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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買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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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差太大。

江沅猝不及防。

她怔怔地聽著,賀宴唱得越發賣力,力求將滿腔的柔情盡付於歌聲裏,讓江沅能夠懂得他的心。

他扭著腰,飛著媚眼,甚至做出嘟起嘴求親親的動作。

江沅終於繃不住了,大笑起來。

“哈哈哈……”

這樣子的賀宴,這樣子的賀宴……

是她想都想不出的。

高中的時候賀宴其實是個冷淡的學霸校草,不太愛搭理人。偏偏對著江沅,各種特別。江沅碰他一下,他就臉紅,摸一下,就羞澀。連對她笑,都是可愛的露出左頰邊的淺淺酒窩。

那是她獨有的賀宴。

此時,在一座青樓裏,江沅感到,那個她獨有的賀宴回來了。

賀宴依舊眉目含情地唱:“……開心也要抱抱難過也要抱抱睡覺也要抱抱……”

多年的隔閡似乎搖搖欲墜,突然失蹤的恨意也如冰雪漸消融。許是賀宴唱得歌太魔性,此刻,江沅生出了想要抱一抱他的念頭。

江沅隔著珠簾,望著賀宴,突然想要大哭一場,哭出自己的所有委屈與難過。而她,也確實哭了。大滴大滴的淚水墜落而下,她哭賀宴的不吭一聲離去,她哭學校老師、同學的不相信,她哭自己三年多日夜的孤獨與內心煎熬。

賀宴,她喜歡他喜歡了整個高中三年,占據了她所有的青春時光。那樣的賀宴,突然有一天從世界上不見了,沒有一個人還擁有對他的記憶,除了她。江沅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當時有多惶恐,又有多無助。

她一直希望,某一天賀宴可以回來,解釋他的不告而別。而她,可以挺直脊背告訴每一個說她瘋了的人:賀宴,不是她的幻想。

江沅蹲下,抱著膝蓋痛哭。

賀宴茫然不知所措。他看唱這首歌,是很能討好戀人的啊,為什麽江沅居然哭了?他只是想逗她笑一笑的啊。

果然是分開太久,彼此都不理解了嗎?賀宴不免心焦,江沅現在不好哄,遠不是高中時候,給她帶一塊奶糖,她都樂呵呵一天。

他掀開珠簾,長腿三兩步走到了江沅跟前,蹲在她身前,語氣著急地哄道:“沅沅,我錯了,不該唱這首歌惹你傷心,你別哭了!”

至於這首暖心的歌不會惹人傷心這回事,他完全不去想。

江沅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不介意露出滿臉的淚,帶著哭腔問:“賀宴,我只問你一次,你好好回答。如果,你不願回答,”她頓了頓,“從此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就當是陌生人!”

賀宴手忙腳亂地從身上找出手絹,小心翼翼地去擦她臉上的淚。江沅沒阻止,等他擦完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紅紅的眼角惹人憐惜。

江沅其實很不愛哭,是個性格倔強的姑娘。高中交往的三年,江沅哭過的次數只手可數,還是因為吃到的飯菜太辣了。賀宴猛然見她一哭,又怕又疼。可她還忍著眼淚追問,鄭重又謹慎。賀宴心軟如水,他怕驚擾了她,輕聲道:“你問,我什麽都說。”

“高考前,你為什麽突然失蹤?”江沅單刀直入,並不與他迂回婉轉,問出了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他們感情很好,相處得很溫馨,她從來都不覺得是賀宴不喜歡她了才離開她的。在知道賀宴是妖後,江沅猜想,難不成是妖界出事,他不得不回?

賀宴眼中閃過一絲懊悔,江沅以為他是反悔剛剛答應的事,不免面露失望。賀宴卻拉著她的手臂將她攙扶起來,讓她坐好,才開口道:“對不起,沅沅,是我的錯,怪我沒有思慮周全。”

高考前的某一天,江沅突然神秘兮兮地湊到賀宴耳邊,小聲問他:“你猜我今天生日會許什麽願望?”

賀宴正翻開書本,聞言一頓,“我們永遠在一起?”

江沅嗔怪地錘了他肩膀一下,猜錯了,賀宴略失望。上課鈴響,老師進了教室。江沅在自己的座位上端正坐好,賀宴還在糾結。既然不是許他們永遠在一起?難道是要上同一所大學?這個願望不用許,他完全能做到。而且,他很貪心,上一所大學的時間哪足夠,當然是要一輩子了。

那一節課,賀宴都不太開心,連江沅遞過來問他怎麽了的小紙條都沒回。

直到下課,江沅拉了拉他的手臂,垂著眼,飛快道:“嫁給你!”

嫁給你?我?楞了楞,賀宴才反應過來,那是江沅生日許的願望!

他激動了,導致當天夜裏,他強力破開鬼界的大門,去找江沅的鬼界戶籍,要將之遷到妖界。

結婚,必須結婚!江沅的願望,必須實現!

