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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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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曾生有四子,但四位皇子,皆已逝世,兩年前過繼平王次子,立他為太子。

陛下的兄弟雖不多,掰開手指仔細數數,也能摸出幾位兄弟。

但平王雖然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兄弟,可平王嫡次子在數位堂侄輩中,除了模樣算的真好,好的不能再好外,其他從沒聽說他任何的優點。

各位老臣想破腦袋都想不出為何陛下要過繼他,過繼平王世子也好啊,於是當年此消息一傳出,金鑾殿前跪了滿滿一地的大臣,懇求陛下收回成名。

只陛下是個一意孤行的,執意如此,有些大臣當時就不好了,平王次子才能平庸,怎麽擔得起一國儲君的重則。

但沒想到,平王次子坐上太子的位置後,處理政務老練周到,手段毒辣,於政務兵事,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朝野中的紛爭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不過縱使如此,嘉玉心裏清楚,還有數位宗室世子盯著太子的寶座,他的位置其實並不很是穩當。

若是讓人知曉他命不久矣,恐怕過幾日就要被拉下去,不是太子的過繼皇子下場會怎麽樣,嘉玉一想就知道會很不好。

因為這個原因,她們做這種事只能悄悄進行,不能讓他人察覺。

她剛剛借著來茶館品茶的理由暫時支開了青竹。

如今諸事已畢,她整理了下衣裙,往外走去。

青竹正在院門口守著,看見嘉玉出來了,忙匆匆迎了出去。但看到嘉玉的第一眼,她微微一怔。

她家姑娘長的很美,是那種混雜的美,因為姑娘的外祖母是胡人,她的身上有高鼻深目的胡人血統,於是和時下典雅的大安貴女比較,她家姑娘要更眼窩深邃,眉眼精致,嫵媚嬌柔。

但看著她,你不會想起那種咄咄逼人的艷麗,因為她的眼睛永遠水汪汪的,嘴唇小,但並非那種薄唇,而是那種豐潤的花瓣唇,笑起來還有淺淺的梨渦。

她的五官的嫵媚超過清麗,但因著氣質,你看著她,只會想起春日的江水,柔嫩溫柔,讓人心生甜蜜,只想著輕輕的咬上幾口。

青竹望著她,姑娘的容貌發髻羅裙和一個小時前都無二般,但就是有不同。

她隱隱約約覺得不對。

嘉玉咬著唇,她告訴自己要冷靜理智,可是她從小到大都是那種乖乖聽話,從不曾敢有任何逾越。

當年和離是第一次。

這是第二次再度徹底踏出了她的底線。

她做不到當做什麽也發生。

剛剛好不容易收整好情緒,如今被青竹這樣一瞧,她再度心慌意亂起來,便根本管不了青竹打量的眸光。

只努力維持理智道:“我們走吧。”

青竹往裏面望了望:“那太子殿下呢?”

今日小姐來這邊喝茶,然後遇見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便請小姐一起品茗。

自兩年前自家小姐和平王世子和離後,便帶著夫人一起去江南調養身體了,她已經兩年沒有見過二公子,但帝王無家事。

兩年前,僅剩的皇子薨逝,陛下過繼平王次子,並立其為太子殿下一事,饒是在江南,她們也是略有耳聞的。

她還擔心因為姑娘和平王世子和離一事,太子殿下遷怒於姑娘,雖然從前太子殿下和姑娘的關系不錯,可親疏有別,世子可是太子殿下的親兄長,所以方才偶遇太子,青竹心中還是忐忑不安的。

但沒成想,太子殿下待姑娘依舊一如既往的溫柔。

“太子殿下還有事,我們先走。”嘉玉低聲說道。

青竹聞言,便相信了,如今二公子已是太子殿下,諸事纏身,能花半個時辰和姑娘敘舊已很是不容易了。

回到沈家的時候,暮色四垂,嘉玉努力克制讓丫鬟現在備水沐浴的吩咐,此時還不是她沐浴的時辰。

她不想讓她們察覺到不對。

她努力忍著腰腿的酸軟和疼痛,邁著平穩的步伐,走到酸枝梨木的圈椅前坐下,讓人上茶。

剛喝了一口茶,管事的陳嬤嬤進來了,她看了好幾眼嘉玉,欲言又止幾番,才說道:“這是平王府送來的。”

