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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拈酸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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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想這還人情的什麽宴還沒來得及辦呢,洛蘿照常去跟了武館的羅師父學武,練了一陣洛蘿累極,便坐了一旁稍作休息。這便聽見外面回廊有人來回奔走,似乎是什麽著急的事情。和回廊離院子並不遠,洛蘿隱約聽得丫鬟的聲音,“房間可收拾好了沒有?”“怎麽說來就來,這邊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洛蘿一聽熱鬧得很,立刻起了興趣,同師父說了幾聲,便樂滋滋的朝著回廊處走去。待見了神色匆匆的丫鬟,便招過來問:“出什麽事兒了,瞧你們這麽著急的樣子。”

丫鬟剛要回答,又好像話被堵住了一般,“是、是”了好幾聲沒說出來,目光只瞧了洛蘿身後,一福身子:“公子,陸姨娘。”

洛蘿還沒回過身呢,就有人快一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嬌糯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位就是洛妹妹了吧?當真是個標致的美人兒。”

洛蘿回過頭便見一娉娉婷婷的少女巧笑倩兮的瞧著她。細弱腰肢不盈一握,穿了襲緋紅的暗雲紋輕羅百合裙,唇上一點赤朱同裙色一致,更顯得膚白如雪,嬌嬌媚媚。那女子似乎才從外面進來,身上還半披了文冬青的大氅,另一只手搭著文冬青的,依依偎偎的站在一起,倒顯得男才女貌般配不已。

文冬青對方才那丫鬟揮了揮手:“你退下吧。”

丫鬟得了令,生怕處在修羅場似的,匆匆忙忙的就退下了。

洛蘿瞧那女子雖然年紀輕輕,看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已做婦人裝束。又回過味來想起那丫鬟方才清清脆脆的一聲“姨娘”,臉色登時就變了幾分,落在文冬青眼裏便是蒼白如紙,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陸氏早聽說文冬青在寧溪城相中了個可人兒,她自詡美貌,見著洛蘿臉兒不過巴掌大小,眼睛黑白分明,真真像是畫中人一般,又聽說這人兒比自己還年輕個三兩歲,心裏更不是滋味。

如今見洛蘿臉色說變就變,心裏的不是滋味就散了一半。到底是莊國養出來的野蠻女子,心眼兒小的跟針眼似的。文冬青可不是最見不得這拈酸吃醋的戲碼了。

洛蘿確實是傻眼的。

許久不看雲瑤的東西,她還真是不知道遇到這種情況該如何是好。雖說文莊二國三妻四妾都不算稀奇,可是莊國律令是死的,妾不能壓妻,再加上莊國女特有的蠻橫,肯做妾的都是些翻不出風浪來的身份低賤之女,或者是從商貿之戶從別國娶回來的姑娘。

現在瞧了陸氏嫻靜端莊,舉手投足間大大方方,不像是小戶人家出身,不免楞了一楞。

她想著,瞧著妾室風塵仆仆的樣子,又想想文冬青在寧溪城的日子,兩人該是許久未曾見過面了,這郎情妾意的怎麽也該好好溫存一番,她還賴在這裏著實不像個樣子。

那邊陸氏卻拉著她的手,笑得溫婉,又看了看文冬青:“妾身初來乍到,也沒個能說話的人,如今見了洛姑娘實在是親切,不如同妾身多聊上一會子。”

文冬青不知道打的是什麽主意,也跟著笑道:“也好,你二人多聊聊也是好事。”

洛蘿卻不這麽想,要掙開陸氏的手,陸氏卻拉的她更緊,洛蘿心裏來氣,另一只手啪的拍開她。如今她跟著武館師傅學了一段時間,不說真的會了什麽功夫,這手勁兒倒是比以前大了不少。這一生拍的清脆作響,洛蘿可不當一回事,便要離去:“我該回了。”

陸氏“哎喲”一聲,揉著手腕兒,眼見著那雪白的皮膚上紅了一片,她挑著一雙眼便蒙蒙的看向文冬青,見文冬青皺著眉,面露不悅,心下歡喜了幾分,她又忙小聲道:“不礙事不礙事。洛姑娘……?”

文冬青對洛蘿的事只字不提,只道:“你一路奔波過來,想來該是累了,先回去好好歇會兒。”

陸氏搭著他的手不放,嬌裏帶嗔了一聲:“爺!”

