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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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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他們還是好的,於喬進入漫長的備孕期。謝煥生稍稍忙碌,但手上也只有一部電影。

於喬的空閑倒是很多,恰好她那時事業陷入沈寂期,沒誰請她去演電視劇,連商業活動也很少出席。

一兩個月就接一部話劇。

話劇很多時候不同於影視作品出現在觀眾視野中頻繁,有流量,多數宣傳力度也小,全靠有名的劇團和編劇撐著,不出名的劇目賣票還需提前五六個月攢座。票價也貴,比起消費電影電視劇,又耗時長,種種疊加到最後,多數劇目滿不了座。

圈子內有句調侃的話,電影是導演的藝術,電視劇是編劇的藝術,話劇是演員的藝術。

做演藝事業的人,演電影的名聲賺的多點,演電視劇的錢賺的多點,演話劇的,您只能告慰自己,提升自己多點。

但於喬還是喜歡話劇,特別是她愛著的即興情景劇。有段時間,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這樣做是否是對的,她脫離那個浮華圈子。

明明她也可以靠臉吃飯,靠流量賺錢,她也可以又黑又紅,照樣把錢拿了去。她為什麽要在某個黑不溜秋的小劇院裏,守著那零星三倆,坐不滿六排的看客們,穿一百來塊的廉價戲服,頂塑料頭花,演一民國時期被糟蹋來糟蹋去的女性。

稍微出格大膽的劇目,說不定還會被下一個巡演劇院給斃了。

但她喜歡,喜歡不一定全部是快樂的,喜歡有可能夾雜痛苦。喜歡不頂飯吃,但她於喬也不怎麽缺飯吃。

她有過迷茫,又走出迷茫,只覺得做的事還是對的。

在備孕前期,她的心情還是放松的。

這裏做過一次檢查,那會兒是謝煥生跟醫生交談,醫生走出來後,只跟於喬說了一句,調養身體,可以開始了,沒問題。

備孕很久後,於喬肚子也沒什麽動靜。她比較懊惱,有跟謝煥生提過:“要不我們再去做個檢查?我們是不是方法不對?”

謝煥生摟抱住她,汗涔的肌膚相貼在身上,“該做的不是都做了。總得有個時機吧,哪能一來就懷上。”

於喬翻身推開他,“行吧,行吧。”

謝煥生又進了一新電影的組,於喬演完賴聲川的《如夢之夢》,暫時沒安排下一部戲,有一段休息的時間,她想著跟組陪謝煥生。

進組頭兩天,於喬對謝煥生有些困惑。這電影謝煥生飾演一個老婆跑了的男人,守著兒子兩人相依為命,最後被兄弟拉著入夥,創業成為商界大佬的故事。

他兒子的飾演者是個胖乎乎的小可愛,矮冬瓜身材,白白凈凈的臉蛋,一戳一個梨渦印兒,像冬日裏蒸籠揭開冒著騰騰熱氣的白軟饅頭。

於喬很喜歡這小孩,但謝煥生每次見到他,連個笑臉都懶得給,會讓小孩離開。

排斥故意得有些明顯,有些做作,

於喬發現謝煥生對孩子不怎麽感冒。她歪著頭,靠在謝煥生肩膀上問:“謝煥生,你沒告訴我,你不喜歡小孩。”

“嗯。”謝煥生回答得過於實誠,“我只喜歡你。”

“嘖。”於喬剜了謝煥生一眼,擡起頭,揪住對方的臉頰,“我在給你說正經的。”

謝煥生扯著嘴角含糊說:“我說的就是正經話。我不喜歡小孩。”

於喬發覺好幾天了,心理建設做好,她知道有的人不喜歡小孩,朋友裏也有想丁克的,還有些是童年有過父母陰影,根本不想生小孩。

於喬只能恨恨捏著謝煥生嘴巴,“必須喜歡我們的。”她又罵道:“冷心冷清的老怪物啊。”

