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羲坐在高坡上看著遠處那座依稀可見的城堡怔怔出神，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似乎已經完全超出了他來神域之前的預計。他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卷入神域和另外一個龐大世界的戰爭。然而這個戰爭，是陳羲目前能利用的最好的機會。為了天府大陸的安全，必須除掉百離奴。

雖然看起來徐績對天府大陸的事似乎並不怎麽在意，徐績也極有可能影響神域之主的態度。但是百離奴這個人是個變數，萬一百離奴將天府大陸毀掉了呢？

“九天的時間，是我給你手下那些人的，不是給你的。”

徐績的聲音在陳羲背後出現，很近，也很溫和。

陳羲沒有回頭，沈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有一件事我沒有對你說，但是你肯定已經知道了。因為你說過，我不想的事你看不到，但是只要我想的事，你就一定能看到。”

徐績在陳羲身邊坐下來，手裏居然提著一壺酒一個食盒，他把東西放下之後笑了笑說道：“你腦子裏朝朝暮暮都在想那幾個人，我想不知道都難。不過這也看得出來，你重情義。你所在的那個叫天府大陸的小世界，小的可憐，但貌似人情味很濃。我曾經一直以為人情味這種東西是最沒有存在意義的了，不過現在想法稍稍有些改變。”

“你是為了他們才來的神域，你當然也不是為了我才會盡心盡力的去投入這場戰爭之中。你是為了你在意的人活下去，為了你在意的人活的很好。不過貌似你很花心啊，有幾個人明顯是女子的名字。”

徐績遞給陳羲一雙筷子，然後打開食盒，裏面的食物還在散發著熱氣，很精致的小菜，看起來就讓人特別有食欲。

徐績喝了一口酒之後說道：“我已經應允你了，你只要在九天之內把對面那個城堡給我打下來，百離奴我會殺。而且我可以給你一個保證，只要在日後你盡心盡力的輔佐我，我就會保證天府大陸的存在。在神域，除了神域之主外，只有我能給你這個承諾。”

陳羲伸出手：“擊掌。”

徐績楞了一下：“擊掌是什麽意思。”

“擊掌發誓，不可違背誓言。”

徐績隨隨便便的在陳羲手上拍了一下：“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你居然也信，就算我反悔難道你就有辦法了？”

陳羲搖頭：“沒有。”

徐績看著對面的城堡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充滿了好奇，現在我能告訴你的也不多，這個世界，被稱之為魔界。這裏的人，其實數量很少。”

陳羲皺眉：“什麽意思。”

徐績道：“你看到的那些敵人的戰士，絕大部分都是人類，而是另外一種東西，就是魔。這些沒有成為人形的魔是魔界實力最低級的存在，但是數量龐大。人形的魔，在其中地位很高，充當著各種各樣的領袖。在這個地方，實力的高第其實並不難區分，你只要看到和人沒有任何區別的，連你都分辨不出來敵我的家夥，實力一定控不到了極限。”

“你帶著人進入魔域的時候，遇到的那些飛豹游騎兵，其中那個首領在外貌上看起來和人很接近，但是你仔細看就會發現區別，當然，他帶著頭盔，你也看不出什麽。越是完美的看起來像是一個人的家夥就越是強大，那些長著馬臉一樣的家夥之所以訓練有素，是因為他們的智力其實並不怎麽高。”

“魔域到底有多大，我也不知道，應該不會比神域小什麽吧。”

徐績靠在高坡上躺下來，看著天空說道：“你當然猜到了，我還知道很多秘密不能說出來，之說以如此，當然有不能說的道理。所以你也不要問，就算問了我也不會說。不過該給你的承諾我也不會少了，不會反悔。我說了，打下這座城堡，我殺百離奴。再打下更多的城堡，我保天府大陸安然無恙。”

陳羲攥了攥拳頭，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我還有個兩個朋友在來神域的半路上，麻煩你派人接一下。”

徐績道：“已經去了，那個胖子按照神域的法則，按照道理必須處死，不過既然你覺得留著他可以幫到你，那麽就暫且留著。至於那個女子，似乎樣子真是貌美。”

陳羲的眉角微微往上一挑。

徐績笑道：“還記得我說過關於頑皮孩子的那些話嗎，有些事你可能已經猜到了。但是猜到了也不要說出來，因為說出來就不好玩了。”

陳羲點了點頭：“我明白。”

徐績把酒壺遞給陳羲：“我堅持相信人也好神也好，都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也許在之前的神域會很艱難，但是在戰場上這一切都來的格外容易。去發揮你的能力，我給你想要的一切。”

……

……

五萬神域軍隊在黑黝黝看起來好像是鋼鐵打造的城堡前停了下來，雖然才操練了幾天時間，不過比起第一次交手的時候神域的這些半神們，在紀律性上要好很多了。最起碼陳羲讓他們知道了不聽軍令就會死這件事，所以每個人的臉上都多了幾分凝重和擔憂。

