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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忍不住擡眸瞧了瞧。

都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一個眼神就能看出對方心裏在想什麽。薛今月瞧著,登時有些憋不住,努努嘴,淚珠子在眼眶裏打轉,紅著眼睛道,“……二表哥他,他這兩日一直睡在書房。”

江妙一聽,登時便想起了上輩子。她二哥同今月疏遠,就是從睡書房開始的。?

☆、第 1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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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妙不想自己嚇唬自己。畢竟夫妻之前總會有些矛盾的,只要能順利解決就成,而且這小兩口的感情挺好的。可她才出嫁兩天,二人就鬧出這一出,江妙實在是開始擔心,上輩子二哥和今月的悲劇會不會重演。瞧著這位二嫂這副委屈樣兒,江妙忙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前幾日不是好好的嗎?”

薛今月吸了吸鼻子,有些急了,道:“我也不知道……”

這倒是奇了。江妙登時蹙起眉頭來。她二哥性子雖然冷漠,卻也不是那種無緣無故發脾氣的人。對別人冷淡些,還說得過去,可自打他二哥和今月成親後,同妻子素來是如膠似漆的。她又問:“你再想想看,這幾日有什麽異常的舉止?”

薛今月攥著衣擺認真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麽,支支吾吾道:“該不會是——”

“……是什麽?”江妙瞧著她這副溫吞性子,她自己不著急,她都替她著急起來了。

卻聽薛今月咬了咬唇,小聲道:“你出嫁的那日,祁表哥來找過我。”

祁澄?

江妙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二哥雖不愛說話,卻是個醋壇子,先前他二哥和今月還沒好呢,二哥瞧見祁澄,就忍不住欺負了今月,現下二人都成親了,若是今月在同祁澄有什麽牽扯,也難怪她二哥會一聲不響的去睡書房了。且這罪魁禍首,還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

江妙眉頭緊擰,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和祁澄……”

“妙妙,你別誤會,我和祁表哥真的沒什麽!”

薛今月急壞了,生怕小姑子誤會,老老實實交代道:“自打祁表哥弄出那些事情之後,我娘便不再讓我和他來往了。那時我也挺討厭他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名聲壞了之後,祁表哥連書院都沒法去了,之後我三姨夫,也就是祁表哥一家被分了出來獨立門戶,可日子過得不順,無奈時常來薛府找我娘。那日……那日祁表哥來尋我,就是管我借銀子的,他說姨母生病了,需要銀子看病,他沒銀子,所以——”薛今月抓著小姑子的手,道,“妙妙,你知道我姨母的。祁表哥雖然不好,可姨母從小就很疼我,她病了,我沒法去看她,可是我不能連銀子都不借。”

這些事情,都是江妙不知道的。上輩子祁澄一家好像也是被分出去了,不過是在一年後,今月同祁澄和離之後。這輩子倒是早了些。不過上輩子祁澄好好的,日子不曾這般拮據過。江妙雖然存著疑惑,可瞧著祁澄這個壞心眼的過得慘,她心情還是挺痛快的。

江妙道:“所以,這件事情你沒同二哥說?”

薛今月點點頭,嘟囔道:“我知道二表哥不喜歡我見祁表哥,就算偶爾不小心提到,他也會不開心的,雖然他不說,但是我看得出來。這回祁表哥只是趁著那日你出嫁熱鬧,管我借銀子,我從後門出去見了他一面,沒多說話,只把銀子給他了,然後讓他好好照顧姨母。而且——這銀子都是我自個兒的私房錢……”她眨眨眼,小心翼翼道,“這件事情,只有我和我的貼身丫鬟知道,二表哥他應該不會知道的吧?”

瞧著她這位蠢二嫂一副自作聰明的模樣,江妙不知該哭還是笑。她道:“我二哥肯定是知道了。”

“啊?”薛今月楞了楞,喃喃道,“那我要過去和他說清楚嗎?”

