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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心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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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修言於獄中自殺的消息,三法司即日密會,驗屍官輪番檢查了修言的屍體,確認其是自殺。

大理寺與刑部巴不得趕緊立案,文書上說明修言乃畏罪自殺即可,可現下最難辦的是禦史臺的言官。以往這種時候,禦史臺總會不依不饒,要求徹查,但這次卻出乎意料的配合,陸璟蘊並沒有出言幹涉,這讓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大為感激。

至於第二道消息,驛官呈上奏報,朝野上下震驚。老皇帝雖有些傷心,更主要的還是犯起了難,這嫁出去的公主在途中薨逝,這該如何處理?是派人去接回還是不該?朝中更是有人就此事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應展我大國風範,命護衛隊將公主接回,另一派認為,公主既已出嫁,為了兩國安寧著想,此時不應插手。

步珩微驚聞靜兒薨逝的消息時,更是驚得失去了分寸。對朝中就此事的態度也感到惡心,這畢竟是一條人命,而不是一件物品。雙重悲傷之上,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騎上多金就噠噠的往刑部奔去,她不相信靜兒會在途中薨逝,她更不相信修言在獄中自殺,但這一切仿似有預謀般的發生了。

刑部似是早有人知道步珩微會來,封鎖了重刑室,只道沒有三司文令不能探看,步珩微出示自己的魚符,整個人急的快要哭起來,但刑部仍舊是不予通行。

最後沒法,步珩微騎著多金又噠噠的往六皇子府趕去,“李兄有沒有回來?”

步珩微急切的問著出門迎接的念筠,念筠面上卻更是擔憂,“他還沒有回來,姐姐是不是也聽說了靜公主薨逝的消息?”

“聽說了,李兄有沒有托人帶什麽話回來?”步珩微邊往府內走,邊側眸打量著長街周遭,脧著身後每一個角落。步念筠蹙了蹙眉,也一塊隨她往外瞧去,“姐姐,你這是怎麽了?是在找誰嗎?”

“沒找誰,怕被人跟蹤。”步珩微利落的說著,步念筠卻擔心的‘啊’了聲,“姐姐,你是不是又惹什麽仇家了?”

“我現在在翰林院,還能惹什麽仇家。”步珩微很不以為意,步念筠也無心細想,只接著高才的話頭道,“六殿下什麽話也沒有帶回,姐姐,我現在很擔心,你說南詔王子會不會對六殿下不利?”

“南詔王子能做什麽?拿李綏要挾我們?還是殺了李綏不成?若真那樣,會引起兩國交戰,他南詔王子絕對不會自找麻煩。”

步念筠聽步珩微如此說,當即松了一口氣,步珩微的面色卻依舊沈重,圓圓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雖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但眼下皇城的局勢對李兄倒真是不利。”

“局勢?什麽局勢?”步念筠一聽不利,整個人又緊張了起來,步珩微拍著她的手,輕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麽了,既然李兄沒帶話,那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件要事要辦。”

步珩微從六皇子府匆匆離開,又往永寧長街趕去。她以為休沐日,陸璟蘊一定會在家,結果她卻闖了個空門。老管家一直忙前忙後的招呼著,生怕怠慢了她,步珩微覺得陸府管家有些異於平常,太過於熱情,她想走可又想等著陸璟蘊回來。

如此矛盾的掙紮著,直至日暮時分,陸璟蘊才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此時步珩微的桌前已經擺了不下於十盤的小點心,老管家接下陸璟蘊手中的披風,在他進廳堂前小聲叮囑道:“林家娘子似是有急事,少主好好表現。”

有急事?陸璟蘊蹙了蹙眉,前腳剛進廳堂,就見步珩微從桌案後奔出,跪倒在了地上,“下官有事請陸臺主出手相助。”

“什麽事先起來再說。”陸璟蘊彎身欲扶她起來,可步珩微似是定在了地上般,只昂頭急急道,“陸臺主點頭答應,下官就起身。”

陸璟蘊一見她這架勢,扶在她腕上的手停了下來,緩和的氣息瞬時冰冷下來,“是為了修言罷?”

