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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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啊。
剛剛，我又想殺自己第二次。
看著五條悟那張臉，剎那間我回想起了那些一直被遺忘的許多事情——
是在側翻的車子裏，媽媽緊緊握著我的手,最後對我笑得支離破碎。
“就算只有你,也請努力地活下去。”
醫院裏,綱叔叔對被人遺忘的我伸出了手,撫摸著我的臉龐的大手是那樣溫暖。
“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變過，你一直是我們的家人。”
?再是，舅舅和爺爺因為我的學習問題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服氣,雙雙扭頭過來問我：
“你覺得是你爺爺還是舅舅說得才是對的？”
還是,將我囚禁在房間裏,對我忽冷忽熱,冷眼看著我因為幽閉癥而抓撓得全身都是血痕的優。
“原諒我，美美,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才會幸福。”
又或者，抓著我的頭往桌子上撞，勃然大怒的叔叔。
“你都知道了？你和你的母親都愚蠢至極，我有什麽地方是比不上結城壽一郎那個軟腳蝦的？”
最後,本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的我，卻遇上了同樣慘死的美美子,她給了我選擇的權利。
“我想要你作為枷木美美子活下去,替我守護菜菜子。”
“作為誓約的條件,你可以使用我的身體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對你來說,是擁有第二次生命的寶貴機會。”
“至於誓約的代價……”
……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的淚痕早已不知何時幹涸了，面前的五條悟還是從前那般神采飛揚，對比之下，面容枯槁的我只感覺到自慚形穢。
我低下頭看著還抵在皮膚上的那把剪刀，泛著森冷寒光的尖銳刀刃差一點就要刺穿皮膚，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很可笑，我一直苦苦掙紮的樣子也可笑至極。
兩次的人生都以為能夠放下過去好好活著，最後還是擺脫不了受人擺布的下場。
“哈哈哈哈……”
我遏制不住地笑出聲來，在五條悟面前笑得放縱張狂。
我已經不知道如何好好表達自己的情緒，積攢多年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只能用這樣最極端簡單的方式表現出來。
笑到渾身乏力、喘不上氣，僅僅只能依靠雙手撐著才不至於摔倒，我爬在地上卻怎麽也停不下來，眼淚早已流幹，此刻的我像極了一個獲得巨大財富而耐不住狂喜的瘋子。
這期間，五條悟一直任由我這些奇怪的舉止，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趴倒，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目光觸及我始終沒有脫手的紅色剪刀時，眼裏的蒼藍色一片寧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忽然傳來優的聲音。
“美美，我在外面聽到你房裏的動靜……你還好嗎？”
笑聲戛然而止，而上一秒還因為笑得渾身癱軟的我，下一秒便緊緊握住了一直沒有松手的剪子，我狠狠地把剪刀戳入榻榻米上，就好像戳進的是那些曾經傷害過的我人的胸膛。
一直處於旁觀的五條悟此刻也不打算阻止我。
我撐起上半身，一邊向門口爬去，一邊用剪刀在榻榻米上戳出一個又一個深深的窟窿來，我憤恨地瞪著門口的那抹影子，想要把這一切都摧毀掉。
