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費淵沖完涼水澡回到房間, 發現原本在床邊邊上的喬桑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運行軌跡，已經占據了床的正中間。

床很大, 可以非常輕松的睡下三個成年人。

喬桑雖然已經占據了最中間, 但還留有足夠的空間給費淵。

只是，這距離未免有些太親密了。

雙手交疊放在腹部仰面躺在床上的費淵默默想著，女孩兒輕輕淺淺的呼吸軟軟的撲過來，在他脖頸處浮動。

喬桑剛洗的頭發，頭發很香, 像是某種花香, 很濃郁，費淵不自覺的把這種香味想象成是薔薇的香味, 如果她是花，那也理所應該是花期盛放的薔薇, 鮮艷又濃郁。

費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又是什麽時候改變了一貫以來的睡姿，總之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懷裏多了一具溫軟嬌小的身體, 他的身體僵硬住，發現昨晚上隔了一段距離的兩人此時正以一種異常親密的姿態睡在同一床被子下面，而且他的手還環抱著她, 把她整個抱在懷裏，他下意識認為是喬桑鉆進了他的被子, 因為他篤定自己睡覺是非常規矩的, 從不亂動, 直到他看清楚正蓋在他們身上的被子的圖案……是客房的被子。

他艱難的扭了一下頭，然後看到自己的身後是空了一大半的床，他的被子堆積在他的身後……從現下的情況看來，似乎是他侵占了女孩兒的“領地”，還把對方當成人形抱枕抱了一晚上——

懷裏的女孩兒安靜乖巧的躺在他懷裏，小臉貼在他的胸口兀自睡得香甜。

他的睡眠狀況一直不是很好，但是昨晚上聞著女孩兒頭發上濃郁的香氣入睡，睡得格外輕松香甜，醒來的時候沒有半點沈重的感覺，只是此時他的心情卻輕松不起來。

他小心翼翼的擡起手，女孩兒卻忽然不舒服的動了動，他頓時一動不敢動，僵硬的擡著手，女孩兒往他懷裏鉆了鉆，幾乎整個人都貼了上來，原本縮在他懷裏的手一伸，就環住了他的腰，臉還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後滿足的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費淵第一次了解了“溫香軟玉”這四個字的現實意義。

他僵硬的擡著手，維持了大概十幾秒，等到懷裏的女孩兒又沈睡過去，才小心翼翼的握住女孩兒的手臂，一邊低著頭緊張的凝視女孩兒的睡顏，一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把女孩兒環抱住他腰的手擡起來，挪開。

然後他小心翼翼的一寸一寸往後挪，終於把自己挪出了被子，喬桑依舊睡得香甜，費淵輕輕松了口氣，好不容易解決危機，卻沒有急著起床，而是伸手輕輕地覆在喬桑的額頭上，溫度正常。

他收回手，目光卻不自覺被女孩兒的睡顏吸引，睡著的喬桑看起來更顯得年紀小了，那雙總是水霧昭昭的桃花眼閉著，濃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樣覆在眼瞼下，她的皮膚很好，白嫩瑩潤沒有任何瑕疵，只有那一條細細的血痕破壞了這份完美無瑕，臉很小，瓜子臉，下巴尖尖的，睡得十分香甜，看起來十分無辜又無害。

費淵忽然有些困惑，不知道哪一面的她才是真實的。

在咖啡館總是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禮貌和分寸的她、戴著面具在桌子下勾引他的她、拎著灑水器站在薔薇花下沖他笑的一臉陽光燦爛的她、雨夜裏抱著貓出現在絕望的他面前的她、在醫院裏流著眼淚微笑著說只是想家了的她、因為打雷縮進他懷裏的她，還有此時就近在咫尺躺在那裏毫無防備無害的她。

他忽然驚訝的發現，他居然已經見過許多面的她。

可是，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房門被輕輕合上的瞬間，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喬桑悄無聲息的睜開眼，眼裏半點睡意也無。

