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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偏心也不用偏心到這個地步吧!

“怎麽?你們有什麽意見?”老人淩厲的眼光掃過他們二人。

“沒……沒……”

就是有也不能說啊!

就是說了您老人家也不會理會啊!

就是理會了,您說了住梅苑,小師妹就還是住梅苑啊!

☆、梅苑

路上,為了打破尷尬的局面,陸少瑾婉轉地詢問了一下師父和師妹的父親當年的舊事,也算是滿足一下好奇心,畢竟他也還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原來,自家師父原本是大浩皇朝的一員猛將,於沙場之上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而他與上官雄,也是戰場之上的不打不相識,成就了一對忘年之交。後來上官雄幫著衛國公起義,他們在戰場再次相逢,一代名將吳風,敗在了上官雄的手下,但是他們的友誼,卻絲毫不減。

不論那一場戰吳風是贏還是輸,浩朝滅亡都不會改變,但是對於這樣一員猛將,衛國公自然是有招攬的閑心的,不過看透了官場險惡的吳將軍決定了解甲歸田,從此遠離凡塵俗世,這卻是作為好友的上官雄也攔不住的。

於是後來有了衛國的鎮北大將軍上官雄,也有了無風谷主,盡管,他們從此再也沒有見過面。

據不可證消息說,梅苑原本是谷主給大徒弟的,但是淩楓要求簡單樸素加之最重要的是當初謙虛羞澀,便自己放棄了這裏,去了東面離翠竹菊較近的蘭苑,空谷幽蘭,暗送芳香。

不過現在想來,就算是大師兄在這裏已經住了十幾年了,憑著師父對小師妹的寵愛,也會讓他挪出來騰地方的。

梅苑稱之為除翠竹菊之外最好的屋苑,不僅因為屋子蓋的好,還因為它的位置和布局。

到了目的地之後,陸少瑾也沒有跟進去的意思,只在門口提醒了一句“記得晚點去吃飯”就走了,剩下兩個脫了僵的野馬……不,姑娘,一臉興奮地把即將在這裏生活的梅苑先轉一遍。

梅苑的得名,自然是和梅有關,庭院裏一紅二白三棵梅樹此時已經冒出了幾個小得可憐花骨朵兒,還有些淡淡的梅花香味。一側的墻角栽了一棵梧桐木,看這身形,少說也有二十個年頭了。

進了主屋,就見一張鋪著淡紫色桌布的應該也是紅木的圓形木桌擺放在稍稍靠右側的地方,桌子底下塞了四張圓椅子。正對著的那面墻上掛著一幅字畫,畫上的墨梅也映襯卡了梅苑這個名字,右上角,一行小詩躍然紙上。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這是詩人蔣維瀚的詩,但是左下角蓋著的小小的紅章,卻說明了這幅字畫出自他人之手,而這個“他人”她也認識,正是二師兄陸少瑾。

騷人墨客,溫文儒雅,看來他的才華必定是很得師父的欣賞,才能把畫掛到了這個地方。

一面大墻就只掛著這麽一副字畫,可上官寧卻絲毫不覺得突兀,反倒是彰顯了一種別樣的雅致,左右兩邊的墻體都鏤空出了架子,只是裏面又被封了起來,不至於看到那一邊的光景,各種珍貴的花瓶古玩放在墻架子上,更顯得氣派而又不失風雅。

掀開左邊藍色的紗帳,裏面就是她的臥房,一小級階梯,仿佛進入了一個更加秀雅的小空間。 一張紫木雕花大床床頭頂著右邊墻體靜靜落在房間裏,藍色的薄紗幔帳垂落在地,兩側的簾勾掛著紫色的流蘇。銅鏡折射著透過窗口照進來的光線,靜靜地立在梳妝臺上,臺子上擺放著各種姑娘家喜愛的小飾品,以及兩套新衣服。

