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揚這一覺睡的非常沈，那種恨不得睡到地老天荒的架勢讓賀鵬程很擔心。

主治醫生過來給賀鵬程檢查身體，賀鵬程不放心的問，“他都睡一天了，而且燒也退了，這樣沒問題嗎？”

“沒事。”醫生道：“睡眠是恢覆體力和精神最好的辦法，讓他睡夠。別叫他。”

賀鵬程扭頭，望著揚揚上下起伏的胸口，按下想把人叫醒的心思。他一天沒吃飯了。

“感覺怎麽樣？頭疼不疼？”相比江雨揚，醫生更擔心賀鵬程的情況。

以他顱腦損傷的情況，醫生本以為即便醒了也得成傻子，沒想到智力竟沒受到絲毫的影響，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一直悶悶的疼。”賀鵬程描述了下自己的感覺，“雖然不嚴重，但這麽一直疼著很影響我工作。”

醫生捕捉到了更深層次的含義，“你想出院？”

賀鵬程點頭，“嗯。”

外面一堆事等著他做呢。

醫生氣結，數落道：“你知不知道你能醒有多不容易？醒了沒傻有多多不容易？你的顱腦損傷很嚴重，半年到一年內你都不能太用腦子，更別提什麽高強度的工作。”

“而且你這種持續性頭疼會維持一段時間，需要留院觀察。不是說能走能跑就可以出院的。”

賀鵬程不語，用沈默表達自己的態度。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吐口唾沫那都是個釘兒。

“行。”醫生不多言，“你問你身後的人吧，他同意了我就簽字。”

賀鵬程在醫生的暗示下慢慢轉過身，原本沈睡的江雨揚已經醒了。看樣子，兩人的對話是全聽到了。

對上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剛剛還態度強硬的天王老子賀鵬程立馬慫了，用一種乖巧的姿勢坐到床上，討好的咧嘴笑，“揚……揚揚。”

如果非得給揚揚的眼神做一個形容的話——死亡凝視。

醫生看熱鬧不嫌事大，一旁煽風點火，“他每天都來醫院陪你，有時妝都來不及卸就跑來了。一天往我的辦公室裏跑好幾趟，連你的心電圖波形不一樣了都來問我怎麽回事。他一心想讓你醒過來。你可倒好，剛睜開眼睛就鬧著要出院。”

這些事情，江雨揚不會說，但總得有人念叨念叨。

所有的應該都是我願意，那些不願意的事，即便再怎麽合情合理，也總有千百種借口讓它變成不應該。

這些話從一個外人嘴裏說出來，更讓人心疼。賀鵬程立馬認錯，“揚揚，對不起。我不出院了，你別生氣。”

江雨揚扭頭看向窗外，等眼角的濕潤消失後，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撥通了張丙辰的電話，啞著嗓子問，“到哪了？活動快開始了，別遲到。”

張丙辰一楞，“小優說你發燒了，怎麽還……”

“沒事。”江雨揚打斷他，“已經好了。來接我吧。”

晚上九點有個活動，是他代言的產品的發布晚會。新品上市，他這個代言人沒理由缺席。

江雨揚從床上下來，走到洗手間開始洗臉刷牙。他現在大半個家都搬到醫院了，什麽都不缺。

從頭到尾，就當賀鵬程不存在一樣。

眼睜睜看著揚揚進了洗手間的賀鵬程怒瞪醫生。

醫生聳肩，頗為無奈的搖搖頭，過來人般丟給他一句話，“哄吧。他是愛你才會生氣的。”說完，就趕緊溜了。

賀鵬程走到洗手間門口，按下門把手，鎖了。

“揚揚我想上廁所！我膀胱快憋炸了！”在洗手間門口杵了半天，賀鵬程眼前一亮，計上心頭，邊拍門邊道。

裏面無人應答，只能聽到淅淅瀝瀝的水聲，頗為怪異。

過了大概有十來分鐘，禁閉的門終於被打開了。江雨揚邊打電話邊從裏面走了出來，“好，我這就下去。”

依舊連個正眼就都沒給他，徑直的出了病房門。

敢這麽給賀鵬程甩臉子，那能行？！

行。

媳婦走了，賀鵬程乖巧的躺回到床上，也不叫喚著要出院了。臉色蒼白，眉頭輕蹙，可憐巴巴道：“揚揚，我頭疼，你給我呼呼。”

可惜，這會的江雨揚已經上了車，聽不到他服軟的話。

小優來回摸著胳膊，終於忍不住小聲道：“把空調溫度調高點。”

張丙辰扭頭看她，“你要蒸桑拿啊。”

小優掃了眼空調溫度，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原來溫柔的人生氣氣來這麽可怕的。”

