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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履行好一個大宮女的指責外,還要努力防著皇後害人,還要討皇後的歡心,做到如今這樣,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她也不可能和皇後開誠布公地談一次心,表明自己是真的為了皇後好,讓皇後變了本性,乖乖當個真·賢德的皇後。

哎,餘鶯兒要是能把她的本事分自己一點就好了。

餘鶯兒……

哎,為什麽自己碰到的人一個個都是精神不正常的偏執狂呢,雖然我也知道你們過得不如意,是這個社會逼得你們這樣,但是,你們真的不能積極向上一點嗎?非要破罐子破摔,自己不幸福就拉著所有人陪葬?

剪秋把揉的不成樣子的荷包扔到床裏,喊小宮女打了熱水來,洗了臉和腳,換了衣服松了辮子,迷迷瞪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才睡著。

半個月後,甄嬛被翻了綠頭牌。沒有原裝貨餘鶯兒的自我犧牲去給女主當炮灰,甄嬛第一次的獲寵並沒有電視劇裏那麽隆重,未侍寢便升位。但是椒房之寵,連日侍寢,也足以讓後宮側目。

溫實初被餘鶯兒打發去給一個老王爺看病,大概要在王府裏常住了。所以甄嬛也沒辦法裝病了,皇上雖然對她非常寵愛,但剪秋看著那熱乎勁,的確沒有電視劇裏那樣了。

但是甄嬛的確很有手段,短短十幾天,就隱隱壓了華妃一頭,後宮第一寵妃的名頭,眼看就要易主了。

因著安陵容和甄嬛住一起,她倒也跟著進了皇上的眼。只是甄嬛剛剛得寵,正是新婚甜蜜時,她忍得了和沈眉莊共侍一夫,可未必能大度到親自把安陵容推上皇上的龍床。

這天,剪秋奉了皇後命令,去往各宮送新得的茶葉。到了碎玉軒,甄嬛、安陵容都不在,她們兩個去看沈眉莊了。留守的流朱接待的她,剪秋和她說了幾句話,臨走前,有心在安陵容住的偏殿前停了停。

果然,寶娟從屋裏走了出來,一臉欣喜道:“剪秋姑姑,姑姑來了,我竟不知道,真是該打!”

“我來給菀貴人送東西,想著也好久不見你了,特地來看看你。”剪秋道。

寶娟怔了下,自甄嬛得寵後,後宮裏發什麽東西,那邊都是頂好的那份,襯得安陵容越發的小透明了。這次的茶葉也是,本來是嬪以上的才有,甄嬛自然是被破例的那個,安陵容連個茶渣渣都木得。

寶娟本以為,剪秋早就忘了她這個小宮女,沒想到剪秋竟還記得她,感動得幾乎要哭了。

“姑姑……”寶娟喊了一聲,紅著眼道,“難為姑姑還記著我。”

“你家小主,進宮也要快一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剪秋嘆道。

寶娟看了眼碎玉軒的方向,道:“是啊。菀貴人是熬出頭了,只是不知道我們小主的福氣,什麽時候才能來呢。”

這話裏頗有不甘,剪秋拉過寶娟的手,拍了拍:“我聽說,前幾天你們小主也在菀貴人那見到了皇上,也唱了歌,可是怯場,沒唱完就被皇上叫停了,是嗎?”

寶娟有些恨鐵不成鋼道:“是啊,好好的機會,真是,連姑姑都知道了嗎?”

“皇上跟前的事,傳的就是特別快。好好勸勸你們小主,別見到皇上就怵。平日裏跟著菀貴人多在皇上身邊露露臉,先把著膽子練出來,再琢磨其他的事吧。現在皇上眼裏只有菀貴人,怕也看不到安答應。等皇上這熱乎勁過去了,安答應也就能出頭了。只是,這萬事開頭難,她這頭一炮可千萬要打響了,別又跟前兩天似的,皇上還沒說什麽呢,她先癟了。”

寶娟聽到最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姑姑說話倒真有意思,這個比方好,通俗明了。我也勸過小主,只是她心思太重。”

剪秋皺眉:“有什麽重的?”

