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沒有老何的課，胡瑞看他也真是熬夜熬狠了，課間跑操的時候沒忍心把他叫起來。

第四節 課下課，楊波走了過來，問胡瑞：“不是吧，還在睡？”

胡瑞回頭看了一眼，點點頭：“平常他老抖我的凳子，今天一早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楊波推了推他：“徐老師！勉爺！吃午飯了！”

徐勉被他推醒，迷迷糊糊地擡起頭來，下意識問了一句：“幾點了？”

楊波低頭看著他一臉毫無防備，額前的頭發被壓翹起來，有些想笑：“徐老師，中午了！”

胡瑞站起來問他：“去哪兒吃？”

徐勉緩了幾秒鐘才終於緩過勁來，他擺出平常面無表情的樣子，看了眼手機，說：“這個點哪兒有吃的？”

楊波搶答：“別人碗裏。”

徐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這樣，我們去那吃吧！”徐勉唇角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胡瑞直覺不妙：“你又要做什麽缺德事？那墻上的海報到今天才全部撕掉呢。”

“在你眼裏我徐勉就是專幹缺德事的人嗎？”徐勉冷冷地看著他，“不能盼我點好的？”

胡瑞聳了聳肩。

楊波跟著徐勉出門，問：“你不會想去搶人家的飯吃吧？”

徐勉轉身踢了他一腳：“放你的屁！我是那麽沒品的人嗎？”

胡瑞在後邊大聲地哎了一聲，笑了：“這話怎麽聽著那麽耳熟呢？”

楊波捧哏上身：“就是啊，在哪兒聽到過吧？”

“好像說的人當時也是當了屁話吧？”胡瑞看了楊波一眼。

“是啊，那語氣，那表情，”楊波小心翼翼地說，“像不像在撒嬌？”

徐勉：“……”

徐勉煩躁地回頭罵了一句：“吃飽了就別跟著了。”

“沒沒沒，餓著呢。”胡瑞笑嘻嘻地上前。

兩人跟著徐勉走到三中門口的時候，才終於明白到底要去哪裏吃飯。

楊波忍不住問：“你跟三中有仇啊？又來幹嘛？”

“吃飯啊。”徐勉回頭朝他們淡淡一笑，“帶你們來改善改善夥食。”

胡瑞說出人間真實：“講實話，哪裏的食堂都一樣，只是因為地方差異，有些蟲子種類不一樣而已。”

徐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雙手插兜偏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麽那麽多話？看不慣你去開個食堂啊。”

胡瑞小聲嘀咕：“這不沒錢麽，有錢我連四中都買下來，我做校長。”

徐勉：“……”

三中比他們四中多一個食堂，所以吃飯的時候不會像四中那麽擠。

徐勉三個人到食堂二樓的時候，正好進門處唯一一張桌子空著。

“趕緊去占位置！要不然等會兒沒地方坐了！”胡瑞催楊波。

“拿什麽占位置啊？都沒帶東西。”楊波嘴上這麽說著，但還是往那邊走過去。

三個人剛走到那張空桌子面前，對面一個人已經端著飯菜坐下了。

在徐勉的註視下，蕭楊三人穩穩當當地坐下了。

這叫什麽？冤家路窄。

楊波不滿地喊：“沒看見我們先過來的？”

張開基擡頭一看又是他們，開口就是嘲諷：“沒記錯的話你們好像是四中的？再說，你空著手來這開茶話會呢？”

徐勉看過去的時候，註意到蕭楊嘴角的弧度加深了。

他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然後低著頭開始吃飯。

胡瑞掃了三個人一眼，問徐勉：“那咱另外……”

“另外什麽另外。”徐勉面無表情地盯著蕭楊頭頂，不鹹不淡地說，“這麽大桌子還坐不下你？去打飯！”

說完，自己先離開了。

胡瑞和楊波對視一眼，也跟著徐勉往窗臺走。

“誒，氣氛不對啊。”胡瑞看透了一切，“他怎麽反應這麽平淡？我記得昨天蕭楊挺囂張的啊。”

楊波搖搖頭：“誰知道，我剛剛叫醒他的時候，就那張懵懂無知的那張臉，我差點覺得他有些可愛。”

“可愛？”胡瑞一臉驚恐地看著他，“你說可怕還差不多，可愛？”

楊波嘆了口氣：“可能我看錯了，忘了我剛剛那段話，太傻逼了。”

這裏的食堂跟四中很大的不一樣，是即使你來晚了依然有飯吃。

三人端著飯菜走過來的時候，楊波明顯能看到圍繞在徐勉周身的低氣壓。

胡瑞小聲問楊波：“這不會吃著吃著就打起來吧？”

“怎麽可能打起來？”楊波說，“這麽多人呢，他徐老師不要面子的嗎。”

“也是。”胡瑞頓了頓，又問，“那你跟那男的不會打起來吧？”

楊波兇狠地看了他一眼。

“……”胡瑞低著頭，“我閉嘴。”