她比費淵醒得更早，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費淵整個環在懷裏，她先是嚇一跳，兩人昨晚上是各蓋各的被子，她睡覺一向不大老實，於是以為自己鉆到費淵的被子裏了。她微微一動想從費淵懷裏出來，畢竟她不想費淵誤會她昨晚上是處心積慮的，現在的過度親密，只會適得其反。

沒想到好不容易小心翼翼的脫離了他的懷抱，卻又被他長臂一攬攬進懷裏，身體比剛才更加親密的貼在一起，他的下巴非常自然又親昵的擱在她的頭頂上，把她整個摟進懷裏緊緊抱住。

費淵長得高大，雖然喬桑也不矮，但是在費淵懷裏還是顯得格外嬌小。

她也不敢再動了，要是把他弄醒了反倒更尷尬，眼睛瞥了一眼他們現在蓋的被子，居然是她從客房抱過來的被子，頓時更加放心了。

然後就一直沒睡著，自然也感覺到費淵醒來時的僵硬，之後又小心翼翼的擡起環在她身上的手，她存心作弄他，故意鉆進他懷裏，還大膽的環住他的腰，反正是他自己鉆進她被子裏來的……之後她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醒來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是抹了抹眼角，所幸並沒有什麽有礙觀瞻的東西，大概是被她美麗恬靜的睡顏傾倒了吧。

喬桑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裏美麗的臉龐這樣想著。

洗漱完，把頭發隨意挽了起來，因為臉足夠好看，所以頭發隨便挽一下就有一種慵懶優雅的效果。

細帶無袖的淺色小碎花長裙，遮擋住小腿上密布的傷痕，搭上隨意的挽發，整體上有種清新自然的森女的感覺。

喬桑下樓的時候，費淵正坐在餐廳用ipad看今天早上的財經新聞。

“費先生，早。”

喬桑淺笑著跟費淵打招呼，語氣很自然，並沒有半點扭捏和不好意思，好像就像往常的每一天早晨，她站在庭院裏遠遠地和他打招呼一般的語氣。

費淵擡起頭來看她，鼻梁上又架上了那副細邊眼鏡，喬桑總是能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受，他用盡可能自然的語氣說道：“早。”

伯爵正在墻邊上埋頭吃貓罐頭，看它吃東西的樣子應該是已經恢覆了精神。

喬桑說：“昨天晚上打擾費先生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費淵這才發現她手裏拎著一個袋子。

裏面應該裝著她昨天晚上帶過來的洗漱用品。

費淵說：“我讓廚師做了兩份早餐，你可以先吃完早餐再走。”

“那就打擾了。”喬桑笑了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這時候長相嚴肅的中年男人非常專業的戴著廚師帽，圍著圍裙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看到她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把托盤上的早餐一一放在了費淵的面前，然後回到廚房把她那一份端出來放在她的面前。

早餐看起來很豐盛，兩片已經沾好果醬的吐司面包，一個煎雞蛋、培根、香腸以及一杯英式早餐，算是典型的英式早餐。

“謝謝。”喬桑禮貌的跟廚師道謝。

廚師依舊是高冷的點了下頭，放好早餐後就回到了廚房。

費淵把ipad放在一邊，開始享用早餐，他明顯受過英國貴族式餐桌禮儀教育，吃早餐也吃出了貴族式的優雅。

對比起來，喬桑就隨意的多。

“昨晚上費先生睡得好嗎？”喬桑把嘴裏的吐司吞咽下去以後才問道。

費淵正握著刀叉切割雞蛋的手微微一頓，想到了今天早上醒來時的場景，略停頓了一下才擡起眼來：“還不錯。”

事實上他睡得很好。

很久沒有過這種一夜無夢，睡醒了以後也不會覺得頭腦昏沈的感覺了。

喬桑就不再說話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是不要過多強調的好，免得尷尬。

昨天一天就吃了一點粥，喬桑的確餓了，但依舊沒有狼吞虎咽，而是細嚼慢咽的吃著，把一整份分量十分可觀的早餐都吃完了，然後喝了口茶，早餐茶裏添加了一些牛奶，口感很醇厚，帶著淡淡的花香，頓時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慵懶了，只想找張椅子在花園裏躺一會兒。