床位出是一個大衣櫃和一扇合起的屏風,一架古琴靜靜地立在墻角,等待著它的主人發現它。

上官寧沒有急著感受她的大床舒不舒服,那邊還有一個門她沒有進去看。

另一個門不是這樣的藍色紗帳,而是白色的珠簾,隱隱可以看見裏面還開了一扇較窄的門,同樣是珠簾垂著。進了裏面,才發現這個別間雖小,確實最雅致的一間,一張擺放著文房四寶的紫木書桌昭示著它書房的身份。身後雪白的墻壁上什麽也沒有,左手邊是像外間那樣的墻架子,上面擺放著各種書籍和竹簡。最重要的是面對著書桌的那扇墻上開著一個很大的窗戶,外面是用竹棍子支起來的,窗外的好風景一覽無餘,簡直比掛一幅畫更令人賞心悅目,而那扇小門就是為了外邊這個三尺來寬的小廊而開的。

這樣的屋苑,難怪說要給她住的時候他們會這麽吃驚,現在連她自己都驚到了。

前有栽了梅花和梧桐木的院子,後有這樣整整一片荷塘,秋冬冬天欣賞完了院子裏的風景,春夏接著看著滿塘的荷塘風光,一小半的房屋架空在湖面上,冬暖夏涼,好不自在。

這樣三間小間連在一起成了上官寧雅致的主室,下人房和廚房茅房什麽的都在後邊,不過上官寧可沒有去一間間欣賞的興致。

聽二師兄說,梅苑再往西走上一小段路就是一片桃花林,春天桃花開了的時候這裏能聞到濃濃的桃花香味,而穿過桃花林,就是他的桃苑。

這麽好的風景,難怪師父他老人家當年說什麽都要選擇隱居,換了是她,也寧願要這樣的美景而舍去紛雜的朝堂。

在無風谷作為谷主關門弟子備受眷顧的第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在她和藹可親的谷主師父拉著她嘮嗑了大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放她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知道是因為不習慣這樣的新環境還是一路顛簸還沒有緩和過來,回到房裏安靜下來反倒睡不著了,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陣,上官寧爬起身來,摸到了書房的床邊,靠著窗欞坐在了窗沿上。

快要入冬了,夜晚的湖面倒是比陸地上要兩塊,因而她這樣坐著吹著風也不會覺得很冷。

這一路走到無風谷,確實是不太容易啊,摸到懷裏揣著的一塊玉佩,她想起了幾天前。

☆、相救

那時的上官寧還沒有換上男裝,她們是趁著寧國使團前來進貢宮裏忙成一團顧及不到兩個小姑娘偷偷溜了出來的,唯恐被大王發現派人出來尋找的她們是日夜不停地在趕路,終於在幾日前到了一個離無風谷很近的小鎮,才稍稍停下了腳程。

當時不覺得,不過現在想來她們走不走大王或許根本不會在意,偌大的王宮多她們不多少她們也不少,當年收留她們不過是因為上官寧是上官雄的遺孤,順應民心罷了。

不知道趕了多久的路的兩個小姑娘坐在街頭的一家茶水鋪喝了杯茶吃光了僅剩的幹糧後,上官寧趴在桌子上一副我累了走不動了的樣子,指使著紅絡去買幹糧。

紅絡十分鄙視地看了她一眼,認命地去跑腿,誰叫她是主子呢?

可是為什麽明明以主子的身份命令她去買就好的事情非要這樣表示得好像這個光榮的使命只能她去完成一樣……

看著紅絡自我感覺像是做出偉大犧牲地去不遠處的鋪子買幹糧的樣子,上官寧露出得逞的笑容,百無聊賴地搖晃著面前略微苦澀的茶水,水眸子四下張望。

母親帶著孩子上街孩子看上了糖葫蘆吵著要的;賣布的和賣胭脂的因為誰占的地方多一點兒吵起來了的;扭著水蛇腰的青樓姑娘看上了繡花手絹又覺得太貴和老板娘大聲降價的;一群提著大刀的人追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的……

百無聊賴的人生啊!

等等……追著一個少年?

上官寧朝那邊看去,卻只看到最後一個提著刀的打漢字轉過街角。

豈有此理!光天化日竟然這麽猖狂,怎麽得也要晚上好不好……來往的路人只是漠視著這一切,人家有刀哩,不相幹的人,誰會去理會?