如果沒有那個窮兇惡極的家夥，我和我的父母本應該在這個地方快樂地生活，爺爺也不會被活活餓死，一切——都是那個人造成的，我就是會陷入萬劫不覆的地獄，也要把那些曾經傷害過我和家人的惡人們一起拖下去。
就在我爬到門口的時候，優的聲音再次響起。
“為什麽不說話？還是不想見到我嗎？”
“呵。”
我將拿著剪刀的手高舉過頭頂，就隔著那薄薄的一層紙，只要我揮下去，那麽就再也沒有人會把我關起來，再用那種憐憫的目光看著我，輕聲跟我說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幸福。
只要優死了的話，我自由了，綱叔叔應該也會明白失去親人的痛苦……
我紅了眼，嘴角揚起一個瘋狂的弧度，可我舉起的手卻好像被凍住了一般怎麽也揮不下去，我看向那把在半空中發著幽幽冷光的剪刀，紅色的刀身晃了我的眼。
明明只要揮下去，一切都會按照我滿意的方向發展，可是為什麽我做不到？
我死死咬住下唇，懊惱憤恨地嘗試了幾次，手還是紋絲不動。
他們從來帶給我的只有痛苦，為什麽到現在我還是寧願傷害自己逃避卻還是不願意面對這些？
我才知道自己是這般懦弱，難怪從小到大，我都被人瞧不起。
眼眶又一次變熱變濕。
這時，後方飄來一股涼意，夾雜著五條悟身上那淡淡的氣味，從脖頸後方伸過來一只手，輕柔卻堅定地握住了我發冷的手腕，他的溫熱，令我緊繃的神經突然松懈下來，我有些無措茫然地看向了他。
他還是那副溫柔淺笑的樣子。
他取下了我手裏的剪刀，握在了自己的手裏，在我以為他終於是按捺不住要阻止我的時候，他卻輕聲一笑，貼在我的耳邊小聲道：
“下不了手？”
我整個人繃緊了，我扭過頭去，卻對上那滿是我的蒼藍色眼眸，並不是嘲笑，而是單純地詢問。
“這並不是因為你軟弱，你這樣很好，就算害怕、不願接納自己的仇恨也好，那也不是你的過錯。”
“殺不了人的話，那我來替你做。”
說著，他便蹲在了我的身側，扭過頭來朝我展露一個明媚的笑容，在回頭的一瞬，趴在地上的我忽然感到一陣肅殺刺骨的殺意，我忍不住擡起頭來，此刻他臉上也沒有了那令人感到溫暖的笑容，我幾乎不曾見過他這樣認真又冷若冰霜的樣子。
從認識到現在，他的臉上總是掛著不正經的笑容，因為過分強大，在面對任何人的時候總是游刃有餘，從不認真的他此刻殺氣騰騰的樣子，讓我卻感到新鮮，甚至莫名感到欣喜。
註意到我的視線，他回過頭來，臉上的肅殺之氣瞬間消失，又換上了那副笑意滿滿的表情，快得讓我有些遺憾。
“來這裏以前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反正不管是哪個世界都爛得徹底、無可救藥，但至少有你在的地方，還算有意思一點。”
“選擇吧，要怎麽做，美美子。”
他的眼神仿佛在說，即便我要殺光全世界的人，他都會與我一道。
我看著他，久久地望著他那雙令我深深著迷的漂亮眼眸，此刻那琉璃般的眼睛裏倒映著我的神情，沒有迷茫，沒有痛苦，只有平靜。
我本以為我會就此失控，陷入歇斯底裏的瘋狂，但是他的話，他的眼神，讓我躁動不安的內心在一瞬就平息了下來。
他總是能若無其事地做出顛覆我的事來，就像現在，在我陷入矛盾和糾結的困境中時，他用平靜堅定的話告訴我，我沒有錯，我這樣就很好……在過去的人生中，我的人生幾乎沒有被任何人肯定過。
總是在安排的人生中按部就班循規蹈矩的我，從未像現在這樣自由過。
我望了眼他手裏的紅色剪刀，閉上眼感受自己此刻的心情。
很平靜，很舒服，前所未有的輕松。
“我要報仇。”
我再度睜開眼來，望著潔白得如同救贖我的天使一般的他，我輕聲說道，緩緩伸手，用力地扯住他的衣服，他也被我忽然加大的力道扯得有些不穩，以一手撐在我的身側才堪堪穩住身形，看著我的眼裏燃起了一抹趣味。
“要怎麽報仇？把他們都殺了？”
“不，那樣太便宜他們了。”
我的手緊了緊，我把他拉進了些，想要把那張高高在上的臉拉入我的地獄裏。
他挑了挑眉，欣賞著我此刻的表情，不知道心裏在想這什麽。
“所有人本應幸福美滿的生活被他們這些無恥貪婪的家夥給毀掉了……我要把我和我家人失去的一切和所承受的痛苦都還給他們。”
我望著他，勾了勾唇：“你說你會一直陪我的是吧？”
