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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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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一傍晚,江沅回漸輕客棧。

青年劍客裹著一身冰霜,與她擦肩而過。平日劍不離身的他空著手,眉目凜冽,恍若寒冬北風。

江沅好奇地回頭望了一眼,青年劍客挺直的背影已經遠去,消失在薄暮。

店小二肩頭搭著毛巾,一臉哭笑不得的模樣。

江沅指了指青年劍客離去的方向,又指一指店小二,“他……你們……怎麽了?”

店小二快速地瞄了一眼正裝作若無其事撥算盤的老板娘,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聲音,道:“他啊,說是去逛青樓,今晚不回來了……”

老板娘撥算盤更快了,她隨手拿起一個東西,扔到了店小二的臉上,扔完才發現是她正在看的賬簿。

店小二沒躲開,笑嘻嘻地捧了賬簿。

老板娘冷艷的臉擡了起來,“給我拿過來!”

店小二沖江沅彎了彎身,湊到了老板娘的身邊,“姐,男人是要哄的,你不……”

老板娘一把拿回自己的賬簿,對店小二冷聲道:“該幹嘛幹嘛去!”她指了指江沅,“沒看到客人站在這裏嗎?還不快去招呼?”

店小二撇嘴,但怕老板娘真發怒,便走到江沅面前,揚起笑臉,“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他沖著江沅擠眉弄眼,樣子滑稽極了。

江沅忍不住被逗笑了,她沖他揮了揮手,自顧回房了。

房門依舊是在她到的瞬間自動打開了,賀宴迎在門口,攬住她,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晚飯已經準備好,房間裏飄著飯香。一束鮮艷欲滴的玫瑰插在淺青色的瓷瓶裏,擺放在飯桌的中央。

“這些都是賀小七親手做的,他讓我給你帶句話:夫人,我人在妖界,但心在你這裏。”

賀宴給江沅盛了一碗湯,“我已經替你給他回過話了:心在這裏也沒用,夫人的心裏只有我。”

江沅:“……”吃著賀小七做的飯,還要去精神打擊他,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賀宴夾了江沅喜歡的糖醋排骨,給她放碗裏,毫不慚愧,“不會。賀小七一只狗精,良心給他,也是被他吃了。”

江沅問:“狗精?你不是說他是馬屁精?”

賀宴面不改色地道:“那就是我說錯了。”

江沅:“……”

睡覺的時候,賀宴特別自覺地鋪好了被子,睡在江沅的床邊。江沅原本以為他會和以往一樣,先要纏著她,要賴著與她一起睡。

賀宴坐在地鋪上,握住江沅的手,將她往床邊拉了一拉,讓他正好能親到她的臉。他呼吸頓了一會,放開了江沅,“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不要與你一起睡床?”

江沅挑眉。

“沅沅,我怕我忍不住……”

上午親江沅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他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有克制力。

江沅聽懂了他的話,不免臉發燙,她飛快躺回床上,蓋好被子,冷靜地道:“晚安!”

賀宴輕笑一聲,低沈的嗓音裏多了一絲說不出來的意味,像是一根羽毛,輕輕地撓著江沅,一直撓到了她的心底。

“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賀宴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本童話故事,那書懸浮在他上方,正好方便他閱讀,“從前,在妖界,有個英俊的妖王,他有一個長得十分美麗的妖後,但是,妖後是人類。妖王渴望能和妖後孕育一個擁有彼此血脈的孩子,可他又很糾結。人和妖生的孩子是什麽樣子的呢?”

“是人妖,還是妖人呢?”

江沅:“……”

這故事,明顯是賀宴胡編亂造的。可他的聲音實在好聽,聽在她耳中,讓她不自覺地放松。江沅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日,四月十二。

江沅是被賀宴叫醒的,她睡得有些懵,不知今夕為何夕。看到賀宴,江沅突然委屈,她縮在被子裏,眼中有了淚意,她呢喃道:“小宴,你回來了啊……”

賀宴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我一直都在……”

他楞了下,心猛地疼了一下,伏身抱住了江沅。

他不在的三年多,江沅是不是每日都是這樣盼著他回來?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是臆想,但她堅定,他是存在的。那種孤獨,那種不被理解,江沅是多麽委屈。

賀宴每想一次,便後悔一次。低垂的眼眸裏,明明暗暗,情緒晦澀。

江沅眨了眨眼,她剛恍惚了,以為還是賀宴消失不見蹤跡的時候。被忽然抱住,江沅本能地掙了掙,但賀宴抱得很緊。

她拍了拍他的肩背,問:“喊我幹嘛?吃飯嗎?”

以往賀宴都是等她睡到自然醒,難道是昨晚他的睡前故事太魔性,讓她睡得太晚,他等不及了?

賀宴深吸口氣,掩飾自己的情緒,松開了她,“你看手機。”

江沅摸到自己的手機打開,六界神探大賽討論群裏已經炸開了鍋。

魔界赤離:“臥槽,臥槽,城墻上今天又掛屍體了!”

魔界赤離:“第五個了!”

魔界赤離:“說好的三天一個三天一個的規律呢?”

魔界許是:“誰跟你說好的?兇手嗎?”

妖界守須:“事出反常必有妖。第四個死者出現,證明了衙門冤枉了洪中禮。難道,兇手是為了證明申清沐的清白,所以故意殺人?”

魔界離浼:“管它呢,大家趕緊去看屍體啊!”