她吃東西的時候很專註，不大喜歡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也沒有察覺到費淵頻頻註視過來的目光。

喬桑的吃相很好，細嚼慢咽的動作很斯文，最後吃完早餐又喝下一口茶時露出的滿足神情讓費淵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愉悅起來，鏡片後的眼神帶著幾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早餐也吃完了，好像沒有理由再待著不走。

喬桑禮貌的道謝：“謝謝費先生的招待，早餐很好吃，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並沒有因為昨天同床一晚就在費淵面前失了分寸。

好像昨晚上什麽都沒有發生，今天早上他們也沒有親密的擁抱在一起醒來。

費淵雖然在喬桑下樓前，有些擔心她會因為昨晚上他一時腦熱的決定而覺得他們兩個的關系不一樣了，但是此時聽到喬桑一口一個費先生，和平時一貫的禮貌有分寸的口吻和語氣，卻莫名有些氣悶，頓時也不想跟她說話了，只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那費先生再見。”喬桑說著拉開椅子站起來，走的時候沒忘記順手擼了兩把還在埋頭吃罐頭的伯爵，然後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

“郭叔叔早上好。”看到站在門外啃包子的老郭時她笑著打招呼。

“早。”老郭嘴裏含著包子，含糊的問早，雖然他讓喬桑叫他老郭就好，但是喬桑卻一直叫他郭叔叔，喬桑昨晚上在費淵家過夜的事也並沒有影響他對喬桑的態度。

“我先過去啦。”喬桑說著拎著袋子回了隔壁，推開庭院的鐵門的時候，驚訝的發現昨天還一片狼藉的庭院已經被清理幹凈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費淵叫人來清理的。

費淵臨出門前把伯爵送了過來。

老郭更是把伯爵的貓窩和貓糧貓罐頭以及伯爵的玩具和專用的飲水機全都搬了過來。

“我擔心這兩天count的情緒還不大好，所以我想麻煩你幫我照顧count，我會支付給你一筆寄養費。”

“count放在我這裏就可以，寄養費就不用了。”喬桑把貓抱過來，微笑著說：“就當做抵我昨晚上的寄宿費吧。”

聽在費淵耳裏，卻是覺得喬桑想要跟他劃清界限。

明明這就是他一開始希望的，但是現在卻覺得有種憋悶的感覺。

把貓給喬桑後，不發一言就走了。

老郭發現老板今天的心情不大好，坐在車裏沈著臉看著窗外。

他早上看見喬桑的時候倒沒發現異樣，感覺喬桑心情挺穩定的，也不知道老板心情不好跟喬桑昨晚上在他家裏過夜有沒有關系。

只是老郭到底不是八卦的人，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就不在分心，專心開車了。

喬桑陪伯爵玩了一天，感覺伯爵的精神狀態已經完全恢覆正常了，竄上竄下十分活潑，中午吃完貓罐頭就來看她吃什麽，嗅了嗅，嫌棄的走開了。

晚上六點，費淵準時過來接貓。

老郭任勞任怨的又把那一大堆東西搬回去。

喬桑跟費淵說了一下今天伯爵和她在一起的狀況。

“吃飯了嗎？”費淵抱著貓問。

喬桑回答：“還沒有，剛準備做。費先生吃了嗎？”

費淵說：“沒有。”

喬桑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那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

費淵本來只是順口一問，沒想到喬桑會主動邀請他吃飯，他看著喬桑亮晶晶的帶著一絲期待的眼睛，想了想，說：“好。”

“費先生有什麽忌口的嗎？”喬桑問。

“我不挑食。”費淵說。

喬桑又笑著問：“那中餐還是西餐？”

費淵猶豫了一下，說：“中餐。”

喬桑說：“那費先生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我做好了再過去叫你。”