文冬青低低一笑,也握住她手,又點了點她鼻子:“我不走,陪著你便是。”

雲瑤的話本子上說,女角兒是一時間心灰意冷,覺得芳心錯付,淒淒慘慘的離了男角兒身邊,這心境同她忒不一樣了一些。洛蘿笑了一會兒,又看後面寫著那後面女角兒總是拈酸吃醋的,洛蘿覺得忒陰陽怪氣了一些,就是硬著頭皮,也不想同他這般演戲。

這女角兒是人,人家妾室就不是個人了麽。犯得著夾在他們中間左右不是人的麽。

以前戲裏只有文冬青一個人,洛蘿不當一回事,因為文冬青對她也沒幾分好心,兩人是半斤八兩。如今多了個看起來有幾分真心的人,叫洛蘿就生了退堂鼓的意思。

她在家裏膩了幾日,也不去再去習武,文家的下人來請了幾次,好言好語的,都讓洛蘿給打發走了。她這邊覺得自己是做了好人,別人那邊卻覺得她醋意橫生,不知好歹呢,陸氏心裏可是樂開了花。

過了三四日,她沒心沒肺的同穆飛飛逛著食坊嘮著嗑呢,見穆飛飛買了碗角枝露,同她說著近日來酒館裏的女孩子們就喜歡帶了點酒味的角枝露,洛蘿從沒嘗過這東西,不由得好奇心大起,也跟掌櫃的要了一碗。

她話音才剛落呢,就聽背後傳來玉石般的聲音:“掌櫃的,幫我把這姑娘的角枝露換成蓮子羹。”

洛蘿聽到這個聲音就覺著背後汗毛一豎,脊背繃直了不敢去看,生怕那位無辜的陸氏也在場。那人卻貼近她幾分,深秋涼意四起,這背後的溫度就著實是熨人了。那人胸膛微震,帶了點點笑:“角枝露能酸掉牙,你不是不能吃酸麽。”

穆飛飛也露出跟見了鬼似的表情。這件事兒裏面她就是個跑龍套的,和她參不上什麽關系,她也不想學洛蘿那樣成天笑得跟個假面人似的,毫不義氣的就要跑路:“我酒館裏還有事兒呢,我先回了。”

洛蘿氣穆飛飛平時能張嘴氣死人,現在姐妹有難卻沒一點幫她的心思,不說幫她氣死這個文冬青,好歹也不要看笑話呀。

洛蘿轉過身推開文冬青,眼珠子又轉了一圈,見著沒有那陸氏的身影,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冷下臉:“你來做什麽?”

文冬青又點了幾道糕點,全是她喜歡的。這才嘆了口氣,一雙鳳眼情深融融的看著她:“清月跟了我三年多了,是個溫婉好相處的,你不要同她計較。”

他這話說的頗有意思。在別人眼中,明明是洛蘿這醋壇子犯了小心眼,陸氏人生地不熟的,一來就“被甩了個下馬威”。偏偏文冬青還說的是“不要同陸氏計較”,言語之下是同她讓了一大步,給她鋪好臺階又替她清好路,看她是下還是不下。

洛蘿現在家裏的這些日子可不是沒聽過什麽閑話。這文冬青身邊非但跟了個陸氏,這陸氏還早已替他育有一子,兩歲大小。那日她未曾看到罷了。為著這事,飛檐幾遭出門,不小心見了趙府的小姐,那趙小姐打著問好的旗幟,東問她一句西問她一句,巴不得洛蘿在家痛哭流涕悔不當初似的。

洛蘿眼眶子立刻就紅了,眼睛斜斜睨著他,水盈盈的:“她溫婉好相處,你怎麽不同她相處,偏偏要在我這裏受氣。”

那眼珠子黑得和什麽似的,蒙上層霧氣,倔強得恰到好處。在吵架的時候,美人這種生物,實在是能靠皮相占很大便宜的,文冬青又嘆了一口氣,看她淚珠子緩緩滾落下來,洛蘿又眨了眨眼睛,眼淚被拍散,凝了幾顆小珠子在她長長的睫毛上,仿佛絨雪紛繁灑下,叫人疼到心裏。

他扶著她肩頭,微微俯下身,直視著她眼睛,嘆道:“蘿兒,你當真不明白?”

這便該是最後的臺階了,正巧那掌櫃的也端了東西上來,洛蘿可不想這副樣子被人看到,耳尖微微紅著,立刻掙紮開來,拿了東西就要走。見她這副動作,文冬青也曉得洛蘿該是翻過這一頁了,趕緊追了上去。

洛蘿走了幾步,又轉身將東西全部塞到文冬青手上,像是在發洩一般,可是又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情,當真和小貓似的,撓撓人,不疼倒是癢癢的。

文冬青低低笑了聲:“你呀……”那兩個字被他說的綿長沈潤,攜了無奈和溫柔,像是山風掠過山巒層林,拂到身上之時盡是花香。

洛府的馬車就停在食坊外不遠的地方,洛蘿依然板著個臉,小廝趕緊擺了個小凳子,扶著洛蘿先上了去。簾子還沒垂下,就聽見外面文冬青同車夫說了句“勞駕去文府”,洛蘿沒出聲反駁,車夫便應了聲,文冬青這才慢悠悠的坐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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