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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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
“說起來,有件事情我好奇很久了。”
一邊忙活著做肉丸子的虎杖擡起頭來，看向躺在沙發上擺弄著一部紅色翻蓋手機的五條悟。
“什麽事？”五條悟打開手機，一頓狂按都翻不完到底有多少個未接來電。
這會，又有個電話打進來了。
看著上頭的人名,他玩味地笑著。
“老師似乎和美美子關系很親密的樣子,你們認識很久了嗎？”虎杖問道。
“唔,蠻久了吧。”其實也就個把月,但總覺得這陣子發生了許多事情，意外的很充實。
“她是個怎樣的人？”想起之前發生的事，要說心裏不犯怵是沒可能的，“我和她見過幾面,印象裏她不像是會做出那麽危險的事的人。”
五條悟揚起頭來,看了過去：“那悠仁是打算給美美醬發好人卡嗎？”
“美、美美醬？”居然親密到這種程度了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從那個人口中說出這樣肉麻的話來倒是一點也不違和。
“她和悠仁你現在的情況差不多,”五條悟笑了笑，“體內都有個難搞的東西。”
居然！
虎杖睜大了眼：“那當時她是被控制了才變了個人似的？”
“說是控制,唔，我覺得是取回身體主導權比較準確。”看到虎杖震驚的樣子，五條悟聳聳肩，“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們有好感的那位才是入侵者,不過比起你體內的宿儺，她的危險系數的話,0吧？”
“那菜……”虎杖張了張口,卻不知怎麽說。
“她應該是不知道的,於立場而言,他們和我是對立的。”五條悟撐著腦袋,看著屏幕暗了下去，合上手機，再看向虎杖，“很難過嗎，初戀對象其實是壞蛋什麽的。”
“初、初戀什麽的……我和菜菜不是那種關系啦。”虎杖漲紅了臉。
“都喊上昵稱了呢。”五條悟揶揄。
“那、那老師不也是，美美……醬什麽的。”這個明顯更難為情好吧？
“唔，是這樣嗎？美美醬也覺得我這麽叫比較親切呢，因為我們關系很好哦。”
實在想不到那個美美子和五條老師相處融洽的樣子。
虎杖掃了眼五條悟那一廂情願的樣子，忍不住扶額。
話又說回來，在他的印象裏，菜菜子不過是個有些別扭的孩子，雖然沒有在他面前做過什麽出格的事，對他明顯也是付出了真心的，但偶爾，他還是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
比如對其他人的滿不在乎，他也曾看過幾次，那種蔑視的眼神，仿佛在她眼裏那些人不過是一腳踩死的螞蟻。
“那五條老師會判她們死刑嗎？”許久，虎杖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我可不會對人判刑，那都是上面的那些老不死的喜歡做的事，不過依照我個人的行事風格，遇到了一般都不會手下留情，畢竟他們做的事就夠他們喝一壺了。”
虎杖手上動作一頓，看向五條悟，又道：“我知道這麽說不對，但是能留她們姐妹一命嗎？我和她們接觸過，應該不會做太壞的事。”
做錯事自然有懲罰，曾經有過短暫的交集，他能感覺到那對姐妹不過是誤入了歧途，人還是不壞的，或許稍加引導……
“悠仁。”
虎杖一楞，五條悟突然的嚴肅令他有些不適應。
“你知道那對姐妹的過去嗎？”
“知道她們為何與一般人類對立嗎？”
五條悟趴在沙發的靠手上，不再嬉皮笑臉：“你知道到目前為止她們殺過多少人嗎？單單是從前的美美子，一個人就犯下了無法饒恕的罪孽，咒術師的一大忌諱便是對普通人下手，而他們專挑普通人下手啊。”
虎杖咬咬牙，沒說話。
“我明白你的感受，過去我也曾經歷過難以抉擇的時候，”五條悟忽然苦笑一聲，“死了倒是輕松，偏偏要難為我這個還活著的人。”
