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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說死了,但還活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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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白振宏的臉陰沈得嚇人,他緊緊地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從他成為蘇家女婿的那一刻起,他的地位就變了,不再是普通的打工一族,而是躍成了豪門裏的姑爺。岳父母對他的信任,什麽都交給他打理,便讓他漸漸地成為人們趨之若鶩的權貴。

等他繼承了蘇家的一切財產,再在原來的基礎上發展到今天,他白振宏的身份地位就更不用說了,那是頂尖級別的。在A市,誰見了他不禮讓三分?

像今天這樣的待遇,誰敢給他?

可是此刻他就是得到了這樣的待遇。

江易就敢給他這樣的待遇。

說不讓他出電梯,就不讓他出電梯。

說不讓他見江易,就不讓他見江易!

管你是白振宏還是黑振宏,此時此刻他是連一條狗都不如。可恨的是,他還得忍,死命地忍著!

白振宏能當忍者神龜,站在他身邊的周靜蕓沒有他那麽好的定力,等到電梯門關上,見不到江易的人後,她便在一旁哼著:“擺什麽架子?真當你們是皇帝嗎?皇帝的架子都不像你們那麽大!這醫院是他們開的?振宏,你這不是帶著我和小楓來給別人羞辱的嗎,咱們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小楓砸了人家的事務所,咱們就要來賠禮道歉,可他們同樣毀了我們的山莊,我們損失更嚴重呢。這樣來說,他們是否也該向我們道歉?我說報警,你又不讓,就算五帝堂很強大,能強大得過國法嗎?他們眼裏還有王法嗎?”

周靜蕓哼完後,又心疼地看著白楓,白楓的臉已經消腫了,不過臉色還是有點蒼白,那是因為被白振宏用棍子抽打了,不管有沒有受到內傷,外在的傷痛足夠讓這個自以為是天之驕子的男人難以忍受。

白楓倒是沒有不耐之色,他能明白父親作出這樣安排的真正用意。看似是在低頭,實際上是以退為進。就算父親一會兒還要把他送進警局裏,他也只是進去一段時間,父親很快就會把他弄出來的。

“小楓,下了樓後,咱們就回家,你的傷也要上點藥。”說著,周靜蕓又瞪了白振宏一眼,怨怪著白振宏對兒子下手太重。

打在兒身上,痛在母心頭。

“媽。”白楓輕輕地扯著母親,示意母親不要說話。

周靜蕓心裏有氣。她本來就不想跟著一起來賠禮道歉,在白振宏的要求下,她才勉強地跟著來。誰想到要來道歉就算了,人家還不想見你呢,被拒於門外,讓她更加的生氣。

兒子的提醒,周靜蕓不想醒,又對白振宏說道:“振宏,我還是建議咱們報警處理。他們五帝堂那是黑勢力所為,涉黑,我就不信執法人員不管。”

白振宏撇了周靜蕓一眼,冷冷地說道:“報警當然能處置他們,至少也能得到賠償。但是報警之後,咱們以前的所作所為也會暴露在警方面前,你是想被槍斃還是想無期徒刑?說人家涉黑,咱們又豈是清白?別忘了是小楓先打砸人家的事務所,傷了人家的員工,小楓的所作所為不知道涉了幾層的黑。”

聞言,周靜蕓張張嘴,數次想說什麽都說不出來,那張臉氣得比吞了無數只蒼蠅還要難看。

白振宏又看看白楓,沈聲問著:“小楓,你明白爸的用意嗎?”