本著上官家樂於助人的優秀本質,上官寧趕緊起身追了過去,茶鋪的小老板好像在她後面喊了 一句什麽,不過她沒聽清,大概是說還沒付錢什麽的吧。

循著他們最後消失的方向追過去,上官寧最終在一戶人家的後院裏拉住了那個被人追著跑的小哥哥,看他的樣子,好像還受傷了。

兩個小小的身子躲在大水缸後面,待到那些人追過頭之後趕緊往反方向跑,不知不覺竟然就跑上了小山坡,而那些並不愚蠢的人很快就識破了他們的這點兒小伎倆,已經提著刀追了上來。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如果後邊這些人肯放下他們手裏的那些大刀立地成佛的話,天庭怕是不夠位置坐了,然而並沒有人敢去勸說他們成佛。

眼看著罪惡的大刀就要貼上自己的後背了,上官寧拉緊了被自己扯著跑的小哥哥,看他的樣子傷得不輕,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還不如跟他們拼了算了!

才這麽想完,後面拉著少年的手突然吃重,上官寧一個重心沒有站穩,就硬生生被身後不小心踩滑了的少年帶著往山坡下滾去。

一陣天旋地轉。

腦子清醒過來的上官寧發現自己躺在了枯草堆上,除了手臂有一點點擦傷並沒有什麽大礙,倒是那個小哥哥,好像已經昏迷過去了。

這座小山坡並不高,但是因為樹木比較多加上下面凹下去了一塊,所以上面看不清下面的情況,不過相信以一群不顧眾目睽睽公然追殺一個少年的殺手敬業程度來看,他們很快就會下來找的。

為今之計,還是找一處隱秘的地方躲藏一下比較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以前只在馥臻公主的戲本子裏出現的逢掉落山谷必有隱秘山洞的橋段竟然真的出現了!

半拖半拽把目測比自己高上一個頭的少年弄進了山洞裏,上官寧趕忙尋了些草藤把洞口遮了起來,趁著天色還是亮的,小心地從周圍拾了些幹草隨隨便便鋪一下把小哥哥放到上面,再弄些幹柴火生了個火堆取暖。

外面已經沒有了動靜,不知道是不是這群殺手不太敬業沒有認真找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反正他們是逃過了一劫暫時安全了,漆黑狹窄的山洞裏,火堆燒得旺旺的,不時傳來火星劈啪作響的聲音。

出去吧太危險,在裏面呆坐著吧太無聊,上官寧發了一會兒呆打發了一點時間之後,慢吞吞挪到了墻角,隨手拾起一塊石塊,開始在墻上刻劃著什麽。

外面傳來了淅淅瀝瀝的聲音,竟然下起了小雨。

那群人如果是因為下雨了而放棄尋找,那真是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身後傳來了細微的響動,轉醒的少年撐著坐了起來,靜靜地打量著不遠處陰在黑暗裏的姑娘,她顯然聽到了動靜,卻沒有回過頭來,一筆一劃專註的在石壁上刻著什麽。

少年站起身來,步伐沈穩,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上官寧終於停下手邊的動作,轉過身來,仰著頭看著他。

不得不說,長得好看就是有錯!看!被人追殺了吧!

“你醒了?”她出於好心地問了一句。

“林靜聽山響,壁徒風過堂。嵐起雲蔽月,宵寒露轉霜。”少年沒有理會她的問話,視線越過她落在山壁上她剛才一直劃著的地方,接著洞內幽暗的火光看清石壁上淺淺的字跡,然後十分不客氣地念了出來。

上官寧大窘……

在王宮的時候她是和馥臻公主一起課業的,可是宮裏的老太傅只會教些《四書》、《五經》、《女訓》、《史記》之類的東西,日覆一日年覆一年,等到手中的那些書終於翻到底上官寧以為太傅終於要講些別的東西的時候,老太傅神情淡然,說道:“我們再講一遍。”

對於這些詩詞歌賦的東西,上官寧學得並不是太認真,奈何後來大王拿出了她娘是衛國有名的美人兼才女來說事,她才硬是學進去了一些,但是這些皮毛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拿出去獻醜…… 不,給別人看的呀!

更何況……

“餵!你懂不懂得尊重別人的隱私啊?”看就看啊,為什麽還要念出來!

少年不答話,顧自轉身回到剛才的幹草堆上,矮身坐了下來,騰出一個位置給過來的上官寧坐下。

往火勢稍減的火堆裏添了一點柴火,她轉頭對上他好看側臉,問道:“那些人為什麽會追殺你?”