想到夏油傑臨終的囑咐，五條悟覺得頭疼，那對姐妹是被養殘了，現在還要他過來兜底，可真是難為他了。
看到虎杖難過的樣子，五條悟笑出聲來，本來有些僵硬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悠仁也不要露出這麽悲傷的表情嘛，初戀而已，註定伴隨著青澀和疼痛，銘記著那份刻骨銘心的感情再開始下一段，這樣才會成長嘛。”五條悟一副過來人的姿態笑著道。
“那，那老師最終還是要……”後面的話他說不出口。
“不，我不會殺了她們。”五條悟滿不在乎地攤攤手，“我才沒那麽多時間去管那幾個不痛不癢的嘍啰，我可是很忙的。”
虎杖不說話，心裏腹誹著，這幾天明明閑的要死，還有空陪他訓練，看上去也不是很忙的樣子啊。
註意到那邊投來的質疑目光，五條悟也不在意：“工作那邊的話最近是越來越多了，我也是能推就推，因為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虎杖一楞，想到自己死而覆生的事來，多少還是沒有實感，咒術師所處的世界比他想像的要困難多了，不說去打倒怪物，單單是看，都覺得很壓抑。
菜菜子的話應該從小就能夠看到那些吧，當時面談時五條悟曾提及過那對姐妹出生的惡劣環境，也難怪他們會厭惡著一般人。
於立場而言，他們終究是走上了殊途。
“啊，對了，悠仁。”
虎杖迷茫地看了過去，就見五條悟舉著個手機對他招了招手：“你的舊相好又打電話過來了，要不要趁此機會讓她徹底死心？”
虎杖怔了怔，想到自己過去曾試圖聯系她卻無疾而終，現在她卻打過來了，而且是打給老師的，怎麽回事？
五條悟笑得慈愛，招手的樣子像極了親戚家的大叔。
“來嘛來嘛，那我按接聽了喲！”
“等——”
虎杖睜大眼，這會五條悟已經按了下去，虎杖只能以最快速度放下勺子然後洗了個手，再把手擦幹凈後規規矩矩地伸過手去接。
剛放在耳邊，菜菜子中氣十足的爆喝怒罵傳了出來——
“你個豬頭白癡美美子！我他媽的就說你幾句話怎麽了？？居然敢離家出走？誰給你的膽子？！媽的我給你五分鐘時間趕緊回家，不然把你的手腳都打斷！！！”
虎杖嚇得手一抖差點沒接住手機，不由感嘆，菜菜子一如既往的有精神啊。
打斷手腳嗎？
看來在那邊的處境真是令人堪憂，五條悟忍不住笑出來，果然還是在他家好呵，難怪馬上就適應了呢。
虎杖耐著性子，壓下心跳加速的慌亂，盡可能表現得平靜一些：“啊，那個，菜菜不是答應過我不在說臟話了……嗎？”
“……”
“噗！”
五條悟掩嘴忍笑。
雖然兩姐妹都是電波系，但明顯菜菜子給人的感覺要壓迫得多，美美子的話，也就是偶爾抽線，但表現出來的要可愛多了。
虎杖硬著頭皮和她溝通，卻發現她不願多說，一改之前的潑辣，變得沈默了不少。
“我要掛了。”
“等、等等！！不要掛！我有話要說！”
“我不想聽，就這樣……”
“至少見一面吧！”
哦喲。
五條悟掩嘴看了過去，滿臉的調侃，虎杖也是漲紅了臉，抓了抓頭發：“有些事情我想當面和你談談，跟我見一面吧，菜菜。”
直球大法好。
不得不說虎杖在處理這些事上，表現出來的與外表不符的成熟，讓他有些意外。
他倒是覺得，這樣的少年在一般的學院生活裏會很招攬女孩子的喜歡。
那美美子也會喜歡這一趴嗎？
五條悟的思緒忍不住飄遠了些，但很快，他又回過神來。
為什麽要在意她喜歡的類型，明明和他沒關系。
五條悟壓下心裏那股子燥亂，突然有些郁悶。
那天晚上……
面對近在咫尺，滿臉迷茫和毫無防備的無辜少女，他居然，想要親下去。
差點把控不住，差一點就成了對孩子下手的禽｜獸。
也難怪，在察覺到那些微妙的感情以前他所經歷的那段不安的情緒，讓他也差點對她下了毒手。
活這麽大，他從未對誰有過這樣強烈的感情。
想要霸占的那種強烈的欲望，讓人想要毀滅掉。
名為悸動的感情，在躁動，在放肆。
……
五條家。
我花了兩天多的時間，算是把五條家裏裏外外都打掃幹凈了，就連後面的墓園都打掃了一次，除草和擺了些貢品，這些我都有算進勞動時間裏，一並記錄在我新買的手賬裏頭。