說著嗚咽一聲捂著臉,後悔不已道:“二表哥肯定會打死我的。”

噗嗤——

江妙忍不住笑出了聲,瞧著自家二嫂這副慫樣,只覺得忒沒出息了。她道:“我二哥才舍不得打死你。不過你想,這回你背著我二哥和祁澄見面,他吃味不說,更擔心的怕是你在祁澄那兒吃虧。你想啊,祁澄的人品你還不清楚嗎?今兒她管你要銀子,明兒不知又找什麽借口來尋你了。你借銀子給他娘治病,這是好事,可你得想想,祁澄為什麽偏偏管你要銀子?你一個出嫁的姑娘,私下和外男往來,被鎮國公府其他人瞧見了,那你便是百口莫辯了。”

薛今月哪裏會想到,這件事情會鬧得這麽嚴重。一想到自家夫君那張陰沈沈的臉,薛今月就有些發慌,遂擡眸看著江妙道:“妙妙,二表哥最疼你,你同他去說說,成不成?”她搖著江妙的手臂,道,“妙妙,你就幫我這一回吧。”

江妙想了想,道:“這事兒還是你自己去說比較好。”

薛今月低了低腦袋,嘟囔道:“我……我有些怕。”

江妙又勸了幾回,終於鼓動她這位二嫂。瞧見她這副活力四射的樣子,江妙才長長籲了一口氣。這件事情的確是她二嫂有錯在先,不過想著他二哥對二嫂的感情,只要她二嫂主動認錯了,她二哥肯定會原諒的。不過就是一件小事而已,沒什麽打緊的。

同嫂嫂們說了話,很快就到了午膳時辰。

因今日江妙回門,一家子聚在一起,很是熱鬧。江妙看著自己的家人,側過頭看著坐在身邊的男人,心下也騰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竟然也是她的家人了。

又見陸琉親自替她剝蝦,江妙雖然覺得甜蜜,卻也有些不好意思,奈何她瞧瞧暗示了幾下,陸琉還是一副沒看到的樣子,心無旁騖的替她剝蝦。江妙沒轍,只好將這肥美鮮嫩的蝦肉吃到肚子裏了。

江正懋和喬氏也是看在眼裏的,他們曉得女婿會疼人,卻沒想到能疼到這種程度,一時樂得眉開眼笑的。

薛今月側過頭瞅瞅身旁面無表情的男人,看著對面替小姑子剝蝦的宣王,瞧著這般你儂我儂的場景,也忽然想起,二表哥也是給她剝過蝦的。想起來,其實二表哥默默替她做過很多事情……可她卻故意瞞著二表哥見祁表哥。薛今月越發覺得自己是個混蛋,遂放下手頭的筷子,親自剝起了蝦來。她沒經驗,頭一個剝得不完整,不好意思給她,連著剝了三個,最後一個才勉強能看,便翹了翹嘴角,討好般的夾到江承許的碗中,小聲又忐忑道:“二表哥,吃蝦。”

正在吃飯的江承許,看著碗裏多出來的蝦,筷子一頓,緩緩側過頭,對上妻子明亮清澈的眼睛。

薛今月朝著他笑了笑,見他夾起蝦肉,以為要吃了,才笑得越發燦爛。下一刻,卻見他將蝦肉挑了出來,放到面前的小碟子裏,然後不再看她一眼,只繼續安靜的吃飯。

☆、第 1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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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膳,喬氏將江承許叫了進去,沈著臉道:“你同今月怎麽了?”

江承許著一襲寶藍色錦袍,豐神俊朗,氣質清冷。他待旁人再如何的冷淡,可在娘親喬氏的面前,卻是打小聽話的。江承許薄唇微抿,淡淡答道:“沒事。”

鬧到這副樣子了,還叫沒事?喬氏氣不打一處來,可在兒子和兒媳中間,總歸是偏袒兒子多些的。只是想到兒媳的性子,喬氏便語重心長道:“當初是你口口聲聲要娶今月,現下成親才半年,你說你——”其實喬氏也明白,今月的性子壓根兒就不適合兒子,雖說一個活潑一個寡言,興許能互補些,可那孩子太過遲鈍,這倆人,一個不說,一個猜不到,日子久了,能不發生矛盾嗎?