白楓點點頭,說道:“爸,我不會怪你的。”禍是他闖出來的,理應由他來背。要怪就怪自己動手之前沒有打探清楚,才會捅馬蜂窩。

“嗯。”白振宏嗯了一聲,又冷冷地看向周靜蕓,提醒著:“在江易見我們的時候,你的嘴巴給我閉緊一點,不該說的一個字也不能說。”

周靜蕓悻悻地應著:“知道了。”

白振宏便不再說話,坐著電梯回到原地,醫院的一樓。

走出電梯後,他想了想,便吩咐兩名保鏢到外面去買幾個水果籃,來道歉當然也不能兩手空空,被他兒子派人打傷的幾個人都還住院呢。

趙由美把白家人擋回了一樓後,便回到江易的身邊,等著江易吩咐。

江易他們四個人就坐在章雅病房裏的家屬休息間。

“先生,是否一直把他們擋在樓下?”趙由美恭敬地問著。

江易看向夏瑛,夏瑛卻看向蘇曉月,樊少明也看著蘇曉月,他坐在她的身邊,大手一直握著她的手,蘇曉月發覺大家都在看自己時,擡眸便給大家一記安撫的眼神,已經顯得很平靜的她,平靜地說道:“江先生,該怎麽處理你和夏瑛抓主意,不用在乎我的看法,這件事我也不好搶了主權,我也能面對他們。”

白家最狠的一面,她都不知道面對了多少回,哪裏會因為白振宏要來,而無法面對?

她還想看看白振宏低頭認錯的樣子呢。

蘇曉月的平靜讓夏瑛放下心來,扭頭便對江易說道:“既然他們是來道歉的,就讓他們上來吧,記得讓他們擺出道歉的態度來,還有別讓白老頭帶著那些保鏢上來。”來賠禮道歉的還擺譜擺得像個大爺似的,夏瑛就是不爽白振宏的排場及架子。

好友的心思夏瑛更是看了個透,剛好,她也想看看那個千年忍神龜低頭的樣子。雖說不能一次性就滅了白家這些人渣,現在能看看白振宏低頭,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不急。”夏瑛肯讓白振宏上來,江易卻不想太快讓他們一家子上來。他吩咐著趙由美:“由美,你先張羅我們的午餐,等我們吃飽喝足了再說。”就讓白振宏在樓下等幾個小時,氣死他!

他們都很清楚白振宏會來,是他畏懼著五帝堂。他畏懼五帝堂不是因為五帝堂的強大,而是因為他以前和五帝堂合作,請五帝堂幫了他的忙,他才能成功。五帝堂掌握著他的犯罪證據,如果他不向五帝堂低頭,五帝堂就會來過你不仁我不義,把他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捅出來。

就算五帝堂講信用,講道義,畢竟不能說是正道之師,而是亦正亦邪的組織,黑白兩道都涉及。一旦白振宏做出不仁之事來,五帝堂之於他的信用也會失去,對他展開全面的打擊報覆。

白振宏想到的都是長遠之事,所以他忍,吃下這個大虧,不僅如此,還親自帶著兒子找到醫院裏,打算賠禮道歉。

這樣一個能屈能伸的人,才是最陰狠的。

趙由美恭敬地應了一聲,轉身去張羅著大家的午餐。

重新回到一樓的白振宏,給江易打電話,江易不接。他只得找了個地方,靜靜地坐著等,等江易肯給他道歉的機會時,他再上樓。

忽然看到趙由美出現,白振宏心下一喜,以為自己的身份讓江易不敢過份地拿喬,起身站在原地,並沒有迎向趙由美,想等著趙由美走過來,不過他的臉上還是堆著客套的笑容。

誰知道趙由美並沒有走過來,面無表情地往外面走,視白振宏如空氣。

眼看趙由美要走出醫院了,白振宏拉下臉來叫著:“趙小姐。”

趙由美頓住腳步扭頭冷冷地看過去。

白振宏笑著上前幾步後隔空問著趙由美:“趙小姐,白某人拜托你的事,轉告江先生了嗎?”

“等!”

趙由美惜字如金,櫻唇只吐出一個字來,便面無表情地轉身走。

白振宏的笑便有點僵硬了。

趙由美不過是江易的助理,竟然也不把白振宏放在眼裏……

如果不是驚動了閻帝,白振宏絕對不會跑到這裏來受江易等人的冷待遇。

下午四點。

一等便是幾個小時是什麽滋味?

