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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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太大，淹沒了周圍的一切聲音。
寒意在秋夜裏格外逼人，大雨帶來的潮濕氣息仿佛要滲透進人的骨子裏，輪子將地面的積水撕裂一道口子。
女傭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大的雨小少爺來這小院子門口做什麽，但是又不讓她進去，這麽大的雨，女傭只好撐著傘環抱著手臂等在外面。
因為好奇想要向裏面張望一下，結果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小少爺關上了。
女傭只好收回視線，這麽大的雨又這麽晚了，也沒聽到這裏面究竟有什麽大的動靜，女傭是百思不得其解。
少年單薄又挺直的背脊屹立在雨幕中，雨水從他的頭頂順沿而下，劃過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謝西樓本來在電話裏聽著護工說的話，就覺得跪在雨中這副場景令人難以想象，但是直到現在真正地看到才覺得更加驚心。
他一手操控著輪椅，一手撐著傘過去。
少年頭頂的冰冷的瓢潑大雨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落在諾大黑傘上的劈哩啪啦聲，雨水打在傘布上的聲音悶悶的十分清晰。占據了耳邊的一切。
仿佛將雨水的冰冷，雷電的喧嘩都隔絕在外。
聶無言此刻正閉著眼睛，察覺到這種變化，他也沒有睜開。
聲音在雨聲當中顯得有些沙啞疲憊，“不是跟你說，不要再管我。”
可是他沒有等到護工唯唯諾諾的勸告聲。
耳邊重新響起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和嘆息，“我要是不管你，你今晚就得把自己給淋壞了。”
聶無言眼皮顫了顫，然後驀地睜開眼睛。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人，有些難以置信。
身邊的人坐在輪椅上，外面套著一個大大的雨衣，把他從頭到腳都包裹起來，腦袋上也搭著雨衣的帽子，一雙杏眼清明且直白地盯著他，眉心有些微蹙。
但是就算如此嚴實，在這樣的大雨之下，也沒有辦法獨善其身。
他的手舉著傘，罩在他的頭頂。
但是也只有一把大黑傘，雨水此刻就打在他的雨衣上，一落下來還要濺開，將謝西樓的眼睫都染得濕漉漉的。
聶無言怔楞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此刻有些蒼白的唇瓣抿了抿，“你怎麽會在這裏？”
不等謝西樓回答，他掃視了謝西樓一眼，目光在他的膝蓋上很快一頓，隨即就很快又道，“你必須馬上回去！”
謝西樓看著他沒有出聲，而是將手中的傘往他手中遞了遞。
聶無言垂在身側的手收緊了，“謝西樓……”
“你不要管我。”
你不要管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聶無言仰著頭看謝西樓，對上他關切的視線，又低低地重覆了一句，“你不要管我，回去吧，你的身體……”
此刻一道閃電滑過天幕，映亮了整個小院子。
謝西樓盯著他黑曜石一般的鳳眸，清楚地看進去，這雙好看的眸子當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碎裂。
他捏著雨傘傘柄的手緊了緊。
寂靜在兩人當中蔓延，過了好幾秒，謝西樓才偏頭笑了一下繼續，“聶無言，我可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你不送我回去，不行。”
謝西樓鮮少有這麽不講理的時候，他來得急，之前護工也說得匆忙，他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前因後果。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做大概的猜測，能這麽罰聶無言的，也只有聶母了。
“你要是不送我回去，那我也不回去了。”
雖然說穿得厚，但是雨實在是大，寒氣怎麽也阻擋不住，很快謝西樓的臉就被凍得發紅，他眼睫上沾著雨露。
說的話語氣略顯無賴，但是配合起這幅模樣卻顯得可憐。
聶無言一雙眸子沈沈地盯著他，喉結動了動。
“為什麽？”他問。