江承許一聽,斂了斂眉,道:“娘,兒子從未後悔娶今月。”

喬氏道:“那現在呢?你瞧瞧,現在這像什麽話?今兒是你妹妹回門的日子,你素來疼愛妙妙,也該明白,就算你同今月再有矛盾,也不該當著你妹妹的面給她難堪。你從小就是最懂事的,也是最聰明的,有些事情不需要娘說你,只是——今月到底是姑娘家,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麽事情讓讓她不就成了?今兒她主動示好,你倒好……”說著便嘆了一口氣,“你若是在意她,別什麽事情都悶在心裏。”

江承許垂眼,低聲道:“娘教訓的是,兒子知道了。”

不知是否是真的聽進去了,喬氏朝著他擺擺手,道:“那成,你趕緊去同她說說。這孩子,這會兒指不定躲在哪裏哭呢。”

這廂薛今月獨自待在綴景院,倒是沒去找小姑子。這種事情,擱在平日裏,她也只能找小姑子說說,可今日是小姑子回門的日子,她再不識趣兒,也不會再去影響她的心情。只是——方才在席上,他們肯定都註意到了。一想到這個,薛今月便覺著鼻子酸澀。

她喚來丫鬟洗了把臉,又坐在梳妝臺前拾掇了一番,待瞧不出哭過的痕跡,這才滿意的松了一口氣。

正收拾好,卻聽江承許回來了。

薛今月攥著衣袖,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雖然剛才他的態度不好,可這件事情的確是她有錯在先。薛今月暗下鼓勵自己,這才在江承許剛踏入房門時,就迎了上去,笑臉盈盈道:“二表哥。”然後趕緊給丫鬟香蕊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泡二表哥最愛喝的茶。

江承許看著面前的妻子,擡手撫著她的臉,道:“哭過了?”

還看得出來嗎?薛今月有些懊惱,她想否認,可瞧著面前夫君終於改善的態度,她不敢再說謊,點頭道:“我有些難過。二表哥,祁表哥的事情,我不該瞞著你,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理他了,你……你別生氣了,行不行?”她說著,偷偷擡眼打量江承許,咬唇道,“若是你還生氣,打我也行。”

說完了,倒是輕松了些。

薛今月見他的表情,便知他的確是早就知道她和祁表哥的事情了。她就靜靜站在他的面前,等著他說話,若是原諒了,那就再好不過,若是不原諒,她就……撒潑打滾?

等了許久,未見他做出任何反應,薛今月以為他還再鬧脾氣,正沒轍呢,卻見男人的氣息倏然畢竟,一下子就親了過來。

薛今月“唔”了一聲,身子下意識往後面躲,無奈被男人牢牢的箍在懷裏,吻得火熱。她稍稍一頓,之後也不顧羞澀擡起頭抱了上去。素來恩愛的小夫妻,已經有好幾日未同房了,不過一番揉捏,便是溪水潺潺。薛今月有些不大好意思,將腿並攏,推了推面前的男人,聲音帶著哭腔,“不行,咱們晚上再……唔!”