“好。”費淵抱著貓走了。

“老板，晚飯已經做好了，現在要吃嗎？”費淵回到家，廚師就從餐廳走了出來。

費淵把伯爵放在地上，嘴角微微翹起，洩露他此時的好心情：“不用了。你打包帶走吧，我臨時有約了。”

廚師楞了一下，然後點頭說：“好的，我知道了。”就回到廚房收拾去了。

老郭搬著飲水機進來，也瞧出來老板心情不錯了。

沒到半個小時，喬桑就過來按門鈴說晚飯已經做好了。

費淵依舊抱著貓過去了。

喬桑沒有誇張的做太多菜，冰箱裏有什麽就做了什麽，精致的三菜一湯，因為費淵喜歡吃甜食，所以她做了一個甜口的菠蘿咕咾肉。

費淵果然很喜歡，這道菜下筷子最多。

雖然平時大多是吃西餐，但是費淵對中餐有一種特殊的情節，他的母親雖然是個女強人，但是偶爾閑暇時，也會下廚給他們做一頓豐盛的飯菜，她很愛吃中餐，所以每次給他們做的飯菜也都是中餐，而且會照顧到他們每一個人的口味。

喬桑這簡單的三菜一湯，讓他想到了他的母親。

他晚上一般吃的很少，但今天晚上卻罕見的胃口很好的吃了兩碗米飯，菜也吃的不少，菠蘿咕咾肉已經光盤了。

“好吃嗎？”喬桑看到費淵放下筷子以後一臉期待的問他。

費淵擡起頭看她，鏡片後的眼神很溫柔：“很好吃，謝謝。”

喬桑開心的笑了：“你喜歡就好。下次有機會的話我還給你做飯吃。”

費淵微微怔住，半晌，他溫柔的回應：“好。”

伯爵：“喵~”

“喝茶嗎？”喬桑說：“中國茶。”

費淵也莫名的不想那麽快就回去：“好。”

喬桑忽然笑起來。

“笑什麽？”費淵略顯疑惑的問。

喬桑笑著說：“你今天說了好多個“好”字。”

費淵的眼神裏罕見的呈現出幾分茫然：“有嗎？”

喬桑笑著起身：“我去給你泡茶。”

然後收拾桌上的碗碟。

費淵也下意識站起來想要幫忙。

“你去客廳坐，我來就好了。”喬桑彎了彎眼睛，說，然後就端著碗盤去廚房了。

費淵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跟隨著喬桑的背影。

喬桑很快就泡好兩杯熱騰騰的茶出來，夏天不大適合喝熱茶，好在房子裏開著冷氣，倒也不會覺得熱。

喬桑剛端著茶坐下，手機就響了。

喬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眼神微變，然後轉頭對費淵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費淵點了點頭。

就看到喬桑拿著手機徑直打開門走了出去，看起來像是什麽重要電話。

喬桑走到外面才把電話接起來。

“小劉哥，有事嗎？”

是“皮條客”小劉哥打來的電話，前幾天他就打過電話給她，說有一個飯局，價開到十萬指定讓她過去，喬桑以自己最近狀態不好拒絕了，不知道今天又打電話過來做什麽。

電話那頭說：“我找你還能有什麽事兒啊？你身體養好沒有啊？”

喬桑直接坦白：“小劉哥，我以後不打算做這行了。”

那邊楞了一下，下意識的問：“怎麽？傍著大款了？”

喬桑說：“沒有。只是不想做了。”

那邊突然爆了個猛料：“那你欠趙總那一百萬打算怎麽還？”

這回換喬桑楞住了：“什麽一百萬？”

小劉哥也驚了：“你不是吧？這麽大的事兒你給忘了？去年你說家裏出了點事兒急著用錢，趙總不是給了你一百萬？說好了，你陪他吃十頓飯就算完了。這從去年到今年，你就去了六次，你還欠著四頓飯呢。”

喬桑頓時一陣頭疼，仔細在“喬桑”的記憶裏挖了挖，的確挖出了這件事情的記憶，可見“喬桑”是根本就沒把這件事當成什麽重要的事情來看待。

小劉哥說：“我今天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剛才趙總的秘書聯系我了，說過兩天趙總有個飯局，讓你過去。趙總已經約了你兩次都沒約到，這次你要是還不去，怕是這S市很難混的下去了，你也知道趙總在S市還是有點權力的，要是真惹惱了他，你怕是S市待不下去了。”