周靜蕓等得想罵娘,白楓雖然明白父親這樣做的深意,也有點不耐煩了。

他們來的時候,連午餐都沒有吃,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都接近傍晚,肚子裏還是空蕩蕩的。

“振宏,咱們還要等多久?”周靜蕓問著淡定如同老僧一樣的白振宏,“我們已經等了好幾個小時,連飯都沒有吃,誠意還不夠嗎?他們這是故意為難我們,肯定是蘇曉月的主意!那個賤人也在這裏,她是巴不得看著我們狼狽的樣子。”

一想到他們來道歉,會讓蘇曉月看到,周靜蕓就像吃了大糞似的難受。

說不定蘇曉月就在暗處看著他們呢。

白振宏抿著唇不說話。

江易故意把他們拒於樓下,不就是要他們等得不耐煩,等得生氣嗎?

如果他生氣,或者因為等得不耐煩走了,正中江易下懷呢。

周靜蕓見狀又氣又無奈,再看看白楓,她又心疼地說道:“小楓,你身上還有傷,別在這裏幹等著,媽先帶你出去吃點東西吧。”說著,她站起來就要拉著兒子走。

“不準去!”

白振宏冷冷地喝斥著,不允許周靜蕓帶著兒子去吃東西。

“振宏!”

周靜蕓綠了臉,這個老頭子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媽,我不餓。”白楓生怕父母吵起來,趕緊表態說自己不餓。

“小楓。”

周靜蕓頓覺得自己這樣做左右不是人了,她的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在心裏恨極了蘇曉月。認定了這樣折騰他們是蘇曉月的意思。

“蹬蹬蹬。”

高跟鞋的聲音傳來。

趙由美再一次走出了電梯,徑直地朝白振宏走過來。白振宏見到她後,客氣地站起來,客氣地問著趙由美:“趙小姐,江先生肯見我們了嗎?我們是真誠地來道歉的。”在等待的這幾個小時裏,他無數次給江易打電話,表達了自己真誠的歉意,可是江易都不說話,有時候還不接他的電話。更是無數次帶著人上樓,但趙由美就是有辦法把他們一行人都擋在電梯裏。

其他人都可以走進十六樓,就是他們姓白的這一家人不行。

趙由美淡冷地應著:“白老先生請隨我來。”

說著,她轉身又走。

白振宏客氣地向趙由美道謝,便給妻兒使眼色,示意跟著由美走。

在要進電梯的時候,趙由美扭頭淡冷地說道:“白先生,我們先生說了道歉要有道歉的樣,你如果懂了,再進來,如果還沒有明白我們先生的意思,請你們再回到原處等候。”

“還要我們等?我們都等了幾個小時了。”

周靜蕓冷哼著。

由美冷冷地睨了周靜蕓一眼,冷冷地說道:“我的話說得很明白了,白太太如果是個豬腦袋,還是請回吧。”

“你說誰是豬腦袋,你……”周靜蕓氣得發飆,白楓不著痕跡地扯了扯母親,不讓母親發飆。白振宏都不想理睬被氣得發飆的妻子,扭頭吩咐著跟隨的八名保鏢:“你們都在樓下等著。”說著,他親自從保鏢的手裏拎過了兩個水果籃,白楓也跟著拎過兩個水果籃。

父子倆跟著由美進了電梯,周靜蕓保養得體的臉黑了又綠,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跟著進了電梯。