寶娟頓了下,沒敢說。剪秋想了想,笑道:“是不是安答應家裏的事?”

見寶娟默認了,剪秋無奈道:“這事,我就不好管了,你還是多勸勸安答應吧。對了,尚衣局剛上供了一批蘇緞,聽說安答應女工不錯,不然讓她做一身寢衣給皇上和皇後娘娘吧。”

寶娟眼睛一亮,道:“好呀好呀!我們小主女工最好了,繡得花和鳥都跟真的似的!”

剪秋道:“這事我還要先得了皇後娘娘的首肯才行,你先別和安答應說。”

寶娟點頭:“知道了,姑姑。就算不成,我也記得姑姑的好。”

剪秋笑著又和她說了會話,才走了。寶娟念念不舍地送她到門口,才滿心歡喜地回來了。

☆、第 8 章

? 剪秋回去後,和皇後道:“奴婢剛在安答應那見到了幾件繡活,真是精致。只可惜安答應雖然和菀貴人住一塊,但一直沒能得皇上的青眼。”

皇後淡淡道:“皇上現在眼裏哪裏還看得到別人呢。”

剪秋抿嘴一笑:“安答應和菀貴人交好,菀貴人得寵,她也眼熱呢。”

皇後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突然替安答應說話了?”

“奴婢只是想著,先是沈貴人,後是菀貴人,如今再來個安答應,百花爭艷,華妃就再不能一枝獨秀了。而且,沈貴人和菀貴人進宮去就交好,她們倆自然是抱成一團的。但是安答應就不一樣了,是進宮後才相熟的,感情自然沒有那兩人那麽牢靠。若安答應真的承了寵,她們三人之間,可就有場好戲看了。”

皇後垂眼道:“的確,會有一場好戲看的。”

皇後說這句話的時候,剪秋還不知道,她口中的好戲,和自己說的好戲,並不是同一場戲。

剪秋親自挑了布料和花樣給安陵容送了過去,安陵容熬了三天三夜,繡好了兩件寢衣送了過來。

剪秋檢查了一遍,見並無大礙,就交給了皇後。皇後看了看,讚道:“的確繡的不錯。”

皇後的那件,剪秋收到了衣櫃裏,也不曉得皇後會不會穿。至於皇上的那件,剪秋親自送到了養心殿,交給了餘鶯兒。

有陣子不見餘鶯兒,她看起來氣色很不錯,見著剪秋笑盈盈道:“姑姑來了,姑姑喝茶呀。”

剪秋忍不住哆嗦了下,訕笑道:“不必了,餘禦侍,我還要回去伺候皇後娘娘呢。”

“是呀,姑姑是景仁宮的大紅人,皇後娘娘一刻都離不了您呢。”餘鶯兒笑瞇瞇道。

剪秋怕她問起那梅花瓣的事,衣服一交,她就逃也似的跑了。

餘鶯兒翻著那寢衣,撇著嘴,隨手就給抖開,瞇著眼觀賞了半天,才慢吞吞又給疊起來。疊到一半,餘鶯兒手尖一痛,她怔了下,仔細摸了半天那處,捏起了一根牛毛般細的針來。

安陵容辛辛苦苦繡的寢衣如石沈大海,沒有半點回音。她失望加上累得狠了,竟一下子病了。甄嬛忙喊了太醫來給她看病,沈眉莊也送了不少補品來。安陵容只覺得又羞又愧,總覺得自己做了件蠢事,怕被笑話,索性躲在屋裏,三分病倒被裝成了七分。甄嬛有所察覺,只當不知。

這日,剪秋去養心殿送參湯,被餘鶯兒一把揪住,拐到了屋檐底下。

剪秋縮縮脖子,看著旁邊,小聲道:“小心點,湯該撒了!”

餘鶯兒道:“撒就撒了,就說我撒的就好。”

剪秋道:“你有什麽話要說?”