費淵見喬桑一直沒進來，於是端著茶走到了窗戶邊上往外看。

就看到喬桑正站在庭院裏接電話，微皺著眉，總是帶著笑的臉上此時也全無笑意，臉色看起來不大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出了什麽事嗎？

然而喬桑進門的時候，臉色已經看不出半點端倪了。

“你接了很久的電話。出什麽事了嗎？”費淵問。

喬桑請他吃了一頓很好吃的飯，他不介意幫她解決一些小麻煩。

“沒事。”喬桑笑著說：“就是一個朋友約我過幾天吃飯。”

費淵明知道她在說謊，卻沒有戳穿她，只是看著她說：“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

喬桑笑了笑說：“好的。”

費淵感覺喬桑又戴上了面具。

他站起身：“謝謝你的招待。”他說著走過去彎下腰把伯爵抱起來。

喬桑走過去把門打開。

費淵看了她一眼，說：“那我先走了。”

喬桑微笑著說：“好的，費先生再見。”

費淵抱著伯爵走了。

喬桑關上門，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

她要去哪兒弄四十萬？

“喬桑”一直花錢如流水，一套護膚品好幾萬，她眼都不眨就買下，除了那些富二代前男友送給她的包，為了裝門面，她還自己買過一個二十多萬的鉑金包，因為不小心刮花了，就再也沒背出去過。

而向那位趙總借的一百萬，就是因為她在電話裏裏聽媽媽說她的堂姐才參加工作三年就給大伯買了一輛三十多萬的車，從小到大，堂姐就比她成績好，還曾經聽過大伯母陰陽怪氣的諷刺她，長得漂亮沒用，學習成績好以後才能找到好工作。她更加不甘心被堂姐比下去，就謊稱有急用，找趙總借了一百萬，用那一百萬給爸爸買了一輛六十多萬的車，剩下的三十多萬，給媽媽買了一套鉆石首飾，和一個名牌包包。給家裏人的說法是她拍戲賺的。

喬桑從“喬桑”的記憶裏挖出了那位趙總的形象。

年紀大概四十左右的建材老總，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也就三十五歲左右，而且形象很儒雅，在飯局上對“喬桑”也一直比較關照，除了讓“喬桑”在飯桌上給他擋酒以及給別的公司老總敬酒以外，不會跟飯局上的其他人似的，對她動手動腳，再加上未婚。“喬桑”一直對這位趙總有企圖，畢竟這位趙總身價不菲，而且長相不差，還是未婚，雖然老了點，但是年紀大了會疼人，也不怕他去外面亂搞。

但是在喬桑看來，這位趙總怕只是單純的把“喬桑”當成一個工具在使用，就是用來在飯局上擋酒哄別的老總開心的，沒有別的意圖，不然也不會連聯系方式都不給，每次只是讓秘書聯系小劉哥了。

這對現在的喬桑來說，是件好事。

她思來想去，決定參加這次的飯局，這四十萬她沒地方借，更不可能找費淵開口，那位趙總的飯局還是比較安全的，最多跟上次穿過來的時候一樣喝到吐。然後把那些名牌包包都賣掉，湊一筆錢先還給那位趙總，跟他商量商量，剩下的能不能再給她點時間慢慢還。

從“喬桑”的記憶裏來判斷，那位趙總應該不會太為難她。

喬桑做好決定，就給小劉哥回了個電話，答應了兩天後的飯局。

***

兩天後。

喬桑穿了一條圓領長袖長裙，把身體遮了個嚴嚴實實，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以示對這場飯局的尊重，她提前第一個到了飯局的包廂，她已經從小劉哥那裏打聽到，今天那位趙總會早點過來，她需要一點清醒的時間跟他說清楚。