動了動被包紮好的胳膊,少年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哈?那你叫什麽名字?”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上官寧有一種想要打死他的沖動。“那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哼!

這樣的臉,這樣的怪脾氣,這個人長大以後一定是個禍害!可憐了那些無知的少女啊!

上官寧不理會他,抱了一點兒幹草挪到了另一邊,倒頭就睡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喲喲~~男主登場了哦~~

☆、玉佩

大概是睡在了陌生的地方,上官寧很早就睡醒了,陽光透過草藤照射進來,落在她有些臟的小臉上。

不遠處的少年還在沈睡,似乎不是很安穩,呢喃著說著聽不清的夢話。

“餵!起來了!太陽都爬到桿子上了……”上官寧喊了幾句,可是少年沒有任何的反應,直覺告訴她像這樣的少年在這種陌生的環境裏是不會放松警惕的。

嗯,不對勁!

慢慢地挪近,才發現少年緊皺著眉頭,臉色蒼白得可怕,就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身上還為不可見地顫抖著。

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上官寧的心提了起來,果然是發燒了,看來是昨夜風大加上他身上有傷,所以感染了風寒。

得想辦法弄些藥才是,可是她走得急,包袱落在了茶水鋪子裏,錢袋也給了紅絡去買幹糧,現在全身上下可是一文錢都沒有。

但是這是一條人命,她沒有辦法這樣放任著他不管,萬一真的有個萬一,那真是一輩子都會愧疚的罪過。

全身上下找了找,這才發現因為趕路她穿得很樸素,什麽首飾都沒有帶,想要當了首飾換點錢都不行。

冷靜了一下,她摸上了胸口處的硬物,在脖子上摸到系著的繩索,將那物件帶了出來,取下,放在手心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那是一塊雕刻成桃花形狀的紅玉,玉是普通的玉,甚至玉身還有著瑕疵,拿去當的話換不了幾個錢,但是於上官寧來說,這卻是金山銀山都不換的寶貝。

這是,她爹娘的定情信物,也是他們留下的,唯一的東西。

當她爹還不是鎮北大將軍的時候,她娘已經是關東地區的美人,追求者無數,尚未當上衛國公的大王也曾為之傾慕,但最後,她卻在眾多追求者當中,選擇了她爹。她將這玉佩給上官寧的時候,說了這麽一句她還不能理解的話——有很多人,他什麽都有,你想要什麽就能給你什麽,只要你也是他的;但也有人,他什麽都沒有,但卻願意把一切都給你,即便你不是他的。

她爹,無疑是後者。

她爹不知從哪裏弄來了這麽一塊質地不太好的紅玉,親手雕了這塊桃花玉佩,送給她娘,因為他們的初識,在一棵桃花樹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當時笨拙 木訥的青年,說了這麽一句話。

掂了掂手心那塊小巧的玉佩,再看了看地上臉色發白的少年,上官寧咬咬牙,當就當吧,救人要緊,晚點兒再去贖回來就是了。

事不宜遲,尤其是這種救人的事,上官寧動了動蹲得有些發麻的腳,準備起身,卻被一只冰涼手突然拉住。

這個人沒死就要這麽嚇她一下是吧?上官寧憋起了火,但是又不好朝病人發作,尤其是看到他虛弱地睜開眼的時候,那驟然升起來的火氣就蹭蹭蹭地消失不見了。

“你在發燒,我去幫你買些藥回來,在這裏等我……”說罷,她又要起身。

那只手卻並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抓住她手腕的手指節涼得發白。另一只手在腰間摸索了一下,用力扯下,他把隨身帶著的白玉佩塞到了上官寧手上。

玉體通透,雕工精致,光是邊上的雲紋雕刻就可以看出價值不菲,絕對不會是普通人家能拿出來的東西。

不光生得好看,還是有錢人家的子弟,難怪被人追砍啊!

可是雖然這麽說……

“你這玉佩一看就是很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拿去。”上官寧塞還給他。

少年看了她手上的玉佩一眼,有些鄙夷道:“你那東西換的錢我怕不夠買藥。”

上官寧的臉垮了下來……

“這雖然不知什麽錢可是在我看來可是無價之寶!再說了,你感染個風寒難道需要靈芝人參嗎?”