我的義務勞動時長，已經差不多滿二十個小時了！
雖然距離三百小時還差得遠了。
但屋子已經打掃幹凈了，我總不能再重新做一次衛生來湊時長，三百小時的時間，不是隨隨便便打掃個衛生就能湊夠的。
大概是要去外面做義工了吧。
我思考起外出的可能性來。
這幾天五條悟也不在，我一個人在這除了和他的父母有說過話以外，算起來我已經許久沒見過新鮮的活人了。
“看上去很有幹勁呢。”媽媽球圍著我轉了一圈，“有喜歡做的事真好~”
我楞了楞，仔細想想好像是這樣，雖然三百小時勞動什麽的聽上去很嚇人，但其實沒有規定限期的話也沒什麽。
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想五條悟是不是故意的，現在的我只要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有事做的話放松心情什麽的就很容易了。
前幾天的我本來還因為許多事在郁悶，但現在我已經能夠很坦然地去思考應對的方法，當然五條悟的父母的開導也幫了大忙。
不過，有件事情我很在意——
五條悟那家夥，為什麽到現在都不回來！
那個莫名其妙的夜晚，關於那段記憶也不知道為什麽模糊了，可那個五千萬的禮物證明他來過，所以那天是發生過什麽事了嗎？
總感覺他在躲我。
可惡！
等下次見面了，我要當著他的面把他拉黑。
吃過自制的難吃午飯後，我和五條夫婦道了別，帶著一只小背包便出了門。
做義工的方式有很多種，幫扶老人過馬路和給迷路的人指路什麽的也都算吧，保險起見，我還特地買了個錄音筆全程錄音做證明，這樣五條悟那個狡猾的老狐貍肯定賴不掉。
數小時過去，幾乎一整個下午我都有在努力給自己找事情做，雖然厚著臉皮問人要不要幫助這點有點讓人難為情，但次數多了我也就習慣了。
大部分人還是很友善的，聽到我主動幫忙都表現的很開心，特別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在我扶著過馬路以後還很熱情地拉著我說長說短。
我其實不太會和老人相處，在來這裏以前，我和爺爺的關系並不算融洽，老人總是板著臉，若是功課做得不好，還會和舅舅一起訓斥我。
那段時光想想都很困難。
還是綱叔叔好，和爸爸一樣溫柔。
但是，大多數的老人還是很慈愛的，好多都是沒有子女的孤寡老人，在和我的談話過程中，都流露出了寂寞和孤獨的一面來。
當然，也有遇到被咒靈纏上的情況，不過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會因此手足無措的笨蛋了，菜菜子教過我如何操縱咒力進行無實體的打擊。
所以只要是那種能夠輕易拔除的蠅頭，我全都算作義務勞動了，又能當做修行，一舉兩得，我過得實在很充實。
夕陽西下。
又一次拔除掉一個蠅頭的我喘了口氣，在手賬上多畫了一個橫，這樣就湊夠好多個正字了，不過半天下來這也實在太累人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我喝了口水，把礦泉水瓶子塞回包裏，正打算回去，卻發現這條路異常的熟悉。
啊這。
不是去幼兒園的必經路嗎？
不知不覺我已經來了這麽遠的地方了嗎？
我有些猶豫，說不抵觸是騙人的，一旦接觸幼兒園的事情就會讓我想到那天發生的事情。
佐藤的死狀偶爾還會出現在我的夢裏。
人不是我殺的，我也沒有那段記憶，但畢竟是這具身體做的，總有種自己殺了人的感覺。
雖然事後五條悟跟我說過，屍體已經先一步處理掉了，屍檢的結果顯示就算那個人活著也和死了沒什麽區別，那個狀態下，被咒靈纏身的他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但再怎麽說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這段時間我一直刻意不去想這些，可這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佐倉小姐，應該還在等佐藤先生吧。
