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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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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惠王姬哲收到樂毅的回信已經是幾日後的事情,他早便猜到樂毅不會再回到燕國,讀完樂毅的回信之後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

慕容青被召見的時候便知道燕惠王是詢問他樂毅將軍一事,聽他將樂毅的回信內容粗略說過之後,他便提議道:“王上,雖然如今樂將軍信上已經隱晦表示不會再回燕國,但畢竟他屬於燕國子民,他的家人也在燕國,何不重用他的兒子表明你的誠意,然後讓樂將軍做我們燕國的客卿便是。”

“愛卿說得有理。”姬哲聞言讚同的點了點頭,樂毅投靠趙國,不了解內幕的人全都在指責樂毅,可樂毅卻並沒有辯解什麽,也算是給他留了面子,如今作為燕國王上他若是賞賜他尚在燕國的家人,彼此各退一步,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不久後,樂毅的兒子樂間受封昌國君,燕惠王還親自設宴招待他,在群臣面前賞賜他黃金百兩,一時間傳遍整個都城。

樂間回了府上便給樂毅寫信,樂毅收到來信之後,知道燕惠王有意改過,便重新和燕國通好,往來於燕、趙兩國之間,做了燕國的客卿。

一時間,燕惠王賢明惜才的名聲傳遍諸侯國之間,不少名人義士也紛紛往燕國都城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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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頃襄王熊橫的隊伍和秦昭襄王嬴稷會和已經是在三日之後的事情。

之前他們便約好在秦趙邊境的林中圍獵,隊伍到達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空中飄著零星小雨。

侍衛們很快便支好了營帳,嬴稷和熊橫便先入了裏面休息。

臨近九月,夜晚有些微涼,宮人們熱了酒很快便端到了兩位王上的桌前。

等宮人們倒好酒出來之後,熊橫便拿著酒杯笑望著嬴稷:“對了、秦王,之前還未來得及恭喜秦國拿下上黨十七座城池。”

嬴稷聞言一笑,舉杯和他碰了碰:“上黨本就屬於我秦國,你知道我們秦國一向都是屬於我們的分毫必爭。”

他說著喝了一口酒,唇邊笑意更濃:“楚王你大可放心,作為秦國的友國,若是有其他諸侯國打楚國的主意,秦國定然也不會放過他的。”

“那我就在此先謝過秦王了。”

熊橫看了眼有些得意的嬴稷,心中雖有些不滿,面上卻未顯露出分毫。

******

趙孝成王趙丹正在後殿休息,突然有宮人來報說呂不韋求見。

“讓他進來。”他話音剛落,呂不韋便走了進來,恭敬拜道:“參見王上。”

“呂不韋你忽然來找本王所謂何事?”

“王上,臣是為了秦國質子異人而來。”呂不韋這麽說著見趙丹臉上已經慍怒,還是不急不慢的解釋道:“王上,臣並非是為質子求情,而是為趙國考慮啊。”

“王上將秦國質子異人掛於王城之外已經足足兩日,在這兩日都未曾給他吃喝。質子本就體弱,被這麽一折騰若是病了到時候受累的還是趙國。”

“邯鄲城的百姓已經圍觀了兩日,邯鄲城內本就遍布各國的眼線,其中不乏秦國的。”

“只怕如今王上虐待質子的事情已經傳回了秦國,秦國本就剛大敗了趙國,正要順勢而上多下幾座城池,苦於沒有理由進攻,你這麽做是在給秦王制造攻打趙國的借口啊。”

呂不韋這一席話瞬間點醒了暴怒中的趙丹,他只是因為長平之戰一時氣憤不過,想著借秦國質子異人撒氣罷了。未曾想,這麽做之後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

“依愛卿所見,本王如今該怎麽做呢?”

“立刻將質子從城墻外解下,給他沐浴更衣,準備好豐盛的餐品,然後讓他寫信給秦王告訴他,他在趙國一切都好,受到的都是最好的待遇。”呂不韋這麽說著,看著趙丹的眉毛皺成一團:“你說起來輕巧,那異人雖然體弱卻天生的一副倔骨,你以為本王讓他寫他就會寫嗎?”