“當然。”他也跟著笑了。
然而下一秒卻被我扯住了衣服，整個人都壓了下來，他真的很重，壓在我的身上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粉碎了，但是我還是很興奮，我直直的望著露出有些無奈又錯愕的神情的他，緩聲說道：
“如果你這次也丟下我的話，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能看到他露出了一瞬的訝異，最後釋懷一笑：“哎呀真是不得了，沒想到被不得了的人給纏上了，不過嘛，我希望你能明確一點。”
“是我擅自阻止你自殺的，所以你的命是我的，由不得你啊。”
他輕輕點了點我的鼻子，咧嘴笑了，露出了兩邊明晃晃的虎牙，眼底都是笑意。
我正要說話，這時外頭的優又敲了敲門邊：“美美？”
不等我回覆，五條悟突然俯下身，湊到我耳邊笑道：“我看他不爽，要不然還是讓我做掉他吧？”
“不，現在還不行。”我艱難地撐起身子來。
而五條悟卻很無賴地靠在我的身上，把腦袋壓在了我的脖頸間，還蹭了蹭：“那你想怎麽做？”
“我雖然也想一網打盡，但是這事得一件件來處理才行，不然我會亂的。”我推了推他，他卻像個粘人的小狗一般又貼了上來，我掙脫無法只能無視他的各種逾矩行為。
“嗯哼，就算現在的眼神看上去犀利了點，你還是那個單核處理器呢。”熟悉的嘲諷，但現在的我已經不再輕易被激怒，也是看出我過於平靜的表現，他顯得有些落寞。
“我還是喜歡之前一驚一乍的你，比較有趣。”
我沒理會他的抱怨，他現在這樣就像只想吃骨頭卻吃不到的大白狗，一邊用可憐無辜眼神望著我，一邊委屈巴巴地搖著尾巴的樣子。
我壓下了摸他腦袋的沖動，抽回視線，望向了門邊，優的影子還印在門上，過去曾經依賴過的人此刻留給我的只有數不盡的悔恨和痛苦。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門口的優身形一滯，用帶著些許討好的口吻問道：“美美，我……“”
“回去！！”
我本想再冷靜一些的，但我還是失聲喊了出來。
面對五條悟的時候還好，但是和他們在一起我不能保證自己還能保持冷靜，光是想到他們對我和我所愛之人所做的那些事，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在叫囂。
沒有停留，聽到我的失控的喊叫，優很快便離開了，房內的五條悟則是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我的背，像是要安撫我的樣子，這些事他估計從前也沒怎麽做過，總覺得有些奇怪。
我拍掉他的手，趴在榻榻米上正調節情緒，他則是側躺在了我的身邊，表情有些無辜：“我可是拋下一切來到你身邊了，你要是兇我的話我可受不了。”
我換了個方向趴著，不理他。
安靜了一會，他還是貼了過來，將我從地上抱了起來，將我的腦袋壓在他的胸膛上，擡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拍我的背，也不再說話了，也許是明白此刻說再多也抵不過一個無聲的擁抱來得有用。
我輕輕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味讓我的心情又放松了一些，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感到有些困了，閉了眼呢喃道：“好柔軟……”
聽到我的聲音，他彎了彎嘴角，忽然感覺到肩膀上一陣濕熱，伸手一摸，觸目驚心的一片紅。
就算及時阻止了自殺，那具身體也撐不了多久了。
五條悟輕手調整了個讓她感到舒適的姿勢，把頭支起來，用袖子輕輕擦了擦她鼻子下流出的暗紅血液，想了想，還是在她那蒼白的唇上輕輕印下了一個吻。
就好像一具沒有生命的瓷器娃娃，冰冷得讓人心寒。
再看看左右，很難想象那樣活潑好動的一個人就這麽孤獨地在這樣封閉的房間裏，度過了作為少女最為青澀懵懂的歲月。
他忍不住想起了那個一時興起把她帶回家的晚上，她哭著說要回家。
回家？回這裏嗎？
真是諷刺。