這麽想著，我已經到了幼兒園的門口。
這會裏面已經重建得七七八八了，但是靠近這裏我還是會感到窒息，難以言說的愧疚和罪惡感折磨著我。
不是我做的。
但我還是感到很痛苦。
這雙手上，沾染了數不清的鮮血。
過去我一直忽略的問題此刻擺在我的面前，美美子姐妹過去殺過許多人，不管那些人是誰，她們都沒有剝奪其他人活著的權利。
今後，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結束。
我真的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在五條家生活的那幾天裏，我越發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絕不是這樣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人生。
如果可以，我願意做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如果繼續放任不管的話，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佐藤出現，我實在不願看著這雙手再沾上任何人的鮮血。
哪怕我沒有權利去決定美美子的生活方式，但此刻我在這具身體裏，我不會妥協的，如果今後要繼續殺人的話，那就由我徹底占有這具軀殼。
五條悟說得對，要想活下去，就只有這一條可選之路。
這時，裏頭傳來了些許聲音，我往後靠了靠，從墻邊探出半個腦袋。
是佐倉小姐。
坐在輪椅上的她被幾個孩子簇擁著，孩子們看上去很開心興奮，最近似乎也長了點肉，看來是生活條件改善了不少。
相比之下佐倉小姐沒有好轉，她的臉色看上去依舊很不好，應該沒少被病痛折磨，就算幼兒園已經煥然一新，她眉宇間的憂郁始終沒有消失。
我沒能阻止佐藤的死去，但我能夠用這具美美子的身體，替她贖罪。
就好像我現在義務勞動，從中我是能夠獲得成就和安慰的，說是贖罪，更多的是我對自己的救贖。
幼兒園已經沒有什麽需要我操心的，但我可以想辦法讓佐倉小姐的身體變好一些，這樣不僅是我，佐藤在天之靈也會希望如此的。
雖然我不會使用反轉術式，但我認識的人裏有會的。
回去拜托五條悟的話，無論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他沒準能寬容一次，讓硝子小姐去治療佐倉小姐。
那就回去吧，這一次說什麽都得成功。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的肚子也叫了起來，畢竟一天都在忙，沒怎麽吃過東西。
我思考起了在路邊解決一頓的可能性。
可是萬一五條悟已經回去了呢，我還要拜托他幫忙的，幹脆買點菜回去做一頓好吃的，畢竟吃人嘴軟，沒準他就心軟答應了呢。
這麽想著，我剛好就走到了一家生活超市前，這是天意啊。
可就在我要進到超市裏以前，後方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美美子。”
我猛地回頭，巨大的圓月下，空曠無人的街道上，站著兩個人。
叫我的是菜菜子，總是獨來獨往的她此刻身邊還站了個微笑著的高大男子。
夏油傑。
……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
開始跑劇情了！
老狗回家，然後被偷家了！
活該，叫你不守著我們的妹，出事了吧！
然後虎杖也被鴿了【餵