這樣子跟著由美進電梯的便只有一家三口。

從白振宏成為蘇家財產的新主人開始,他就習慣了出入都帶著保鏢,極講排場,十幾年來,他就沒有試過撇開保鏢獨自走的。這一次,他不得不撇開保鏢,不再講排場。

江易說得也對,賠禮道歉嘛,就該有道歉的態度。

一行四人坐著電梯上了十六樓。

到了十六樓後,趙由美在前,帶著這一家三口往章雅的病房走去。

白振宏看到病房外面並沒有江易的人,能見到的都是其他病人的家屬,但他也不敢大意,知道江易的人擅於隱藏,說不定每個角落裏都有江易的人盯著呢。

在病房門口,由美停下來,用眼神示意白家一家三口先在門口等著,她進去告訴江易。片刻後,她走出來,淡冷地朝白振宏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也不說話。

白振宏便帶著妻兒走進病房。

一進門便是家屬休息間,休息間擺放著兩套實木沙發,中間是一張茶幾,茶幾下面擺放著一些書藉雜志,茶幾上面則是每天的報紙。

樊少明坐在靠著走道的那張單人沙發上,所以白振宏一進來最先接收到的便是樊少明深沈的黑眸。

這個實際上是他女婿的男人,見到他這個做岳父的時候,沒有女婿對岳父應有的態度,白振宏也不敢奢求,畢竟他從來就沒有把蘇曉月當成一個女兒看待。樊少明就是冷冷地盯著他們一家三口,特別是看白楓的眼神,那是一種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

“賢侄,你也在呀。”

白振宏虛偽得很,主動開口和樊少明打招呼。

“白總,請叫我樊總,或者樊先生,我命不好,沒有白總這樣的叔叔。”樊少明冷聲糾正著白振宏對自己的稱呼。

白振宏淺笑著:“賢侄,瞧你說的,你是沐宸老哥的兒子,我自當叫你賢侄。我和你爸有交情,咱們兩家也是和和睦睦的,沒有鬧過半點矛盾。”意思是說君家與白家還沒有過矛盾及過節,提醒樊少明這樣一味地幫著蘇曉月需要三思後行,不要把君家扯進來,壞了兩家的和睦。

樊少明皮笑肉不笑的,“白總和我爸有多深的交情?陸叔叔都不好意思叫我賢侄呢,不知道白總憑什麽當我叔叔?我都不知道你和我爸的交情深過我爸與陸叔叔的交情呢。我只知道你老總想與我爸結親,極力巴結討好倒是有。”

“我比你爸小呀。”

“比我爸小的人多了去。”

白振宏呵呵地笑著,“賢侄太較真了。”

樊少明冷哼著:“對於某些披著人皮的白眼狼,我的確很較真。”

白振宏笑容依舊,臉皮厚得可比城墻。他裝著聽不出樊少明在罵自己白眼狼,沒有再和樊少明多說下去,帶著妻兒往裏走。

蘇曉月坐在最裏面,她靠著椅背,手上拿著樊少明送給她的手機在和明宇視頻,說話也是輕聲細氣的,臉上還會有著淺淺的笑,整個人看上去雖有疲倦之色,亦有溫婉之容。

白振宏看了她一眼後,便不再看她。

周靜蕓是狠狠地剜著蘇曉月的,蘇曉月視她如無物。

白楓也只看了蘇曉月一眼,隨即便被樊少明陰冷警告的眼神逼開。

夏瑛在病房裏面陪著章雅,江易在陽臺上抽著煙。

穿過了家屬休息間,白振宏走進了病房內,臉上的笑意便變成了歉意。

“江先生,夏小姐。”

白振宏叫著江易,江易並沒有轉過身來,更不會回應他。

夏瑛則是冷聲問著:“你們來做什麽?還想給我的員工雪上加霜嗎?”

