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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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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上面系著繁瑣的結扣,玉佩上面,盤團雲紋交錯圍著一個雕工精細的“沈”字,光一眼,趙可安就認出了這玉佩的來路。

如果她認得不錯,這是韓國公家的玉佩。

當年韓國公隨先帝四處征戰,戰勝建國之後,先帝就賜予國公封號,贈與玉佩與免死金牌一塊,得到同等賞賜的只有四人,如今這玉佩極有可能已經傳到了沈含止手裏,至於為何會遺落在此……

趙可安想起玉佩所丟的位置正是趙嫆方才坐過的位置,心中瞬間明了。

這玉佩現在應該屬於沈含止的私人物件,平白無故出現在了她趙可安的馬車裏,不就是表明她與沈含止關系非同一般麽,趙嫆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春柳見趙可安直直看著玉佩一直不說話,小腦袋開始運轉,半晌以後道:“這京城,姓沈的大族只有國公府一家,該不會是沈世子的玉佩吧?”

趙可安輕笑:“是,還是我那位皇姐特意留下的。”

春柳一聽,眼睛瞪大:“殿下,這玉佩收不得,若是被別人知道了,會懷疑殿下您和沈世子不清不楚的,奴婢這就將這玉佩還回去。”

說著,就著急著下車,可是卻被趙可安制止住了:“這玉佩留下,你此時若是跑到國公府去還,怕是會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可若是不還,豈不是更麻煩。”

春柳的擔憂不無道理,此刻若是帶回宮裏,趙嫆恐怕早就設計好了等著將這塊玉佩公布於眾呢。

方才這玉佩遺失的地方極為偏僻,若不是春柳看見了,恐怕就真這不知不覺帶回宮裏了。

趙可安思忖片刻,道:“帶回宮吧,我自有安排。”

繁樓的點心終於是都打包好了,趙可安的馬車內滿是方方正正的油紙包,不時還飄出淡淡的香氣,若是方才趙嫆沒有來這一遭,趙可安一定會拆開一包細細品嘗,可是此刻卻完全沒了心情。

馬車聲轔轔抨擊青石地面,緩緩駛入朱漆莊嚴的宮門。

趙可安剛一回宮,就被皇後傳話了,趙可安簡單收拾一下,便朝著坤寧宮走去。

前來傳話的是皇後娘娘身邊的老人,全昌仁,在坤寧宮當差有二十多年了,自房靈婉剛入宮之時就一直在她身邊侍奉,算是看著趙可安長大的。

一行人走在路上,趙可安問:“公公可知,母後此番喚我去何事?”

全昌仁道:“今日定遠侯夫人送了幾幅京城青年才俊的小像進來,皇後娘娘特意叫喚公主前去瞧瞧。”

一聽是這事,趙可安的臉色瞬間耷拉了下來。

可能她生來就和其他女子不一樣吧,其他女子到了年紀便是張羅著親事,想著尋一良人白頭到老,可是趙可安對這事興趣缺缺,先不說身邊都是些紈絝子弟,身邊成婚之後女子都過得不幸福。

不說其他人,就拿她的母後來說,為了鞏固她弟弟的太子之位,在父皇和趙嫆面前,賠了多少笑容,伏低討好,可是換來的呢,趙嫆的鄙夷與嘲諷,父皇的冷漠與忽視,後宮年年入新人,可趙可安看見的,是年年的花開花敗,甚至有些花開得那樣好,也等不來欣賞的人,她母後,算起來也是比他人幸運,可在趙可安看來,比不過皇朝任何一家的普通人家。

可是那些普通人家,又能好到哪裏去呢,女子一孕丈夫就納妾,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是夢罷了。

所以她對此事並不熱衷,只是無奈長輩非得為你尋一段所謂的“良緣”罷了。

問過此行目的以後,趙可安就沒有再開口,隨著全昌仁穿過曲曲繞繞的甬路,不一會便到了坤寧宮門口。

還未走進去,就聽到了殿內傳來陣陣言笑聲,聽聲音,想來是入宮送畫像的定遠侯夫人未曾離宮。

定遠侯夫人乃是皇後年少時的閨中密友,後來一個入宮一個嫁入侯府,雖說不會和之前那樣日日相見,但是關系依舊不減當年,定遠侯夫人時常進宮陪伴母後,可能比父皇還來得勤快呢。

趙可安一進門,屋內的笑聲才削減下去,可是房皇後與餘夫人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軟軟來啦。”

“軟軟”是趙可安的閨中小名,因兒時長得軟糯可愛,小臉一掐似要出水一般,於是就有了軟軟這個閨名。

趙可安簡單的行過禮後,房皇後就笑著迎了過來。

保養得宜的玉手拉著趙可安坐下,親切地問候著:“今日去賢王府,玩得可還順心?”