留言留言留言留言！！！積極留言我看看要不要雙更今天！感謝在2022-09-01 19:24:17~2022-09-04 11:46: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塔裏木卡卡15瓶；凜然、23333、薄荷味的小胖橙10瓶；270到底行不行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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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有件事情我好奇很久了。”
一邊忙活著做肉丸子的虎杖擡起頭來，看向躺在沙發上擺弄著一部紅色翻蓋手機的五條悟。
“什麽事？”五條悟打開手機，一頓狂按都翻不完到底有多少個未接來電。
這會，又有個電話打進來了。
看著上頭的人名,他玩味地笑著。
“老師似乎和美美子關系很親密的樣子,你們認識很久了嗎？”虎杖問道。
“唔,蠻久了吧。”其實也就個把月,但總覺得這陣子發生了許多事情，意外的很充實。
“她是個怎樣的人？”想起之前發生的事，要說心裏不犯怵是沒可能的，“我和她見過幾面,印象裏她不像是會做出那麽危險的事的人。”
五條悟揚起頭來,看了過去：“那悠仁是打算給美美醬發好人卡嗎？”
“美、美美醬？”居然親密到這種程度了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從那個人口中說出這樣肉麻的話來倒是一點也不違和。
“她和悠仁你現在的情況差不多,”五條悟笑了笑，“體內都有個難搞的東西。”
居然！
虎杖睜大了眼：“那當時她是被控制了才變了個人似的？”
“說是控制,唔，我覺得是取回身體主導權比較準確。”看到虎杖震驚的樣子，五條悟聳聳肩，“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們有好感的那位才是入侵者,不過比起你體內的宿儺，她的危險系數的話,0吧？”
“那菜……”虎杖張了張口,卻不知怎麽說。
“她應該是不知道的,於立場而言,他們和我是對立的。”五條悟撐著腦袋,看著屏幕暗了下去，合上手機，再看向虎杖，“很難過嗎，初戀對象其實是壞蛋什麽的。”
“初、初戀什麽的……我和菜菜不是那種關系啦。”虎杖漲紅了臉。
“都喊上昵稱了呢。”五條悟揶揄。
“那、那老師不也是，美美……醬什麽的。”這個明顯更難為情好吧？
“唔，是這樣嗎？美美醬也覺得我這麽叫比較親切呢，因為我們關系很好哦。”
實在想不到那個美美子和五條老師相處融洽的樣子。
虎杖掃了眼五條悟那一廂情願的樣子，忍不住扶額。
話又說回來，在他的印象裏，菜菜子不過是個有些別扭的孩子，雖然沒有在他面前做過什麽出格的事，對他明顯也是付出了真心的，但偶爾，他還是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
比如對其他人的滿不在乎，他也曾看過幾次，那種蔑視的眼神，仿佛在她眼裏那些人不過是一腳踩死的螞蟻。
“那五條老師會判她們死刑嗎？”許久，虎杖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我可不會對人判刑，那都是上面的那些老不死的喜歡做的事，不過依照我個人的行事風格，遇到了一般都不會手下留情，畢竟他們做的事就夠他們喝一壺了。”
虎杖手上動作一頓，看向五條悟，又道：“我知道這麽說不對，但是能留她們姐妹一命嗎？我和她們接觸過，應該不會做太壞的事。”
做錯事自然有懲罰，曾經有過短暫的交集，他能感覺到那對姐妹不過是誤入了歧途，人還是不壞的，或許稍加引導……
“悠仁。”
虎杖一楞，五條悟突然的嚴肅令他有些不適應。
“你知道那對姐妹的過去嗎？”
“知道她們為何與一般人類對立嗎？”
五條悟趴在沙發的靠手上，不再嬉皮笑臉：“你知道到目前為止她們殺過多少人嗎？單單是從前的美美子，一個人就犯下了無法饒恕的罪孽，咒術師的一大忌諱便是對普通人下手，而他們專挑普通人下手啊。”
虎杖咬咬牙，沒說話。
“我明白你的感受，過去我也曾經歷過難以抉擇的時候，”五條悟忽然苦笑一聲，“死了倒是輕松，偏偏要難為我這個還活著的人。”