三人正好坐在蕭楊三人的對面。

長桌子最多可以坐六個人，他們占據得滿滿當當。

徐勉坐下的時候，蕭楊剛好擡頭看他，禮貌地對他笑了笑。

徐勉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楊波吃著吃著就覺得氣氛不對勁。

從剛剛開始，他家徐老師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蕭楊的臉。

他剛要提醒他這也太明顯了，坐在他對面的範文遠已經開口了。

“你倆吃個飯也眉來眼去？”

徐勉一點就炸：“誰跟他眉來眼去？”

“我說了你麽。”範文遠語氣自然地問，“你自己對號入座哈。”

徐勉一口氣憋在心裏，一時間氣到說不出話。

楊波和胡瑞在一邊憋著笑，低著頭，不敢讓徐勉註意到。

蕭楊擡眼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朝範文遠說：“你瞎？我什麽時候看他了？”

“就你話多。”張開基擡杠，“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難不成你閉著眼睛吃飯？”

範文遠笑笑，沒再說話。

張開基說完故意掃了對面三個人一眼，在看到徐勉的那一剎那，目光停頓了。

他笑了笑：“喲，原來我們的靚仔還是個非主流？這麽小就打耳洞呢？”

他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徐勉。

徐勉右耳耳垂上天生有一顆痣，遠看看不太出來，但近看就很像戴了什麽。

而且那痣偏偏又在右耳上，懂的人自然會想到什麽。

徐勉知道他在說什麽，但被這麽多人看著，還是有些不自在。

他皺著眉反駁：“你眼窩裏放倆彈珠呢？我那他媽是痣！”

蕭楊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開口就是諷刺：“還挺會挑地兒。”

“……”徐勉深吸一口氣，勸誡自己不能給四中丟臉。

範文遠還挺有興趣，問：“小鬼，你這人不大，脾氣倒挺火爆啊。”

徐勉還沒開口，胡瑞先不爽了，嘰嘰喳喳地噴他：“說什麽呢？說什麽呢說什麽呢，叫誰小鬼呢？你以為你多大啊？”

“比你大一歲，也是大吧？”範文遠支著下巴看向他，“小鬼？”

胡瑞沒徐勉那麽暴躁，被他這麽一嗆，瞪了他一眼，低著頭默不作聲了。

徐勉看向範文遠的目光移回到蕭楊臉上，見他臉上又是那副看了惹他生氣的笑臉，立馬就不爽了。

他皺著眉問：“你他媽能不能別老擺副臭臉？”

蕭楊聽了差點沒笑出聲，他挺無奈地笑：“你自己照照鏡子，到底誰老擺臭臉啊。”

即使是說這樣的話，蕭楊聲音依然溫溫柔柔的，連語調都平緩得毫無攻擊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聲音太過於好聽，讓徐勉有種寵溺的錯覺。

他一下沒控制住，耳朵尖微微紅了。

“我他媽天生就長這樣！”

徐勉嗆了一句，低著頭再不看他了。

結果卻聽到對面傳來低低的笑聲。

範文遠戳了戳蕭楊，低聲說：“你快收手啊，沒看見人家臉紅了麽。”

楊波耳朵尖，聞言打斷他：“怎麽說話呢？說誰臉紅呢？我們勉爺怎麽可能臉紅！”

他一說完，徐勉再次感覺到了來自對面的視線。

徐勉頭一回感覺到豬隊友的心痛，他踢了楊波一腳：“閉嘴吧你！”

楊波楞楞地看著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還真臉紅了啊？”

胡瑞從那邊也投過來視線：“說什麽了就臉紅？看錯了吧你？”

張開基和範文遠低著頭笑，盡量不笑出聲。

蕭楊看了眼炸毛的人，笑：“別對我有太多期待啊，我這個人挺冷酷的。”

徐勉：“……”

他覺得自己來這吃頓飯，受的氣比昨天還多。

特別是對面另外兩人要笑不笑的樣子，讓他莫名惱火。

範文遠聲音雲淡風輕地說：“你可別把人家搞炸了，到時候你收場啊。”

張開基看了眼惱羞成怒的徐勉，笑得不行：“你再說一句我估計他要從二樓跳下去了。”

楊波看徐勉一直低著頭不反駁，出聲：“你們別太過分啊！”

“就是！”胡瑞跟著說，“你以為他好欺負嗎！”

範文遠聳聳肩：“小鬼，你搞清楚，我們坐在這聊天呢，沒人欺負他啊。”

胡瑞被他懟得無話可說。

蕭楊看著一言不發的徐勉，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啊？我覺得你有點眼熟。”

聞言，徐勉猛的擡起頭來。

原來不止他一個人覺得面熟。

“我也覺得眼熟。”張開基在旁邊說，“但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畢竟咱基哥一天見那麽多人呢。”範文遠說，“你那腦子一個蛋大，能記得多少。”

對面楊波和胡瑞聽這話都聽楞了。

這麽一對比，剛剛範文遠說的那些話真不能算欺負。

徐勉瞪著蕭楊，把筷子重重擱下，語氣很不好地說：“可能上輩子我是你爹吧。”

說完，他端起托盤就要起身離開。

楊波和胡瑞也吃完了，動作迅速地跟上徐勉。

等三人出了食堂門，張開基摸了摸下巴，說：“確實有點印象，是不是近期在哪見過？”

蕭楊低頭思考片刻，想起來了：“上學期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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