餘鶯兒看了她半響,從荷包裏摳出一個布團,展開了給剪秋看。剪秋看了半響,看不出什麽名堂,餘鶯兒手腕一抖,將什麽東西暴露在陽光下,閃著些微細弱的光。

剪秋怔了下,道:“什麽東西?”

“針啊,從你送來的那件寢衣上發現的。”餘鶯兒道。

過了半天,剪秋才不敢置信道:“不會的,我特地檢查過了!安答應送來前,也是再三檢查過了!”

衣服上有針,那可不是說笑的。真傷了龍體,剪秋、安陵容都要沒命。

餘鶯兒冷笑一聲:“你檢查過後,這衣服還經了誰的手?”

經了誰的手?皇後,繪春……

剪秋身子一陣發抖,只覺得手上的食盒都要拿不住了。

怪不得,怪不得那兩天,皇後對於皇上的動向,關註得格外勤,主動讓剪秋去問蘇培盛。

原來,原來她是想知道,那寢衣到底傷沒傷到皇上……

她竟然真的對自己動了殺心。寢衣藏針沒有達到目的,她會不會再有別的計劃?安陵容低頭看著手裏的食盒,猛地哆嗦了下,仿佛那食盒會跳起來咬自己一口般,一下子把它丟了出去。

餘鶯兒眼疾手快把食盒接了過來,看剪秋無力地靠在墻上,緩和了語氣道:“以後你別傻乎乎地再經手這些要命的東西了,凡是吃的用的,你都盡量躲著吧。”

剪秋看著那食盒,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華妃剛也送了參湯來,這碗我就讓皇上賞給我喝就好了。”餘鶯兒盯著剪秋,那目光中,隱隱含著一絲憐憫。

是啊,是啊,憐憫。剪秋想,是她傻,傻到竟然心心念念想著幫皇後,護嬪妃,其實最該幫,最該護的,明明是她自己這個傻瓜!

皇後半點沒有領情就罷了,竟還想著用這麽狠的辦法除掉自己!

呵呵,自己到底是犯了上位者的大忌了,幾次三番自作主張,逾越規矩,還想著要做了皇後的主,皇後怎麽能容得了自己呢!

若不是那衣服是交到了餘鶯兒手裏,若是餘鶯兒沒有及時發現那枚針,若是餘鶯兒不是和自己其實交好……

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見剪秋失魂落魄,餘鶯兒道:“你,就不怕,這針是我用來挑撥你和皇後的?”

剪秋無力搖頭:“我了解皇後,這的確是她會做的事。”

剪秋極力保持平靜,慢慢地走回了景仁宮。

這一年多的行為,是不是,都錯了?

她和皇後,是不是不可能達到雙贏的局面?

現在考慮別的出路,晚了嗎?或者說,真的有別的出路嗎?

見到皇後,剪秋按例回了話,就默默站在一旁,服侍皇後練字。繪春輕輕打著扇,不時用餘光瞥著剪秋。剪秋卻仿佛看不到,只專心盯著磨著墨,然後退到一邊,恭敬地立著。

殿內一片寂靜,只有皇後偶爾發出翻紙的沙沙聲。

剪秋擡眼看著皇後,仿佛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認真地打量了她一遍。

她該怎樣做,才能讓皇後不再想殺自己呢?

皇後聽不得勸,她以後不勸不行嗎?

可是不勸,就要眼睜睜看著皇後害人了。

要良心,還是要命?

最怕的是,兩樣都要不了了。

剪秋游魂般走進了皇後的小庫房,盯著箱籠看了半響,拿了鑰匙,開了其中一個。

金玉打造的長命鎖靜靜地躺在盒子裏,剪秋從荷包裏拿出那枚梅花瓣,輕輕放進了暗層中。

第二日,蘇培盛來景仁宮傳話,臨走的時候,特地把剪秋叫了出來。

“昨兒看到你和餘禦侍說了半響話,餘禦侍進屋就把你送來的食盒給砸了,把皇上都給驚到了。”蘇培盛皺眉道,“幸好餘禦侍沒提到你,只說自己心情不好。”