“夏小姐,我們是來道歉的。”

白振宏歉意地答著,他先是把水果籃擺放在章雅的病床頭櫃臺上,又真誠地向章雅道歉,向夏瑛道歉,周靜蕓在這個時候配合著他做戲,跟著道歉。最後,白振宏把白楓拉推到夏瑛的面前,歉意地對夏瑛說道:“夏小姐,真的對不起,我白某人教子無方。他砸你的事務所,傷你的人,這件事我是今天才知道的。這不,我一知道他做了這等混帳的事,就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然後趕緊帶著他來向夏小姐道歉。夏小姐,真的對不起,你放心,你的人受傷住院,所有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營養費等,我都會賠償的。你的事務所,損失多少,我也會賠償給你,還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原諒小楓的有眼無珠。”

白楓也跟著向夏瑛還有章雅道歉,說道:“夏小姐,對不起,我是因為一點小事情誤會了你,才會沖動地做出昨夜的事情來,我現在鄭重地向你道歉。”

說著,他向夏瑛鞠躬。

夏瑛皮笑肉不笑地反問著白楓:“白先生,你我素無來往,不知道白先生因為何事而誤會了我,繼而怒砸我的事務所,打傷我的人?”

白楓語塞。

夏瑛站起來,依舊是笑瞇瞇的,她睨著白楓,笑問著:“白先生找不到借口來說嗎?要不要我幫你找出原因來?你會派人去打砸我的事務所,傷我的人,是因為我和蘇曉月是好朋友,對吧?”她又瞟向了白振宏,“白老先生,我說得對不對?這可是你們對曉月的一慣手法呢。你們沒想到曉月身邊還有我這條漏網之魚,在知道我和曉月是朋友的時候,就像以前一樣如法炮制的對我展開打擊報覆。”

“我和曉月十六年的交情了,你們肯定也想不到吧?曉月的事情我都知道,在我面前,你們也不必假惺惺了,可以撕下你們虛假的面具。”夏瑛諷刺著。

白振宏臉上還有著笑,眼裏卻迅速地掠過了寒意。

夏瑛說得很對,他們怎麽都想不到那樣壓制著蘇曉月,還是讓蘇曉月身邊有著夏瑛這樣一個幫手。白楓打砸夏瑛事務所,事先並沒有告訴白振宏,就算白振宏知道也會同意白楓這樣做的,這是他們對付蘇曉月身邊人的慣用伎倆。

周靜蕓被夏瑛的諷刺刺得忍不住,她在樓下等了幾個小時,本來就積了一肚子的氣,現在能上樓來見正主兒了,夏瑛又不客氣地拿話刺著他們,白振宏老奸巨猾,能承受夏瑛的諷刺,她不行。立即不客氣地駁斥著夏瑛:“夏小姐,我兒子打砸你事務所,傷你的人,是他的錯。但請你也別忘了,你們的人昨天晚上對我們都做了什麽?我們能為我們做的事來向你賠禮道歉,你們是否也該為你們的所作所為道歉?你的事務所損失還不及我們山莊慘重呢。”

夏瑛冷笑地問著周靜蕓:“白太太,我們昨晚做了什麽?我的人被傷成這個樣子,我們一直都在醫院裏照顧著傷者,連去警察局做筆錄都沒有時間,還要人家警察來一趟醫院。到現在我還不曾休息過呢,你口口聲聲說我們對你們山莊做了什麽,我倒想知道你們山莊怎麽了?”

“靜蕓!”

在周靜蕓還想再說的時候,白振宏低聲喝住她,不讓她再和夏瑛鬥下去。又滿臉堆笑地對夏瑛說道:“夏小姐,我們山莊是發生了一點事情,那是個意外,與任何人無關的。我太太是胡編亂造,對不起,讓夏小姐生氣了。夏小姐,我們今天就處理這件事吧,其他事情先別牽扯進來,行嗎?”

