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8章 七十八

關燈
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她站在長長的街道上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裏走,她聽到嗩吶的聲音和哭聲,像是誰死了一樣。

她尋著那聲音走過去,走到了陳府的門前,她想了想,想起來這是她的家。

府門前掛著白色的燈籠和白布,真的是誰死了。

誰死了?

她站在門外不敢進去,她怕,她害怕看到從郁死了,害怕看到她的父親和母親傷痛欲絕,怨恨她的眼睛,可她忍不住往府裏看,她看到院子裏好多人在哭,管家,下人,她的父親和母親,還有……從郁。

他們圍著一個小小的棺材在哭,從郁跪在棺材前哭的那張俊俏的臉灰白,母親也哭的險些昏倒在棺材前,父親扶著她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誰死了?

她忍不住慢慢走進去,站在人群之後,她往靈堂裏看,看到了一塊靈位上面寫著——故女陳從善。

陳從善……她又看了一遍,那上面是寫著自己的名字,她聽到母親趴在棺材上哭起來,說著:“我的從善……我可憐的從善……”

她死了嗎?從郁還在,她死了?

“是我的錯。”從郁跪在棺材前,攥緊了拳頭掉眼淚,“是我沒有看好阿善,我應該沖過去救她……她那麽小,我是她的大哥……我竟然沒有沖過去……”他一拳砸在地上,砸的自己手背鮮血直流。

母親突然沖過來一把將他推倒在地,哭喊道:“我不是讓你看好她嗎!你為什麽沒有看好她!為什麽你不救她!阿善才十一……你看著她被馬賊帶走,你怎麽能看著她被帶走……”

父親忙過來抱住母親,也哽了聲音道:“玉兒冷靜點……就算從郁過去他又能怎樣?只會和從善一樣的下場……”

“不,母親說的對。”從郁將額頭貼在地上痛苦異常,“我應該替阿善去死,我是她大哥,她最信任的大哥……是我沒用。”

那哭聲淒慘的讓人發寒。

怎麽回事,從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如果從郁當初沒有救她……她看著從郁像個罪人一樣對母親磕頭認錯。

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保護好妹妹。

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熟悉的害怕,沒死的那個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夢裏畫面閃的飛快,母親一直在哭,哭的起不來床,從郁將她下葬的事裏裏外外都處理好,向父親請罪,要帶著母親出京去鄉下的莊子養病。

他十五歲的年紀,又瘦又高,騎在馬上帶著母親離開了京都。

她夢到從郁在鄉下照顧母親,陪母親說話,餵母親喝藥,母親漸漸不哭了,催著他早日回京娶媳婦。

她夢到從郁真的在鄉下娶了媳婦,生了個胖小子,母親抱著那小娃娃笑的合不攏嘴,母親給他哼歌謠哄他入睡,就哼著小時候哄她睡覺的歌謠。

母親被照顧的很好,從郁照顧的很好,所有人漸漸忘記了她,她令他們痛苦,有一天他們終於不再痛苦了。

她甚至再也沒有從他們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她夢到父親將從郁接回了家,像當初接她一樣在茫茫夜色裏,獨自接他一人回府,在書房跟他說了當初跟她說的那番話。

“楚玉是先帝唯一的骨血了,他不能斷送在我手裏。”父親老淚縱橫,“你能明白父親的苦心嗎?”

從郁跪下來磕了個頭道:“兒子明白父親的忠義之心,父親生我育我,兒子也已為陳家延續香火,這條命願意忠君報國,兒子願意頂替楚玉。”

父親抱著從郁悲痛的痛哭流涕,口中一直念著,“我的好兒子,不愧是我陳家的好兒子……”

她夢到大雨的夜裏有人坐在肩輿上帶官兵沖進了陳府將從郁抓走,那場景熟悉萬分。

她在大雨的夜裏沖過去叫了一聲:“相爺!”

那肩輿上的人就回過頭來,微卷的散發,綠幽幽的眼睛看著她,蹙眉問道:“你是誰?”

她楞在大雨裏,張了張口卻無從答起,是啊她是誰?這場夢境裏沒有她,沒有陳從善,陳從善早就死了。

她很無措,又叫了一聲:“義父……”

那肩輿上的人就冷笑了一聲道:“哪裏來的孤魂野鬼,也敢隨意認我這門親?義父是你叫得的!”

她在大雨裏渾身發冷,他沒有帶暖耳,他也沒有在大雨裏頭疼,因為沒有她,如果沒有她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的母親建在,她的父親也支撐著陳家,從郁是陳家的好兒子,他將一切都做的很好,沒有讓任何人失望,一切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她該死。

===========================================================================

她昏昏沈沈的發夢,有人老是在折騰她,挖她的傷口,將她翻來翻去,往她嘴裏灌苦藥,還將她泡在滾熱的藥水裏,她痛不欲生,她不知是因為太痛還是那夢哭了起來。

那人就厭煩的擺弄她道:“你怎麽又哭了?哎,別哭了別哭了,這都快好了,哭什麽哭。”

她聽見那聲音,叫了一聲:“相爺……”

那人按下她拉扯的手嘆氣道:“我可不是什麽相爺,我姓沈名青字神醫,是你的救命恩公。”

她哭的實在難受,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一張完全不認識的臉,好大年紀的中年男子。

有人拿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問:“看得清嗎?是不是變傻子了?”