其實餘禦侍是吃醋了,因為菀貴人得寵讓她生出了危機感,從兩天前就開始跟皇上使小性子,借著砸食盒一事鬧了一場,還掉了幾滴淚,倒哄得皇上更寵她了。蘇培盛在雍正跟前伺候了幾十年,見過的女人不計其數,還頭一次見到這麽能說會道、長袖善舞、自帶神演技的人,簡直能把死的都給說活了,句句話都說到了雍正的心坎上,又都點到即止,不該說的絕對不說。便是蘇培盛自負老練圓滑,在餘鶯兒面前也要自愧弗如了。

至於餘禦侍是真吃醋是假吃醋,愛的是人還是權勢,那就只有餘禦侍自己心裏明白了。而且餘禦侍常和雍正兩個人單獨說話,說些什麽沒人知道,只是那些話,才是餘禦侍能這麽得寵的真正原因。蘇培盛只猜到,這些話約莫和菀貴人有點關系,因為菀貴人得寵後,餘禦侍和皇帝之間的有些對話總有些別的意思。

當然這些事,蘇培盛自然不可能和剪秋說。剪秋也是很久之後,親眼看到餘鶯兒在皇帝跟前的樣子,才明白什麽叫做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囧得她瞠目結舌,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剪秋低著頭不吭聲,還沈浸在皇後要害她的陰影中。

蘇培盛見她那樣子,嘆了口氣:“餘禦侍的脾氣,不說你也知道,你倒是躲著她些。”

“我躲著她,也防不住她要來找我。”

蘇培盛想想也是,搖搖頭:“那你自己多小心吧,有什麽我能幫的,就和我說。”

剪秋終於擡頭看了他一眼:“怎的突然這麽好心了,平日裏你最獨善其身的,每次讓你幫點什麽,不推個七八次絕不點頭的。”

蘇培盛道:“到底是一起從府邸出來的,看看皇上、皇後身邊的人,就屬你我資歷最老了。”

剪秋突然猜到了什麽,道:“小夏子不乖了?餘禦侍是不是出手扶持他了?”

小夏子是蘇培盛的徒弟,繪春也曾經是剪秋的徒弟,蘇培盛這是看著自己被繪春步步緊逼的樣子,生出了同病相憐的傷感了?宮裏的人,在談感情之前,總是要先權衡下利益的。再深的師徒之情,在足夠的利益跟前,都要受到沖擊。

蘇培盛臉上浮起一絲冷厲:“他若想取代我,還是嫩了些。”

“若不是想取代你,只是想分庭抗禮呢?你到底是老了,總有力不能及的時候。”

蘇培盛摸了摸一張老臉,反擊道:“你也不年輕了。”

兩人對視了半天,不由都笑了。

若是,能到皇上跟前伺候,旁邊有餘禦侍和蘇培盛照顧著,似乎也不錯。剪秋幾乎忍不住要開口,求蘇培盛向皇上說一聲,把自己討過去了。

可是她也只能想想而已,皇上不可能要一個打著皇後和烏拉那拉家族標簽的人貼身伺候,皇後也不敢讓一個知曉自己那麽多秘密的人,離開自己的羽翼之下。

剪秋這麽想著,重又低落了起來。

☆、第 9 章

? 沈眉莊落水的消息傳來時,剪秋正和東子、素言幾個小宮女小太監圍在火爐前頭,烤栗子吃。

皇後已經歇下了,剪秋自然不可能為這種消息吵醒她,所以少不得她要親自跑一趟。若不是今兒是繪春守夜,這事本來該繪春去的。

剪秋剝了幾個栗子,用手帕包好了,交給東子:“拿去給你師父吃吧,你們幾個也別吃多了,小心上火。”

東子應了,素言拿了濕帕子給剪秋擦手,道:“我陪姑姑去吧。”

剪秋搖頭:“晚上風涼,你風寒才好,還是呆屋裏吧。小茹,你去拿燈籠,跟我走一趟。”

那叫小茹的宮女是繪春的老鄉,一向和繪春要好。剪秋才不管手底下這幫人都是哪個派系的,反正她名義上還是景仁宮的掌事宮女,所有人都要聽她的派遣,不存在使喚不動的現象。

小茹仗著和繪春的關系,最愛偷奸耍滑,聽了剪秋的話,臉上就帶出些不情願來。素言掐了她一般,道:“還不快去 !”