江易在陽臺外面轉過身來,手裏的煙支也抽完了。

腳下一邁,他往裏走,不過是眨了幾下眼的時間,他就站在了夏瑛的身邊,伸手攬住了夏瑛的肩膀,也不說話,就是拿眼睨著白振宏。

白振宏笑得更像個狗腿子了,只差沒有點頭哈腰,不停地向江易和夏瑛道歉,說一定會賠償夏瑛的損失。還說從醫院回去後,他會陪著白楓去警察局自首的,該怎麽處理都會由警方處理,他絕對不會有異議,說什麽兒子做了錯事,他做父親的絕對不會包庇。把自己說得不知道有多麽的高尚偉大,讓在外面聽著的蘇曉月都想惡心吐死。

最後,白振宏又帶著妻兒去向其他傷者賠禮道歉。更當著江易的面打電話報警,通知警方來把白楓帶走。

看著白振宏做到這一步,蘇曉月忽然一點大快人心的感覺都沒有了,她知道這是白振宏以退為進。

雖說五帝堂這一次讓白振宏低了頭,卻是就著夏瑛被欺負這件事而來。並非為了她蘇曉月,今天過後,白振宏只會更加的小心謹慎,而她要反壓白振宏也會越來越困難。五帝堂更不可能緊纏著白振宏不放,因為白振宏已經吃下了大虧,親自前來向夏瑛道歉,就夏瑛事務所的損失進行賠償,還願意送子進警局,讓執法人員就白楓的所作所為依法處理,五帝堂就沒有什麽話可以說了。畢竟他們也毀了青雲山莊,如同周靜蕓所說,青雲山莊的損失比夏瑛事務所更嚴重,而且白振宏並沒有追究。

蘇曉月起身便走。

“曉月。”

樊少明輕叫著她,起身跟著她走。

“我出去透透氣。”

蘇曉月輕輕地說著。

樊少明體貼地說道:“我陪你。”說著,握拉住她的手,與她並肩離開。

夫妻倆就在醫院裏的綠化帶區域走了走,最後在一張長凳子前坐下。

“曉月,看到他低頭,吃著大虧,你不開心嗎?”樊少明把臉湊到蘇曉月的面前,黑眸直勾勾地看著她,試探地問著。

蘇曉月搖搖頭,冷笑著:“看著他那副樣子,的確大快人心,他白振宏也有今天。”

“那你怎麽了?曉月,告訴我。”樊少明柔聲又霸道地說著,不想她像以前那樣,什麽事都捂在她的心裏,要不也只告訴夏瑛一個人,而把他這推在外面。

蘇曉月望望已經往西移去的太陽,輕淡地答著:“我沒什麽,就是忽然覺得郁悶,想出來走走。”

樊少明深深地凝視著她,把她眼底的不甘捕捉住,他便把她攬入懷裏,溫聲安撫著:“曉月,我能理解你的,我不問了。”

蘇曉月偎在他的懷裏沒有說話,默默地靠著他。

白振宏以退為進,她的進展可以說還是原地踏步。

她得進行下一個計劃,先奪得易董的股份再說。奪得易董的股份,她還可以把易董和周靜蕓鬼混的相片送給白振宏,讓他們窩裏反。

靜坐了一會兒後,蘇曉月在樊少明的懷裏擡頭,說道:“少明,我們進去吧。”

“曉月,你需要休息。”樊少明心疼地摸著她顯得憔悴的臉。

蘇曉月被他的柔情感染到,也摸摸他的臉,眼鏡下的眸子同樣有著掩不住的心疼,“少明,你也是。”

樊少明低頭輕輕地戳吻一下她的唇,“進去打聲招呼後,我送你回家休息。夏瑛和江易也需要休息的,這件事的後續,你也不用去操心了,有我呢。”表面上,白振宏來道歉,似乎這件事就劃上了句話。

那都是表面的。

暗地裏呢?