“王上,臣願意前去一試。”

“你?”趙丹第一次開始認真審視面前的男子,之前聽說他是商賈出身,本有些瞧不上他,未曾想他竟有這般膽量和魄力。

“臣鬥膽一問,若這次臣成功了,王上會如何獎賞臣呢?”

趙丹看了眼呂不韋,見他眉目中滿是自信之色,便笑道:“若是你此次功成,本王便封你為趙國的丞相,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多謝王上。”

“先別急著謝我,若是成功再謝也不遲。”趙丹這麽說著又一挑眉看向他:“只是若是愛卿失敗了又當如何?”

“臣願自廢去官職,將家中財產全數捐入趙國國庫,從此隱姓埋名做一個普通百姓。”

“好,本王等著你的好消息。”

******

魏國都城大梁,信陵君魏無忌正在府中和食客下棋,有仆從急匆匆從外面沖了進來。

“公子!”仆從跑得有些著急,險些被門檻給絆倒。

魏無忌停下了手中的棋,轉眼看他:“何事如此慌張?”

“是公子的姐姐派人送信來了。”仆從邊說著慌忙將信遞了過去。

魏無忌展開了信箋,粗略的看了一遍,大致意思便是趙國之前長平之戰慘敗於秦國,秦國定會乘勢而上,若是日後直逼趙國都城邯鄲,希望魏國能夠派兵援助。

趙國之前用趙括替換廉頗,使得長平四十餘萬將士慘死之事早就在諸侯各國之間傳遍了。

作為門下食客眾多的信陵君魏無忌自然更早比別人知道這件事,而他姐姐所擔憂的事情他也早已經思考過。

只是如今魏安厘王對他早便有所防備,有關政事幾乎都不讓他插手。

即便他有心幫助,也要先過皇兄這一關。

“你去告訴姐姐派來的人,若是當真秦趙交戰危及到她,到時候我定會盡力相助,讓她勿要擔心。”魏無忌就這麽一個親姐姐,姐姐自小對他便是寵愛有加,長大之後嫁給了平原君趙勝也時常會給他來信。若是姐姐遭遇危難,他斷然是不會放著她不管的。

“公子,你這是要和魏王作對嗎?”門下的食客聽見他的話,有些擔憂的問道。

“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和兄長作對。”魏無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只盼秦趙千萬不要再打下去了。”

******

陵陽城內,宋玉和林清婉將行囊簡單收拾好之後,便跟著屈原上了街。

臨近九月,陵陽城街旁的桂花樹上已經有桂花開了,桂花的香味隨著初秋的微風飄散在空中,不時帶來陣陣香氣。

陵陽城雖不大,但街上攤位和店鋪也不算少,他們沿街往前經過一處攤位,那裏不少人在排隊。

林清婉有些好奇的墊了墊腳朝裏張望,一旁的屈原和宋玉對望了一眼,都是了然的一笑。

看出她的好奇,屈原解釋道:“這家賣小吃的攤位在陵陽有些年頭,每年八月底到十一月會有季節限定的新鮮桂花糕和桂花茶販賣。”

聽他這麽說,林清婉這才有些明白的點了點頭。看樣子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古代,人們對美食的喜愛都是共通的。

“婉兒,你想吃嗎?”宋玉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清婉,低聲問了句。

不等她回應,一旁的屈原便笑了:“反正現在時間尚早,看這樣子最多也就等一炷香的時間,我們也來吃吧。”

宋玉有些驚訝的看向屈原,見他眸中滿是清明之色,便知道他已經看出了端倪,也不再遮掩下去。

“難得來一次陵陽,既然是季節限定自然是要嘗上一嘗。”

林清婉知道宋玉和屈原這麽說是因為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順著附和了他們一聲。

之前沒見到屈原以前在她想象中屈原是那種不茍言笑的長者,沒想到實際見到之後卻覺得他比想象之中要好相處的多了。

三人說笑間已經排到了他們,攤主很麻利的收拾好了一處桌子,便擡手招呼他們坐過來。

三人相繼坐下之後,點了桂花糕和桂花茶便又繼續等著了。

“這次麻煩屈原前輩了。”林清婉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

“哎,這有什麽麻煩?你們好不容易來陵陽一趟,我也算是盡下地主之誼,都是應該的,林姑娘別太客氣了。”