二公子和二少奶奶鬧脾氣,作為二少奶奶貼身丫鬟的香蕊,可是最明白這幾日二少奶奶憂慮。今兒是姑娘的回門日,姑娘和二少奶奶的關系素來好,又是二公子最疼愛的妹妹,香蕊便盼著今兒姑娘能說說話,讓兩人和好。

果不其然,二公子果真主動過來了。

香蕊欣喜不已,忙聽了二少奶奶的吩咐,去沏了二公子最愛喝的信陽毛尖。

香蕊端著茶急急朝著屋內走去,剛進去幾步,便察覺到有些不大對勁。她擡眸一瞧,見簾子後頭的拔步床上,淺色床帳已經放下了,床帳中間的縫隙處,伸出兩只十指相扣靜靜交纏的手,裏面便是夜間最常聽見的那種聲音。香蕊登時面頰通紅,瞧著散落在地上的淩亂衣裳,端茶盞的手顫了顫,這才含笑退了下去,悄悄將房門合上了。

香蕊捧著茶盞站在房門外,長長籲了一口氣。真是謝天謝地,這小夫妻,有什麽不愉快的,恩愛一番便重新如膠似漆了。

不過——裏頭的動靜這般大,饒是時常守夜的香蕊也有些聽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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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江妙回去的時候,見她懷孕的大嫂都出來送她了,同她關系最好的二嫂卻沒出來,便擔憂的看著自家二哥。江承許的神情倒是比方才柔和了些,瞧著妹妹,便道:“今月有些不舒服,在屋裏休息。”

上午還看她活蹦亂跳的呢。江妙存著疑慮,卻也只能點頭:“沒關系。”她猶豫了一番,看著江承許道,“我不在家,二哥得好好照顧二嫂,可不準欺負她。”

江承許看著妹妹,含笑點頭道:“放心。”

雖然江妙不知情,可瞧著自家二哥的神態,想來二人的關系應該是緩和了些。她又同其餘兩位哥哥說了些話,瞧著含淚的娘親,一時也有些不舍。這回回去,也不曉得什麽時候再有機會回來。可就算回來了,也和出閣前的感覺不一樣了。

同爹娘們說話時,江妙一直是笑容洋溢的,等上了馬車,才忍不住捂嘴哭了出來。

身旁的陸琉見妻子依依不舍的模樣,伸手將她攬到懷裏,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安撫道:“王府同鎮國公府不遠,你若是想岳父岳母,可以時常回來坐坐。”他低頭看著妻子一雙紅通通的眼睛,憐惜的親了幾口。

江妙擡起眼看著他,點點頭,想著之前娘同她說得話,吸了吸鼻子含笑道:“我爹娘很滿意你。”別說是她爹娘了,她哥哥們,也很滿意這位妹夫。

陸琉摸不著汗巾,幹脆用衣袖替她擦了擦濕漉漉的臉。只是這小臉蛋太過嬌嫩,他的力道分明已經很輕了,卻還是有些被擦得紅紅的。擦完了,才在她白凈的臉上啄了一下,問道:“那你滿意嗎?”

她啊。江妙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小的猶豫了一下。陸琉這個夫君,說起來也是她自己選的。她稀裏糊塗就和他好上了,之後又稀裏糊塗的嫁給了他,快到讓她都反應不過來。可這段日子,他的性子如何,他待她如何,她都是看在眼裏的。算是……暫時滿意吧。畢竟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新婚燕爾,陸琉又是個剛開了葷的,晚上自然少不了一番睡前運動。江妙抱著身上的男人,察覺他要起來,便用力抱著他精瘦有力的身軀,小聲道:“再等等。”她想抱抱他。

雖然才剛成親,可陸琉已經有些摸清了她的小習慣,曉得她不喜歡黏糊糊的感覺,是以完事之後便想抱著她去凈室沐浴。未料今兒倒是不許他起來了。陸琉撐著手臂低頭看她,見她小臉潮紅,啞聲道:“還在擔心你二哥?”

