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面臨但是突厥人而已。”韋園成遲疑了一陣方說道：“若真是如此，我們只要小心河東大戰之後的事情就行了。”

“不錯，現在我們都不知道李世民在什麽地方，李趙大軍在什麽地方？難道他們正在休整嗎？不是，他們肯定是在尋找機會，尋找給我們致命一擊的機會。”裴世矩點了點頭，說道：“可以讓錦衣衛立刻偵查雀鼠谷一帶的動靜，李世民的大軍或許就駐紮在雀鼠谷的後面，他們正在等著看我們的笑話呢？”

“那老大人認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長孫無忌望著裴世矩說道。

“等，一方面等候丞相那邊的情況，還有就是讓蘇定方多支撐一段時間。他堅持的時間越長，丞相和大將軍那邊的機會就越大，只要滅掉了王世充，就算我們和突厥人兩敗俱傷，李世民的兵馬也不會進攻河東城的。”裴世矩摸著自己的胡須說道：“我們沒有做好和李淵決戰的機會，李淵他們同樣也沒有做好和我們決戰的時候，河東就是一個決戰的地方。所以此戰的關鍵不是在河東，而是在洛陽。關中雖然防守的兵馬比較少，但是不要忘記了，這裏是關中，關中民心盡歸丞相，丞相體恤子民，關中百姓安居樂業，若是敵人真的進攻關中，面對的不是老弱病殘，而是關中的幾十萬、百萬大軍，就是老頭子我也不會允許關中大好局面葬送在突厥人手上。諸位以為如何？”

“老大人英明。”武德殿內眾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後紛紛點頭，不得不說，裴世矩看上去年紀雖然大了，但是自身的威望還是在眾人之上，他的一席話出來之後，誰還敢說什麽。

“關鍵是關中不能亂，只要我們自己不能亂，敵人再怎麽強大，也不是我們的對手。”裴世矩站起身來，渾濁的目光消失的無影無蹤，說道：“不過是一群突厥人，連河東都沒有占據，就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日後又如何能輔佐丞相，一統天下呢！”

“老大人。”韋園成臉色微紅，這種事情他還真是有點慚愧，突厥人還沒有打到門口來，韋園成就有些擔心，難怪裴世矩此人就是李信也忌憚他，不僅僅是因為此老代表著世家，更重要的是因為裴世矩能洞察人心，這才是最主要的。

以前他認為裴世矩不過是因為資格老，輔佐李信的時間長，李信才讓他成為首輔大臣，現在才知道裴世矩不僅僅是年紀大，而且是見多識廣，才能在最關鍵的時候發揮關鍵性的作用。他的一句話足以抵擋朝中所有大臣的話。

“諸位回去之後，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你們若是亂了，那麽整個關中都亂了，關中若是亂了，整個天下都亂了，那丞相在前方如何作戰？”裴世矩聲音大了起來，冷哼道：“告訴那些文人墨客們，沒事多逛逛青樓妓院，喝喝花酒，聊聊女人什麽的。不要慌，有丞相在，這天就塌不下來。”

“是。”眾人額頭上隱隱露出一絲冷汗來，裴世矩的聲音很大，蒼老之中帶有一絲狠勁，說的眾人極為慚愧，就算是杜如晦也隱隱的感覺到驚訝，這個整天笑瞇瞇的老者，一旦生氣還真是有一股子威嚴。

“好了，都下去辦差去吧！”裴世矩擺了擺手說道。眾人這才紛紛告辭而去。

武德殿外，長孫無忌看著眾人離去的身影，最後長嘆了一聲，轉身進入後宮，在後宮詢問了一下，才知道長孫無垢並沒有在寢殿之中，而是去了布坊，長孫無忌一陣好奇，讓內侍領著自己去了布坊。所謂的布坊不過是長孫無垢等後宅人員織布的地方。

長孫無垢勤儉，帶著後宅也多是以勤儉為主，長孫無垢甚至有的時候親自織布紡紗，為李信制衣，長孫無忌還沒靠近大殿，就聽見裏面傳來飛梭的聲音。

“娘娘。”長孫無忌掃了大殿一眼，只見大殿之中只有長孫無垢一個人，還有的就是幾個侍女和內侍，長孫無忌恭恭敬敬的朝長孫無垢行了一禮。

“兄長來了。”長孫無垢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凳子，說道：“你不在前殿議事，怎麽到後面來了。聽說突厥人都已經打到河東來了？”