想到夏油傑臨終的囑咐，五條悟覺得頭疼，那對姐妹是被養殘了，現在還要他過來兜底，可真是難為他了。
看到虎杖難過的樣子，五條悟笑出聲來，本來有些僵硬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悠仁也不要露出這麽悲傷的表情嘛，初戀而已，註定伴隨著青澀和疼痛，銘記著那份刻骨銘心的感情再開始下一段，這樣才會成長嘛。”五條悟一副過來人的姿態笑著道。
“那，那老師最終還是要……”後面的話他說不出口。
“不，我不會殺了她們。”五條悟滿不在乎地攤攤手，“我才沒那麽多時間去管那幾個不痛不癢的嘍啰，我可是很忙的。”
虎杖不說話，心裏腹誹著，這幾天明明閑的要死，還有空陪他訓練，看上去也不是很忙的樣子啊。
註意到那邊投來的質疑目光，五條悟也不在意：“工作那邊的話最近是越來越多了，我也是能推就推，因為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虎杖一楞，想到自己死而覆生的事來，多少還是沒有實感，咒術師所處的世界比他想像的要困難多了，不說去打倒怪物，單單是看，都覺得很壓抑。
菜菜子的話應該從小就能夠看到那些吧，當時面談時五條悟曾提及過那對姐妹出生的惡劣環境，也難怪他們會厭惡著一般人。
於立場而言，他們終究是走上了殊途。
“啊，對了，悠仁。”
虎杖迷茫地看了過去，就見五條悟舉著個手機對他招了招手：“你的舊相好又打電話過來了，要不要趁此機會讓她徹底死心？”
虎杖怔了怔，想到自己過去曾試圖聯系她卻無疾而終，現在她卻打過來了，而且是打給老師的，怎麽回事？
五條悟笑得慈愛，招手的樣子像極了親戚家的大叔。
“來嘛來嘛，那我按接聽了喲！”
“等——”
虎杖睜大眼，這會五條悟已經按了下去，虎杖只能以最快速度放下勺子然後洗了個手，再把手擦幹凈後規規矩矩地伸過手去接。
剛放在耳邊，菜菜子中氣十足的爆喝怒罵傳了出來——
“你個豬頭白癡美美子！我他媽的就說你幾句話怎麽了？？居然敢離家出走？誰給你的膽子？！媽的我給你五分鐘時間趕緊回家，不然把你的手腳都打斷！！！”
虎杖嚇得手一抖差點沒接住手機，不由感嘆，菜菜子一如既往的有精神啊。
打斷手腳嗎？
看來在那邊的處境真是令人堪憂，五條悟忍不住笑出來，果然還是在他家好呵，難怪馬上就適應了呢。
虎杖耐著性子，壓下心跳加速的慌亂，盡可能表現得平靜一些：“啊，那個，菜菜不是答應過我不在說臟話了……嗎？”
“……”
“噗！”
五條悟掩嘴忍笑。
雖然兩姐妹都是電波系，但明顯菜菜子給人的感覺要壓迫得多，美美子的話，也就是偶爾抽線，但表現出來的要可愛多了。
虎杖硬著頭皮和她溝通，卻發現她不願多說，一改之前的潑辣，變得沈默了不少。
“我要掛了。”
“等、等等！！不要掛！我有話要說！”
“我不想聽，就這樣……”
“至少見一面吧！”
哦喲。
五條悟掩嘴看了過去，滿臉的調侃，虎杖也是漲紅了臉，抓了抓頭發：“有些事情我想當面和你談談，跟我見一面吧，菜菜。”
直球大法好。
不得不說虎杖在處理這些事上，表現出來的與外表不符的成熟，讓他有些意外。
他倒是覺得，這樣的少年在一般的學院生活裏會很招攬女孩子的喜歡。
那美美子也會喜歡這一趴嗎？
五條悟的思緒忍不住飄遠了些，但很快，他又回過神來。
為什麽要在意她喜歡的類型，明明和他沒關系。
五條悟壓下心裏那股子燥亂，突然有些郁悶。
那天晚上……
面對近在咫尺，滿臉迷茫和毫無防備的無辜少女，他居然，想要親下去。
差點把控不住，差一點就成了對孩子下手的禽｜獸。
也難怪，在察覺到那些微妙的感情以前他所經歷的那段不安的情緒，讓他也差點對她下了毒手。
活這麽大，他從未對誰有過這樣強烈的感情。
想要霸占的那種強烈的欲望，讓人想要毀滅掉。
名為悸動的感情，在躁動，在放肆。
……
五條家。
我花了兩天多的時間，算是把五條家裏裏外外都打掃幹凈了，就連後面的墓園都打掃了一次，除草和擺了些貢品，這些我都有算進勞動時間裏，一並記錄在我新買的手賬裏頭。