“既然是無價之寶,就好好自己留著,我這玉佩雖然貴重,但是救自己一命就值得了,我家裏還有很多,父……父親不會在意這一塊玉佩的。”

這就是有錢人家嗎?她雖然在王宮裏住了七年,但是可從來沒有這麽鋪張浪費過啊,難道玉佩多就可以隨隨便便扔著玩兒?

三觀不合的原因令上官寧不想再跟他說下去,反正他那意思是要拿他的玉佩過去就對了。

走出洞口的時候,上官寧不著痕跡地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安靜地睡著,不知是不是錯覺,那樣子看上去似乎很……安心?

看著手中有幾分重量的白玉佩,上官寧咬咬牙,將它收了起來。

救人的事,上官寧一刻不敢耽擱,在當鋪跟店掌櫃殺多了一會兒價,都怕那個那個少年等不及,雖然這麽說誇張了些,雖然最後當的錢上官寧堅決認為還可以再多一些。

以最快的速度到藥鋪抓了藥,上官寧急忙趕回那個山洞。

但是回到那裏之後,上官寧有點兒傻了,地上哪裏還有什麽等著她的救命藥的少年,只剩一堆幹草和早已熄滅的柴火證明著她沒有走錯地方。

他上哪兒去了?出去解決生理問題了?突然之間好了出去散步了?看見一個美人追去了?被野獸叼走了?還是被昨天的那些突然又敬業了回來搜人的人找到了抓走了?

四周掃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什麽痕跡,倒是她昨天無聊刻劃的地方有些不一樣了,多了兩句詩——桃花盛時盡,微雨贈伊人。

看來不是被抓走的,是自己走的,或許,是他的家人找到了他帶他走,但是他又來不及告訴自己,所以留下了這麽兩行詩。

但是,這是什麽意思呢?

突然想起了什麽,上官寧也不再思考這裏邊有什麽蘊意了,撒開腿就趕緊跑回到鎮子上,自己無緣無故就這麽消失了,紅絡那個性子指不定已經報官了。

找到紅絡是在鎮口,她正兇著一個看上去應該是剛來不就的小衙役幫她找人,按照當朝律例除確切原因或緊急原因外失蹤不滿十二個時辰不予立案,所以小衙役十分頭痛。

認領走了紅絡之後,上官寧急急忙忙找到不久前才去過的那個當鋪,贖回她的玉佩才是首要的事情。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有意捉弄她,前前後後不到一個時辰,那玉佩竟然已經被人買走了,一臉奸樣的老掌櫃說的時候她還是不相信的,可是當紅絡翻遍了整個鋪面都沒有而店掌櫃委屈地拿出一張賣出的票據之後,她相信了,毫不猶豫讓紅絡再教訓他一邊。

這遭老頭子,居然以三倍的價錢賣了出去!

不疾不徐的敲門聲把上官寧拉回了現實,忙不疊地差點兒就從窗臺上掉了下去,雖然窗臺並不高,但是這樣大半夜地嚇人真的不好,不好。

“誰?”

“阿寧,是我。”溫潤的聲音傳來。“見你燭火亮著就來看看。”

是了,這聲音是二師兄沒錯,今天他領她來房間的時候,她讓他喚自己阿寧。

“我就睡了,有什麽事嗎?”這大晚上地只披著一件衣服,開門實在不合適。

“沒什麽重要的時,就是提醒一下你明早寅時末破曉前記得到後山練功。”

“好。”上官寧漫不經心地應著,聽著門外的腳步聲走遠。

嗯,明日寅時,第一次去練功,一定要給谷中的弟子留下個好印象。

可是她為什麽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呢?寅時……寅時……寅時?!

寅時天還沒亮啊……要不要這麽早……

等等……現在什麽時間了?離寅時不到三個時辰了呀!

☆、練功

前一天晚睡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不來,什麽寅時末破曉前,上官寧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樹上結了一夜的華霜全都化得不見了蹤影。

顧不得再多的東西了,匆匆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就趕緊往後山跑,雖然昨天二師兄已經帶著她轉了一邊無風谷還特意又提醒了一遍後山的位置,可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地本應該早早前去踩一下點才是的。

果然,去到的時候眾弟子已經在兩位師兄的帶領下開始練功,整齊劃一地打著慢悠悠軟綿綿的拳法,一旁在太師椅上端坐著的,赫然是——師父!