聽屈原這麽說,林清婉這才放松了下來。“屈原前輩,您還是不要叫我林姑娘了,就叫我名字就好了。”

能夠親眼看見傳說中的名人物,她本就心存敬意。

“好吧,清婉,那你便和子淵一樣喊我老師便是。”

“可以嗎?”林清婉聞言有些驚訝的擡眼看他,見他笑了,又看向一旁的宋玉也是微微點了點頭,這才有些顫巍巍的開口:“……老師……”

“嗯,這樣才對嘛,都是自己人別那麽客氣。”屈原這麽說著對著宋玉眨了眨眼,一副了然的模樣。

林清婉就坐在宋玉的身邊,屈原這麽說的時候,她聽見身旁的宋玉輕笑了一聲,便疑惑的擡眼去看他,可當她看向他的時候,他一臉淡然,哪裏有半絲笑意?

就在林清婉有些疑惑之際,桂花糕和桂花茶已經端了上來。

攤主許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麽好看的人,忍不住朝林清婉和宋玉多看了幾眼。

林清婉這才註意到這攤位上其他桌的客人也正瞧著他們。

“你看那邊的姑娘長的多美啊。”

“她旁邊的公子更美好嗎?”

“我要是有他們一半容貌就好了。”

“長得那麽美做什麽,你沒聽過一句話叫美色誤人嗎?”

……

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有一些飄到了林清婉的耳中,她擡起手擋住了半邊臉,微微低下頭來。

察覺到她這奇怪的舉動,宋玉朝她靠了靠,低聲問道:“婉兒,你怎麽了?”

“沒事。”

屈原似是想到了什麽,忽地笑道:“說起來,子淵可算是從小被圍觀到大的。”

宋玉還小的時候屈原便已經在宋國做了大夫還當了他的老師,當時身為宋國公子的宋玉便被宮人和大臣們偷偷打量。

後來宋國國滅,他奉王上之命帶著宋玉四處游學,路上也總少不了朝宋玉投來的目光。

“老師,我又不是動物,怎麽能說是圍觀呢?”宋玉佯裝不滿的說了句,林清婉忍不住笑出聲來。

“婉兒,長得好看是優勢,沒什麽好遮掩的。”宋玉見林清婉不似剛才那麽緊張便又開口說道。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林清婉只是一時間沒習慣那麽多人投來的目光,不過仔細想想這些人多半都是在看宋玉。

就連她自己第一次見到宋玉的時候,不也是看得呆了嘛。

“我自然是在誇你。”宋玉回的理所當然,逗得林清婉又是一笑,隨即回道: “比起你,我還差了些。”

“那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宋玉學著她的語氣說道。

“我本來就是在誇你。”林清婉也不甘示弱。

“好了你們兩個,再不吃桂花糕都要涼了。”屈原無奈的笑望著他們,他從小看著宋玉長大,還是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見明顯的情緒變化。

他直覺宋玉變了,比起之前那個總是隱藏自己真實情緒的公子,似乎如今的他更顯得真實可愛多了。

******

此時郢都城中,景差和唐勒到了王鑲歌府上。

王鑲歌本在院中練劍,聽見仆從來報便招呼他們到了正廳。

“兩位大人忽然造訪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聽王鑲歌這麽問,景差和唐勒對望了一眼,便道:“王將軍,不瞞你說我們是為了你和莫愁姑娘的事情前來的。”

“莫愁怎麽了?她沒事吧?”一聽見莫愁的名字,王鑲歌便緊張了起來。

“你放心,莫愁沒事,她如今人在宮中。”

聽了唐勒的話,王鑲歌這才算松了一口氣。

景差又道:“這次王上和秦王圍獵,最少也要十幾日才能回朝,將軍可想過找個機會和莫愁姑娘見上一面?”