誰知道閻王怕他,直接躲了。賀宴本著有事求人,要講禮貌,他按捺著脾氣找了閻王三年多,最後差點放火燒了冥界,才拿到江沅的戶籍。然後,立刻回了妖界與江沅登記結婚,安排了蜜月。

離妖界太久,他不能立刻離開,才托了別的妖將東西送予江沅。

江沅眨了下眼,淚水又滾落下來,“為什麽周圍的人都不記得你了?”

賀宴道:“一旦妖離開,人類對妖的記憶就自然消失了,除了你。”

江沅又問:“三年多,你就沒想過我會擔心?沒想過告訴我一聲?”

“冥界和人界比較特殊,隔著陰陽,無法傳遞消息,也通知不到你,而且,”賀宴閉上眼,索性一口氣全交代了,“而且,學校的老師、同學都不記得我,只有你能記得,我就是你獨家的記憶,多特殊!”

江沅:“……”

這理由太傻逼,她竟無言以對。

賀宴也沒想到,自己這一決定,帶給江沅的傷害那麽大。他很後悔,恨不得回到三年前,掐死傻逼的自己。

“我錯了,真的錯了,沅沅,你隨便怎麽懲罰我,我都接受。”

“我是人,你是妖,你為什麽……”江沅吸了吸鼻子,在賀宴緊張地以為她要說種族不同不能戀愛而找著對策的時候,她接著問:“你為什麽會喜歡上我?”

賀宴松了一口氣,揚起笑,左頰邊淺淺酒窩,“你是我的半顆心,我們註定在一起!”

江沅破涕而笑,現在的賀宴變得會說情話了,不是高中時不時臉紅,不好意思了。“為什麽是半顆?”

賀宴俊美的臉上一本正經,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因為我這裏還有半顆,我們在一起,才能成為完整的一顆心。”

砰砰跳的心,很奇妙。

江沅終於沒控制住蠢蠢欲動的手,摸上賀宴的臉頰,捏了捏,又捏了捏。

賀宴把臉往她跟前湊了湊,好方便她捏。他的皮膚白皙,江沅沒控制好力度,捏了幾下,臉皮就紅了起來。

賀宴也不嫌疼,他忐忑地任著江沅捏臉,“沅沅,你……原諒我了嗎?”

江沅戀戀不舍地將手從他的臉上拿下來,正準備回答他的時候,外面忽然一陣喧鬧,好像有人爭吵,腳步聲很重,一群人朝他們所在的房間沖了過來,夾雜著老鴇懿娘“攔住他”的喊聲。

門被從外面粗魯地撞開,茶樓裏打架的那個身體單薄、眼神狠戾的書生站在門口,身形狼狽。他見房間裏有人,很是吃驚,“你們怎麽在素衣的房間裏?”

懿娘帶著人追了上來,她先是連聲對著賀宴和江沅道歉,轉身狠狠地瞪了那書生一眼,“王元生,枉你是個讀書人,能不能要點臉?”

書生王元生臉漲得通紅,他指著懿娘,恨恨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不與你爭。素衣不在了,我只是想來此憑吊她一番……”

懿娘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小人王元生,我們這兒是青樓,打開門做生意,哪能是你說來就來的?拿錢來!”

她手一伸,直直地送到王元生面前。

王元生咬了咬牙,問她,“素衣常用的那把琴……多少錢?”

“三百兩!”

“……你瘋了?”

懿娘冷哼,“愛買不買!”

“你!”

王元生站在門邊,被懿娘攔著,他透過珠簾,望向靜靜躺在那兒的古琴,既痛苦又猶豫。

聽了王元生和懿娘的對話,江沅狠狠地一腳踩到了賀宴的腳背上,原諒他?傻逼才原諒!

這個房間,是素衣往日接客的地方,彈琴、聊天,喝茶、對飲。賀宴真是會選地方!

賀宴不明所以,江沅都摸他臉了,不是要原諒他了嗎?怎麽突然生氣了?他拉著江沅的手不放,輕飄飄地看了懿娘一眼,懿娘一抖,忙不疊地趕人,“不買滾蛋!”

“我買。”

人群裏傳出的聲音不大,卻很沈穩。青年面容敦厚,氣質親和,手中握著折扇,優雅從容,正是陳時。

“哦,陳大公子您游學回來啦?”懿娘喜不自勝,她望向賀宴,為難道:“不過,這琴……”

賀宴包了素衣這間房,這房內的東西今晚她自然不能動。

陳時對著賀宴和江沅拱手,謙遜道:“打擾二位了。琴不急,懿娘你看什麽時候合適,什麽時候派人送過去就可以了。”

王元生聞言,對陳時拱手,感激道:“多謝陳兄!”

陳時冷淡又疏離地還禮,“王兄客氣了,不知所謝何事?”

王元生這才知自己誤會了,他張了張嘴,“這……”

陳時明白過來,便笑道:“這琴,我並不是買給王兄的。三百兩,我家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他話說得直白,周圍圍著的一圈人,哄笑起來,指著王元生嘲笑他臉大。

王元生臉色青青白白,一扭身,負氣而去。

陳時望著他的背影,笑容中浸了些冷意,似寒霜似冰雪。

江沅看得清楚,陳時,王元生,他們與素衣是什麽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名,換了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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