她看到薛雪的臉,哭個不住又叫了一聲:“相爺……”

薛雪忙問那中年男子,“師父……她不會傻了吧?咋老哭不清醒啊?”

沈青將她丟在榻上道:“我怎麽知道,我只管救命,不管治病。”扭頭走了。

薛雪坐在榻邊看著趴在榻上昏昏沈沈哭個不停的從善,嘆氣問道:“你老哭什麽啊,都過了這麽久了,要是好了就醒過來,不要老是哭。”他拿帕子擦了擦她的臉,“哭什麽啊。”

她趴在榻上哭的難過至極,一哽一哽的夢囈。

薛雪湊近了才聽清,斷斷續續的,什麽該死,什麽都錯了,什麽相爺不認識我了……亂七八糟的。

薛雪又嘆口氣道:“別想了,你的相爺不會來看你了,他要娶九公主了。”

她現在錦被裏哽咽了一下,哭著哭著睡著了。

她在入秋那天夜裏醒來,窗外是綿綿的細雨,無風無雷,她睜眼看到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夜色,宛若新生。

她慢慢坐起來,發現身上的傷居然已經全好了,全是一些新新的疤痕,唯獨右手手指僵僵的顫著紗布。

有人推門進來,看到她一楞,隨後笑道:“你終於舍得醒了?”

是薛雪。

他端著一小碗藥進來,遞給她,“喝了,你可真能睡,你昏睡了快兩個月了你知道嗎?再睡你就要長白毛了。”

這麽久?她腦子有點不太清醒,擡起右手,發現紗布下的手指僵的沒法動。

薛雪就彎腰抓起她的左手讓她端著喝。

她喝下去又苦又酸。

薛雪道:“你右手傷到筋脈了,雖然我師父替你接好了,但是要一點一點恢覆,估計恢覆了也不太靈活,你撿回條命算不錯了,右手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以後學習當個左撇子。”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薛雪坐下檢查了檢查她道:“說話試試看,你躺太久了,我怕你躺傻了,試試看還會不會說話。”他敲了敲她的膝蓋,“來,陳從善叫恩公。”

她看著薛雪有些吃力的動了動嘴,啞啞的發出聲音,“我……叫阿皎,陳皎。”她眨了眨眼,“我……忘了一些事情,一些我不想再提的事情。”

薛雪眉頭皺了皺,又松開笑道:“行吧,既然再得新生,就不要想著以前的那些事情了。”

從善第二天才知道自己在這山谷裏躺了近兩個月,谷裏有個很愛罵人的神醫沈青,有一個受氣包學徒,再沒有旁人。

她很快適應了沈青的碎嘴跟薛雪的刻薄,在谷裏住了三個月恢覆了正常行走和正常恢覆,唯獨右手老是不太靈活,沈青每天讓她練習撿豆子。

她捏不住,煩的要死,薛雪還老是說風涼話。

整個谷裏只有受氣包會好好說話,經常拿市集上買的一些好吃的給她。

熟了她才知道受氣包叫半尺,是個男的……

他長的實在秀氣,不常說話,又愛哭,從善一直以為他是個姑娘,第一次跟他說話才驚訝的發現他是個很秀氣的男人……這讓從善不由懷疑沈青收徒只收娘炮。

她在第三個月半的時候,薛雪覺得這樣不行,她每天在院子樹下的躺椅裏一趟,根本不跟人說話,跟個死人一樣。

他就找從善談話,說她這樣活的太沒有人樣了,好歹要積極。

從善懶得理他,“我也沒想活著,看你們這麽千辛萬苦的救活我,我才勉強活下來。”

薛雪氣的將她拉起來,讓她去院子裏撿豆子去。

她也不拒絕,懶懶的在椅子裏一坐,彎腰一粒一粒的撥拉著地上的豆子,那副好死不活的樣子讓薛雪更生氣。

薛雪忍不住跟沈青商量,讓她去找份差事幹,不然呆在谷裏她一天都不上兩句話,救活了跟沒救一樣。

沈青無所謂,薛雪第二天就在當地的小衙門給她找了一份差事——仵作。

她女扮男裝,說是沈青的徒弟,縣老爺連嗝都沒打就招她進來了。

她也沒拒絕,每天就睡醒了去衙門,看天快黑了半尺就來接她回谷,小地方的衙門沒什麽差事,幾乎就是報個道,她樂的清閑。

===================================================================

小地方太太平平,也不管京都如何動蕩,他們衙門每天照樣撩雞鬥狗。

可這樣的太平日子沒過多久,小地方突然死人了。

從善被派去檢查屍體的時候不由懷疑是不是薛雪為了讓她幹活,故意搞的大事件。

看她去一看,發現這案子不簡單,死的不是本地人,是個京都來的人,還是個大著肚子的孕婦,一屍兩命。

經過調查發現這孕婦是個京都高官養在這裏的小妾,因家中正妻兇悍,只能送來這小地方養著,想等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再帶回京都中去,可誰只在這懷孕八個月的關頭死了。