江妙怔了怔,有些意外,一時眼睛睜得大大的,翕了翕唇道:“我……”她沒說什麽,點點頭。

陸琉擁著她,聽話的沒起身,說道:“你若是擔心,明日可以派人去查一查。那四個丫鬟,都是陸何精心挑選出來的,辦事的能力出色,你可以信任她們。”

江妙只覺得他太貼心。他自己不好管,只出言提醒她該怎麽做。江妙也覺得,這件事情怕是有蹊蹺,若單單只是因為今月同祁澄見面,那今月今兒主動求和,也該消氣了。江妙窩在他的懷裏,感受著男人強壯堅硬的身軀,只覺得就這麽抱在一起,格外的踏實。她擡眼看他,道:“陸琉,謝謝你。”

他不斷的吻著她的臉頰,喘息道:“怎麽謝我?”

江妙認真思忖一番,想說給他做身寢衣,或者袍子什麽的,卻察覺到他將唇覆在了她的耳畔,低聲說著自己的要求。聽完之後,江妙臉頰燒得厲害,只能任由他索取了。

許是有心事,就算身體累了,江妙還是有些睡不著。她看著身旁睡得安穩的男人,忍不住伸出小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龐來。她嫁過來之前,他將身邊的通房遣散了,已是對她這個妻子最大的尊重了。可是……她太貪心。江妙蹙了蹙眉,一想到他之前和別的女人做過那種事情,就有些堵得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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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妙讓墨書墨畫去查了查祁澄。果真如陸琉所言,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鬟,做起事情來倒是極牢靠。不到半日,就將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了。

江妙穿著一身藕荷色繡蘭花褙子,坐在太師椅上,因著昨晚的一番折騰,現下這腰肢酸痛的厲害,可面上卻得一派淡然,聽著墨書稟告:“……初一晌午,祁澄去鎮國公府找了二少奶奶,說他母親病重,需要銀子看病。二少奶奶原本不想見他,可一聽到此事,便過去見了祁澄,還給了祁澄一百兩銀子。”

這個倒是同今月說得一樣,江妙道:“還有嗎?”

墨書點頭,道:“還有。祁澄拿著二少奶奶給的銀子,並沒有去請大夫,也沒去買藥,而是去了西大街的一所賭坊,不過小半天的工夫,就將銀子輸得幹幹凈凈,不僅如此,還欠下了五十兩銀子。次日傍晚的時候,祁澄又在嵩山書院候著,專程等江二公子。”

江妙詫異不已,卻沒問,只細細聽墨書說下去。

墨書繼續道:“祁澄約了江二公子在嵩山書院不遠處的涼亭見面,拿著二少奶奶給他的荷包詆毀二少奶奶。不過那時江二公子並未理睬,之後……之後又說了一些二少奶奶出嫁之前,他同二少奶奶私下親近的事兒。他見江二公子仍然不為所動,便又拿出二少奶奶親手繡的汗巾,管江二公子要五千兩銀子,若是不給,便拿著這汗巾、荷包去鎮國公府,將這件事情鬧大,讓鎮國公和國公夫人知道他倆的私情。”

聽到這裏,江妙只覺得這祁澄當真是卑鄙無恥,也不知在二哥的面前,會說出何等不堪入耳的話來。今月的性子她還不了解?若當真有她親手繡的汗巾,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未料這汗巾,和她心善給的裝銀子的荷包,竟被祁澄當做把柄威脅她二哥。這也難怪她二哥會生氣了。

江妙氣得小臉咬牙切齒,問道:“那我二哥給了嗎?”

墨書道:“給了。”

她頓了頓,笑笑道,“江二公子不但答應給五千兩,而且還讓祁澄將手裏的其他東西都拿了出來,足足給了祁澄一兩萬銀票,才拿回了二少奶奶繡得荷包、汗巾和一些其他出自二少奶奶之手的小物件。東西拿到手之後,江二公子便立馬翻臉,親手將祁澄打了一頓。這祁澄不僅一分錢沒拿到,還被打成了重傷,現下正躺在榻上一動不能動,口水直流,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

☆、第 1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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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妙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真覺得二哥的舉止大快人心,像折子戲一樣,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了。待下午,江妙收到鎮國公府傳來的消息,說是她二嫂懷孕了,臉上的笑容更是抑制不住。她還不了解她二哥的性子,心裏頭可稀罕二嫂了,就算生悶氣,稍稍哄一哄也就好了,現下她二嫂懷孕了,她二哥哪裏還會再計較?

