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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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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妃:呵,孫氏。

趁謝堯臣出去, 宋尋月忙對寄春和星兒道:“快快快,梳妝。”

寄春和星兒一同上手, 很快給宋尋月弄好了今日的妝容, 不多時,謝堯臣從外頭回來,手裏拿著一張帖子,進來後隨手扔在宋尋月的梳妝臺上, 俯身去看她:“化完了?”

宋尋月點頭“嗯”了一聲, 隨後拽拽他的袖子, 寬慰道:“左右你也不上早朝, 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也成。”謝堯臣應下,若不然以後就今日學畫眉,明日學夠花鈿, 後日學點唇, 反正日子長著呢, 他肯定都能學會。

謝堯臣看看桌上那帖子,對宋尋月道:“你爹說明日要來見你。”

宋尋月看向那張拜帖,將其拿起來瞧瞧,隨後放下,向謝堯臣道:“他突然過來,想來是為了孫氏的事。”

謝堯臣伸手攬住她的肩, 安撫道:“等他明日過來, 聽他怎麽說便是。先不理他, 吃完飯我們去聽書, 午飯去松鶴樓吃, 下午咱們去城外, 去莊園教你騎馬去。”

總呆在京裏沒意思,左右他閑,他的王妃也閑,教會她騎馬,等開春天暖起來,她差不多也學會了,到時便帶她離京,去瞧瞧大魏的大好河山。但這事他還沒跟她說,等能走的時候,再給她一個驚喜。

宋尋月沖他點頭笑笑,挽了他的手臂起身,一同去用早膳。

而此時此刻,宋府內,孫氏正在更衣打扮,等下她要去宮裏見儀妃。

孫氏站在銅鏡前,張著手臂,朱嬤嬤同幾名小婢女,正在給她更衣。她眼睛雖看著桌上的銅鏡,但眼神有些空洞,顯然註意力根本不在這裏,不知在想什麽。

朱嬤嬤給她扣上暗扣,起身道:“夫人,好了。”

孫氏嗯了一聲,這才轉頭對朱嬤嬤說出自己的擔憂:“按理來說,昨日儀妃應該已經下手,怎麽琰郡王府宮裏和琰郡王府那邊,到現在這麽安靜,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朱彤道:“夫人別著急,身為宮嬪,賜死兒媳,這事兒大著呢,而且很不光彩。對皇家而言,儀妃此舉,實乃藐視王法,但為著皇家顏面,約莫不會弄得人盡皆知。還有琰郡王那邊,親娘賜死妻子,他恨不得,怪不得,怕是現在正難受著,且儀妃到底是生母,他便是恨極,也會顧著母子情分,不會張揚。”

孫氏搖搖頭道:“我可沒有你這麽樂觀,凡事要往壞處想,才不會虧著自己。先進宮瞧瞧去吧,此計若不成,就再想旁的法子,總之一定得借儀妃的手,除掉宋尋月才行。”

宋尋月不死,那些嫁妝就永遠回不來。

孫氏看了朱彤一眼,道:“走吧。”

說著,孫氏帶著幾名婢女,便一同出了門。

但孫氏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出門,後腳宋府的官家和宋俊身邊的貼身小廝,便帶著人闖進了她居住的院落,在一片充滿驚叫聲的混亂中,將孫氏的貼身人全部扣押!

孫氏先乘馬車至外宮門司,隨後下馬車改乘轎輦,一路往禦花園而去。

往常儀妃也常會在天氣好的時候,約她在禦花園相見,每次相見的地點,都是禦花園內比較僻靜的亭臺水榭,春季可聞花香陣陣,可見鳥躍魚戲,甚是怡然。

若她那不成器的女兒,莫要在婚事上亂來,安心聽她的話嫁個皇子,他們私底下再努力籌劃一番,未必不能擁有這宮裏的金尊玉貴。可偏生那死丫頭不知著了什麽魔,竟是放著堂堂琰郡王不要,要一個窮秀才。

孫氏很快來到內宮門外,榮儀宮內的蔣雲無,已等在此處,見孫氏的轎輦過來,上前笑道:“宋夫人來了,臣這就為你帶路。”

孫氏在轎中笑道:“勞煩將公公。”

蔣雲無一路將孫氏帶至禦花園南側的梅林小築,將她請進一旁的亭臺中,那亭臺門窗處珠簾錯落,其中陳設精致,不比儀妃宮裏頭差,桌面上已溫著小酒,還有許多宮外難見的吃食,甚是豐盛,不僅如此,桌上還擺著一個匣子,一看便知裏頭的東西貴重。

蔣雲無請了孫氏坐下,對孫氏道:“宋夫人,今日娘娘請您來,著實是沒臉來見您,便派臣來伺候您。”

孫氏聞言心下一沈,便知事情沒成,她佯裝不解,關懷道:“娘娘可是身子不適?”