此刻一聲驚雷炸響頭頂，謝西樓沒有聽清他說的話，只能夠大概看到聶無言唇瓣在動。
他不由得微微俯低身子靠近他，“你說什麽？”
他一湊近，聶無言就嗅到了他身上的藥香，他眸光在謝西樓的紅潤小巧的唇瓣上頓了一下。
偏開頭抹了一把臉，“沒事。”
謝西樓抿著唇盯著他，“你起來。”
“就算是你的母親，也沒有權利這樣責罰你。”
“你跟我回去吧，聶無言。”
聶無言還是沒有說話，而且偏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謝西樓見他沒有反應，此刻都快要有些生氣了。
他淋了這麽久的雨，就算體質再好，也一定會生病。
然而下一瞬，跪在地上的人就轉身擡手接過了他手中的傘，兩個人的手此刻都是冷冰冰的。
可是在雨傘交接的一瞬間，聶無言卻感覺到一種獨特的暖意。
他跪得太久，外面又冷，此刻身形都是僵硬的，起身的時候險些一個踉蹌。
謝西樓睜大眼睛擡手扶了他一下。
聶無言抓住他的手，軟綿綿的。
他很快就放開。
謝西樓看著他全濕的身體，皺了皺鼻子，想到聶母，不由得臉色有些冷。
他轉頭抓著聶無言的手臂，像是生怕他反悔又跑回去跪下，說，“走！”
女傭看著渾身濕淋淋的聶無言和謝西樓一起出來，瞪大了眼睛，兩人只有一把傘，聶無言把傘靠向謝西樓身邊，自己都沒有遮擋到多少，於是很自覺地上前道，“讓我來給小少爺撐傘吧。”
謝西樓也陡然放開了手，“對，你自己撐。”
下一瞬聶無言就很快抓住他的輪椅扶手，腦袋此刻有些昏昏沈沈的，但仍舊低垂著眸子固執地望向他，“你要讓她送你回去嗎？”
謝西樓“啊”了一聲，很快意識到了他這句話的意思。
於是飛快搖了搖頭，“不不不！”
“你送我回去。”
他緊接著又擡頭看向女傭，“你先回去看姜湯好了沒有，然後準備一些幹凈的衣服和熱水。”
他想到聶無言的身形，補充道，“拿爸爸的衣服吧。”
……
在外面冷得有些麻木，還沒有什麽感覺，一進了屋子回暖之後，謝西樓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女傭先拿來一套衣服讓聶無言擦幹換上，又幫著謝西樓將身上的雨衣脫掉掛在外面。
客廳裏的暖氣被打開，一點點地驅散兩人身上的寒意。
很快又有另外一個女傭端著姜湯過來，讓兩人喝了。
謝西樓盯著聶無言喝了，才讓女傭先帶他上樓去沖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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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在秋夜裏格外逼人，大雨帶來的潮濕氣息仿佛要滲透進人的骨子裏，輪子將地面的積水撕裂一道口子。
女傭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大的雨小少爺來這小院子門口做什麽，但是又不讓她進去，這麽大的雨，女傭只好撐著傘環抱著手臂等在外面。
因為好奇想要向裏面張望一下，結果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小少爺關上了。
女傭只好收回視線，這麽大的雨又這麽晚了，也沒聽到這裏面究竟有什麽大的動靜，女傭是百思不得其解。
少年單薄又挺直的背脊屹立在雨幕中，雨水從他的頭頂順沿而下，劃過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謝西樓本來在電話裏聽著護工說的話，就覺得跪在雨中這副場景令人難以想象，但是直到現在真正地看到才覺得更加驚心。
他一手操控著輪椅，一手撐著傘過去。
少年頭頂的冰冷的瓢潑大雨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落在諾大黑傘上的劈哩啪啦聲，雨水打在傘布上的聲音悶悶的十分清晰。占據了耳邊的一切。
仿佛將雨水的冰冷，雷電的喧嘩都隔絕在外。
聶無言此刻正閉著眼睛，察覺到這種變化，他也沒有睜開。
聲音在雨聲當中顯得有些沙啞疲憊，“不是跟你說，不要再管我。”
可是他沒有等到護工唯唯諾諾的勸告聲。
耳邊重新響起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和嘆息，“我要是不管你，你今晚就得把自己給淋壞了。”
聶無言眼皮顫了顫，然後驀地睜開眼睛。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人，有些難以置信。
身邊的人坐在輪椅上，外面套著一個大大的雨衣，把他從頭到腳都包裹起來，腦袋上也搭著雨衣的帽子，一雙杏眼清明且直白地盯著他，眉心有些微蹙。