小茹瞪了素言一眼,登登登去拿了燈籠,咬著嘴唇跟了剪秋出去,給她照著路。

兩個人到存菊堂的時候,太醫已經來了。屋裏只有甄嬛、安陵容和她們幾人的貼身奴才,皇上、華妃都還沒來。

剪秋先給甄嬛、安陵容行禮,她們兩人自然不敢受,讓陶姚把剪秋扶起來。小茹倒是紮紮實實跪地上磕了倆頭,攢了一路的怨氣,此時再也遮掩不住,全跑臉上了。

饒是甄嬛一顆心都掛在沈眉莊身上,此時也看出來了。剪秋又氣又無奈瞪了小茹一眼,對甄嬛道:“皇後娘娘已經歇下了,奴婢不敢打擾。沈貴人怎麽樣了,太醫怎麽說?”

甄嬛沈吟道:“落水受驚,人已經沒事了,就是還昏迷著。”

陶姚叫了太醫過來,將沈眉莊的情況和剪秋說了一遍,就去開藥熬藥了。

安陵容抹淚道:“沈姐姐不會水,怎麽偏偏大晚上的跑到水邊去呢?”

剪秋心裏一動,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她穿來日久,電視劇的細節已經有些記不清了,所以剛來的時候她並未發覺異常。但看著安陵容和甄嬛相顧抹淚,倒讓她想起了電視劇裏的情節。

電視劇裏,皇上是歇在甄嬛那的,聽了消息就一同趕來了。安陵容自然是第二天才得到消息的,華妃是聽說皇上來了,也很快就趕來了。怎的現在,華妃不見人影就算了,連皇上都不在?

她正疑惑著,就見餘鶯兒走了進來。

餘鶯兒臉上滿是寒色,先看了甄嬛一眼,上前行了禮。臉上那不情願的神色,比剛才小茹還要濃了十倍,看的一旁的浣碧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皇上已經歇了,明兒還要早朝,奴婢就沒敢叫醒他。沈貴人怎麽樣了?”餘鶯兒道。

甄嬛臉上怒色一閃而過,聲音倒還算是平穩道:“太醫說,已經無大礙了,就是人還昏迷著。”

“既無大礙,為何深夜還要驚擾皇上?今兒個她落水,明兒個她受風,一個個都要告訴皇上,讓他大晚上跑來跑去?合著皇上白天處理公事,晚上還要兼職太醫了?”

浣碧怒道:“我家小主不過是按著舊例和皇上說聲,況且你也並未叫醒皇上,何來驚擾一說?難道後宮出了事,我們反倒還要瞞著皇上不成?”

餘鶯兒冷笑:“你是什麽人,我和菀貴人說話,你插什麽嘴?”

浣碧道:“我是菀貴人身邊的宮女,你也不過是個宮女,有什麽資格用質問的語氣和我家小主說話!”

餘鶯兒柳眉一豎,道:“我是皇上親封的從二品禦侍,伺候的是皇上;你不過是一個無品無階的小宮女,見了我不行禮就罷了,還如此頂撞於我!”

浣碧一時語塞,安陵容忙道:“浣碧姑娘擔心沈貴人安危,所以有些急躁了,請餘禦侍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餘鶯兒冷冷道:“若今晚來的不是我,是蘇培盛,她也敢這麽說話嗎?哼,蘇培盛也不過是個太監而已。”

剪秋看不過去,擠到那兩人中間道:“沈貴人是怎麽落水的,身邊伺候的都是誰?可查清楚了?”