二師兄明明說過晨練這種小時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會親自過來的,難道今天是她第一天練功所以他要親自過來監督?不用這麽嚴格吧?

上官寧耷拉著腦袋慢騰騰地挪過去,站在離那張太師椅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後面看不到師父的表情,她只能討好地輕輕喊了一聲:“師父。”

後者“嗯”了一聲,迅速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臉上原本嚴肅的表情瞬間變成笑逐顏開,身上遠遠可以感受到的陰霾氣息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只見見到愛徒欣喜不已的無風谷主朝著她招了招手,笑道:“來了啊?怎麽不睡多一會兒?來來來,到為師前面來,坐這兒!”

這兒?上官寧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師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說好的破曉前到後山現在已經不知道什麽時辰了,再睡一會兒還不被打死啊?還有啊,師父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開玩笑,您的大腿哪裏是我能坐的,真坐上去了明天您指不定就見不著您的愛徒了……

上官寧笑著搖搖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尷尬,乖乖地站到師父面前聆聽他的“教誨”。

對於寶貝徒兒的“不聽話”,無風並不在意,他將之理解為有個性。

轉過頭去看向正在練功的弟子們,無風谷主的臉再次黑了下來,差點兒就一個沖動把鞋子脫了扔過去。

“你們這練的什麽東西?軟綿綿的是在打拳嗎?打棉花吧!沒吃早飯是不是?一個個沒精打采的,看看小師妹,再看看你們……”無風剎住了話頭,一副痛心疾首不忍說下去的表情。

其實他們的確冤枉得緊啊,這麽早起來練功哪裏來得及吃早飯……

“師父……”同門一場,上官寧很想替他們辯解幾句。

“丫頭,你想學什麽?”

“嗯?”師父突然的問話讓她楞了一下,原本想說的話也一並忘記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師父教什麽,徒兒就學什麽。”

“看看!這就是尊師重道!”無風再次回過頭去教育一下那些“懶散”的弟子,轉回來又是滿面春風的笑容,不得不讓上官寧感嘆自家師父變臉的速度當真是比翻書還要快啊。

“為師畢生所長無非三樣——刀、劍、醫。刀法傳給了你大師兄,醫術傳給了你二師兄,剩下這劍法傳給你,你可願意?”

上官寧趕忙點頭,肢體語言快於口頭語言,生怕慢了一點他就反悔了。

練武之人向來只習一種兵器,然而當年戰場上的吳風將軍一手提刀一手握劍,明明是兩種兵器卻被他使得出神入化游刃有餘,這也是他令人欽佩的一個原因。而吳風從軍之前曾經跟著一位隱居的醫者學習醫術,後來戰場之上難免受傷,他便自己往更深處專研,退隱之後在無風谷裏種了一片藥草林子,醫術也是小有盛名。

此三長,無論學會哪一樣,都是了不得的。

無風見她點頭同意,更為欣慰,到底是女娃子,學劍術是很合適的。

“既然這樣,為師也就送你一份拜師禮。谷裏沒有適合的劍讓你用,為師親自去給你打一把,過幾天再開始教你!來來來,丫頭,你就坐在這兒,幫為師監督著這群兔崽子!”說罷,無風起身將太師椅讓出來,拉著她坐下,然後背著手大搖大擺地走了。

看著師父遠去的背影,上官寧欲哭無淚啊!

明明她是這裏輩分最小的,現在遲到了不用懲罰不說,還不用練功了,還坐在師父您的位置上監督……看來師父是真的不擔心明天見不著他的寶貝徒兒……

看了兩位師兄和眾弟子一眼,上官寧幹笑著……

她以為,就這樣擁有了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已經是上天對她最好的眷顧,卻不想,更大的眷顧,在幾天之後,突兀地敲開了人生的大門。

那天早晨,無風派人前來梅苑傳話,讓她去翠竹趟一趟,想著應該是師父答應的劍鑄好了,所以上官寧喜滋滋地連忙趕過去。

翠竹居在東面,要走上一段距離,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想到自己的劍,上官寧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師父是用劍高手,造出來的劍應該不會……

到了翠竹居,卻發現若幹的屋子師父不知道在哪裏,由於師父喜好清凈,所以也沒有弟子守在這裏可以幫忙通傳,無奈之下,只好一間間找過去了。

直到行到一扇半開半閉的門前她才停下來,師父不在裏面,但是房間正中擺著的東西,卻吸引了她全部的註意力——沙盤,這裏居然有沙盤!

