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明白上神心裏在想什麽，但還是老老實實回了過去。

【好的，到時候我在新江等您。】

司機將車子停在了一個小區前，根據邵剛給的地址，瞿明錄應該就住在這裏了。

他來到一個獨棟樓前，擡頭望了望，動身走進了昏暗的樓梯間。

到達九樓後走出電梯，牧雲敲響了902的房門。

不一會兒，一個矮胖的男人從裏面開了門。

果然和小長毛鬼說得一樣。

瞿明錄只把門打開了一條縫，眼神防備地看著牧雲：“你是誰？”

牧雲雙手插在口袋裏，側過頭往他屋裏瞅。

“我啊，邵剛的介紹來的。”

男人聞言，狹小的眼睛裏露出一陣狐疑。

“哦？他讓你來幹嘛？”

“你是醫生，找你當然是為了看病！”

空氣安靜了幾秒，瞿明錄似乎是下了什麽決定。

他緩緩打開了門，側著身子給牧雲讓道。

牧雲毫不客氣地走進了他的屋子。

房間很幹凈，但是幹凈得有些過分，連空氣中都帶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這是一間三室一廳的房子，由於他一個人住，主臥和衛生間的門都隨意地敞開著。

那麽關押小長毛鬼的小黑屋應該就是另外兩間中的其中一個了。

“瞿醫生很講衛生嘛。”

瞿明錄摘下戴上橡膠手套，似笑非笑道：“醫生嘛，很正常。”

牧雲卻不以為然，他一邊環顧著四周一邊道：“這就奇了怪了，這麽講衛生的人怎麽會喜歡又臟又黑的東西呢？”‘

瞿明錄臉上的表情僵住了，牧雲見狀突然笑了起來。

“我是說你墻上的這幅畫，仔細看是深淵，隔遠了看還以為是垃圾場，和你這屋子的氛圍可不配套啊！”

瞿明錄已經認準了他是因為邵剛來鬧事的，只是他現在摸不準那家夥到底死沒死。

牧雲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只是你那套害人辦法以後怕是行不通了。”

瞿明錄冷笑了一聲：“害人？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害了人？”

牧雲走向一間房門緊閉的側臥，推開門，裏面是一張床。

“陰間的東西，當然沒法找陽間的證據，”他又往另一個房間走去，“但你做的樁樁件件都是有痕跡的，下了地獄他們會慢慢找你算賬。”

瞿明錄這才意識到事情沒他想的這麽簡單，而此時牧雲已經把另一間房門打開了。

滿屋子的化學儀器和道術法器，完美詮釋了什麽叫科學與迷信並存。

這些器物中最為顯眼的是放在桌子中間的一個玻璃罐子，它周身連接著許多輸送液體的管道，裏面裝著一些剛剛出生的嬰兒。

它們就像是在羊水中漂浮著，只不過臉上全然沒有在媽媽肚子裏那種安心和平靜，有的只是痛苦和掙紮的表情。

能把這麽小的嬰兒據為己有，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用了一些手段讓剛出生的孩子假死，以用來騙過他們的家長，之後再把這些孩子帶回來煉制。

見自己的秘密暴露，瞿明錄也不再掩飾了。

正好這些嬰兒需要新鮮的人血，這人就是自己找上門送死的。

他已經戴好了手套，手裏還多出了一把刀。

見他退到門邊把門給反鎖了，牧雲有些無語：“你這樣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就不好了吧，一會兒打起來你逃都逃不出去。”

瞿明錄這才被他逗笑了，弱雞一個，又沒有武器，他是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的？

牧雲看著他提刀過來，抱怨道：“附近監控壞了，我死在這裏都沒人知道！”

瞿明錄覺得這個還算有點自知之明，不過他是怎麽知道這裏的監控壞了？那些監控可是他一年前就弄壞了的。

“好奇我怎麽知道的？”牧雲見他步步逼近卻絲毫不慌，而是繼續和他解釋，“你這又戴手套又反鎖門的，動作這麽熟練，一定不是第一次作案了，而這麽長時間沒被抓，可不就是因為沒有證據嘛。”

瞿明錄冷笑一聲：“你倒是聰明，不過你這點小聰明在我這兒一點用都沒有。”

說著，他一刀便砍了上去，卻被牧雲輕松躲開，還不忘繼續分析。

“你殺人之所以沒有引起社會性的關註，大概是因為你都是騙流浪漢過來殺，他們的消失不會有人在乎。”

瞿明錄目露兇光，手中的刀子又攥緊了些。

既然都猜對了，更不可能讓他活著出去！

在接下來的幾次攻擊中，牧雲都毫發無損地躲開了，瞿明錄意識到這家夥的身手或許還不錯，於是打算召喚鬼嬰。

只要他有需要，無論鬼嬰在哪裏，都會自動回歸到他身邊。

牧雲淡定看著他施了一陣法又念了許久的口訣，最後才把殘忍的真相告訴了他：“你家鬼嬰已經進少管所了，哦對了，是地獄裏的。”