“可以嗎?”王鑲歌聞言眼睛一亮,有些期待的看向對面的兩人。

“我們今日前來便是和你討論這件事情的。”景差這麽說著,王鑲歌的眼睛一黯:“宮中人多眼雜,我一個將軍堂而皇之的出入後宮之地,定然會落人口實,到時候只怕對莫愁會有不利。”

“所以說是把莫愁接出宮來啊。”唐勒這麽說著,王鑲歌有些驚訝的看向他們,聽到他們又道:“我們已經後宮管事的嬤嬤,每月宮中都會派人出宮采購胭脂水粉,明日這差事便交給莫愁來辦了。”

景差又接著說道:“明日莫愁一出宮我們便先來通知你,到時候你們便找個隱蔽之處談談。”

畢竟若是莫愁直接大剌剌的走進將軍府,要是被別人看見了,一樣還是會傳入有心之人的耳中。

“你們為何要如此幫我?”王鑲歌雖然心中感激,卻還是有些不解。畢竟他常年在關外征戰,和唐勒、景差並不熟識。

“我們是子淵的好友,莫愁是清婉的好友,這次幫助你們也是受了他們所托。”

聽了他們的解釋,王鑲歌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他一抱拳道:“諸位對我和莫愁的幫助,在下銘記在心,若有朝一日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開口便是。”

“王將軍客氣了,你駐守邊關,為楚國立下汗馬功勞,要謝也應該是我們感謝你才是。”景差這麽說著,唐勒也附和的點頭。

“雖然明日莫愁姑娘得了許可出來,但畢竟是出宮辦事,能待在宮外的時間不多,王將軍還是提前準備下為好。”景差又提醒道。

“多謝兩位的提醒,我到時候自當倍加小心。”一想到明日就可以和莫愁見面,王鑲歌心中早已經是說不出的激動。

唐勒和景差看了眼面露喜色的王鑲歌,都是無奈的輕聲嘆了口氣。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只希望他們能夠一切順遂吧。

******

呂不韋再次見到嬴異人的時候,他已經氣色大好,穿了嶄新的華服端坐在房中,清冷的氣質由內而外自然散發出來。近了看他,呂不韋更加覺得他的眼光不會錯,他註定會是天生的王者。

“公子。”呂不韋恭敬的一拜叫道。

“你是何人?”嬴異人的眼睛幾乎擡都沒擡,聲音淡漠而疏遠。

“在下呂不韋,是趙國的臣子。”呂不韋這麽說著,眼睛一直望著嬴異人,他發現他在聽見趙國的時候眉頭明顯一皺。

“既然是趙國的大臣,便該好好侍奉你們王上,來見我一個質子做什麽?”

“公子,在下此次前來是奉了王上之命想要公子修書一封給安國君,告訴他你在這裏一切都好。”

沒想到呂不韋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嬴異人先是一楞,隨即自嘲的笑道:“你可以回去告訴趙王,父親有許多兒子根本不會在乎我的死活,自然也不會為了我而攻打趙國,他多慮了。”

呂不韋聞言朝他走近了幾步,低聲道:“公子,你父親是秦王的次子,若是如今的太子死了,你父親以後便是秦王,而你也有可能當上太子。”

“你這話何意?”嬴異人一驚擡眼看他,聽到他又道:“如今秦國悼太子在魏國做質已有些年頭,魏國本就不是秦國對手,以秦國之力若是想要接他回鹹陽早便接了,而如今秦王偏偏沒有這麽做,公子覺得是因為什麽?”

嬴異人沈默不語,呂不韋又繼續道:“悼太子在魏國待久了,秦王早便不信任他,早就想著另立太子,而你在鹹陽的父親安國君便是下一任太子最佳人選。”

“你如何會知道這麽多事?”嬴異人覺得他有必要重新審視面前的這個男人。

“在下自小便周游各國經商,也算是認識了不少朋友,如今各國的消息也能多少了解一些。”聽呂不韋這麽說,嬴異人知道他不過是謙虛之詞,便不由地對他多了一絲欣賞,原本疏離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

察覺到了他神色的變化,呂不韋又朝他走近了些,坐在了他的對面,低聲道:“公子,我知你心中有大志,若是公子信我,我願意為公子鞍前馬後,只求公子他日回到秦國登上王位,不要忘記我所做的一切。”

……

秦國都城鹹陽城已經入了秋,街邊的樹木葉子已經染上了黃色,不少已經隨著秋風飄落。

白起正在府上飲酒,便有探子來報。

“將軍,質子異人之前被趙王掛在了邯鄲王城之外示眾。”

聽了探子帶來的消息,白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微微挑了挑眉:“這趙王還真是個沈不住氣的人,不過他這麽做對王上根本毫無影響。安國君有二十幾個兒子,不差異人這一個,如今秦趙關系惡劣,他早就算是秦國的一枚棄子了。”

“但後來質子異人忽然被放下來了,趙王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以禮相待。”探子又接著說道。

“哦?可有查到是為何?”