趙可安眼睫顫顫,想起了澆在自己身上那杯冰冷的酒,眸光忽地有些冷。

玩的不順心又如何,她尊貴的母親又不會替她做主。

趙可安點點頭:“順心。”

“那便好。”房皇後又道,“你皇弟近段日子課業不穩,太傅和你父皇說了此事,你父皇震怒,你也是知道的,淵兒就聽你的話,你若是得空,去勸勸,免得惹你父皇生氣,讓你弟弟也免受些責罰。”

趙可安乖巧地點點頭。

餘夫人這時候在一邊笑到:“公主殿下真是蘭心蕙質,容貌傾城且不說,性子也如此溫和,這還不叫京城那些貴族子弟怦然心動?”餘夫人說著說著,自己掩唇輕笑了起來。

房皇後這時候接話道:“你餘姨母今日送來了一幅小像過來,你也是時候為自己挑選個合心合意的未來夫婿了。”說完以後,一招手,坤寧宮的宮女們就搭架子拿畫軸,不消片刻,就將畫卷一一呈現了出來。

房皇後說吩咐這些事情之時,趙可安一直低眉順眼,不言片語。

其實,她也才剛過十五沒多久,比雲陽大不了多少,而雲陽此刻還是王府的至寶,而她,已經被自己母後安排起來,恨不得立馬把她嫁出去了。

趙可安緩緩起身,走到了那幾幅小像面前,畫卷上的男子個個神采俊逸,氣宇軒昂,趙可安淡淡掃視了一眼,然後轉過身問房皇後:“母後覺得哪個士族子弟較為合適呢?”

房皇後笑了笑:“是你自己挑夫婿,母後喜歡又有何用。”

趙可安隨即輕笑了一下,說的是她喜歡為主,可是看看那些畫像裏的人,哪個不是將門之後,面上是為她選夫婿,實際上是為她的皇弟拉攏黨羽罷了。

這時候一邊的餘夫人走了過去,指著一副畫像道:“這位是懷化大將軍嫡子,左頌景,年僅十九,年紀輕輕擔任北衙禁軍副統領,長得也是玉樹臨風。”

餘夫人順著趙可安的目光,又朝著另一幅畫道:“這位是兵部尚書,從大人的嫡次子,擔任大理寺丞,也是青年才俊,年少有為。”

見趙可安不說話,餘夫人隨即指著下一幅畫,道:“這位……”

餘夫人還沒有說完,趙可安就打斷了:“母後,兒臣對於這些都不甚滿意。”

房皇後聽完,立即起身,細長的眉毛不悅地皺起:“你都還未見過他們,何必著急拒絕呢?”

趙可安眉眼盯著那些畫,眼神卻沒有聚焦,她淡淡道:“兒臣不喜歡武夫,兒臣欣賞滿腹經綸,飽讀詩書的文人墨客,所以,這些人當中,沒有兒臣喜歡的。”

趙可安話一出,周遭都安靜了下來。

餘夫人餘光一撇房皇後的臉色,隨即倉惶地低下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過了好半晌,房皇後才又開口:“軟軟,母後知曉你心之所想,但是這些人臣亦是人中翹楚,你何必為了和母後置氣,罔顧自己的婚姻大事呢?”

趙可安笑著回眸:“母後知曉兒臣的婚姻乃是大事,可母後卻拿兒臣的婚姻,博利,兒臣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良人,兒臣只知道,母後沒有事先知會兒臣一聲,便想利用兒臣的婚事……”

“住嘴!”

房皇後戾聲呵斥,大殿之內眾人靜若寒蟬,一眾宮女紛紛跪下,不敢擡頭。

“我為你挑選夫婿,豈會害你,你怎可如此想你母後,你亦是母後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我豈會不心疼!”

趙可安被呵斥以後依舊神情冷漠,眼簾低落,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她道:“母後確實心疼兒臣,但也抵不過趙嫆的一個眼神。”

房皇後氣得嘴唇都在發顫,一臉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平日裏乖巧文靜的女兒居然說出如此忤逆她的話,氣得直接跌坐在坐炕上。

“公主慎言,皇後娘娘為公主張羅婚事,也是費心費力,還專門派人去打聽了各個公子的性格與習慣,整理成冊。”餘夫人一邊說,一邊拿起一本冊子,遞到了趙可安面前。

趙可安沒有看那本冊子,但也是鼻子微紅,眼眸濕潤,辭行道:“兒臣還有事,先行告退。”

趙可安離去的一瞬,房皇後一滴淚珠滾落。

“餘娘,你說,我是不是親手把自己的女兒推遠了。”

餘夫人拍著房皇後的肩膀,安慰道:“公主以後成家,有了孩子,就能體會娘娘的用心良苦了。”

走出坤寧宮的趙可安拭去眼角的淚水,臉上恢覆了以往的平靜。

其實,若是今日沒有遇到趙嫆潑酒這件事情的話,她是不會如此的,今日就是因為在外面受了委屈,一瞬勾起她壓在心裏的郁氣。

趙嫆欺負她,她的母後只會一味的退讓,在母後眼中,女兒沒有兒子來的重要,她的皇弟是靠山,而她只能成為皇弟登位的墊腳石,所以她的委屈只能自己扛著,因為知道說了也無用。

今日宣洩出來,心情反而順暢了些許,既然有些公平母後不能替她討來,那只能她自己去爭取了。

趙可安吩咐一旁的冬雪:“去將我從宮外帶回來的點心仔細裝盒一份,許久未去見父皇了,聽聞今日父皇風寒覆發,作為子女,得再去瞧上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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