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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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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陽拿進來一套女人的衣服,說是沒穿過的,只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她委婉的表示有沒有男裝。

林瑞陽便又蹙眉問她:“你不喜歡?”

“不是……只是穿男裝方便點。”從善心道,你個變態,把我抓來,給我穿女人的衣服,想幹什麽!不就是覬覦我的美色嗎!

“這裏沒人認識你,你可以恢覆女兒身。”林瑞陽解了她的穴道,就出去了。

從善先將隨身的錦囊啊匕首啊先藏在了枕頭下。

有兩個小丫鬟進來,沈默的扒了她的衣服,給她洗澡,洗頭發,沈默的替她一層一層的穿上衣服和裙子,扶她坐在桌子旁。

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有說。

從善幾乎懷疑這兩位是個啞巴。

然後林瑞陽領著一個老大夫進來,給她看腳。

她的腳確實扭傷了,老大夫一通折騰,疼的她連連抓桌子。

林瑞陽還好死不死的說,“你可以叫出去,不用逞強。”

她不,萬一她叫出來林瑞陽對她起了色心怎麽辦?她要警惕。

老大夫最後說半個月不要走動,沒有什麽大礙,就走了。

一間燈光暧昧的廂房裏,只剩下她與林瑞陽兩個人,她穿著女人的衣服,散著濕發,林瑞陽還盯著她看。

哎,都是她太美惹出的麻煩。

“你餓不餓?”林瑞陽問她。

她忙搖頭。

“不餓?”林瑞陽又道:“是不餓還是不敢吃我的東西?”

何必明說呢……

從善擡頭笑道:“我確實不餓,小王爺今夜救我,我很感激,只是我實在不方便在此久留,還望小王爺……”

林瑞陽忽然過來彎腰將她抱起,朝著內室的床榻走去。

從善心驚如驢踢啊,這是要幹嘛!她還沒有想好要獻|身啊!她忙道:“小王爺我能走!”

林瑞陽將她放在了床榻上,她的手就暗中摸上了枕頭下的匕首,擡頭就撞上林瑞陽琥珀色的眼睛。

他俯身瞧著她,低聲問道:“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什麽?

她對林瑞陽皺眉,“我不太明白小王爺指的是什麽?”

“那個女人的事。”林瑞陽問的直接。

她依舊皺著眉,“那個女人的事?什麽事?小王爺是指你要殺她嗎?”從善一臉詫異的看著他問:“我一直有個疑問想問小王爺。”

“問。”林瑞陽整個人都便的簡潔明了了,一點都不可愛了。

“我在林子裏,小王爺錯把我當成了那個女人,您說,要就地正法?”從善詫異至極的問道:“您……為什麽要殺了那個女人?就算她真是罪犯,那也該交給朝廷處置啊。”

林瑞陽盯著她,像是要看穿她的眼睛,她這樣問,是真的不知道那個女人的身世?那溫江雪為什麽會突然離開,突然回來?他們……應該是一夥的吧?

“因為她差點吸我的血啊。”林瑞陽忽然笑了笑,蹲下身子看她道:“壞人都該死,對不對?”

他胖乎乎的臉笑的十分和善,瞇著眼睛,唇角彎彎,一下子之間又變成了那個單純的小胖子。

變臉之快,從善有些怕他,笑著說了一聲,“也對。”

林瑞陽握住她的手笑道:“那你能不能也告訴我一件事?”

“好啊好啊,我一定知無不言。”從善也笑的開心。

林瑞陽問道:“溫相爺怎麽會突然走了,又突然回來了?”

從善早就料到他會這麽問,便道:“我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我也不想期滿你,其實我救那個女人,是因為……相爺。”

“溫相爺?”林瑞陽蹙眉。

“是啊。”從善嘆氣道:“他在府衙叫我跟他回屋,然後說他有急事要回京一趟,少則兩三天就回來,讓我在他回來之前一定要保住那個女人,不能讓她死,不然他就讓我給那個女人陪葬。”她看林瑞陽,他半信半疑的望著她,她又道:“那個叫張三的影衛就是他留下來保護那女人和監視我的,哎,我的小命攥在他手上,我怎麽敢不聽他的?”管他信不信,先半真半假的給他灌一腦子,讓他慢慢去分辨,就算不全信,他也會半信半疑的。

從善不等他開口就又先問:“你知道那女的是什麽來頭嗎?相爺這麽護著她……應該不一般啊?”

林瑞陽搖了搖頭笑道:“誰知道呢,溫相爺一向高深莫測。”

從善看他站起身往她這邊靠,又忙問道:“我還有一事不明!”