……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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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只有你,也請努力地活下去。”
醫院裏,綱叔叔對被人遺忘的我伸出了手,撫摸著我的臉龐的大手是那樣溫暖。
“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變過，你一直是我們的家人。”
?再是，舅舅和爺爺因為我的學習問題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服氣,雙雙扭頭過來問我：
“你覺得是你爺爺還是舅舅說得才是對的？”
還是,將我囚禁在房間裏,對我忽冷忽熱,冷眼看著我因為幽閉癥而抓撓得全身都是血痕的優。
“原諒我，美美,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才會幸福。”
又或者，抓著我的頭往桌子上撞，勃然大怒的叔叔。
“你都知道了？你和你的母親都愚蠢至極，我有什麽地方是比不上結城壽一郎那個軟腳蝦的？”
最後,本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的我，卻遇上了同樣慘死的美美子,她給了我選擇的權利。
“我想要你作為枷木美美子活下去,替我守護菜菜子。”
“作為誓約的條件,你可以使用我的身體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對你來說,是擁有第二次生命的寶貴機會。”
“至於誓約的代價……”
……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的淚痕早已不知何時幹涸了，面前的五條悟還是從前那般神采飛揚，對比之下，面容枯槁的我只感覺到自慚形穢。
我低下頭看著還抵在皮膚上的那把剪刀，泛著森冷寒光的尖銳刀刃差一點就要刺穿皮膚，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很可笑，我一直苦苦掙紮的樣子也可笑至極。
兩次的人生都以為能夠放下過去好好活著，最後還是擺脫不了受人擺布的下場。
“哈哈哈哈……”
我遏制不住地笑出聲來，在五條悟面前笑得放縱張狂。
我已經不知道如何好好表達自己的情緒，積攢多年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只能用這樣最極端簡單的方式表現出來。
笑到渾身乏力、喘不上氣，僅僅只能依靠雙手撐著才不至於摔倒，我爬在地上卻怎麽也停不下來，眼淚早已流幹，此刻的我像極了一個獲得巨大財富而耐不住狂喜的瘋子。
這期間，五條悟一直任由我這些奇怪的舉止，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趴倒，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目光觸及我始終沒有脫手的紅色剪刀時，眼裏的蒼藍色一片寧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忽然傳來優的聲音。
“美美，我在外面聽到你房裏的動靜……你還好嗎？”
笑聲戛然而止，而上一秒還因為笑得渾身癱軟的我，下一秒便緊緊握住了一直沒有松手的剪子，我狠狠地把剪刀戳入榻榻米上，就好像戳進的是那些曾經傷害過的我人的胸膛。
一直處於旁觀的五條悟此刻也不打算阻止我。
我撐起上半身，一邊向門口爬去，一邊用剪刀在榻榻米上戳出一個又一個深深的窟窿來，我憤恨地瞪著門口的那抹影子，想要把這一切都摧毀掉。
如果沒有那個窮兇惡極的家夥，我和我的父母本應該在這個地方快樂地生活，爺爺也不會被活活餓死，一切——都是那個人造成的，我就是會陷入萬劫不覆的地獄，也要把那些曾經傷害過我和家人的惡人們一起拖下去。