“聽說是一個叫呂不韋的給趙王提議,趙王采納了。”

“呂不韋?”白起饒有興趣的重覆了遍名字,隨即擺擺手示意探子退下:“時刻留意邯鄲那邊的動向,一有重大事件便記得來報。”

“是。”

“對了,多關註一下這個呂不韋,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是。”

******

昨日同屈原上街回來之後,宋玉和屈原聊到了深夜,林清婉並沒有打擾他們而是徑自回了自己房中看書。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巳時,耀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照到了她床邊,她揉了揉眼睛起身,簡單洗漱過後便出了房門。

一出門正撞見從走廊旁路過的宋玉,宋玉看見她後便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婉兒,你醒了?”他這麽問著,林清婉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記憶中,她不愛睡懶覺,不知為何昨晚睡得很沈。

“餓了嗎?要不要出去吃飯?”

“老師呢?”林清婉看了一圈,這才發現沒有屈原的蹤影。

“老師今日有事情要處理,所以今天就我們兩人上街了。”宋玉說著淡淡一笑,看向她的目光滿是真誠。“聽說今天是陵陽的花燈節,街上比起往常要熱鬧許多。”

林清婉本就有些餓,聽他這麽說更是來了興趣。“我們走吧,昨天吃飯是你花的錢,今天我來請你。”

宋玉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聽到她又道:“這次出門蘭兒特意給我準備了銀兩,我若是一分錢不花,回去定要被她說的。”

再怎麽說她也是鄢城第一首富的女兒,林昊對她這個女兒寵愛有加,銀兩什麽的自是不缺。

“既然婉兒這麽說了,那我今天可就不客氣了。”宋玉知道若是一直花他的錢,林清婉心中會過意不去,便順著她道。

“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街,街道上果然比起往日要熱鬧許多。

不少店鋪和攤位前已經掛起了花燈,各式各樣的花燈單是在白天看著已經有些令人眼花繚亂了。

兩人到了一處飯館停了下來,這個飯館不大,看上去有些老舊,一看便是有些年頭了。

經營飯館的是一對年邁的夫妻,他們一邊忙碌著,不時說笑幾句,氣氛十分融洽。

林清婉和宋玉走了進去,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店家很快便過來招呼他們,還端了兩碗白粥上來,見他們一楞便解釋道:“這個是免費的。”

“這怎麽好意思?”林清婉剛要拒絕,就看見老板娘也走了過來,笑瞇瞇的看了看他們道:“兩位看著面生,不是咱們陵陽當地人吧?”

“我們是從郢都來的。”林清婉如實說道,老板娘聞言一笑:“我就說咱們陵陽城幾時出了這麽兩位標致的人兒,敢情是從王都來的。”

店家也跟著附和,看向他們的目光帶著打量之意:“兩位是一對兒吧?”

“啊?”林清婉沒想到店家忽然這麽問,先是一楞還沒來得及反駁。

“現在還不是。”宋玉的聲音淡淡傳入她的耳中,林清婉擡眼看他,卻正撞上他的目光。

“那公子要再多努力一把啊。”老板娘一副看透了的模樣,邊說著邊捂嘴偷笑起來。

“我們要這個餅和包子,多謝。”宋玉並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點起了早飯。

“好,兩位稍等,一會兒便好。”

店家和老板娘離開後,林清婉對著宋玉低聲抗議道:“你剛才幹嘛要說那麽容易被誤會的話?”