我的義務勞動時長，已經差不多滿二十個小時了！
雖然距離三百小時還差得遠了。
但屋子已經打掃幹凈了，我總不能再重新做一次衛生來湊時長，三百小時的時間，不是隨隨便便打掃個衛生就能湊夠的。
大概是要去外面做義工了吧。
我思考起外出的可能性來。
這幾天五條悟也不在，我一個人在這除了和他的父母有說過話以外，算起來我已經許久沒見過新鮮的活人了。
“看上去很有幹勁呢。”媽媽球圍著我轉了一圈，“有喜歡做的事真好~”
我楞了楞，仔細想想好像是這樣，雖然三百小時勞動什麽的聽上去很嚇人，但其實沒有規定限期的話也沒什麽。
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想五條悟是不是故意的，現在的我只要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有事做的話放松心情什麽的就很容易了。
前幾天的我本來還因為許多事在郁悶，但現在我已經能夠很坦然地去思考應對的方法，當然五條悟的父母的開導也幫了大忙。
不過，有件事情我很在意——
五條悟那家夥，為什麽到現在都不回來！
那個莫名其妙的夜晚，關於那段記憶也不知道為什麽模糊了，可那個五千萬的禮物證明他來過，所以那天是發生過什麽事了嗎？
總感覺他在躲我。
可惡！
等下次見面了，我要當著他的面把他拉黑。
吃過自制的難吃午飯後，我和五條夫婦道了別，帶著一只小背包便出了門。
做義工的方式有很多種，幫扶老人過馬路和給迷路的人指路什麽的也都算吧，保險起見，我還特地買了個錄音筆全程錄音做證明，這樣五條悟那個狡猾的老狐貍肯定賴不掉。
數小時過去，幾乎一整個下午我都有在努力給自己找事情做，雖然厚著臉皮問人要不要幫助這點有點讓人難為情，但次數多了我也就習慣了。
大部分人還是很友善的，聽到我主動幫忙都表現的很開心，特別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在我扶著過馬路以後還很熱情地拉著我說長說短。
我其實不太會和老人相處，在來這裏以前，我和爺爺的關系並不算融洽，老人總是板著臉，若是功課做得不好，還會和舅舅一起訓斥我。
那段時光想想都很困難。
還是綱叔叔好，和爸爸一樣溫柔。
但是，大多數的老人還是很慈愛的，好多都是沒有子女的孤寡老人，在和我的談話過程中，都流露出了寂寞和孤獨的一面來。
當然，也有遇到被咒靈纏上的情況，不過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會因此手足無措的笨蛋了，菜菜子教過我如何操縱咒力進行無實體的打擊。
所以只要是那種能夠輕易拔除的蠅頭，我全都算作義務勞動了，又能當做修行，一舉兩得，我過得實在很充實。
夕陽西下。
又一次拔除掉一個蠅頭的我喘了口氣，在手賬上多畫了一個橫，這樣就湊夠好多個正字了，不過半天下來這也實在太累人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我喝了口水，把礦泉水瓶子塞回包裏，正打算回去，卻發現這條路異常的熟悉。
啊這。
不是去幼兒園的必經路嗎？
不知不覺我已經來了這麽遠的地方了嗎？
我有些猶豫，說不抵觸是騙人的，一旦接觸幼兒園的事情就會讓我想到那天發生的事情。
佐藤的死狀偶爾還會出現在我的夢裏。
人不是我殺的，我也沒有那段記憶，但畢竟是這具身體做的，總有種自己殺了人的感覺。
雖然事後五條悟跟我說過，屍體已經先一步處理掉了，屍檢的結果顯示就算那個人活著也和死了沒什麽區別，那個狀態下，被咒靈纏身的他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但再怎麽說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這段時間我一直刻意不去想這些，可這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佐倉小姐，應該還在等佐藤先生吧。