瞿明錄把牙咬得咯吱響，他眼睛發紅，似是想和牧雲拼命。

牧雲可不吃他這一套，他直接控制住了眼前這個又矮又肥的禿頂男，走到他面前稍稍彎下了腰。

“放心，我會先讓你走一遍人間的法律程序再下地獄，要不然太便宜你了。”

瞿明錄眼中這才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牧雲臨走時又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那揮著刀殺紅了眼的樣子正好讓警察拍照取證。

由於不想像上次那麽高調，牧雲選擇匿名報警。

不久之後，新聞報道出了關於流浪漢失蹤案件的進展。

警察在瞿明錄的家中發現了泡著死嬰的容器，從一旁的輸入管道中的血液中提取到了與失蹤流浪漢相符的DNA。

一切都不言而喻了，瞿明錄還沒來得及反擊就被抓到了警局。

而兩天後，新江樓盤正式交房。

牧雲如約來到了新房裏，等著淩祉上神的到來。

還未經裝修的房屋很空曠，灰撲撲的不太好看，不知道上神看到了會不會失望。

閑著無聊，牧雲便走到還沒有安裝玻璃的窗邊往外看，這裏視野倒是不錯，從這裏能看到不遠處的湖面，閑暇時坐在這裏的陽臺上休息倒是不錯的選擇。

這樣想著，他竟沒有註意到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風景好看嗎？”

牧雲驚訝回頭，目光定在了一張絕美的臉上。

“淩祉上神……您這麽快就到了！”

“嗯。”

對方走到了他的身邊，似乎是好奇他剛才在看什麽似的，也望向了窗外。

周圍的空氣中多了一種淡雅的氣味，像是清晨林間的雨露一般清幽寧靜，牧雲忍不住看向了身旁的人。

平日裏自己在仙界都很少見到淩祉上神，而每次遠遠看到他時，他都是不茍言笑生人勿進的樣子，如今沒想到他能這麽近距離地和自己站在一起。

而且他今天的穿著裝束是自己在仙界從未見過的，一件簡單的黑色大衣，襯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膚此刻就像是在發光。

此刻的他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塑，可是他又比雕塑靈動得多。

就如同仙鶴一般，即使在這個簡陋的環境重也絲毫不會影響他清冷的氣質。

牧雲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和他近距離接觸，觀察起來有些忘乎所以了，直到對方再次出聲他才回過神來。

“額，您剛才說什麽？”

胥淩引回過頭來看向他，藍色琥珀般清冷的眼眸昭示著他作為天神獨有的高傲。

只不過這份高傲在對上牧雲疑惑的眼神後，又生出了一分柔和。

“沒什麽。”

他轉過身繞著這個空蕩蕩的毛坯房轉了一圈，問牧雲道：“想好怎麽裝修了嗎？”

牧雲：“當然是看您的喜好了，對了我收藏了一些還不錯的視頻，要不您選一選。”

胥淩引沒有拒絕，牧雲便打開視頻軟件翻看起來。

“您看這個，簡約風的，地板是亮灰色，這裏放沙發，這裏放電視機……”

“這個是歐式風格的，我挺喜歡這個墻面……”

“還有這個，溫馨風的，木質地板，暖色的墻面和床簾，陽臺上再擺一個懶人沙發，累的時候就上去躺一會兒……”

胥淩引不厭其煩地聽著他一個個講解，跟著他把屋子轉了一遍又一遍。

牧雲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得有點嗨了，於是語氣立刻緩了下來。

“看著這麽多，您有喜歡的嗎？”

胥淩引又拋出了那句話：“你喜歡哪個？”

牧雲上下滑著視頻，最後定在了一處。

“我嘛，還是喜歡這種溫馨風的，有一種家的感覺……”

“家”這個字他已經很少提起過了，一千年前他就沒有家，飛升後仙界更是沒有家庭觀念，如今被貶下凡，他又是個孤兒出身。

雖然知道有人收養了他，但他本人卻從未體會過家的溫暖。

胥淩引註意到牧雲眼中有光，像是回憶，又像是向往。

突然，牧雲回過神來：“那您呢，您喜歡什麽樣的？”

胥淩引指著他正在播放的視頻：“我也最喜歡這個。”

不知道為什麽，牧雲感覺到心中一喜。

雖然這不是自己的家，但是能把一個房屋裝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整個過程應該也十分美妙。

他又看向胥淩引：“上神，您親自下來就是為了看這個房子？”

胥淩引：“不行嗎？”

“行是行，就是我覺得您沒必要浪費時間專門跑一趟，我也可以給您拍照發視頻嘛……”

胥淩引搖了搖頭：“不一樣。”

牧雲有些疑惑：“什麽不一樣？”

胥淩引卻沒有再回答他，而是岔開話題：“去選裝修材料嗎？”

牧雲：“……”

“這您也要親自去選？”

“嗯，”胥淩引看著他道，“我們一起去選，你不覺得很溫馨嗎？”

牧雲：“……”

溫馨是溫馨，可這不像上神您的風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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