“誤會?”宋玉將桌上的一碗粥朝林清婉面前推進了些,眼睛直直望向她:“不是誤會啊,我是說真的。”

林清婉沒想到宋玉會毫不猶豫的這麽回答,心中一動,趕忙低頭假裝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粥。

可是白粥剛端過來不久還很燙,她剛喝下便被燙到了。

眼前出現了一方手帕,她擡眼去看,宋玉笑道:“別喝太急了,擦一擦吧。”

“謝謝。”林清婉有些窘迫的接下了手帕擦了擦嘴角,低頭專心吹起了白粥。

宋玉就坐在她對面,笑望著她。

沒一會兒的功夫,老板娘便端著包子和餅過來了。

“好喝嗎?”老板娘放下了早飯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開口問了句。不知為什麽,看著這兩位俊男美女總想著和他們多說幾句話。

“好喝。”林清婉因為剛才不敢擡頭和宋玉對視便一直在低頭喝粥,這白粥煮的時間很久,米粒已經粒粒爆開,帶著濃濃的米香味,喝上一口便忍不住再接著來第二口。

“好喝便好。”老板娘滿臉笑意的看了看林清婉,又瞥向了宋玉:“咦?公子怎麽不喝?可是不合胃口?”

“不是,我想等粥涼些再喝。”宋玉雖然是在回答老板娘的問題,但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林清婉。

“是啊,這粥剛出鍋很燙,是要涼些再喝。”老板娘不明所以的附和了句,好在隔壁桌有人喊她,她便忙著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吃完了早飯,付錢的時候林清婉搶在前面付賬,宋玉則是乖乖站在她身後。

老板娘收了錢,忍不住又揶揄道:“看樣子是姑娘管錢喔。”

“你誤會了,這是她自己的錢,不是我的。”不等林清婉否認,這次宋玉便淡淡開口了。

老板娘似是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臉上難掩失望:“難怪你追不到人家姑娘,吃飯還要姑娘付錢?”

林清婉聞言連連擺手:“不是的,是我自己堅持要付錢的,你誤會了。”

看老板娘一臉茫然的望著她,林清婉還想繼續解釋,下一秒便被宋玉拉著走了。

上了街之後,林清婉有些不解的問道:“宋玉,你為什麽不讓我解釋,他們都誤會你了。”

“無妨,我本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宋玉淡淡的回道,面色絲毫未變。

“可是我在意,我不想讓他們覺得你好像在占我便宜似的。”林清婉說著,有些替宋玉委屈,明明是她提議的今天請吃飯,可最後卻害得宋玉被別人指指點點。

“可若是我真的想占你便宜呢?”宋玉忽地俯下身來,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你……你在說什麽呢?”被他忽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林清婉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卻被他一把拉住。

“沒、要是沒聽清楚就算了。”宋玉松開了手,不知為何林清婉心中卻湧起一股失落感。

******

兩人並肩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空中忽然飄起了小雨。

不少攤位都撐起了傘,不遠處有個賣竹傘的攤位,原本生意慘淡,雨一落下便迅速被街上的人給包圍了。

“我們也去買把傘吧。”林清婉本來以為下雨了就要回去了,正有些難過便聽見宋玉說道,連忙應了聲“好”。

兩人到了賣竹傘的攤位前,攤位前擠了不少人,他們根本擠不到前面去。

“不要擠,不要擠,傘有很多,大家都可以買得到。”攤主顯然很開心,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上揚的。

不遠處有一家衣裳鋪,林清婉看見有人從裏面買了戴帽子的披風出來,便拽了拽宋玉,指指衣裳鋪:“宋玉,我們也去買個披風吧。”

這雨很小,看上去隨時便有要停的意思,實在沒有必要排隊去買傘。

人群中有人買了傘擠了出來,橫沖直撞的眼看就要撞到林清婉,宋玉眼疾手快一把便將她拉到了身旁。

那人察覺到差點兒撞到人,連連道歉,望向林清婉的時候眼睛卻是一亮,忍不住直勾勾盯著她看。

宋玉察覺到了便擋在了她的身前,那人這才有些尷尬的笑笑轉身離開了。

等到那人一離開,宋玉便拉著林清婉往衣裳鋪走去。

這家衣裳鋪是陵陽唯一的一家,種類雖不算十分齊全,但也算是多種多樣。

宋玉一進去便指著墻上一件黑色的披風對店家道:“店家,那件黑色披風麻煩拿給我。”

“好叻。”店家應了一聲,將黑色披風取下遞到了宋玉的手中。

林清婉之前還從未見宋玉穿過黑色的衣服,正期待的看著他,誰知他將披風撐開之後轉身便套在了她身上,還不忘記將帽子給她戴上。

披風對於林清婉而言明顯是有些大了,長度已經到了她的腳腕,差一點兒就要拖地了,這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披風的帽子,帽子一戴她就只剩下半個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

“嗯、不錯。”宋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林清婉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哪裏不錯了?