和今日那件事相比,平王府的帖子動不了嘉玉半分心神,她示意青竹將帖子拿給她。

染了花汁的帖子帶著淺淺的紅色,細嗅起來,還有淡淡的餘香。

嘉玉細長的手指打開它。

是平王妃遣人送來的,過幾日是她的壽辰,請她去王府玩耍,不過,帖子後面也很貼心說了,若是她不想去,也是無妨的,只要她開心就無妨。

嘉玉捏了捏眉心,她很糾結。

她知道表姨送這個帖子的含義,是想對外昭示縱使和離,她依舊是她的疼愛的侄女,沈家並不是任人欺淩的落魄侯府。

嘉玉嘆了口氣。

她和左恒明的事暫且不論,平王妃是待她極好的。

她不抗拒去見平王妃,只是想到京都中那些愛嚼舌根的長舌婦人們,嘉玉很糾結。

要去嗎?

想了半晌,嘉玉還是決定去,一是她也的確想念平王妃了,而據說平王妃的身體如今很是不好,二是縱使她不去,那群長舌婦也還是會議論。

但不能到平王妃的壽辰那日去,找個不起眼的日子和母親去探望表姨就好。

這件事想妥,便到了晚膳時辰,嘉玉隨便用了幾口,急不可耐的吩咐青竹備水。

淡淡的白色霧氣從香楠木的浴桶中蒸騰而出,十二扇的繡著花果的屏風直挺挺的佇立,擋著外間的目光。

青竹如往常般,伺候嘉玉寬衣。

嘉玉見了,渾身一顫,搖了搖頭道:“你出去吧。”

青竹聞言,怔楞住了。

“我自己想點事,自己洗便好。”

青竹從小跟在嘉玉身邊,縱使嘉玉待人寬和,為奴的本分卻恪守於心。雖然愈發覺得小姐今日從外歸來,就有些魂不守舍的,但終究沒有多問,躬身退了出去。

嘉玉忍不住偷偷的瞅了瞅,確定浴室內已空無一人,才垂著頭解開腰間的束帶,粉色交領襦裙從肩上滑落,堆疊在細白的腳踝間,而後是素色的內襯,單衣。

今日黃昏她只顧著羞澀和逃離,根本沒顧得上檢查身體,此時垂著頭,才發現除了胸口泛著青色,其他的地方潔白若玉,並無異樣,輕輕籲了口氣。

她是個容易留痕跡的體質,無論身上某處,只要用的勁兒稍微大了些,便能留下印記。

就算今日這事並非她們兩人所願,可嘉玉心裏知道她是漂亮的,一身皮子滑嫩若玉,而當年婚前教導那事的嬤嬤曾經講過,男人的欲和愛總是分的很開。

他是個男人。

不過見渾身除了這一處留下痕跡外,嘉玉忽然覺得她想法很齷齪。

她自小和他一起長大,應該知曉他是個溫潤端方的君子,如今事出無奈才做那種事的,怎麽可能故意占她便宜。

而且他還是左恒明的親弟弟,當年她嫁給他半年,他說只當她為親妹妹,就從始至終,都不曾碰她一下。

他倆人一母同胞,怎麽可能是借機占便宜的人。

溫熱的水包裹著四肢,嘉玉輕輕喘了口氣,白嫩的胳膊靠著雕著牡丹花樣浴桶邊沿,她再度謹慎的往四周看了看。

再此確定沒人後,嘉玉紅著臉,做賊心虛將手伸出,洗掉殘留的粘膩。

艱難的沐浴洗發後,她換上柔軟精致的褻衣,青竹取出毛巾火籠烘幹頭發,嘉玉躺在床上,她放下掛在銀制西葫蘆帳鉤上的乳白色床幔,躬身退下。

銅制的孤鶴觀月燭臺亮著兩只小臂般粗壯的紅燭,隔著床幔,光落進來,平添了幾分朦朧氤氳的美麗。

嘉玉在枕頭下摸了摸,摸出今日分別時他遞來的瓷瓶,瓷瓶是細口大肚的白瓷,上面簡簡單單一株荷花,栩栩如生。光是瓶子,已經難得,嘉玉想著太子說的話,偷偷想了半晌,最後輕輕將瓶賽拿掉。

