何。”

姜穎神色無奈:“我更擔心,擒了這顏君之後,會激怒了離塵宗。”

“離塵宗與移山宗對峙,此時哪有餘力他顧?不過是一外門弟子而已,那些金丹誰會在意?金丹之外,無論是那李崇貞,還是風玄,只怕都樂見沈烈出事,退出離塵。”

“然而若有萬一呢?那些金丹修士,即便隨手一擊,你我都受不了。而此時越城附近,除了那些金丹。築基修士,同樣不少!”

“這顏君怕是沒用,反而招災惹禍,終究還是需尋秦鋒等人的下落。”

“都給我住嘴!”

沈林再一聲呵斥,打斷了諸人言語。沈吟遲疑了足足半刻,而後果決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再等一日,若還是沒有消息,那就一起撤走。至於這顏君的性命,也不用留了。”

功敗垂成,即便是最後只能從越城灰溜溜的退走,他也不願讓那莊無道好過!

卻忽的心有感應,察覺到遠處一道灼熱視線正往這邊。沈林訝然回望,而後就見不遠的小山嶺上,一個少年正卓立在山頂處,居高臨下往這邊俯視。

那身形容貌,皆是熟悉之至。沈林怔了怔,而後唇角就不可自抑的挑起,滿臉輕松笑意。

那是沈烈,也是莊無道——

他不知此子,到底是如何從兩千裏外趕來。劍衣堂那封信,預計最短也要一兩日,才可能落入到他的手中。

然而此子既然來了,那就逃不出他的掌心!

此時另一只信鴿,也從谷外飛空而落,到了虛極的手中,後者亦是面現輕松之色:“城內的消息,說是發現了烈少爺的蹤跡。沖入劍衣堂之後不久,便恨極而笑——”

沈林瞇起了眼,山巔上的莊無道,可不就是在笑麽?

這個孩子,果然是重情重義。真是個蠢貨!

……

沈林、虛極、姜穎、鄒德——

莊無道居高臨下,俯視著谷內,眼中蘊藏的冷意,比之萬古不化的寒冰,還要更勝幾分。

“這幾人,雲兒你可有把握?”

“雲兒看不到,距離千丈之外,非我靈識能及。”

雲兒的語聲,又轉為勸誡:“只感覺到劍主,殺意極盛!劍主才經血祭,最好是能平覆心境,靜心為上,以免入魔。”

莊無道不禁搖頭,倒是忘了。他的輕雲劍靈,只能以靈識來感應外界。

而此處距離谷內,已超出千丈之距。

至於他為何殺意極盛,沈林就在眼前,他又豈能不動殺念?又豈能靜心?

甚至可清晰感覺,植入自己元神中的那枚魔種,正在發芽,黑色的枝椏,在意念內四處蔓延。

然而只需今日斬了此人,自然能念頭通達,平心靜氣,不愁《魔念煉神大法》的反噬。

而此時輕雲雖是‘看’不到,然而也不是沒有解決之法。

“這樣你可能看到?”

說話之時,幾枚星火神蝶,陸續從他衣袖內翩然飛出,其中一只依附於輕雲劍的劍柄之上。而其餘八只火蝶,則呈扇形張開,到了幾百丈外。

雲兒也‘唔’了一聲,欣喜道:“此法不錯,能夠借這些火蝶中介,延展靈識。就是這四人麽?我之前聽那沈林,稱您數次少主,為何態度卻如此不恭?屢次逼迫,劍主也視此人為仇?”

“惡奴欺主而已,他也不算我家奴仆。其中緣由,日後再與你說。”

莊無道輕吐了口氣,強壓制住胸中的怨恨,眼神漸覆清明,踱步往山下行去。

這沈林,確實不是沈家之人。當年母親離開北方,到越城落足之後。沈家的家業,就已被沈玨再次接手。

那位重陽子一意修行,無心俗事。只好將一應家事,都委托於家中的奴仆。

沈家並無什麽傑出人物,不過重陽現在的道侶,那位靈淑仙子的母族,卻是北方首屈一指的修行世家。僅僅借給丈夫幾個家奴供奉,就使沈家家業,在短短十年間翻了數倍。

而沈林正是其中最出挑的一位,更被委以重任。從幾年前他母親還在世時開始,幾乎每年沈林都會到越城一趟。身邊隨從,偶爾是虛極,偶爾是姜穎,偶爾是鄒德。

名義上是為看望,順便向‘主母’稟告家中收入,然而私底下的何目的,卻是不可告人。

這些年使盡了各種手段,也讓他們母子吃盡了苦頭。然而在今日之前,卻從不敢如此過份,肆無忌憚!

而沈林這次帶來的幾個練氣境後期修士,也果然就是這幾人!

自然除這四人之外,還有五、六個練氣境中期的修者,莊無道卻並不放在心上。

雲兒聲音窒了窒,果然就再不問緣由。

“練氣境後期,所修功法,都不超四品極絕。即便身懷異寶,掩藏了實力,雲兒也可輕松斬殺。劍主的‘拔劍術’,是二品聖靈級的神通。在練氣境界,絕無僅有,也無人能敵。這些人,都並無抗衡的資格。斬之不難,甚至無需半刻。”

“如此甚好!”

莊無道已走下了山峰,到了山谷之中。以他的修為,也不可能毫無聲息的靠近幾個練氣境修士,又被沈林早早察覺。所以幹脆是慢條斯理,一路步行,直到湖畔之旁,才略略加快了速度。

此時不止是沈林四人,其餘聚在此間的修士,也都紛紛察覺,也不用沈林吩咐,就四下散開。有意無意,繞往谷口處。仿似一張網,堵住了莊無道的退路。

那沈林則似笑非笑,待得莊無道走近之後,才慢條斯理道:“烈少爺趕至此間,莫非是已改了心意,隨老奴返回北地?主人主母,對你可都想念得很。”

莊無道默然不言,依然是閑庭信步一般。到五十步時,就任由身後輕雲劍傳來的熱流,流湧全身。

虛極皺了皺眉,而後就啞然失笑。隨手一劍,插在了顏君的腿上。

沈林也對莊無道‘呵呵’的笑著:“你那兄弟秦鋒,倒是個聰明人,知曉從越城一走了之。然而也蠢不可及,真以為他能安然脫身不成?最多十天半月,還是要落入我沈林掌心。少主你不知道,這些天我一想及主人他若知曉你拜入離塵門下,不知會有多傷心,老奴就是心痛不安,日日輾轉難眠。真要到那時,老奴只怕也就顧不得情面了,多半要不擇手段。還望少主,不要任性,免得連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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