“店家我買了。”宋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林清婉擡手將帽子摘了,有些驚訝的看著已經付好錢站在她面前笑望著她的宋玉。

“店家,這個黑色披風還有嗎?”林清婉看著面前的宋玉,眼睛一轉忽然輕笑了一聲,宋玉被她這一笑笑得有點懵。

聽了她的話,宋玉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也笑出聲來。

“有啊。”店家應了一聲,便聽見林清婉又道:“我也要買一件。”

林清婉邊說著朝店家走近了些,付好了前便接過店家遞來的披風,走到宋玉的面前遞給了他。

宋玉了然的一笑,接了過來,穿在了身上。

這披風穿在宋玉身上,簡直就和為他量身定做一般,不但大小正好,黑色的披風映襯下更顯得他膚如凝脂,唇紅齒白。

店鋪中本就有些正在挑選衣服的姑娘,見了宋玉原本就在竊竊私語,見他穿上披風之後更是忍不住朝他們圍了過來。

“這位公子長得好生俊俏,我活了十七年還是頭一會兒見到長得這麽好看的人呢。”

“真的,他長得也太好看了吧?我本來覺得自己長相也還行,見了他之後瞬間自卑了。”

“這麽好看的公子就是不知道他未來的娘子會是長得什麽樣子呢?”

“什麽樣子反正也不會是我們的就對了。”

“你們沒看見他旁邊的姑娘嗎?他們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仔細看看,那位姑娘也長得很美呢。”

“真是郎才女貌。”

“哼,我不承認。依我看就是那個女人死纏著那公子不放,這麽好看的公子配誰都有點兒可惜,最好就是歸為公共財產。”

……

他們口中明明都在誇讚宋玉,可不知為什麽林清婉聽了卻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

“婉兒,我們走。”宋玉拉著她走出了衣裳鋪,身後還不時傳來不少姑娘們的尖叫聲。

重新上了街之後,宋玉便一直沒有放開拉著她的手。林清婉帶著帽子,不時偷偷瞥一眼身旁的宋玉。

若不是剛才那些人提醒,她幾乎就要忘記宋玉可是靠美貌名聞天下的男子。

他走在哪裏都註定會是焦點,這樣一個優秀的他怎麽可能會喜歡她?

想到這裏,林清婉只覺得心裏更難受了。

原來她在和宋玉相處的過程中,竟然不知不覺有了其他的想法。

一頓晚飯林清婉吃的索然無味,為自己還未開始便準備夭折的感情而難過。

只希望,她可以將這份心意掩藏住。

天色漸暗,雨也早就停了。陵陽城的花燈紛紛亮了起來,整條街道都被花燈照亮。

宋玉牽著林清婉走在花燈之間,街上有不少孩童正在打鬧,他們手裏拿著小小的花燈,你追我趕,笑得十分開心。

被他們的喜悅感染,宋玉的唇角也禁不住微微揚起。

不遠處有花燈表演,有人在擊鼓,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跳舞。

宋玉拉著林清婉到了表演的地方,臺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的人還被拉上了臺跟著他們起舞、唱歌。

節日的歡慶氣氛在這個小城中彌漫,這麽看著,林清婉幾乎就要忘記這是一個戰爭紛亂的時代。

表演一直到了很晚才結束,街上的花燈還在亮著,但不少人已經回家休息去了。

原本熱鬧的街道瞬間安靜了下來。

林清婉和宋玉牽著手走在布置的滿是花燈的街道,身上穿著相同樣式的披風。

“……宋玉,謝謝你,今天我很開心。”林清婉頓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口說道。

“真的嗎?”宋玉聞言停住了腳步,擡手將她的帽子摘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迫使她看向自己。

下午從衣裳鋪裏出來他便覺得她有些怪怪的,本想問她,可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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