一股淡淡的香冒了出來。

望了它半晌,她擠了一點到指腹。

可最後到底這藥膏還是沒抹進去。

嘉玉將玉瓶塞在床褥下,拿繡著喜鵲登梅的錦被緊緊捂住了腦袋。

不用擦,明天應該也能不疼吧。

冷月越升越高,皎白的清輝灑在飛檐鬥拱處,寂靜沈默的深夜中,一道仿佛是錯看的黑影在窗棱前閃過。

嘉玉睡覺不喜歡人在屋裏守夜,大丫鬟都睡在旁邊的暖閣中。

她睡得迷迷糊糊時,模糊中似乎夢見什麽,仿佛有個男人坐在她床頭,一眨不眨地凝眸看她,她含糊一聲,旋即夢境更深。

“表妹,今日的洞房你可滿意?”床榻旁男人骨節分明的撩開她額間碎發,彎腰柔聲問道,兩人隔著兩寸不到的距離,溫熱濃厚的呼吸全灑在她嫩白面上。

這自然是等不到她的回應的。

他緩緩笑了下,大掌一路往下,最後挑開她的褻褲,用手指試了試。

“為夫就知你不聽話,不會乖乖的用藥的。”

說話間,他再度從懷中摸出個青色瓷瓶,乳白色的膏狀物體抹在帶著薄繭的指腹間,然後他掀開被子。

此事終了,他望著她長著唇的淺淺呼吸的睡眼,低低的笑了聲,鼻頭蹭著她的臉頰說:“看見了嗎,今日的被衾是我親自選的,大紅的石榴被褥,床幔也是紅的,繡著你喜歡的花紋,你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多久了嗎?”

說著間,他的手深入被衾中,找到她的軟嫩的小手,緊緊交纏。

“滿滿,今日為夫的表現你滿意嗎?”

話落,他定定的望著她,輕聲回道;“該是不滿意,畢竟,我忍的渾身都疼。”

月色越來越深,宅院中的輕聲呢喃伴著經久的風聲,遙遙不絕。

**

醒來的感覺說不出來,腰肢已然不酸軟了,那處的不適也削減泰半,但蔥白的指節緊緊攥著被衾,她望著空蕩平整的拔步床。

昨夜……

昨夜什麽都沒有的。

她揉了揉眉心,告訴自己的腦子要聽話,不要想那些不該想的,要想正事。

正事是,今日她本來是不打算出門的,但身體沒有異樣了,她還是去查查她在京城的鋪子。

三年前,她出嫁的時候,平王府給她備了豐厚的聘禮,聘禮娘親和兄長自然全數陪嫁到王府,不僅如此,還給她準備了許多嫁妝。

後來她和平王世子和離,嫁妝不僅全數帶回,聘禮平王府也全都歸了她。

嘉玉也沒拒絕,她心軟,可不代表她傻,世間除了權勢便是銀錢了,而如今兄長雖然貴為威遠侯,可她家的爵位三代而降,傳給大哥的後人,便只有伯爵了,而如今看著,兄長雖然待她不錯,可於政務上,著實不是個能幹的。

頂著威遠侯的名頭,如今也只擔了個六品城門郎的官職。

她嫁給平王世子一場,規規矩矩做平王府的兒媳,是平王府對不起她。

如今和離,沒那麽大方什麽都不要。

本身的嫁妝加侯府的聘禮,已是很豐厚的身家,和離後,娘親便也讓她自己管著。

這兩年她去江南,管事雖然每年都會去報賬,他們都是陳年的忠心舊仆,嘉玉都信得過,可如今既然回來了,嘉玉還是想去親自看看。

想著間,青竹捧了一條額黃色的小袖高腰襦裙過來了,嘉玉換好襦裙,用過早膳,便出們去了。

京都的街道敞闊,但因街頭商販游人往來不絕,原本能容納十八匹馬並行的大道變得窄小,往來能聽見絡繹不絕的叫賣聲和交談聲。

嘉玉花了半上午的時間,去看了看她在京都南側的五間鋪子,從最後一間布莊出來,嘉玉已經有些累了,她準備今日就到此為止,剛走兩步,註意到對面街上碩大的幾個鎏金大字。

金釵樓。

京都中以珠寶首飾釵環樣式精致出彩聞名。

嘉玉她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對於姑娘家的釵環首飾沒什麽抵抗力,想到她兩年半沒逛過這家店鋪了,嘉玉腿腳也不酸軟了,叫著青竹徑直朝對面去了。

金釵樓的名字雖俗,但布置低調清雅,裏面的珠寶玉石也不負金釵樓在外的聲名,縱使是擺放在大堂中暗紅平桌上的釵環,也樣樣精致秀美。

嘉玉看中了一根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紅翡翠紅的清澈無雜質,鳳頭更是金光閃閃,栩栩如生,整個步搖拿在手中,就是那種難以抵擋的艷光四射。

她很是喜歡。

正準備讓掌櫃裝好這根步搖時,後背忽然傳來了一道略微遲疑的聲音:“嘉玉。”