白振宏真正的用意是什麽?他和江易還猜不透嗎?江易或許可以不再追究,他卻不能什麽都不做。至少也要讓白楓在裏面呆久一點,不能讓白楓太快出來。

少了白楓在身邊,白振宏就要露頭了,不能再躲在暗處指使著白楓做事,這樣更利於他們搜集白振宏的證據。

而白楓是白振宏的左膀右臂,把白楓送進警局,也等於是斷了白振宏的左膀右臂,算是削弱了白振宏的力量。

蘇曉月感激地回摟著他的脖子,在心裏默默地感激著這些在她覆仇路上幫著她的人。

白振宏做戲也做得十足,他還真的把白楓送進了警局裏。堂堂白氏集團的副總裁,青雲山莊的大少爺,居然進了警局吃免錢飯,這個消息也是如同炸彈一樣,把A市轟炸了一輪。最近曝光出來的消息讓大家都在感嘆著,真是人不可貌相呀。先是沈家的繼承人在自家酒店開賭場,被警方一窩端了,沈萬庭也要接受法律的制裁,還連累了整個沈氏。

沈萬庭一出事,沈氏企業其他股東便紛紛抽股而退,又引來工商局來查帳,竟然還真的查到了很多問題。

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沈氏企業就如同陷入了絕境一般。材料商又來追討材料費,那一端等著的又是罰款,合作商更是雪上加霜,紛紛取消與沈氏的合作。沈氏的危機跟著影響到白氏集團的利益,如果白氏集團不是實力雄厚,都有可能會被沈氏連累到資金周轉困難呢。

現在白楓又因為打砸傷人被抓,大家能不震驚嗎?

他與沈萬庭真是好友呀,一個進去了,另一個跟著進去,正好有個伴兒。

白楓被送進了警局後,閻帝那邊沒有其他動靜,白振宏便慶幸自己押對了寶,做對了決定。

接下來的幾天似是都風平浪靜的。

大家該幹嘛的便幹嘛。

白家賠給夏瑛事務所的錢也打到了夏瑛的帳上,比事務所實際損失還要多,章雅等人也得到了加倍的賠償。之後白振宏開始重新接管白氏集團相關事宜,準備著新聞發布會。

……

八月二號便是白氏集團召開新聞發布會的日子。

這天,老天爺很賞臉,整個天空碧藍碧藍的,用萬裏無雲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在八月的天氣裏,萬裏無雲就代表了炎熱。

太陽就像一個火球似的,只管著燃燒著,才不管人們能不能承受它的熱度呢。

白氏集團的新項目新聞發布會是在其辦公大廈一樓的貴賓接待大廳召開的,貴賓接待大廳被其內部的工作人員一番布置後,便成了合格的發布會場所。

經過培訓的禮儀人員和接待人員,不停地接待著來賓以及媒體記者。

發布會開始的前半個小時,是來賓的簽到時間。

媒體記者以及來賓一一簽到進場後,白振宏作為白氏集團的領導人,當然是由他來致辭。

以往白氏集團召開新聞發布會的時候,基本上都由白楓來操縱,這一次卻不見了白楓,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白楓犯下了故意傷害罪,一時半會是出不來的。

而代替白楓的竟然是白祁,白振宏的小兒子,一個才十五歲的高中生。

讓白祁在新聞發布會露面,白振宏的用心可謂人盡皆知的了。

充作來賓的周靜蕓和白桐母女都對白振宏的安排感到七上八下的。特別是周靜蕓,很害怕白振宏會把一切都交給白祁,雖說白祁也是自己的兒子,她更偏向白楓兄妹倆,因為他們不是白振宏的兒女。她擔心白振宏有一天知道了真相,白楓兄妹倆沒有好下場,所以總想著替兄妹倆謀取一點保障。而白祁是白振宏的親生兒子,她不需要為小兒子謀劃,白振宏都不會虧待小兒子的。

母女倆甚至懷疑白振宏大義滅親把白楓送進警局,就是為了培養白祁,好把白家的一切交給白祁。

這端的白家人臺上臺下兩條心,那端的蘇曉月拿著毛巾,蹲在母親的墓碑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墓碑。