蔣雲無笑笑道:“您給出的主意,是極好的主意,但我們娘娘心善,便是小貓小狗她都見不得受苦,如何能做到下手去殺一個人呢。娘娘深覺此事有負於你,今日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你,便準備了這一桌席面……”

蔣雲無又指指桌上那木匣子,對孫氏道:“還有這一套翡翠首飾,也是給您的賠罪。娘娘今日實在不知該如何見你,便著臣來伺候你,希望你別怪罪。”

聽著蔣雲無這些話,孫氏心間的火氣已是蹭蹭的往上竄,即便她已經做好事情失敗的準備,但來之前,她心裏依舊存著事成的僥幸,此時揣測被蔣雲無證實,她這希望再次落空的無助和憤怒,當真叫她難以忍耐。

可她依舊得拼命忍耐,只強笑著對蔣雲無道:“我之前給娘娘出的主意,也是為了娘娘和王爺好,對我倒是沒什麽影響,娘娘何必這般客氣,還給我一介賤身賠罪。娘娘當真不必這般見外,勞煩公公通傳一聲,請娘娘來禦花園一見。”

蔣雲無苦澀的笑笑,接著對孫氏道:“夫人對娘娘的性子,怕是比王爺還了解,娘娘那般良善,如今辜負了你,她怎好意思來見?宋夫人且叫娘娘先緩著吧,等她緩過勁來,一定會再傳召你。”

孫氏聞言笑笑道:“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在宮裏呆著了,待娘娘好些,再傳召我便是。”

蔣雲無忙阻止孫氏,苦著臉對她道:“娘娘費盡心思給您準備的席面和賠禮,您若是不用,不接,娘娘那性子,肯定是以為你不原諒她,不知還要難受多久?夫人若是當真心疼我們娘娘,倒不如留下來,將這席面用了,拿了那套翡翠首飾再走。”

孫氏轉頭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桌面上的木匣子,席面不席面的她不甚在意,但她現在手頭確實緊張,宋俊對她的信任明顯滑坡,已很久沒有理會她,她著實需要一些值錢的東西傍身。

念及此,孫氏轉頭看向蔣雲無,笑道:“既是娘娘好意,我便不能辜負,勞煩公公回去跟娘娘說,不必放在心上,此法不成,我們想別的法子便是。”

蔣雲無含笑點頭應下,請了孫氏入座。

孫氏這心裏實在是不爽快,蔣雲無在這裏,她還得時刻違心的陪笑,委實難受。這些時日,她已經夠心力交瘁了,實在無心繼續虛與委蛇,便對蔣雲無道:“娘娘想來心緒不寧,公公抓緊回去陪著娘娘吧,我自己在這裏便是。”

蔣雲無聞言笑開:“要不怎麽說您是娘娘最貼心的人呢,當真是處處為娘娘著想。確實如您所言,娘娘因著此事,心緒不安的厲害,臣出來這會兒功夫,心裏一直掛心的緊。”

蔣雲無同時行禮:“多謝宋夫人體諒,那臣就不在您這邊伺候了,您自便。”便是孫氏不開口,他也是要找個機會走的。

二人見禮後,蔣雲無走出亭臺,離開了梅林小築。

蔣雲無一走,孫氏的笑容立馬垮了下來,神色漆黑如炭。她打眼四處一瞧,見亭臺四面開闊,中間只有一扇圓月木壁,亭臺的外頭,同樣皆是梅林空地,一眼瞧得見周遭的一切,但凡有個人影,立馬便能瞧見。