謝煥生拿下她的手,笑了笑,他還想說些話,想叫於喬放輕松,又忍住了。

他們倆的矛盾是在這部戲的結束,離婚也得從這裏說起。

於喬知道謝煥生騙了她。

她自己和賀佳偷摸著跑去做了次檢查,瞞著魯源和謝煥生,換了家醫院,不巧碰上江雲秀。也不奇怪,於喬找的是最好的公立協和醫院,醫生嘴巴也牢靠,江雲秀也在那裏任職。

這事於喬以為不會驚動江雲秀,沒想到江雲秀自己拿著報告單找上門,婆媳見面是尷尬,更何況是從一開始就看不上於喬的江雲秀,連婚禮都沒露面的江雲秀,基本上兩人到了不相往來的地步。

“我兒子沒陪著你?”江雲秀從不叫於喬的名字,好像於喬在她這裏永遠是個得不到姓名的人。

於喬憋著一口氣叫了江雲秀媽,說:“他在拍戲。”

江雲秀冷哼,掃了一眼於喬的報告單,攤在桌上,“你卵泡異常,很難受孕。我給你介紹個醫生。先開幾副中藥試試。後面,你自己再想想辦法。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問問我。”

於喬知道了真相。

江雲秀也提醒於喬:“別跟我兒子說你見過我,他不喜歡你跟我碰上,到時候難免舊事重提。我年紀也大了,過年我還想他回來看看我和他爸,你別扇陰風點鬼火,給我攪和黃了。”

“好的。”於喬咬咬唇,“媽。”

於喬沒憋住,跑去劇組質問謝煥生。夫妻間的事情還是關上房門來說,賀佳和田多多就跟小侍女和小宦官一樣守在門外,連魯源都沒敢告訴。

田多多想替謝老師探探口風,有意問賀佳,“佳姐,你和喬姐去幹嘛了?”

賀佳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問那麽多找死麽?”

屋內傳來扭動門把手的響聲,可惜沒扭開,於喬在屋內叫喚起來,這暴脾氣肯定沒憋住,賀佳一手捂住臉,祈禱謝老師能平安出關。

於喬被謝煥生架著胳膊抱住,撤離門檻,在空中抖著腿。她脾氣一上來就要離家出走,從小給慣的毛病,不走不行,一走就得兩三天不見人影。

偏偏謝煥生要攔著她,要跟她說清楚,按倒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於喬胡亂掙紮,猛踹了謝煥生膝蓋一腳,聽到悶哼的吃痛,於喬才停下來。

於喬捂住臉哭了出來,才說:“這事你不該瞞我,瞞著我有什麽用?你以為你誰啊,你說不讓我知道,就真的是為我好。你以為你誰啊,你這麽對我。”

於喬很少哭,她一捂住臉,謝歡就慌了。謝煥生半跪著摟著於喬,將於喬的頭磕在他胸膛上,

指腹抹著眼淚,又拍又摟又抱,他也不會安慰,也不敢讓於喬不哭,就這麽傻傻抱著。

謝煥生跟於喬解釋,難得話多了起來,說的也語無倫次:“我錯了,行吧。這事我錯了,我也得做。寶貝,我不想你難受。”

“我不管你,誰還能管得住你?我沒想不告訴你,我們可以慢慢知道,先把心理建設做好。我們也還年輕,你喜歡小孩子,如果非要的話,困難是困難了點,但總有辦法。有些辦法是不可采取的,得讓我好好想想。我還沒想明白,你哭了,我就知道你會難受,會難受……”

於喬被謝煥生安慰著,冷靜下來後,擦幹眼淚,問:“所以你不喜歡小孩是裝給我看的?”