就在我爬到門口的時候，優的聲音再次響起。
“為什麽不說話？還是不想見到我嗎？”
“呵。”
我將拿著剪刀的手高舉過頭頂，就隔著那薄薄的一層紙，只要我揮下去，那麽就再也沒有人會把我關起來，再用那種憐憫的目光看著我，輕聲跟我說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幸福。
只要優死了的話，我自由了，綱叔叔應該也會明白失去親人的痛苦……
我紅了眼，嘴角揚起一個瘋狂的弧度，可我舉起的手卻好像被凍住了一般怎麽也揮不下去，我看向那把在半空中發著幽幽冷光的剪刀，紅色的刀身晃了我的眼。
明明只要揮下去，一切都會按照我滿意的方向發展，可是為什麽我做不到？
我死死咬住下唇，懊惱憤恨地嘗試了幾次，手還是紋絲不動。
他們從來帶給我的只有痛苦，為什麽到現在我還是寧願傷害自己逃避卻還是不願意面對這些？
我才知道自己是這般懦弱，難怪從小到大，我都被人瞧不起。
眼眶又一次變熱變濕。
這時，後方飄來一股涼意，夾雜著五條悟身上那淡淡的氣味，從脖頸後方伸過來一只手，輕柔卻堅定地握住了我發冷的手腕，他的溫熱，令我緊繃的神經突然松懈下來，我有些無措茫然地看向了他。
他還是那副溫柔淺笑的樣子。
他取下了我手裏的剪刀，握在了自己的手裏，在我以為他終於是按捺不住要阻止我的時候，他卻輕聲一笑，貼在我的耳邊小聲道：
“下不了手？”
我整個人繃緊了，我扭過頭去，卻對上那滿是我的蒼藍色眼眸，並不是嘲笑，而是單純地詢問。
“這並不是因為你軟弱，你這樣很好，就算害怕、不願接納自己的仇恨也好，那也不是你的過錯。”
“殺不了人的話，那我來替你做。”
說著，他便蹲在了我的身側，扭過頭來朝我展露一個明媚的笑容，在回頭的一瞬，趴在地上的我忽然感到一陣肅殺刺骨的殺意，我忍不住擡起頭來，此刻他臉上也沒有了那令人感到溫暖的笑容，我幾乎不曾見過他這樣認真又冷若冰霜的樣子。
從認識到現在，他的臉上總是掛著不正經的笑容，因為過分強大，在面對任何人的時候總是游刃有餘，從不認真的他此刻殺氣騰騰的樣子，讓我卻感到新鮮，甚至莫名感到欣喜。
註意到我的視線，他回過頭來，臉上的肅殺之氣瞬間消失，又換上了那副笑意滿滿的表情，快得讓我有些遺憾。
“來這裏以前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反正不管是哪個世界都爛得徹底、無可救藥，但至少有你在的地方，還算有意思一點。”
“選擇吧，要怎麽做，美美子。”
他的眼神仿佛在說，即便我要殺光全世界的人，他都會與我一道。
我看著他，久久地望著他那雙令我深深著迷的漂亮眼眸，此刻那琉璃般的眼睛裏倒映著我的神情，沒有迷茫，沒有痛苦，只有平靜。
我本以為我會就此失控，陷入歇斯底裏的瘋狂，但是他的話，他的眼神，讓我躁動不安的內心在一瞬就平息了下來。
他總是能若無其事地做出顛覆我的事來，就像現在，在我陷入矛盾和糾結的困境中時，他用平靜堅定的話告訴我，我沒有錯，我這樣就很好……在過去的人生中，我的人生幾乎沒有被任何人肯定過。
總是在安排的人生中按部就班循規蹈矩的我，從未像現在這樣自由過。
我望了眼他手裏的紅色剪刀，閉上眼感受自己此刻的心情。
很平靜，很舒服，前所未有的輕松。
“我要報仇。”
我再度睜開眼來，望著潔白得如同救贖我的天使一般的他，我輕聲說道，緩緩伸手，用力地扯住他的衣服，他也被我忽然加大的力道扯得有些不穩，以一手撐在我的身側才堪堪穩住身形，看著我的眼裏燃起了一抹趣味。
“要怎麽報仇？把他們都殺了？”
“不，那樣太便宜他們了。”
我的手緊了緊，我把他拉進了些，想要把那張高高在上的臉拉入我的地獄裏。
他挑了挑眉，欣賞著我此刻的表情，不知道心裏在想這什麽。
“所有人本應幸福美滿的生活被他們這些無恥貪婪的家夥給毀掉了……我要把我和我家人失去的一切和所承受的痛苦都還給他們。”
我望著他，勾了勾唇：“你說你會一直陪我的是吧？”
“當然。”他也跟著笑了。
然而下一秒卻被我扯住了衣服，整個人都壓了下來，他真的很重，壓在我的身上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粉碎了，但是我還是很興奮，我直直的望著露出有些無奈又錯愕的神情的他，緩聲說道：