好奇心驅使,上官寧推門走了進去,只見那沙盤之上,赫然是衛寧兩國戰場的地圖,小紅旗分 散著插在各個地方,壘石陣布在了沙盤的中央,只是沙盤邊上蒙著的厚厚一層灰告訴她,已經很 久沒有人動過它了。

不大的房間除了這個沙盤占據了空間,餘下就是一張桌案了,幾本古時的竹簡兵書堆在桌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一副紙卷靜靜地躺在一邊,並無什麽特別的地方,桌子後方的墻上掛著一副很大的羊皮地圖,與沙盤上的一般無二。

除了地圖,墻上還掛著很多的兵器,刀、劍、弓、弩……正對著桌子的另一面墻,是一個大櫃子,裏面便是各個朝代各個國家的兵書,有些陳舊了,有些還很新。

小塌上立著一張矮桌,桌上擺著一盤棋,看樣子也是很久都沒有人動過了,黑白子落膠著,棋盤上的風起雲湧,仍舊無法留住歲月的盡頭。

稍稍遲疑了一下,她執起一顆白子,沒有絲毫猶豫就落了下去。

身後傳來響動,回過頭去,只見師父站在身後,這幾日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此時並沒有看見,那嚴肅的神情之下,仿佛還有為不可見的悲傷。

“這一局棋,丫頭你會解?”

“嗯?”上官寧看看棋局,再看看他,道:“我不會解,只是這副棋局,我以前見過,父親教哥哥的時候我偷偷在旁邊看來的,不過當時不喜歡這些東西,後來才知道原來不只是戰場講究排兵布陣,棋局也可以排兵布陣,這一局棋,接下來應該這麽走。”

說罷,又下一子。

“你研習過排兵布陣?”

“我倒是想,但是在宮裏,他們都不敢教我,不知道是嫌棄我是個女流之輩,還是……”還是怕她成為下一個上官雄上官平。“小時候父親教哥哥兵法我就總愛湊過去,但是最後都會睡過去,現在想學了,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上官家是沙場上的英雄,我的父親哥哥是,我也可以是,誰說了女子就只能在閨房裏繡花?此番出來拜師學藝就是希望學習些本事,將來成為巾幗英雄!”

“巾幗英雄可不是會打架就可以的,就如你所說,戰場之上,要會排兵布陣。”

上官寧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無風的老臉上早已恢覆了笑容,道:“丫頭,你可怕辛苦?”

“師父的意思是?”

“鉆研兵法可是一件很累的活兒。”

作者有話要說: 自己寫著寫著都喜歡上了師父

☆、歸來

流水東逝,落葉紛飛,日月的光輝每一日輪流鋪灑,時光在身後層層枯朽。

春日的風是和煦的,吹拂著大地,吹醒了萬物,無風谷的桃花盛開,花香彌漫了整座山谷;夏日的雨是熱烈的,淋洗著大地,滋潤了生靈,無風谷的蓮花滿堂,夜晚的螢火蟲在湖面撲閃;秋日的是霜是唯美的,鋪白著大地,溫潤了清晨,無風谷的樹紛飛著落葉,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多了一層天然的地毯;冬日的雪是紛揚的,覆蓋著大地,點綴了寒冬,無風谷的梅花開了,粉的白的交錯成一副美麗的花卷。

四季交替,抓不住的時光從指間溜走,五年光陰好似只是彈指瞬間,只是五年前的少男少女青澀已經褪去,張開的眉眼隱沒於桃花深處,淺笑依然。

五年前的上官寧還未張開,但是青澀的模樣已經隱隱可見其日後的絕代風華;五年後,時光將上官寧雕琢得亭亭玉立唇似紅櫻膚若白雪,柳眉杏目顧盼生輝。

上官夫人是衛國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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