墓碑前面擺了一個香爐,雖說只有一個墓碑,蘇曉月還是每天都會來這間租來擺放墓碑的屋子裏給親人上香,陪著親人說說話。

算是彌補了自己還不能到親人真正的墓前上香的遺憾。

兩名保鏢在她身後不遠處站著,靜靜地看著她。

“媽,我一會兒會帶著你的墓碑去找他。在我們走出這間屋,便是我與他面對面的開始。媽,你會看著我的吧,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那麽多人,那麽多的媒體,就算他想將我碎屍萬段,他都不敢的,他還要維護他的面子呢。”

蘇曉月細細地把母親的遺照擦拭得幹幹凈凈的,凝視著帶笑的母親,想到母親這一生都是愛著白振宏的,結果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最愛的男人手裏。而且她以為很愛她的丈夫,對她根本就沒有感情,想要的一直都是蘇家的財產。蘇曉月便心如刀絞,替母親感到不值。

鼻頭有點酸酸的,她極力地眨掉想要滑落的淚水,今天還要打仗呢,她可不能落淚,不能軟弱。

站起來,蘇曉月把毛巾放到一邊去,然後拿來了早就準備好的白色幔布,把母親蘇心潔的墓碑包裹住,然後讓兩名保鏢把母親的墓碑請上了停在屋外的車上,跟著她一起前往正在開著新聞發布會的白氏集團。

……

“曉月帶著她母親的墓碑去白氏集團?”

夏瑛接到消息時,臉色一變,就知道蘇曉月把親人的墓碑從墓園裏帶回來,還有其他用意的。她就是沒想到蘇曉月會帶著母親的墓碑去白氏集團。

對了,今天是白氏集團就新項目召開新聞發布會的日子。此刻聚集在白氏集團裏的來賓都是有身份有頭臉的,還有大量的媒體。

蘇曉月忽然帶著母親的墓碑出現,夏瑛猜到蘇曉月會借故質問白振宏母親的遺骨在哪裏,借此來拉開父女倆戰爭的遮羞布,讓父女倆的仇恨暴露於陽光底下,也是讓白振宏陷入輿論之中,不管別人信不信,總之蘇曉月公開自己與白振宏的關系,肯定會讓所有人的視線都盯著白振宏的。

對於別人來說,蘇曉月便是一個已經死了十八年的人。

可是事實上,她蘇曉月又沒有死。

一個說是死了但還活著的人,忽然活生生地出現,別人會如何猜測白振宏?

“樊總都不知道?她怎麽獨自行動呀!就算她今天去不會有事,沒有一個人在身邊,她能應付其他突變的情況嗎?”夏瑛是心急如焚,一邊匆匆地往外走,一邊擔憂地對著電話那端的人說道。

對方沈默,他們是夏瑛從江易這裏借走的人,蘇曉月有什麽舉動,他們有義務把蘇曉月的行動退知夏瑛。

夏瑛也沒有心思再追問下去,她匆匆地鉆進自己的車裏,趕緊前往白氏集團。

夏瑛能接到通知,樊少明同樣也能接到通知。

今天剛好又是周二,樊少明下午必須去君氏集團幫著君默打理公司,上午的時候,他在自己的三陽集團裏就會累得像一頭驢,爭分奪秒地處理公事。

忽然接到通知說蘇曉月僅帶著兩名保鏢前往白氏集團,他的臉當場就黑了下來。

該死的!

她忘記了他們簽過的借錢協議嗎?

她忘了他不止一次對她說過的話嗎?不管她做什麽決定,都要讓他知道,不能把他排除在外獨自去涉險。

是,她也會算,算準她今天出現在白氏集團,白振宏不會當著媒體的面傷害她,她的目的也能達到,可是白振宏陰險狡猾,誰知道她在離開白氏集團的時候,白振宏會不會在暗中對她下手?

“蘇曉月,看我怎麽懲罰你!”樊少明低吼著,人還是急急地撇下了公事,扯上江易就往白氏集團飛速趕去。<!--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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