“什麽?”林瑞陽看著她往後仰的身子,知道她很抗拒他。

“小王爺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還阻止我和相爺碰面?”她問,她要看看林瑞陽找出個什麽樣的理由。

林瑞陽看著她,歪頭叫她的散發捋到了耳後,捋的她渾身戰栗,強忍著沒有推開。

他道:“因為我喜歡你,我要保護你。”

他如此的坦誠,倒是讓從善不好意思了,還沒有人這麽坦誠的承認過喜歡她!可惜是個胖子……還有點變態。

她躲了躲他的手,聽他又道:“你現在是共犯,回去肯定少不了吃苦頭,溫江雪對你又不好,你不如就住在這裏,這裏衣食無憂,也沒有人敢欺負你,你還可以恢覆女兒身,這不好嗎?”

呸,說的好聽,不就是因為她發現了他的真面目,他怕自己回去亂跟人說嗎?所以要將她關起來。

“好啊,當然好了。”從善笑道:“我早就希望能有人庇護,不用每天為活命發愁了。”她伸手握住林瑞陽的手,真真切切的問道:“小王爺是真心喜歡我嗎?”

“自然真心。”他手指輕輕摸著從善的臉,“你幾次救我,無論你是真心假意,我都很感動。”

從善便又問:“那你願意娶我嗎?明媒正娶,做你的九王妃,這樣以後我就再也不用自己硬撐了。”

林瑞陽手指一頓,看著她,慢慢收回了手,直起身道:“這些事情我們以後再說,你有傷在身,還是好好休息要緊。”

他扶從善躺下,替她拉下帳幔,走出了房門。

從善躺在榻上看著床幔上被窗外燈色印出來零碎的影子,笑了一聲,現在的人啊,明明另有目的,還非要冠以愛的名義,糊弄傻子呢?

她實在是累極,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窗外還在打雷,像是要下雨了,她想起溫江雪那個王八蛋,在心裏跟菩薩祈求,求菩薩先不要下雨,等溫江雪來把她救出去再下雨,不然他頭疼起來萬一恨起了陳家人,不願意來救她可咋整。

她被雷聲驚的時醒時睡的,睡不踏實,便蒙著頭側過身捂著耳朵,等雷過了再睡。

那朦朦朧朧之中她聽見門吱呀響了一聲,一只竹藤編的小球咕嚕嚕的滾了進來,噠的一聲輕響撞在了床榻邊。

誰?

她輕輕拉開蒙頭的被子,透過一條縫隙往外看——她看見被風吹動的紗幔之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走過來,灰撲撲的立在了她的床幔之外,看著她。

她看不清臉,看不清是人……是鬼。

她縮在被子裏不敢聲張,然後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探過床幔,朝她伸了進來……

她摸到枕頭下的匕首,呼吸都窒住,那只小手就抓住了她的被子,拉了拉,像是要掀開她的被子。

窗外閃雷轟隆閃過,照出那小小的人一雙灰撲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那拉她被子的手越拉越勁大,她屏住呼吸,剛要揮匕首出去,就聽門外有丫鬟說了一句,“這門怎麽開了?”

那小手倏的收回,床幔一蕩,那小小的人扭頭就跑了出去,只聽到噔噔的腳步聲和撞在丫鬟身上,丫鬟的低叫聲,“呀!你怎麽跑出來了!”

丫鬟‘啪’的合上了門。

從善掀開被子,一頭的冷汗,是誰……那小娃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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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善一夜未睡,第二天撿起床角那個小竹藤球,出門找丫鬟。

丫鬟們見了竹藤球像見了不幹凈的東西一般,接過球行了禮就匆匆而去,她再問那個小孩兒是誰,丫鬟只說她看錯了,莊子裏沒有什麽小孩兒。

怎麽可能?

從善等到晚上,林瑞陽回來,他帶了好些小吃零嘴和胭脂水粉,和從善一塊吃飯。

從善便問他,這莊子裏可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娃娃?

林瑞陽低頭吃飯,不動聲色的道:“怎麽會有小娃娃?這莊子裏住著的只有你和一些下人,許是你做噩夢了。”

從善便不再提了。

她在這莊子裏被困了整整三天三夜,再也沒有見到那個小孩兒。

這三天三夜裏她只見到沈默的丫鬟,守在門口的家丁,和晚上才會回來的林瑞陽。

他每晚回來跟她吃吃飯,說說話,然後離開。

他什麽話都說,就是絕口不提有關鎮子裏的事,從善幾次試探,套話都沒有套出來。

他有時候晚上回來還會給她帶一些胭脂水粉和新裙子,他似乎一心想要讓從善恢覆女兒身,並且他很享受從善穿他送的衣服。

從善花了兩天把莊子內的布局和路線差不多摸明白了,她的廂房在莊子東邊,繞過一片荷花池和假山就可以到正院,正院直通大門。

最讓她生疑的是,西面的一個小院子是上了鎖的,鎖頭還是新的,是剛剛上的鎖。

她留意過,每到飯點會有丫鬟開門送吃的進去。

那裏面肯定關了人,她猜,是那個小娃娃。

可為什麽要藏起來?