步珩微也不管他那麽明顯的情緒轉化,只緊抓著他的衣袖,壓著嗓子哀求道:“你把我從禦史臺彈到翰林院,我都沒求過你,這次只求你讓我去見修言最後一面。”

“我無能為力。”陸璟蘊直起身,眼眸卻低垂望著那瘦小的人,“三法司的文令,並不是由我一人說了算。”

“你可以的,只要你同意就可以的……我只送他一程……就一程……”步珩微越說越激動,眼眶裏漸漸溢滿了淚水,或許這一整日的心防崩塌在此刻得到了發洩,淚水越流越洶湧,毫無控制的趨勢,又或許陸璟蘊的回答完全打翻了她心中的設想,她以為只要自己跪下,陸璟蘊肯定會答應。

緊抓衣袖的手緩緩松開,步珩微似是失去了支撐般,整個人歪倒在了地上,面上扭曲的表情也漸漸消去,轉而成了無神的空洞,“沒有了,我連朋友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陸璟蘊忽然一把將喃喃自語的步珩微攬進了懷裏,“你還有我,我會陪著你,一直,一直。”

“啊,你不就是為了那把鴦刀嗎?”淚水不停的流著,步珩微抹著淚水,慌亂的從靴筒裏往外抽鴦刀,“我給你,我這就給你,求你帶我去見修言好不好。”

步珩微手中握著鴦刀哀求著,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失態,如此執著,她本能的反應就是想再見修言一眼,無論如何都要再去看一眼。

陸璟蘊心疼的摟著不停抽噎的步珩微,雙唇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鴦刀是送給我陸璟蘊的未婚妻的,此生只認一人,絕不會收回。”

“你不是一直想要嗎?你的未婚妻不是早已……”步珩微在悲痛中哼哼唧唧著,下一刻卻猛然醒轉,從他的懷中掙脫開來,“你剛才說什麽?什麽送給未婚妻的?你未婚妻不是已經去世十四年了嗎?”

話一脫出口,步珩微當即將所有的事情串聯了起來,是了!自林家滅門慘案,她消失了十四年,他也哀悼了他的未婚妻十四年。可步珩微仍舊不相信這無端的巧合,一邊隨手抹去臉上的裂痕,一邊昂著下巴道:“我從未見過你,怎麽會成為你的未婚妻,你瞎說。”

“林將軍將鴦刀交給你時有沒有說什麽?”

“父親,父親只說了,要相信他的眼光不錯。”步珩微渾沒有多想,依舊振振有詞,“那也只是針對這把絕世好刀說的。”

“是嗎?”陸璟蘊勾了勾唇角,但見她漸漸緩和下了情緒,緊縮的眉頭終於松了開來,寡冷的面容愈加柔和,“那你認不認識老蘊南王?”

“當然認識了,父親最好的朋友,最疼愛我的伯伯。”步珩微眼眸中漾著幸福,眼睫上卻還掛著淚珠,陸璟蘊忽而俯身吻上了她的眼眸,輕聲呢喃道,“我就是他的兒子,向你父親下聘禮的蘊南王。”

溫熱的唇觸碰在步珩微的眼瞼之上,卻遠不及那一句呢喃在她心中引起的劇烈顫動,耳根即刻燥紅了起來。其實有那麽一刻她是設想過的,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她的哥哥林玉南就曾打趣過她,“爹爹都把你賣了,你還囂張!小心人家不要你了。”

她一直以為那是玩笑話,卻不曾想過是真的,直到陸璟蘊反手一橫將她攬抱進了懷裏,她才從無數的思緒中抽回,楞楞的張了張嘴,“所以這鴦刀是你的聘禮?”

陸璟蘊輕笑了聲,沒有回答,只是以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大手拖著她的小臉,柔聲道:“你只要記住,我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扒在門縫處的老管家捂嘴偷笑著,臉上的皺紋也隨之舒展開來,看來該備壇子好酒了,花好月圓夜須以美酒相助。

深夜下,有些人在坦露心扉,有些人卻還未費力布局。二皇子李素召集了太師劉寅年等人,謹慎的分析者皇城的局勢,“趁著老六未歸來,也該籌謀了。”

“二皇子難道還想讓他歸來?”作為謀師的劉寅年做了一個格殺的手勢。

李素脧了眼隨之附和的官員,而後仰頭大笑起來,“天遂我意啊。”

劉寅年湊上前躬身道:“也是時候清除一下六皇子的那幾根黨羽了。”

翌日,巡防兵在皇城外的發現了步青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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