見環境這般,孫氏便沒了顧忌,她也著實是氣狠了,對朱彤嬤嬤沒好氣道:“哼,儀妃當真是個廢物!時時刻刻想著不能害人,不敢害人!天生的如此美貌,就因著愚善愚鈍性子,生生將自己蹉跎在了宮裏!但凡她心狠些,就以她的容貌,這後宮早就是她的天下。”

朱彤嚇得看了眼周圍,見確實一個人都沒有,這才松了口氣,但還是沒忍住提醒道:“夫人,在宮裏呢,還是莫要亂說的好。”

孫氏冷嗤一聲,自斟了一杯酒來吃,她著實惱火,不快道:“怕什麽?這四下無人的,還不準我出出氣。”

朱彤知道這幾日他們夫人心裏有多不痛快,當真事事不順,此處確實安全,四面開闊,一切盡收眼底,確實沒什麽好擔心的。

念及此,朱彤對孫氏道:“夫人,那您接下來打算怎麽辦?若大小姐不死,那批嫁妝,可是回不來了。”

孫氏皺眉,長嘆一聲道:“麻煩就麻煩在不能親自下手,姑且不說得吃官司,琰郡王也不能放過我。要解決宋尋月,只能借儀妃的手。但儀妃可真是個扶上墻的爛泥,明明已經厭極了宋尋月,卻還下不了手。”

朱彤對孫氏道:“實在不成,等過個幾日,您再來找儀妃說說,她那麽信任您,人又沒主見,一次不成,兩次三次,還怕不成嗎?”

孫氏無奈道:“只能這麽辦了。等這事兒成了,我可再也不會來瞧她。她這軟綿綿的性子,我看著就來氣。左右當初和她攀交情,就是為了瑤月的婚事,如今琰郡王這門親算是徹底便宜了宋尋月那死丫頭,儀妃也就剩下解決宋尋月這一樁事可以利用。宋尋月啊,當真是有命嫁,沒命享福啊。”

孫氏想了想,拿起筷子,將桌上的菜全部分出來一份,對朱彤道:“等下離宮的時候,把這份菜給儀妃送過去,就說今日她沒來,我遺憾的很,便將菜分了一半給她,就當見了面。”

朱彤應下,將孫氏分出來的菜單獨放好,孫氏這才接著道:“我是著實想不明白,瑤月到底是怎麽想的,怎就犯了這般糊塗?想當初,我為了把宋尋月手裏的嫁妝騙過來,費了多大功夫,演了整整八年的慈母,克扣宋尋月的炭火,逼著她用生母嫁妝買炭,這才尋到由頭將嫁妝拿過來。還有這些年從宋尋月身上,攢下來的八千多兩銀子,我全算進了瑤月的嫁妝裏,結果好嘛,全便宜了宋尋月。這死丫頭,怎麽忽然轉了運,跟有神保佑似得。”

從她身上占過來的,成了個親,竟是全回到了她兜裏,她這麽多年白折騰。

孫氏想到這些煩心事,不由一聲重嘆,連桌上這精致的席面都沒心思再用,她取過儀妃送來的翡翠首飾,打開瞧了瞧,見都是上等翡翠,不由失笑,合起匣子交給朱彤,對她道:“若儀妃能一直這般大方,我還能忍著再和她來往幾年。”

朱彤拿好匣子,孫氏站起身,對朱彤道:“將分出來的那幾道菜裝好,派人往儀妃宮裏送一趟,這就走吧。”

說著,孫氏帶著朱彤等人離去,留下一名小婢女,收拾菜品往儀妃宮中而去。

孫氏離開後不久,蔣雲無帶著人再次回到梅林小築,匆匆來到方才孫氏用席的亭臺裏,立馬指著桌子跟身邊人吩咐道:“快,撬開。”

幾個小太監立馬上前,蹲在桌下,開始拔桌下的釘子。

那木桌下可以點燈,中間的桌子腿,是用方形的大木匣子代替,做成了燈籠的模樣,夜裏在裏頭點上燈,很適合在庭院中使用。

所有釘子拔掉,幾個小太監將重重的實木桌面擡了下來,而那原本用以點燈的木匣子裏,儀妃正裹著大氅抱腿坐在裏面。

蔣雲無立馬上前攙扶儀妃,心疼道:“娘娘,叫您受累了!”

叫娘娘在此處坐了將近一個時辰,也不知自家殿下這法子,最終管用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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