謝煥生苦笑:“我那是真不喜歡。”

於喬白了他一眼。

因為這事於喬好幾天沒搭理謝煥生,謝煥生的電影臨近尾巴,殺青之前有幾場戲正是關鍵的地方,於喬沒陪著謝煥生,回著家。於喬三餐按時喝著中藥,還有江雲秀開的一些促卵泡異常的西藥。

於喬也不想太麻煩江雲秀,後面也沒去覆診,告訴她換了家保密性高的醫院主任,江雲秀也沒多說,只提了幾嘴可是促排卵針藥試試。

她也不多說什麽,不想顯得對於喬的事很上心。

謝煥生回來後,兩個人照樣好好過日子,不過小事總是積累著。時間久了,於喬的心情變得越來越糟糕,藥量也在增加,還得偷偷摸摸地,不讓周邊的人發現異常,最開始連賀佳都沒告訴,瞞著謝煥生和小趙女士。

雙方都為這事兒有些敏感了,很多相處的細節變得不如以前輕松,慢慢成了例行公事的公務。

那種隔離雙方的氣氛反倒比大肆爭吵還來得可怕,

於喬的心態以前是奔著喜歡、想親近去探班謝煥生,現在卻有了額外的目的。謝煥生發現不對勁,試圖往直白了說,要不到孩子也沒什麽的,於喬心裏有了疙瘩,擰巴著,回避著不讓他講。

有一次,於喬以前認識的師姐叫了她去吃飯。這師姐不是學院裏的學姐,而是當初宋玲玉起先帶的一位藝人,後面她和於喬忍不了經紀人拉投資混圈的作派,陸續離開了宋玲玉,另謀出路。

現在這位師姐也熬出了頭,混成一線影視劇小花,一年三四部戲的上熒幕,最近還有跨界演電影的趨向。

於喬去了師姐定好的餐廳,發現裏面坐著一多餘的人,宋玲玉。

縱使摸爬滾打多年,於喬還是學不會和仇人面對面笑著那一套,轉身就要走,卻被師姐和她經紀人攔住了。

經紀人把門扣上,師姐拉住於喬的手,微笑。於喬冷眼打量:“怎麽,師姐現在闖出名堂,也跟當初玉姐刁難我們一樣。不讓走?”

“沒有。”師姐的軟糯嗓子拖拽地長,以前是跟於喬懟天懟地颯得很一姑娘,現在在滬上一帶打拼,學了一口好聽的吳儂軟語,“喬喬,這麽多年,你脾氣還是沒變樣。”

於喬冷笑,上下瞥師姐,“欣姐倒是成長不少。”

“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不吃飯,坐下來說兩句也好。”師姐看了一眼正桌上微笑的宋玲玉,“我們在談電影的事,有個角色很適合你。”

“不需要。”

“你看你,還是這樣。沒了解一件事,也別先想著拒絕,留條後路也好。”

於喬看師姐一眼,“與虎謀皮,沒有後路。”

師姐幹笑兩聲,“這一桌的女性,怎麽都成了母老虎了。”

聽她講話,於喬挺別扭,進入這語境,她說話也變得夾槍帶棒,明裏暗裏藏著一些東西,暗諷宋玲玉。她多想撕破臉,擺上臺面講。

她心裏憋慌。

宋玲玉笑了笑,她對於喬的性格摸得門兒清,直說:“我找你師姐,就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看你,不怎麽會好,我就放心了。”

她說完,師姐臉青了一半,於喬罵了句臟話。

宋玲玉可誰都不怕,“我手上帶出來的你們,我當然了解。你,實心眼子一個,守著個姓謝的,把他捧出來了。連自己都不要了。我聽你劇院的老師說,這幾個月也沒找戲了。你也別太過火了,男人和女人終究是隔開的,你為他舍棄這麽多,到時候別弄出個陳世美的笑話。”

“於喬,你也變了許多。跟我當初接到的你完全不一樣,不鮮活不生動了,就剩那股擰巴勁兒。還是多照看下你事業,像你師姐,我看著挺好。”

宋玲玉還想說,於喬摔門走了。

師姐皺著眉,“玉姐,這跟你開始說的不一樣。”

宋玲玉抿著茶盞笑笑,“欣欣,你也沒聰明多少。你想想,我會主動把角色給她?”宋玲玉上斜著眼,“給你也不成。邊角料都不給!手想伸長到電影圈,傍個金主兒吧。”

師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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