鬼界無魂:“不去,屍體還能看出一朵花來。我就等著官差查出兇手,我好提交答案。”

鬼界辰天:“那你還來參加六界神探大賽?太懶了,我以你為恥!不過,我也在等官差查出兇手呢。”

……

江沅匆匆洗漱,淩子奇給她發了信息,約她一起去暮雲城城門口看看情況。

下樓的時候,江沅從樓梯轉角的窗口看到老板娘和青年劍客在後院爭執著什麽。難道是青年劍客真的在青樓過了一夜?江沅看得出來,青年劍客喜歡老板娘,面對著一個心裏眼裏只有自己的男人,老板娘應該也不是無動於衷的吧?何況,青年劍客長得一表人才。

江沅不是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她看了一眼便打算移開視線,但是,她看到了青年劍客衣擺上的血。

月白色的衣衫,染上了一抹紅,格外刺目。

後院裏,老板娘向來冷艷的臉上動了怒,“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青年劍客平靜極了,既不憤怒也不失落,只是平靜,“我知道。”他淡淡道。

“你知道?你知道個屁!”老板娘咬牙切齒,卻怕被人聽到而壓低了聲音,“你先去把身上的衣服燒了,剩下的事……”

青年劍客卻沒讓她說完,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女孩子不要說粗話,不好。”

他的指尖發涼,她看見的,他用冷水洗了許久的手,洗得認真、仔細,掌心、手背,每一根手指,包括指縫。

老板娘越發生氣,她用力揮手,拍掉了青年劍客的摸在她臉上的手,艷麗的眉目間滿是痛心疾首,她質問他,“你到底在想什麽?”

青年劍客心平氣和地笑,“我喜歡你啊。”

老板娘神色恍惚了一瞬,她生硬地回道:“我不喜歡你,少自作多情了!”

青年劍客眸中一痛,他艱難道:“我知道……所以,我要走了……”

“走了好,走得越遠越好!”

老板娘高聲叫道:“小二,給他收拾東西,讓他滾蛋!”

她決絕地轉身,神色冷厲。濃厚的妝容,遮蓋了她真實的情緒。

青年劍客癡癡地望著她的背影,店小二拎著他的包袱,在不遠處踟躕。

“那把劍,留給她吧,我師父留給我的,自我開始習武,便一直帶著它。”

青年劍客一身輕松地走出了漸輕客棧。

店小二跟在身後喊:“包袱……”

“不要了……”

青年劍客遙遙回了一句,聲音有些失真。

老板娘去而覆返,她低聲吩咐店小二:“跟上去,看他去了哪兒。”

店小二歡快地應了一聲,他以為兩人又是如平常的吵鬧,估計一會就和好了。這不,青年劍客連包袱都沒拿走嗎?

老板娘在原地站了一會,她冷著臉,沈痛的神色,頗像山雨欲來風滿樓。

她擡起眼,準確地望向江沅所站的地方。

江沅對著她點點頭,她本就沒躲的意思,發現就發現了。

淩子奇已經發信息給她說,城門口的屍體已經被衙門運走了,他打聽到一些消息,讓江沅去昨天吃早飯的酒樓,一邊吃飯一邊說。

第五個死者,死法與前四個沒區別。幹凈利落的一刀,割下的東西也沒找到。

“第五個死者叫鄭磨山,算起關系來,是鄭五岳的堂弟。在鄭匯龍死去的那一年,發了一筆橫財。這事,他鄰居都清楚。鄭磨山和他媳婦都不是小心謹慎的人,有了錢後,也不知道收斂,出手大方,搞得大家都知道他們突然有錢了。”

淩子奇道:“現在基本確定他是守孝六人裏的第五個人了。兇手已經打破了殺前四個人的時間規律,估計是衙門查案給了他壓力,可是,他為什麽不一晚上殺兩人呢?還是說,青見與被冤為兇手的申清沐有什麽關系,他要為申清沐證明他不是兇手?”

江沅放下了筷子,“能確定殺死第五人的兇手和殺死前四個的兇手是同一個人嗎?”

淩子奇不知她為何這樣問,還是回道:“我今天趁著人多,比較亂,官差擡著死者從我面前走過的時候,我把蒙著的白布掀開了。雖然,官差蓋上得快,但我還是看清了死者手臂上有鞭痕。除了殺人間隔的時間不一致,五個死者的死法是一樣。我覺得,兇手應該是同一個人,也就是鄭匯龍的兒子,青見。”

“守孝六人,死了五個,還有第六個。如果還找不到青見,那第六個人就很危險了。很有可能,青見今晚就會下殺手。”

淩子奇攤攤手:“但是我們並不知道那晚守孝的第六個人是誰?”沒說出口的是,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幫他,還是幫青見?

第六人可能奸殺了青見的母親,青見手上有五條人命。

淩子奇突然覺得妖界不給他們參賽者合法身份是正確的,他們畢竟是外來者,所有發生的事件,他們是圍觀者,也只能圍觀。

江沅想了想,“你說,鄭五岳的老婆會不會知道守孝的第六人是誰?她是鄭匯龍的大嫂,這事,她應該記得。”

“去問問?”

酒樓裏,突然有人沖進來,喊了一聲,“兇手投案自首啦!”

吃飯的人接了一句:“什麽兇手?”

那人神色激動:“城門口掛屍體的兇手啊,已經殺了五個人的兇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猜到誰是青見了嗎?死者那啥,能猜到放在哪裏了嗎?

我伏筆埋了好幾處,不知道夠不夠明顯……

下一章應該能全部揭秘,此案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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