餘鶯兒看了剪秋一眼,一臉傲慢地往旁邊走了一步,扭過頭不吭聲了。

饒是曾經見識過餘鶯兒的狂妄,甄嬛這次依然被驚到了。她也不是沒有脾氣,所以才會縱容浣碧說那些話。可是餘鶯兒的表現,說明這的確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熱鬧不夠大的人,和她硬著來沒用,反而還惹得一身腥。

甄嬛喊了采月和小施來,問清了情況後,皺眉不語。小施倒罷了,采月是沈眉莊從家裏帶進宮的,是一定要保住的。

幸而餘鶯兒之後一直沒有說話,剪秋和安陵容又問了幾句,問不出什麽來,只能先將此事定性為意外,等沈眉莊醒後再細問不遲。

甄嬛和安陵容索性就在存菊堂歇下了,餘鶯兒回了養心殿,剪秋帶著小茹回了景仁宮。

等人都走了,甄嬛才對陶姚道:“今兒剪秋帶來那個小宮女是怎麽回事?”

陶姚沈吟了下,道:“聽說這半年多來,皇後娘娘多倚重繪春,剪秋的情況大不如前了。”

情況大不如前的剪秋打了個噴嚏,東子忙道:“是不是凍著了,爐子上還有熱水,我給姑姑沏杯熱茶去!”

“算了,大晚上的,再喝茶,要睡不著了。直接倒杯熱水給我就好,再給小茹送一杯去。”

東子不情願道:“我不去,她要喝自己倒好了,我只伺候姑姑一個人。”

剪秋好笑道:“我的話你也不聽了?那我也不要你伺候了,你回江福海那去吧。”

東子只得又倒了杯水給小茹送了過去,剪秋一個人坐在茶水間,盯著跳躍的爐火出神。

今晚,皇帝從齊妃宮裏出來後,並沒有如同電視劇裏那樣去找甄嬛,而是回了養心殿。原因,自然是出在餘鶯兒身上了。這麽看來,餘鶯兒對於皇帝的吸引力,的確是能和甄嬛一較高低的。

皇帝都沒來看沈眉莊,華妃自然也不會來的,這件事大概就要以意外收場了。

她今日特地挑了小茹過去,本來是想讓皇帝和甄嬛都知道,她在景仁宮的日子不好過了,可惜,只達到了一半的目的。

第二日,沈眉莊醒了,只說自己是意外失足,對其他的事絕口不提。華妃那邊倒是送了點東西安撫,皇後、皇上那也都有所表示。太後也派了竹息過去探望,看來太後的確是很喜歡沈眉莊這樣的嬪妃 。

養心殿中,皇上看著餘鶯兒,臉上帶了點笑意道:“聽說你昨晚上很威風啊,把菀貴人身邊的小宮女堵得說不出話來。”

餘鶯兒嬌嗔道:“哼,皇上都歇下了,她們沒事還老來打攪皇上,有事不能去喊太醫嗎?難道皇上去了,沈貴人就立刻好了,皇上比靈丹妙藥還靈嗎?皇上操勞國事這麽累,晚上還不讓好好睡一覺,奴婢想著就心疼。本來奴婢就一肚子氣,結果一進屋,見到那小宮女的臉,心裏就止不住地冒酸水,想著皇上每次在菀貴人那見著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哎喲,奴婢這就堵得慌,難受!”

餘鶯兒將皇上的手放在胸口,皇上揉了幾下,她就順勢窩在皇上懷裏。

“怎麽,還難受嗎?”

“不難受了,哎,真奇怪哎。看來奴婢剛才那話真說對了,皇上是比靈丹妙藥還靈哎!”

蘇培盛老臉抖了抖,他覺得自己要支撐不住了,腳步下意識地就往外挪了挪。

幸而果郡王恰巧來了,拯救了下蘇培盛不堪重負的心臟。

☆、第 10 章

? 沈眉莊落水幾乎沒在後宮引起什麽波瀾,但是暗地裏,甄嬛、沈眉莊、安陵容三人,已經開始視華妃為敵了,之前她們三人總想著避其鋒芒,可如今鋒芒已經刺破皮膚,再無可避之處了。

剪秋一直等著皇後第二擊到來,等了半個多月卻不見動靜。她們這對主仆已經貌合神離,雙方都知道對方在提防自己,表面卻都按兵不動。

剪秋不動是因為她毫無勝算,皇後不動又是為了什麽?