這麽想著，我已經到了幼兒園的門口。
這會裏面已經重建得七七八八了，但是靠近這裏我還是會感到窒息，難以言說的愧疚和罪惡感折磨著我。
不是我做的。
但我還是感到很痛苦。
這雙手上，沾染了數不清的鮮血。
過去我一直忽略的問題此刻擺在我的面前，美美子姐妹過去殺過許多人，不管那些人是誰，她們都沒有剝奪其他人活著的權利。
今後，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結束。
我真的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在五條家生活的那幾天裏，我越發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絕不是這樣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人生。
如果可以，我願意做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如果繼續放任不管的話，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佐藤出現，我實在不願看著這雙手再沾上任何人的鮮血。
哪怕我沒有權利去決定美美子的生活方式，但此刻我在這具身體裏，我不會妥協的，如果今後要繼續殺人的話，那就由我徹底占有這具軀殼。
五條悟說得對，要想活下去，就只有這一條可選之路。
這時，裏頭傳來了些許聲音，我往後靠了靠，從墻邊探出半個腦袋。
是佐倉小姐。
坐在輪椅上的她被幾個孩子簇擁著，孩子們看上去很開心興奮，最近似乎也長了點肉，看來是生活條件改善了不少。
相比之下佐倉小姐沒有好轉，她的臉色看上去依舊很不好，應該沒少被病痛折磨，就算幼兒園已經煥然一新，她眉宇間的憂郁始終沒有消失。
我沒能阻止佐藤的死去，但我能夠用這具美美子的身體，替她贖罪。
就好像我現在義務勞動，從中我是能夠獲得成就和安慰的，說是贖罪，更多的是我對自己的救贖。
幼兒園已經沒有什麽需要我操心的，但我可以想辦法讓佐倉小姐的身體變好一些，這樣不僅是我，佐藤在天之靈也會希望如此的。
雖然我不會使用反轉術式，但我認識的人裏有會的。
回去拜托五條悟的話，無論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他沒準能寬容一次，讓硝子小姐去治療佐倉小姐。
那就回去吧，這一次說什麽都得成功。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的肚子也叫了起來，畢竟一天都在忙，沒怎麽吃過東西。
我思考起了在路邊解決一頓的可能性。
可是萬一五條悟已經回去了呢，我還要拜托他幫忙的，幹脆買點菜回去做一頓好吃的，畢竟吃人嘴軟，沒準他就心軟答應了呢。
這麽想著，我剛好就走到了一家生活超市前，這是天意啊。
可就在我要進到超市裏以前，後方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美美子。”
我猛地回頭，巨大的圓月下，空曠無人的街道上，站著兩個人。
叫我的是菜菜子，總是獨來獨往的她此刻身邊還站了個微笑著的高大男子。
夏油傑。
……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
開始跑劇情了！
老狗回家，然後被偷家了！
活該，叫你不守著我們的妹，出事了吧！
然後虎杖也被鴿了【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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