男子的聲音低沈內斂,嘉玉手微微僵了下,她回過頭。

他穿著一件雨過天青色的圓領錦袍,脊背直挺挺,五官剛毅。

人很熟悉,她活了十九年,平王世子,前夫,大表哥,左恒明,這些稱呼都能和眼前人掛上等號。

“嘉玉,你這兩年過的可好?”他目光在她身上掃過,見她紅唇雪膚,面頰飽滿,這句話剛落,便失笑道,“看樣子是你過的挺好。”

“是挺好的。”嘉玉點點頭,表示附和。

“對了,既然你回京都了,你姨母時常牽掛你。”說到此處,平王世子稍微頓了頓,“若是你方便,便去看看她吧。”

嘉玉觀察他,見他沒有一絲絲勉強,最後一點去王府的忐忑也不見了,沖著他笑了笑道:“我本來就打算過幾日去看表姨。”

左恒明見了這個笑,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嘉玉腦袋:“如此你姨母一定會很開心的。”

嘉玉一心想走,左恒明比她長三歲,又是表兄妹的身份,從小到大以兄長的身份看顧她,這種不含任何情愛的動作以前也常有,她便沒放在心上。

他和卿安不一樣,卿安也是她的表哥,可他只比他大三個月,加上卿安小時候又矮又小,她可從不將她當成兄長,而是弟弟對待過。

畢竟她兄長已經有很多了,弟弟還沒有過,那時候和卿安相處,更多的時候她也更像姐姐,帶著他讀書習字,守著他習武練功。

想到這兒,嘉玉又想到她如今和太子之間那不可言說的關系,連忙咬了咬唇。

只她雖不在意,下一刻,平王世子望著自己不知怎麽就放在嘉玉頭頂上的手,遮住眸中的愕然,連忙將左手背回背後。

頓時間,嘉玉忽然覺得他仿佛有些怪,她眼光在身上轉了轉,沒看出什麽,便輕聲道:“大表哥,我挑好釵環了,先走了。”

話落,嘉玉便示意青竹拿上她剛剛挑選的步搖去付賬,只是她剛將銀票遞給掌櫃,一只大手忽然越過她,先一步遞給掌櫃一張銀票。

“你這是幹什麽?”見掌櫃望著兩張銀票踟躕不決,嘉玉偏過頭問。

她有錢的,不需要他給。

左恒明看了她一眼,啞者聲音道:“嘉玉,兄長替妹妹付錢,不應當嗎?”

嘉玉擡起頭,眸光幽幽的,他見轉,低頭對著她笑了一下:“別和我爭了。”

他這樣說,嘉玉默默的拿回了自己的銀票。

“謝謝大表哥。”既然他願意付錢,一根步搖而已,也不值當的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免得別人看見更不好。

掌櫃用雕花的楠木長盒步搖裝好,青竹伸手接過,嘉玉纖細的手指捋了捋額間的碎發,和平王世子道別,徑直走了出去,回到自家的馬車。

說實話,她心裏其實沒有將和離一事放在心上,但是吧,嘉玉揉了揉眉心,她覺得氣氛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

青竹坐在嘉玉的旁邊,有些擔心望著她:“姑娘,你還好嗎?”

“啊,我怎麽不好了?”嘉玉聞言,眨了眨眼睛。

青竹一腔關心的話便咽回了肚子裏,那平王世子一開始沒拿姑娘當成妻子,但姑娘好像也沒有非他不可。

“是奴婢想多了。”

嘉玉聞言,不在意的嗯了聲,她打開做工精致的長盒,取出剛剛買的心頭好,拿出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研究半晌,好不容易挑的簪子真是心頭好,她忍了忍,還是讓青竹將她今日頭上帶著的簪子取掉,換上這只。

時辰已過了午膳的點兒,嘉玉便在外面的酒樓中用過午膳才歸去。

她沒將這場不其然的偶遇放在心上,但卻不知有人卻因此失態,好不容易壓制住怒火,正等著她歸去清算。

嘉玉回沈府時,日光強盛,如今的時節雖然帶了一個春字,清晨的清風微冷,青竹念著她體弱,故意給她挑了比較厚的衣裙穿上,只出門時覺得恰好,到了正午,日光烈烈的灑落下來,便令人發熱。

尤其嘉玉還是典型的冬日怕冷,夏日怕熱的姑娘,回到沈府時,她額間冒出了細密的香汗。

她想去沐浴洗澡。

但剛入府,管家就一臉急色的來找她:“姑娘,太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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