比起之前第一戰時候的瘋狂，這些半神顯然已經冷靜下來不少。只要冷靜思考，當然也會發現這戰爭的非同尋常。

“城墻太高大堅固了，咱們帶來的五萬人真的能行？”

陳羲的助手蘇旭有些心裏發毛：“城中至少有一萬八九千的守軍，比咱們訓練有素。而且大人您看到了，城墻上的城防武器修建的很密，咱們只要靠過去就會損失慘重。銳字營十五萬人馬，大人為什麽之帶三分之一的人來。”

陳羲緩緩地說道：“五萬人打不下來，十五萬人也打不下來。”

蘇旭顯然沒理解陳羲這句話的意思，所以有些遲疑。

“這幾天雖然訓練的有些倉促，不過大部分人都記住了該去做什麽。鄭肯，你先帶隊上去，蘇旭你做預備隊。”

陳羲手下的兩個得力助手抱拳點頭，分別帶人去準備。

在這個世界和在黑金山裏是一樣的，半神的能力被壓制的很強，不能飛行，不能穿越空間，而且因為環境的不同，所以神力也有所壓制。雖然這個世界的陌穹原力很充沛，但是適應下來，也就是讓本來的肉身實力變得更為強悍。所以這場戰爭，看起來倒更像是凡人世界的戰爭一樣的慘烈殘酷。

“盾陣向前！”

陳羲將手裏的旗子揮舞了一下。

每五百個人組成一個長方形的盾陣，將前後左右上面都用舉盾封住，五百個人在盾陣之中，後面的人完全是在黑暗之中跟著前面的人往前走，不過他們實力強大，感覺敏銳，所以簡單的盾陣移動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麽難度。至少二十個盾陣向前移動，速度雖然不是很快，但陣型保持的還不錯。

“讓攻城樓車上去。”

陳羲一擺手。

數十架巨大的攻城樓車在犀牛獸的拉動之下向前移動，這些樓車都是犀牛獸車改造的。在犀牛獸車的車體上建造了高塔一樣的東西，上面有十幾個半神操控著那架重型武器。這巨弩一樣的東西，就是陳羲在黑金山挖山大營裏高塔上看到的。二十幾個盾陣，數十架攻城樓車向著敵人的城堡壓了過去。

很顯然，城堡上的守軍也沒有想到神域軍隊會這樣進攻，都有些驚疑。當神域軍隊的盾陣靠近的時候，城墻上的羽箭和弩車開始發威，密集的讓人心裏發麻。不過陳羲特地讓人加固了巨盾，尋常的羽箭無法破開，弩車威力巨大，能把盾陣砸的開始不再嚴整。

可是當距離拉近了之後，樓車上的連發重弩開始給魔域軍隊以打擊。這些連發重弩的威力就和重型機炮一樣，掃射起來帶著一股血腥而又凜然的威勢。從一開始雙方的戰鬥就進入了白熱化，根本就沒有什麽試探。陳羲很清楚銳字營十五萬人的生死都在自己手裏攥著，而不是大將軍費清。

而在後軍之中，負責支援接應的費清看起來可比陳羲緊張多了。他真想沖上去也加入戰團，但是上面的命令下的太嚴，真神暫時都不許加入戰爭。

徐績站在後軍大陣最前面，看著攻上去的隊伍表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你知道為什麽不讓真神上去嗎？”

他問。

費清回答：“卑職知道，因為魔域的情況咱們還不熟悉，如果第一戰就讓真神出去的話，那麽咱們的底細就被魔域的人摸清楚了。而我們對魔域的底細，卻一點都不清楚。地方到底有多少能和真神抗衡的力量，需要一點點的試探出來。用半神來試探敵人的實力，一點一點的把魔域的底牌都逼出來。”

徐績點了點頭，然後又問：“我殘忍嗎？”

費清沈默了一會兒後使勁搖了搖頭：“不，卑職雖然魯鈍，但是也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日後更小的損失。現在的犧牲都是必要的，每一個死去的半神都會被神域銘記。”

“你錯了。”

徐績聲音平淡地說道：“每一個死去的半神都不會被神域記住，因為他們卑微。即便是每一個戰死的真神，神域也不會記住多久。到了你這個位置，如果你死了，會寫在史書裏，留下個名字。而他們，就算死了，在史書上或者戰報上，也永遠都是一個數字而已。”

費清覺得心裏發寒，沒敢說話。

徐績沈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所以收起你的憐憫之心，你這段日子被陳羲影響很大。”

費清身子微微一顫，連忙垂下頭：“卑職記住了，卑職知錯了。”

徐績指了指那座城堡：“那是個開始，神域和魔域之間的事，該是到一個了結的時候了。這些將士們在史書上會成為一個數字，陣亡多少多少人一筆帶過。沒有人記住他們的名字，但是所有人都要記住，他們是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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