江妙算是徹底不擔心了。

何嬤嬤見王妃笑得歡喜,一張老臉也笑出褶子來了,打趣兒道:“二少奶奶懷孕可是大喜事兒,王妃也趕緊給王爺生個小世子,讓宣王府熱鬧些。”心裏想著,王爺和王妃的容貌都是拔尖兒的,這生出來的小世子,該有多招人喜歡吶。

邊上的許嬤嬤也跟著讚同。

瞧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很是起勁兒,江妙被說得有些臉紅,便喚來寶巾她們一道去院子裏走走。

走在小徑上,入目的便是院子裏橙紅色的石榴花,江妙略一低眸,瞅著自個兒腕子上戴著的鐲子,上頭也鏨刻石榴花圖案。石榴花象征多子多孫,江妙不禁又想到孩子這方面去。不過……她還小啊。江妙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望見不遠處觀魚亭內的小男娃,忍不住就走了過去。

是四歲的平哥兒,穿著一身淡綠色的小袍。平哥兒身旁身材矮胖的婦人,則是他的貼身嬤嬤,姓王。

王嬤嬤正笑盈盈的,端著手裏的糕點,瞧著平哥兒一雙肉呼呼的小胖手將糕點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餵到面前的池中。登時池中金色鯉魚群湧而至,爭奪食物,好不熱鬧。

王嬤嬤欲說話,平哥兒緩緩轉過小腦袋,朝著王嬤嬤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王嬤嬤瞧了,這才笑瞇瞇趕緊將嘴閉上。

餵了一會兒魚,聽到身後有動靜,王嬤嬤轉過身,瞧著過來的人,登時有些緊張,趕忙行禮道:“老奴見過王妃。”說著,伸手扯了扯平哥兒的衣袖。

平哥兒木木的轉過身,歪著脖兒瞅著江妙,倒是沒有平日見著生人時的害怕,蹙眉想了想,仿佛是在回憶,之後才脆脆的喊道:“嬸……嬸嬸。”

聽到小男娃在叫她,江妙笑容洋溢,俯身捏了捏平哥兒的小臉蛋,誇讚道:“這回叫對了,平哥兒真乖。”

“嬸嬸!”確定自己喊對了,平哥兒又開心的喊了一聲。

江妙從何嬤嬤的口中了解到,陸琉雖然不大過問府中之事,但是對二房比較照顧。平日裏有什麽好東西,也會派人送到梅園,給侄女陸芃芃,和這個毫無半點血緣關系的侄兒平哥兒。偌大的宣王府,江妙自認同孟氏她們聊不到一塊兒,平日若要解悶,總要有陪她說說話。在她看來,單純的陸芃芃和平哥兒,遠比口蜜腹劍的孟氏和勢利驕縱的陸玲瓏好相處的多。

平哥兒聽到她在誇自己,靦腆的笑了笑,之後從王嬤嬤手裏的碟子裏,拿起一塊糕點,舉起小胖手湊到江妙的跟前,聲音糯糯道:“吃糕糕。”

對上小男娃烏亮的眼眸,江妙有些惋惜。這麽可愛的小男娃,竟是個癡傻的。

這會兒江妙身後的章嬤嬤走上前來,對著平哥兒和王嬤嬤道:“這等不幹不凈的東西,也敢拿來給王妃吃?”