緊繃著臉，嘴唇抿起來，眼裏看不到絲毫的笑意，甚至還帶著殺氣。

雖然很害怕，但小優覺得這樣的偶像A爆了！

論一個粉絲該有的濾鏡厚度。

小優想知道偶像生氣時說話是怎樣的，冒死問了句，“偶像你吃晚飯了沒？”

“吃了。”

往常她問這個問題，偶像答完了還會反問一句“你呢？”然後她就能單方面跟偶像尬聊一路。

一生氣話就變少，小優心裏默默記下。

“吃的什麽？”

“一肚子氣。”

還多了些幽默感，小優又記下。

“化妝師和造型師已經去活動現場了。”張丙辰見小優還在作死，忙插話道：“我們到了直接找他們就行。”

江雨揚點點頭，“好。”

到活動現場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半，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江雨揚到了後臺，開始化妝。

“氣色不太好啊。”化妝師Bill來回端詳著江雨揚的帥臉，“皮膚還這麽幹，最近保水肯定沒做好。白瞎你這張臉了。”

合作了三年多，兩人的關系很好，說起話來也沒那麽多顧忌。

江雨揚無奈道：“就知道嘲笑我。”

“但你放心，有哥哥我在，一定讓你成為最亮的那個！”Bill大手一揮，開始給江雨揚化妝。

連化妝帶造型，一通下來，江雨揚又恢覆成那個帥氣溫柔的小哥哥。一身黑色西裝，領子上繡滿黑色寶石，沒系領帶，襯衣口子被解開了兩顆，迷人的鎖骨若隱若現。

“一定要把我打扮的這麽妖嬈嗎？”江雨揚望著鏡子裏洋洋得意的Bill，問道。

“你氣色不好，妝得濃點。”

“那也不用畫眼線啊。”江雨揚拿起化妝棉就要卸。

Bill迅速攔住，指指腕表，“活動馬上就開始。你這一擦整個妝就全廢了，再重新化肯定來不及。”

江雨揚默默註視了他片刻，扔了化妝棉，擡手把襯衣扣全部系上。

Bill一旁笑而不語，小揚揚還是太單純咯！他一定不知道有個詞叫禁欲。他現在的樣子，會讓人生出一種想把他衣服撕碎的沖動。

………

活動現場除了媒體外，最多的就是江雨揚的粉絲了。聽到主持人喊‘江雨揚’三個字後就開始吱吱叫喚，一直到江雨揚走上臺，簽完名，聲音還沒停下來。

主持人遞給他一個求助的眼神，江雨揚接過話筒，淺笑道：“大家安靜一下。”

粉絲立刻全體禁言，雙眼冒狼光的死盯著他。

江雨揚例行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江雨揚。”

“還是你的魅力大啊。”主持人等歡呼聲稍減後，頗為心痛道：“這裏還有我斥巨資買的粉絲呢，你一來，全倒戈了。”

“首先讓我們歡迎雨揚來參加這次的新品發布活動……”主持人開始發揮他的串場作用，按流程走下來後，到了媒體提問的環節。

都不用想，幾乎全是再問他的婚姻大事。

“請問賀鵬程先生的身體現在怎麽樣了？方不方便透露一下。”

江雨揚笑望著他，綿裏藏針道：“方不方便你也問了。賀先生已經醒了，目前身體在恢覆中，多謝大家關心。你可以多關註一下微博。”

賀家第一時間公布了這個消息，這人還在問，有沒有腦子。

“看你經紀公司發出來的工作行程，最近一段時間通告排的很滿。不考慮休息一下嗎？”

“先等我把這些通告跑完了再說吧，目前休息這個事不在我的計劃裏。”

“可你都已經嫁入豪門了，完全不需要再這麽拼。你這麽努力工作是不是在為將來做準備。”

原來在這裏等著，江雨揚還納悶剛剛的問題為何會如此友善。

什麽將來？

怎樣的將來？

其實這是個挺讓人神往的問題。

主持人見江雨揚不回答，忙道：“我們今天只聊有關新產品的事，請大家都註意一下。”

江雨揚忽然不答反問，“你結婚了嗎？”

那人搖頭。

“有沒有女朋友？”

那人又搖頭，眼神有點懵。

“難怪了。”江雨揚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我要養家糊口，還要養我男人，不努力工作不行。等你有了女朋友就明白了。”

全場爆笑。

這只問問題的單身汪老臉一紅，啥都不敢問了。

“祝你幸福！”笑聲中，摻雜著這麽一句話。

這次江雨揚表現的可不如剛才好，臉頰帶上可疑的紅色，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謝謝。”

活動結束後已經快十一點了，江雨揚雖然生氣，但更擔心賀鵬程的情況。不再耽誤，忙要回醫院。

Bill從後面喊，“把妝卸了再走啊！”

“我自己卸。”

作者有話要說：  賀鵬程：我今天就是要出院！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管用！

江雨揚：嗯？

賀鵬程：醫生我還能再住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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