死因不覆雜,是被毒|死的。

但下毒的人是誰卻不好查,這小妾宅子裏攏共四個下人,一個看門的,一個做飯的,一個婆婆,一個貼身伺候的丫鬟。

從善建議上酷刑。

幾番審問下來,那個做飯的扛不住酷刑招了,說是京都裏來的一個老爺,讓她下的毒,問她是誰,她也打不上,只說在小巷的馬車裏碰的面,還沒見到臉,只通過隨從拿了毒|藥,聽到了那馬車裏是個男人的聲音,京都口音。

從善就建議縣老爺盤查最近入城的外鄉人,找京都口音的就是了。

縣太爺一喜將這差事交給了她,理由是就她一個人在京都待過,聽得出來。

從善沒辦法,跟著捕快就開始滿城跑了,好在這小地方最近來的人不錯,就兩個,一個是女的,一個是男的,還都住在城中最豪華的酒樓。

========================================================================

從善帶著捕快過去,下令先將人都抓回去,然後再嚴刑逼供。

捕快上樓去抓人,她就坐在樓下吃花生,還沒吃兩顆就聽樓上吵了起來,捕快連房門都沒進,就被隨從喝道:“你知道我們大人是什麽人嗎?還不快滾!”

張捕快灰溜溜的下來,問她:“咋整啊,對方太橫了。”

從善將花生一丟,“這麽橫,肯定是犯人,走,上去抓了,再橫就就|地|正|法。”

她帶著張捕快上去,那隨從還攔在門外,怒目圓睜的。

從善拿出令牌道:“我們是衙門了,讓屋裏的人出來,跟我們回去調查,不然動起手來……”

她話還沒完,房門忽然就開了,裏面站著一個人驚慌失措的看著她,綠幽幽的一雙眼睛讓她心有一顫。

她忙轉身道:“先抓另一個。”轉身就走。

張捕快一臉迷茫,還沒等追,屋裏的人先追了出來,疾步追到從善跟前,扣著她的肩膀一拽,用力太猛險些將她拽倒,那人忙托住她的腰,叫了一聲:“陳從善……”又啞又顫抖。

從善眨了眨眼,慢慢道:“你是誰?陳從善?你認錯人了,而且你最好現在放手,不然我可以告你襲擊朝廷命官。”

溫江雪在原地楞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又問她一句,“你說什麽?”

從善“嘖”了一聲,推了一下沒推開,喝道:“張捕快還楞著幹什麽!”

張捕快目瞪口呆的過來,要拉開溫江雪。

他的隨從先一步上前將張捕快被堵了住。

溫江雪忽然打橫將她抱起來,扭頭就往屋裏走。

從善怒道:“張捕快!你拔刀啊!要你……有什麽用!”

張捕快哀嚎:“他們人太多了,我打不過……”

“你個廢物!”從善怒罵,沒罵完就被抱進了屋裏,溫江雪喝了一聲:“關門!”

隨從“啪”的就將門關了上。

屋裏一靜,從善就被丟在了床榻之上,她剛想動彈,溫江雪俯身壓住了她的雙手,“你剛剛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從善氣的掙紮,掙了兩下根本動不了,瞪著溫江雪莫名其妙眼眶就是一紅,怒道:“你還有沒有王法了!你這是犯罪!”

“哦?”溫江雪仔仔細細看著她,冷聲道:“這就犯罪了?那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真的犯罪!”他猛地伸手拽開從善的腰帶。

從善一驚,伸手去抓,他已三下五除二的將她的衣襟撕開。

“溫江雪!”從善又驚又慌。

他手下一聽,看著從善笑道:“你不是不認識我嗎?”他將從善猛地翻過來,按在榻上。

從善根本打不過他,三兩下就被他將上衣剝了光,她趴在榻上又氣又委屈又慌張,一下子就哭了,“王八蛋溫江雪!你……你還講不講理了!你怎麽這麽欺負人……”

溫江雪沒有在動,只是看著她背上的傷痕,有鞭傷有箭傷,全都長好了,他伸手摸了摸。

涼的從善一顫,他忽然就合身從背後抱住了她,又低又悲傷的對她說:“你怎麽可以不認識我……我找你找的快將大巽翻過來了,你竟然跟我說你不認識我……陳從善,你是要氣死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今天更新完了!但是!終於虐完了!下面請收看《霸道相爺不講理》

ps:感謝htauto和桑的地雷~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