王嬤嬤嚇了一大跳,差點就要跪了,可眼前這位金尊玉貴的王妃,她也是知道王妃有多寵她的,遂顫著聲兒道:“這是二夫人親手做的,這——”

她話還沒說完,邊上的平哥兒便手一抖,害怕的撲到王嬤嬤的懷裏,竟嚎啕大哭了起來。

江妙腦仁疼得厲害,這小孩子哭起來,最是難哄。況且她還沒什麽經驗。

江妙並沒有理會章嬤嬤,而是俯身看著平哥兒,捉著他的手,臉上掛著笑容,小聲哄道:“平哥兒不哭,嬸嬸愛吃糕糕。”

她溫聲細語的,令怕得正在哭嚷的平哥兒轉過了頭,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江妙,一時抽泣聲漸弱,倒是乖巧的沒哭了。

還是挺乖的呀。江妙從懷裏拿出帕子給平哥兒擦了擦臉。

小孩子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臟兮兮的,邊上看著的章嬤嬤登時斂起了眉。

平日裏這玉磐院,章嬤嬤和何嬤嬤二人平分秋色,在做事的能力上,還是章嬤嬤的手段略高些。可自打這小王妃進門之後,卻對何嬤嬤更為親近。章嬤嬤本就心下不滿,可人家到底是主子,她不好說什麽,只能努力博得主子的好感,現下她替主子說話,未料又落得個吃力不討好的局面。

這般臟兮兮又笨拙不堪的娃兒,像小王妃這種千嬌百寵長大的小姑娘,怎麽願意親近?只是,見小王妃牽著小男娃的手去了玉磐院,章嬤嬤只能跟著主子一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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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琉回到玉磐院的時候,見妻子熱情的撲了上來,遂含笑摟著她的腰肢,細細端詳她的小臉蛋,見她笑得格外開心,問道:“怎麽了?”

江妙握著他的手,笑吟吟和他分享好消息:“方才鎮國公府傳來了消息,我二嫂懷孕了,我自然跟著開心。”這副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她懷孕呢。說著,她拉著陸琉走到飯桌前,一道坐下吃飯,桌上除卻二人喜歡吃的菜肴外,還多了一盤白噴噴熱乎乎的糕點,做成各種小動物形狀,有兔兒形狀,老虎形狀,還有蝴蝶形狀……江妙拿起一個湊到陸琉的嘴邊,道,“曉得你不愛吃甜食,這幾個是我專程做了標記,是鹹的,你嘗嘗看。”

陸琉沒擡手接,而是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

見他吃了,江妙很開心。她絮絮叨叨的講著今兒上午的事兒,從看賬本,到去院子裏走,遇到平哥兒,和平哥兒一道去廚房做糕點,事無巨細,通通都說了。

說完了,才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臉頰泛紅看著他,道,“你會不會覺得,有些無聊啊?”

陸琉自然沒有。他將糕點吃完了,捉著她的手,道:“不會。”想著她在府中的日子,陸琉又道,“等涼快些,我帶你出去走走。”

江妙是想出去,便點點頭說好。

陸琉的婚假只有十天,二人甜甜蜜蜜的,這十天自然眨眼就過去了。待十日後的早晨,江妙一大清早就察覺到擁著她的男人輕手輕腳的下了榻。她迷迷糊糊的起來,坐著看向他,喊了一聲:“陸琉。”

“……嗯。”正在穿衣裳的陸琉動作一頓,對上榻上小妻子的眼睛,含笑過去,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還早,再睡會兒吧。”

江妙起身,動作利索的下榻,拿過擱在衣架上的衣裳,就替陸琉穿了起來。因頭一回江妙出過醜,事後江妙特意研究了男子的服飾,現下替他穿起來,倒也是像模像樣。

陸琉看著她的發頂,和她忙碌的小手,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待衣裳穿完了,才不舍的擁著她,還捏了捏她的小屁股。江妙也有些舍不得,踮起腳親親他的臉頰,叮囑道:“早些回來。”

陸琉喉頭一動,壓著她的唇一通親吻,足足吻了一刻鐘,才轉身出了臥房。

衣衫被揉弄的亂七八糟的江妙緩步回到了榻上,懶懶趴在大紅色的鴛鴦枕上,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江妙暗暗將自家娘親的話記在心裏,明白被夫君寵著的同時,也要給予他更多的關愛。現下她乖乖巧巧的做一個好妻子,若是陸琉覺得她乖,興許……興許日後也不會再要別的女人了。