但是就算如此嚴實，在這樣的大雨之下，也沒有辦法獨善其身。
他的手舉著傘，罩在他的頭頂。
但是也只有一把大黑傘，雨水此刻就打在他的雨衣上，一落下來還要濺開，將謝西樓的眼睫都染得濕漉漉的。
聶無言怔楞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此刻有些蒼白的唇瓣抿了抿，“你怎麽會在這裏？”
不等謝西樓回答，他掃視了謝西樓一眼，目光在他的膝蓋上很快一頓，隨即就很快又道，“你必須馬上回去！”
謝西樓看著他沒有出聲，而是將手中的傘往他手中遞了遞。
聶無言垂在身側的手收緊了，“謝西樓……”
“你不要管我。”
你不要管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聶無言仰著頭看謝西樓，對上他關切的視線，又低低地重覆了一句，“你不要管我，回去吧，你的身體……”
此刻一道閃電滑過天幕，映亮了整個小院子。
謝西樓盯著他黑曜石一般的鳳眸，清楚地看進去，這雙好看的眸子當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碎裂。
他捏著雨傘傘柄的手緊了緊。
寂靜在兩人當中蔓延，過了好幾秒，謝西樓才偏頭笑了一下繼續，“聶無言，我可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你不送我回去，不行。”
謝西樓鮮少有這麽不講理的時候，他來得急，之前護工也說得匆忙，他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前因後果。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做大概的猜測，能這麽罰聶無言的，也只有聶母了。
“你要是不送我回去，那我也不回去了。”
雖然說穿得厚，但是雨實在是大，寒氣怎麽也阻擋不住，很快謝西樓的臉就被凍得發紅，他眼睫上沾著雨露。
說的話語氣略顯無賴，但是配合起這幅模樣卻顯得可憐。
聶無言一雙眸子沈沈地盯著他，喉結動了動。
“為什麽？”他問。
此刻一聲驚雷炸響頭頂，謝西樓沒有聽清他說的話，只能夠大概看到聶無言唇瓣在動。
他不由得微微俯低身子靠近他，“你說什麽？”
他一湊近，聶無言就嗅到了他身上的藥香，他眸光在謝西樓的紅潤小巧的唇瓣上頓了一下。
偏開頭抹了一把臉，“沒事。”
謝西樓抿著唇盯著他，“你起來。”
“就算是你的母親，也沒有權利這樣責罰你。”
“你跟我回去吧，聶無言。”
聶無言還是沒有說話，而且偏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謝西樓見他沒有反應，此刻都快要有些生氣了。
他淋了這麽久的雨，就算體質再好，也一定會生病。
然而下一瞬，跪在地上的人就轉身擡手接過了他手中的傘，兩個人的手此刻都是冷冰冰的。
可是在雨傘交接的一瞬間，聶無言卻感覺到一種獨特的暖意。
他跪得太久，外面又冷，此刻身形都是僵硬的，起身的時候險些一個踉蹌。
謝西樓睜大眼睛擡手扶了他一下。
聶無言抓住他的手，軟綿綿的。
他很快就放開。
謝西樓看著他全濕的身體，皺了皺鼻子，想到聶母，不由得臉色有些冷。
他轉頭抓著聶無言的手臂，像是生怕他反悔又跑回去跪下，說，“走！”
女傭看著渾身濕淋淋的聶無言和謝西樓一起出來，瞪大了眼睛，兩人只有一把傘，聶無言把傘靠向謝西樓身邊，自己都沒有遮擋到多少，於是很自覺地上前道，“讓我來給小少爺撐傘吧。”
謝西樓也陡然放開了手，“對，你自己撐。”
下一瞬聶無言就很快抓住他的輪椅扶手，腦袋此刻有些昏昏沈沈的，但仍舊低垂著眸子固執地望向他，“你要讓她送你回去嗎？”
謝西樓“啊”了一聲，很快意識到了他這句話的意思。
於是飛快搖了搖頭，“不不不！”
“你送我回去。”
他緊接著又擡頭看向女傭，“你先回去看姜湯好了沒有，然後準備一些幹凈的衣服和熱水。”
他想到聶無言的身形，補充道，“拿爸爸的衣服吧。”
……
在外面冷得有些麻木，還沒有什麽感覺，一進了屋子回暖之後，謝西樓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女傭先拿來一套衣服讓聶無言擦幹換上，又幫著謝西樓將身上的雨衣脫掉掛在外面。
客廳裏的暖氣被打開，一點點地驅散兩人身上的寒意。
很快又有另外一個女傭端著姜湯過來，讓兩人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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