第四天夜裏,終於下了雨,林瑞陽一身雨水匆匆進來,脫了外袍,直接換了衣服對她道:“今晚不能陪你吃飯了,我來跟你說一聲就走。”

“去哪兒?”從善問。

他看了一眼從善道:“回京,聖上來了,他今夜要回京,我娘和九公主要一塊回京,案子已了,大理寺和暗部也要撤回京,我送他們回去。”又補道:“送回京我就來看你。”

他的一句話讓從善心猛地揪緊——案子已了,所有人要回京,他會再來看她。

她終是問了一句:“相爺呢?”

林瑞陽看了她一眼笑道:“怎麽?你還在等他來找你?”

他……沒有找過她嗎?從善不敢問。

林瑞陽過來將她發髻上的簪子帶好,笑著道:“他回來後倒是問起過你,林律說你逃了,他就沒有再問過了。”他看從善,“他對你這樣不好,你還惦記著他會來找你?”

他真的……沒有找過她嗎?

“他今天一早就先行帶路回京了,聖上只是有些事情耽誤到晚上而已。”林瑞陽拍了拍她的背,“你,不會是喜歡上了他吧?”

“沒有,當然沒有,怎麽會喜歡他?”從善擡眼看他,驚訝道:“他是我的噩夢。”

“那就好。”林瑞陽握著她的手指,“你好好在這裏養身體,等我回來看你。”

從善一把抓住他的手,幾乎哀求的看著他道:“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兒,你帶我回京,我發誓我什麽都不會說,我跟著你就好。”

林瑞陽看著她,嘆了一口氣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以後,以後我就帶你回京,讓你住進王府。”他低頭親了親她的手指,“我對你雖有它意,卻也是真心的喜歡你。”

“是嗎?”她看窗外落下的大雨。

所有人,都走了嗎?阿鸞走了?溫江雪真的,也走了嗎?所有人都忘記有她這個人還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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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陽匆匆離開。

丫鬟端了飯菜給從善。

從善不言不語,埋頭吃了個飽,等到丫鬟收拾了,晚上來給她洗漱時,她佯裝頭暈,讓丫鬟扶她上榻休息。

丫鬟扶著她進了內室,坐在榻上,她擡手就將匕首抵在了丫鬟的喉嚨上,低聲道:“別叫別說話,我不想殺你,只想借用一下你的身份。”她擡手一掌劈在丫鬟後頸,將丫鬟劈暈了過去。

她將丫鬟的衣服脫了,自己換上,然後在她腰上摸出一串鑰匙。

將丫鬟捆好了蓋在床榻上。

她提著空空的食盒低頭出了房門,冒著大雨去了西廂房,她一個人出不去,她想被林瑞陽藏在這兒的小娃娃肯定不是尋常的身份,或許這是她的一線生機。

她在那雨中試了幾次,才將門打開。

那西院裏又荒僻又幽深,她關上門慢慢的走進去,一片竹林開辟出的鵝卵石小路,雨聲莎莎的敲在竹林裏,像是無數條細蛇慢慢跟著她一般。

這夜裏黑極了,她看不清路,只透過竹林看到竹林不遠處的一點燈火。

她朝著那燈火走過去,走上了一條回廊,回廊旁是房門緊閉的空屋子,一側是個池塘。

她看到有個小小的女娃娃蹲在池塘邊的回廊下,穿著大紅的衣服,梳著娃娃頭,身旁還放著個空了的茶杯。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那娃娃扭過頭來,一雙黑黑大大的眼睛盯著她看了半天,忽然笑道:“姐姐來給我送飯了嗎?”

從善以為她將自己認作小丫鬟了,便道:“是的,你餓了吧?”

她起身一路小跑過來,一把拉住了從善的手,拉著她往屋裏去道:“我不餓,姐姐淋雨過來辛苦了,快進屋休息休息。”

她如此熱情……讓從善心裏發毛,尤其她笑的樣子。

從善被她拉進屋,拉住在椅子上,她跪在椅子上爬上桌子,親手給她倒了茶,推給從善甜甜的笑道:“姐姐快喝口熱茶吧。”

從善看著那尚有餘溫的‘茶’,看了一眼外面放在回廊下的空茶杯,又看那小娃娃,問道:“你小小年紀就喝茶?”

小娃娃歪頭道:“這不是茶,是糖水,姐姐嘗嘗。”她推從善的手,期待的等著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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