剪秋自然不知道皇後以為自己是太後派來的暗樁,忌憚之餘更添憤恨,二十餘年的主仆之情早已耗盡,只等著一個適當的時機,在不惹怒太後的情況下把剪秋除去。

華妃對沈眉莊的第二擊卻很快就來了,她依然是掌管六宮之權的寵妃,想要策劃什麽,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沈眉莊病愈後就開始負責參與後宮采辦賬目的管理,久了也就發現了裏面許多弊端。自古以來,弊端越多,油水也就越足。華妃、皇後心裏都明鏡兒似的,只推了沈眉莊去當那出頭鳥。

果不其然,沈眉莊管了沒幾日,就提出要把各宮每日要用的燭火香料等兌換成銀錢,分給各宮。甄嬛聽著雖覺不妥,但是見皇後、皇上等人都微笑點頭,也就不敢出言阻止。

皇後直接讓繪春傳話,把各個宮的份例都裁了一半,明確說是沈貴人的提議。華妃則自掏腰包,補貼各宮,大肆收買人心。

剪秋聽了東子傳來的消息,苦笑不已。這沈眉莊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錢財上的事情,是這麽好沾的嗎?這擋了多少人的財路,得罪了多少人?

這晚,剪秋從太後宮裏出來,拐了個彎,繞到了存菊堂。

存菊堂裏燈火通明,沈眉莊拿了賬冊,反覆細算著,眼睛都熬紅了。聽到剪秋來了,沈眉莊只當皇後有什麽事找她,忙讓采月把人給迎了進來。

剪秋行了禮,見屋裏就采月采星兩個人,想著大概因著賬冊是個要緊事務,沈眉莊不敢在屋裏留太多人。

這樣也好,她也方便說話。

沈眉莊走到座前,讓剪秋在下手坐了。那晚剪秋有意維護浣碧,把餘鶯兒給擋了回去,采月等人也和沈眉莊說了。何況剪秋還代表著皇後,沈眉莊對她一直是極客氣的。

只是這客氣,到底也只是一個主子對一個奴才的客氣而已,剪秋能感覺到,沈眉莊對她,和甄嬛、安陵容對她,那是不一樣的。

剪秋也不在意,說了幾句客套話後,就道:“沈貴人可知道,最近宮裏各處,對您都很有怨言呢。”

沈眉莊楞了下,道:“管家自然是招人怨的,我若是怕,當時就不會接這個擔子。”

剪秋道:“沈貴人最近,可去過太後那處?”

自協理管事後,沈眉莊忙多了,去太後那裏自然就不怎麽勤快了。算一算,她也有十天沒去過了。

剪秋起身,福了福身道:“太後娘娘管了數十年宮務,沈貴人可以去請教下太後娘娘。容奴婢說句僭越的話,沈貴人如今的心思,有些放錯地方了。”

沈眉莊聽了,臉色有些冷了,剪秋便笑道:“奴婢不會說話,最近也總是惹皇後娘娘生氣呢,請小主多見諒。天色晚了,奴婢先告退了。”

剪秋是不怕沈眉莊氣自己的,沈眉莊缺點再多,人品是不壞的。

等剪秋走了,采月才對沈眉莊道:“剪秋怎麽這麽說話,也實在是……怪不得皇後娘娘開始倚重繪春,她也太不像話了。”

沈眉莊皺眉道:“她剛從哪兒過來的?”