趙總果然提前到了，似乎沒想到她會那麽早而且一個人過來，有些驚訝，但是臉上卻帶著些笑意：“我聽小劉說你最近身體不大好，已經養好了嗎？”

趙總比“喬桑”記憶裏模糊的形象更清晰的呈現在喬桑面前。

的確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也就三十五歲的年紀，身材也保養得很好，大概是從公司直接過來的，身上還穿著西裝，看起來更顯年輕，手腕上戴著一支價值S市一套小房子的手表，他的長相是一種很儒雅的俊朗，看起來其實更像是大學教授之類的，而不像是需要應酬這種飯局的公司老板。

喬桑禮貌回應：“謝謝趙總關心，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他點了點頭，顯然對她的身體其實並不怎麽關心，又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

往常都是小劉哥一起送好幾個女孩兒過來的。

喬桑開門見山：“因為有些事想和趙總說，所以提前來了。”

趙賀文終於正視的看了喬桑一眼，對上喬桑的眼睛的時候，他微微楞了一下，只是一瞬，又恢覆正常，隨即坐了下來，示意秘書可以出去了，等到秘書出去把門關上以後，才問道：“什麽事？”

喬桑坦然的看著他；“我想跟您談談之前我欠您的債務的事。”

趙賀文看著她，用眼神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喬桑的眼睛依舊不閃不避的看著他，說話的語氣不急不緩，神情也很鎮定：“我借了您一百萬，當時說好，陪您吃十頓飯。但是現在我可能不能履行當初的承諾了。我算了一下，我陪您吃了六頓飯，算起來我還欠您四十萬，我想跟你商量，我想先還您三十萬，還有十萬，再過一個月我再還給您行嗎？”

趙賀文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看著她，伸出一根手指把領帶扯松了些，臉上沒什麽特殊的表情，只是慢條斯理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剩下那四頓飯，你不打算陪我吃了？”

喬桑看著他說：“嗯。我以後不打算做這行了。”

趙賀文看著她，忽然發現她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還是那張漂亮的臉蛋，但是氣質有點不一樣了，特別是那雙眼睛，沒有了以前那種故作聰明、想要掩飾卻又掩飾不住的欲望和諂媚。以前她很少直視他的眼睛，就算看著他，眼神也總是帶著目的的。

這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兒在想些什麽，他一向很清楚。

可是現在，看著這個女孩兒的眼睛，他卻看不透那雙眼睛裏藏著什麽了。

不過才短短半月未見而已。

他第一次對這個女孩兒來了興趣：“為什麽？”

喬桑看著他，微微笑了一下，眼神明亮：“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不用說的太多。

趙賀文就懂了。

那樣一雙充滿欲望的眼睛，會因為喜歡一個人就變得這麽幹凈嗎？好像是從裏子裏換了一個人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趙賀文心裏居然微妙的對那個被她喜歡的人產生了一絲奇怪的、嫉妒。

趙賀文的眼神凝視著她，他的眼神很深邃，足夠匹配上他的人生閱歷，喬桑也看不透他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麽。

他忽然笑了，俊朗的面孔因為這笑而顯得更加年輕了：“這樣吧。那剩下的四十萬我也不要你的了，今天陪我吃完這頓飯，過一陣子，我有個晚宴要參加，你作為我的女伴出席。可以嗎？”

喬桑微楞了一下，然後謹慎的問：“你說的是那種不用被灌酒的晚宴嗎？”

趙賀文因為喬桑這句話眼睛裏的笑意加深了：“不用擔心，就是參加一位朋友的訂婚晚宴，你只需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席就可以了。”

喬桑微松了口氣，然後說：“我願意陪您參加這個晚宴。但是那四十萬我還是要換給您，麻煩您在這場飯局結束後讓您的秘書把您的賬號給我一下。”

趙賀文看向喬桑的眼神開始帶上了幾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了，一道喬桑略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趙總，那麽早就到了，也太有誠意了吧？”

喬桑轉頭看去，頓時臉上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而正推門進來的費季也看見了她。

四目相對。

腦子裏頓時一陣電光火石。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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