說來也是奇怪,若是在成親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同他說:不許納妾。可成親後的顧慮總是多些,在男人的眼中,對妻子敬重寵愛,已經算是不錯了,若是連納妾都不準,那便是管得太多了。

江妙在榻上趴了一會兒,就起來洗漱用早膳了。之後便去看堆積了好幾年的王府賬本。

先前宣王府沒有女主人,按理說著主持中饋之事,該暫時先交由其餘二房的正妻掌管。可宣王府的內院之事,卻是由何嬤嬤和章嬤嬤二人管理的。據說這兩位嬤嬤是已逝老王妃,也就原先在陸琉祖母身邊伺候的。陸琉的娘親去世後,小宋氏雖然如願進了門,可老王妃一直沒將主持中饋之事交給小宋氏,是以這小宋氏雖是王妃,卻也只是個空殼。而何、章兩位嬤嬤,就是之前幫著老王妃主持中饋的,是以陸琉對她們二人也很重用和信任,留讓她們在玉磐院做事。

不過,若是客觀些,章嬤嬤的能力比何嬤嬤略強些,可先前主持中饋的事兒上,卻是何嬤嬤為主,章嬤嬤為輔。

想來,陸琉也是有些明白二人的性子。

江妙瞧著這賬目,的確是清清楚楚的,倒是令她輕松不少。在支配上,也算是公平,雖然大房多些,卻也有多些的道理。畢竟大房人多些,且有正在念書、即將要成家的大公子陸行舟,有些方面,自然要多照顧些。而且一些應酬,二房的田氏上不得臺面,從未出去過,都是孟氏有手段,在貴婦圈子裏活得如魚得水。

何嬤嬤和章嬤嬤站在一旁,看著小王妃連算盤都不打,起初還以為是小王妃年紀輕輕不懂,只是裝模作樣瀏覽一遍。何嬤嬤有些擔憂,畢竟這種事情,身為女主人,不能有半點馬虎。章嬤嬤因上回她出言說了二房的拖油瓶幾句,被這新官上任的小王妃冷落了幾日,心下正是不滿。此刻瞧著她不拿算盤看著賬本,暗道:這裝模作樣的,還挺像的。

瞧著不對勁兒了,江妙才柳眉一蹙,招來了何嬤嬤,朝著賬面上一指,道:“這兒不對。”

不對?

這賬目都是清清楚楚的,怎麽可能不對?何嬤嬤和章嬤嬤忙上前,聽著小王妃說這兒多算了八十兩銀子。何嬤嬤忙拿過算盤撥了起來,到底是老手,這算盤聲劈裏啪啦的,很是熟稔。可章嬤嬤卻是白了臉,袖中的手一緊,曉得這兒的確是多算了八十兩,一時也不敢再小瞧這位小王妃了。

章嬤嬤試探的問道:“王妃對賬,都不用算盤嗎?”

聽著這話,正端著茶水進來的寶綠笑盈盈道:“王妃心下默算,可比那些做了十幾年的賬房先生快多了。在國公府,有時候月底年底忙不過來,國公夫人就喊姑娘過去對賬,小半天的時間就對好了。”

這頭何嬤嬤算好了,的確是多算了八十兩,是有一處八十兩的支出,重覆算了。竟出了這等馬虎之事,章嬤嬤很是汗顏,道:“王妃果真好本事,一眼就瞧出不對勁兒了。”

江妙笑笑,倒是沒說什麽。其實這賬目已經比她想象的要好多了,她讓章嬤嬤去查查這八十兩的去想,看了一部分,便出去走走,坐了這麽久了,得舒展舒展筋骨。

待瞧見小王妃走了,何嬤嬤才急急的湊了上去,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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