采星道:“似乎,是從慈寧宮過來的。”

難道,剪秋剛從傳遞的,是太後的意思?沈眉莊一時有些坐不住,只恨不得天早點大亮,她好去慈寧宮見見太後。

如今見不著太後,倒能去見甄嬛。沈眉莊這麽想著,就帶著采月,匆匆去了碎玉軒。

剪秋走到半路,不意見到一座假山後,隱隱有火光。她心下遲疑,悄聲走了過去,見浣碧正往一個火盆裏丟著東西,邊抹淚邊說著什麽。

剪秋沈下臉,咳嗽了一聲,驚得浣碧跳了起來,惶惶不安地看著剪秋。剪秋沒有吭聲,用手帕捧了土,把那火給蓋滅了。浣碧訥訥半響,跪下道:“姑姑,求您別告訴皇後娘娘。”

剪秋卻沒理她,似是想到了什麽,或者聽到了什麽,側頭望向別處,隨後站到了浣碧身前,正好把她人擋住了。

下一秒,曹貴人和兩個宮女從假山後拐了過來,剪秋行禮道:“見過曹貴人。”

曹貴人不妨山後有人,嚇了一跳,正要發怒,卻見識剪秋,笑道:“這麽晚了,你還在外頭做什麽?”

“奴婢剛從太後宮裏出來,正要回景仁宮。”剪秋道。

曹貴人還想說什麽,突然聞到有東西燒焦的味道,不由疑惑地看了剪秋和她身邊幾眼。

剪秋不動聲色地站著,曹貴人到底顧忌她背後的皇後,笑笑就走了。

等她們走遠了,浣碧才後怕地出聲道:“多謝,剪秋姑姑。”

剪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心裏越發對這個不知輕重的人沒好感了。

當晚浣碧之所以那樣和餘鶯兒說話,不過就是因為她和餘鶯兒同為宮女,她自認出身還比餘鶯兒更好些,境遇卻天差地別,她心裏不平衡罷了。宮裏明令禁止私下祭拜,浣碧倒好,偷偷跑到禦花園裏燒紙,是巴不得別人發現不了嗎?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處處都不如甄嬛不說,還處處都想著和甄嬛比肩。

若真是個聰明的,和甄嬛從小一同長大,接受著同樣的資源教育,換成別的女配逆襲文裏的,怎麽也能學到甄嬛手段本領的五六分了。可惜,浣碧空有野心,卻沒有半點能力。若說雙Q這玩意是天生的不能強求,那識字、女工這些總能後天學習一下吧。可惜浣碧除了當個嬌滴滴的副小姐外,什麽都不行。剛入宮的時候吃了點苦,倒還老實些,如今甄嬛得寵,她跟著水漲船高,心越發的不踏實了。

浣碧忙著收拾火盆和灰燼,沒註意到剪秋的表情。剪秋看她手忙腳亂,便出手幫了她一把。旁邊就是水池,剪秋用帕子把灰燼都包了進去,又放了塊石頭,扔進了水池裏。火盆也給清洗幹凈了,剪秋隨手邊撿了幾塊鵝卵石放到盆裏,叮囑浣碧道:“若有人問,你就說你是來撿石頭玩的,別的不要多嘴,知道嗎?”

“知道,知道!”浣碧感激道。

“這件事,只此一次,下次,你可沒那麽好運了。別以為菀貴人得寵,你就能肆意妄為了。這後宮裏到處都是眼睛、耳朵,盯著你們的人多了去了。”

等剪秋、浣碧相繼離開沒多久,曹貴人又帶著人瞧瞧轉了回來。她提著燈籠在地上照了半天,然後看著旁邊的水池,皺眉思索了會,搖搖頭走了。

剪秋被這事一耽擱,回宮的時間就有點晚了。

“怎的在慈寧宮呆了這麽久,太後有什麽事吩咐你嗎?”皇後問道。

“太後讓奴婢去存菊堂給沈貴人帶句話,說有幾日不見沈貴人了,讓沈貴人沒事去尋她說話。回來的時候又碰到了曹貴人,所以耽擱了點時間。”剪秋神色自如道。

太後自然是沒說過這話的,只是皇後也不可能跑去和太後確認,所以剪秋就把她老人家拉過來當擋箭牌了。

皇後果然就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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