“有裴老大人在，哪裏還需要我們拿主意。”長孫無忌嘆息道：“丞相讓裴老大人做首輔大臣，以前我還感覺到有些好笑，裴老大人在前隋的官聲可是不怎麽樣的，別人都多佞臣稱之，沒想到今日一見才知道，老大人卻是厲害得很，一席話就平定了眾人的爭吵，一席話就安定了整個關中，老大人厲害得很啊！”

“這不是好事嗎？”長孫無垢頓時平靜了下來，說道：“三郎遠征王世充，我們在後方可不能讓丞相分心，你們都是丞相的股肱之臣，應該配合一下老大人，老大人的年紀畢竟大了，你們也要多分擔一些。”

“這個自然，娘娘，聽說裴妃有了身孕了？”長孫無忌想了想詢問道。

“恩。”長孫無垢眉宇不經意間皺了皺，最後說道：“神醫已經確認了，的確是懷孕了，應該是丞相出征的時候留下來的。這樣最好了，丞相子嗣綿薄，後宅就是應該為他綿延子嗣在，這樣日後才能維持江山穩定。大哥，有些事情你可以管，有些事情莫說是你，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去管，這些事情是丞相的事情，日後丞相的江山社稷無論是誰來繼承，那都是丞相來決定。誰都不能胡亂插手，不然的話，丞相盛怒之下，連我都保不住你。”

長孫無忌面色一變，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說的有道理，趕緊點了點頭，說道：“此事不過隨口說說，還請娘娘放心。”

“哎，丞相可不是文皇帝，也不是武皇帝。朝中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長孫無垢看著自己的兄長一眼，深深嘆了口氣說道。

“這個我自然明白。”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嘆息了一聲，說道：“沒想到岑文本那個家夥居然說服了竇紅線，讓竇紅線出兵，七萬大軍加上蘇定方的五萬大軍，足以保證河東的安全。”

“當初你怎麽不去？聽說丞相可是讓你們倆選擇的，岑文本還讓你先選呢！”長孫無垢不滿的望著長孫無忌說道。

長孫無忌胖臉抽動，卻是沒有說話，他能說，不是自己不想去，而是李信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可以說，自己前腳動手，後腳就會被李信抓回來，太行山可是靠近河北這個地方，自己只要進入太行山，距離李世民就沒有多少路程了，李信豈會放心讓自己去太行山找竇紅線的。自己可以被李信命令著去，但是絕對不是主動前往的。岑文本讓自己先選，就是在暗中算計了自己一下，讓自己無話可說。不明不白的先行占據了上風。

“岑文本，看上去謙虛謹慎，實際上，絕對不會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此人陰險狡詐，以後也許就是我的大敵。”長孫無忌低著頭，心中暗自思索道。在他心裏甚至還認為，這是李信的一種平衡手段，讓自己輔佐王世子李承宗的同時，也會讓岑文本輔佐另外一個人，使得朝局成平衡狀態。

“既然兄長已經加入了關中，輔佐三郎，霹靂堂何必獨居在外呢？”長孫無垢忽然說道：“小妹認為，兄長若是交出霹靂堂，三郎肯定會很信任兄長的，兄長認為呢？”

“霹靂堂那是日後承宗自保的根本，妹妹，你不為你我考慮，難道就不為承宗考慮一下嗎？”長孫無忌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他的霹靂堂保存到現在，長孫無忌不僅僅是因為自己，而且還是因為李承宗，情報出身的人更加知道情報的作用，李承宗以後需要一只情報，所以長孫無忌需要留著。沒想到長孫無垢居然讚成將霹靂堂交出去，等到自己死後，還有機會去見長孫晟嗎？

“你是知道，丞相是不會明白的。”長孫無垢嘆息了一聲，說道：“霹靂堂的存在已經打破了平衡，這樣的東西不是臣子能夠擁有的。”

“可是！”長孫無忌正待詢問。

“兄長可知道裴家的明心堂？”長孫無垢低聲說道：“裴家已經將它們送給了丞相，不然的話，你以為裴家在裴世矩為首輔之外，裴仁基能為潼關守將，護衛關中？裴元慶能為大軍先鋒，裴家能一門的恩寵？丞相可以允許許多東西，但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能夠挑戰他的權威，別人不行，你也不行。”

長孫無忌面色變了，實際上，當今世家之中，每家都是有自己的消息來源，這些組織或大或小而已，畢竟這是一個燒錢的行業，不是任何人能夠支撐的，長孫家的霹靂堂和裴家的明心堂是一個例外，他們都是朝廷資助的，沒想到，裴世矩居然將自己情報機構送給了李信，真是大手筆。長孫無忌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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