“如果你這次也丟下我的話，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能看到他露出了一瞬的訝異，最後釋懷一笑：“哎呀真是不得了，沒想到被不得了的人給纏上了，不過嘛，我希望你能明確一點。”
“是我擅自阻止你自殺的，所以你的命是我的，由不得你啊。”
他輕輕點了點我的鼻子，咧嘴笑了，露出了兩邊明晃晃的虎牙，眼底都是笑意。
我正要說話，這時外頭的優又敲了敲門邊：“美美？”
不等我回覆，五條悟突然俯下身，湊到我耳邊笑道：“我看他不爽，要不然還是讓我做掉他吧？”
“不，現在還不行。”我艱難地撐起身子來。
而五條悟卻很無賴地靠在我的身上，把腦袋壓在了我的脖頸間，還蹭了蹭：“那你想怎麽做？”
“我雖然也想一網打盡，但是這事得一件件來處理才行，不然我會亂的。”我推了推他，他卻像個粘人的小狗一般又貼了上來，我掙脫無法只能無視他的各種逾矩行為。
“嗯哼，就算現在的眼神看上去犀利了點，你還是那個單核處理器呢。”熟悉的嘲諷，但現在的我已經不再輕易被激怒，也是看出我過於平靜的表現，他顯得有些落寞。
“我還是喜歡之前一驚一乍的你，比較有趣。”
我沒理會他的抱怨，他現在這樣就像只想吃骨頭卻吃不到的大白狗，一邊用可憐無辜眼神望著我，一邊委屈巴巴地搖著尾巴的樣子。
我壓下了摸他腦袋的沖動，抽回視線，望向了門邊，優的影子還印在門上，過去曾經依賴過的人此刻留給我的只有數不盡的悔恨和痛苦。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門口的優身形一滯，用帶著些許討好的口吻問道：“美美，我……“”
“回去！！”
我本想再冷靜一些的，但我還是失聲喊了出來。
面對五條悟的時候還好，但是和他們在一起我不能保證自己還能保持冷靜，光是想到他們對我和我所愛之人所做的那些事，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在叫囂。
沒有停留，聽到我的失控的喊叫，優很快便離開了，房內的五條悟則是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我的背，像是要安撫我的樣子，這些事他估計從前也沒怎麽做過，總覺得有些奇怪。
我拍掉他的手，趴在榻榻米上正調節情緒，他則是側躺在了我的身邊，表情有些無辜：“我可是拋下一切來到你身邊了，你要是兇我的話我可受不了。”
我換了個方向趴著，不理他。
安靜了一會，他還是貼了過來，將我從地上抱了起來，將我的腦袋壓在他的胸膛上，擡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拍我的背，也不再說話了，也許是明白此刻說再多也抵不過一個無聲的擁抱來得有用。
我輕輕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味讓我的心情又放松了一些，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感到有些困了，閉了眼呢喃道：“好柔軟……”
聽到我的聲音，他彎了彎嘴角，忽然感覺到肩膀上一陣濕熱，伸手一摸，觸目驚心的一片紅。
就算及時阻止了自殺，那具身體也撐不了多久了。
五條悟輕手調整了個讓她感到舒適的姿勢，把頭支起來，用袖子輕輕擦了擦她鼻子下流出的暗紅血液，想了想，還是在她那蒼白的唇上輕輕印下了一個吻。
就好像一具沒有生命的瓷器娃娃，冰冷得讓人心寒。
再看看左右，很難想象那樣活潑好動的一個人就這麽孤獨地在這樣封閉的房間裏，度過了作為少女最為青澀懵懂的歲月。
他忍不住想起了那個一時興起把她帶回家的晚上，她哭著說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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