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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想我了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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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停在我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綠光在眼底流轉,如同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動物在看著他的食物。

但他並沒有急著殺我,而是用一種陰森森的語氣和我說道:“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他嗎?上一次要不是我留了一手,保住了自己的兩魂三魄,現在我可就真的灰飛煙滅了!這筆賬,你說,我怎麽能不和他算?”

他一邊說一邊用腳踩上我的小腿,那帶著寒意的疼痛讓我禁不住眼淚狂飆,而這一切看在夙曄眼裏,只是換來他更加瘋狂的大笑。

“你不說也沒有關系,他不是很在意你嗎?嗯?我倒要看看,這次他什麽時候會出來!”

說著他加重了腳下的力道。

小腿發出嘎吱的脆響,我頓時一聲大叫,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骨折了。

但這樣他還覺得不夠,擡起手露出長的嚇人的指甲,他動了動手指,那尖利得跟刀鋒一樣的指甲就劃過我的臉龐,血珠瞬間就順著臉頰滴下來。

媽的,這個變態!

我咬牙切齒的怒視著他,卻因為疼痛只能發出嚶嚀聲,想罵也罵不了。

我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沒呼出一口氣都覺得撕心裂肺的疼。

強迫自己轉移註意力,好減輕疼痛。從夙曄的話裏我知道了兩個訊息,一個是當時江楚城吃掉的只是他三分之一的魂魄,還有一個就是,我會到這裏來,很有可能就是他從中作梗。

不過,就連夙曄也找不到江楚城,那麽他到哪裏去了呢?

“再給你一次機會,他到底在哪兒?”

夙曄再一次冷聲問道。

我啐了他一口:“不知道……啊!”

話還沒說完,他就用那長的嚇人的指甲劃開了我的手臂。

“嗯?還不打算告訴我嗎?”

他語氣森寒,蹲下身一手扣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扔在不停的劃著我裸露在外的皮膚。

我看著他那張清俊卻讓人作嘔的臉,不由得想到,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上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被踩在腳下的這個還是他,現在就變成了我。

我斜睨著眼笑了兩聲,再次咬破了舌尖,大概是痛得麻木了,這一次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我看著夙曄,含糊道:“我不知道。”

“你撒謊。”他聞言,瞇起一只眼睛,幽幽道。

“你們陽間不是有一句話嗎,‘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不如今日,你便讓我瞧一瞧?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願,你待如何啊?”

待你媽個頭!

我鼓著腮幫,猛地把含在嘴裏的血吐了出去,但是這一次卻沒有吐在他身上,夙曄比我更快的退到了一邊,速度快得根本看不見。

“同樣方式,你以為我還會中招第二次嗎?不識擡舉。”夙曄冷哼一聲,一個甩手將我重重的打偏在地。

“唔!”

鮮血從嘴裏溢出,鼻腔裏全是血的味道。我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身上已經沒有幾處完好的皮膚,還好我不是疤痕體質,不然就要帶著傷疤過一輩子了。

“還沒死?”夙曄揚起語調哦了一聲,“那麽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好了,江楚城,去哪裏了?”

“呵呵……”我手撐著冰涼的地面,嘲弄的看著他,“你不是很有本事嗎?這都找不到他?還跑來問我?”

說著我就想起那時候他看見江楚城時驚恐的樣子,繼續道:“哦,對,你怕他。”

“我怕他?”他似乎被我那句話踩中了尾巴,清俊的面容有一瞬間變得猙獰,一股強而有力的陰風吹來,一下子將我掀翻在地。

腦子開始一陣陣的發昏,意識也在逐漸遠離,所有的感覺似乎也變得遲鈍起來,他惡狠狠的聲音在我聽來就像是隔了一層棉花:“他現在不過是個只有一魂一魄的廢物,我會怕他?我當然能找到他!如果他不是像只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的話!”

我越聽越覺得好笑,張張嘴還想要說什麽,出來的卻是一口溫熱的鮮血。

回想這些日子,其實我有過很多接近死亡的時候,或者說從遇見江楚城的那一天起,我幾乎每天都走在陰陽兩界的邊緣。

那麽多次和死亡擦肩而過,獨獨這一次讓我真的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將死之人。

沒有葉弛,沒有江楚城。

在這黑的沒有沒有一點亮光的陰間路上,只有我,和一個要殺我的人。

我是真的要死了嗎?

我又這麽問了自己一次。

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我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膚觸碰到的冰涼,也不知道是水,還是自己流出來的血。

“你敢嘲笑我?”

夙曄似乎走到了我身邊,他的指甲一點點埋進了我的皮膚,但我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其實我很清楚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他忽然湊到我耳邊,壓低了嗓子說了這麽句話,“但是只有這麽做,才能把他引出來。所以就算你死了,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個到你死都不肯出來的窩囊夫君吧!”

我身子抖了抖,終於明白他原來是想拿我當誘餌!

“呵呵,看來你終於反應過來了。”夙曄低低的笑起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陪你玩那麽久?”

“真……卑鄙……”

我艱難的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剛一開口,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卑鄙?”他重覆了一遍我的話,忽地又悶笑起來,“這是在表揚我的手段高明嗎?那這個讚美,我就收下了。”

說實話,他的聲音挺好聽的,如果不是這麽不要臉的話。

“你要死了嗎?”他說,而後感嘆道,“都說冥子癡情,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不過也好,清寂現在正在重整幽暗城,過不了多久他就是新的幽暗城主!江楚城不出現正好省了我們一樁麻煩。就是可惜了你,”他伸手擡起我的下巴,嘖嘖惋惜,“長得好挺好看,可惜,馬上就會永不超生了。”

“呵……鬼玉都沒有出現,他怎麽做城主?”

突然,我聽見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聲音,但那絕對不是我!

夙曄似乎還沒有發現,他揚起聲調驚奇的哦了一聲:“你還知道鬼玉?看來他跟你說的不少啊。極寒之地,萬丈深淵,聽聞其間還有千年女魃守護,別說是鬼,就連神仙也難去。但是在七百年前,鬼玉卻突然碎成了百來塊,守玉女魃也隨之消失。這些年清寂已經找到了一大半,剩下的碎片只消數日便能尋得。到時候就算是冥子回來,百鬼也不會再聽令於他!”

他說完便大笑起來,那個聲音卻冷冷的打斷了他:“是嗎,那你親眼見過那些碎片嗎?”

笑聲戛然而止,過了好一會兒,夙曄才道:“沒見過又如何?清寂說的,絕對不會有錯!”

……

聽到這裏我頓時一陣無語,這就是傳說中的,腦殘粉嗎?

“那你為什麽不去問他要碎片看看呢?難道不也是不相信他嗎?”

夙曄的聲音陡然陰森起來,他咬牙道:“小丫頭,他告訴了你那麽多的事,難道沒有教給你,不要隨便挑撥離間嗎?”

什麽?

餵!不是我說的!我都這樣了還怎麽說話啊!你有點腦子好不好!

“哦?是嗎?你跟了清寂這麽些年,難道他沒有教給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別人的東西嗎!”

那聲音忽地變得低沈,我只感覺臉上好像有絲綢似的布料劃過,而後便聽得夙曄大駭道:“江楚城?你怎麽會在這裏!”

“呵,你這麽急著找我,我再不出來,豈不是枉你一片苦心。怎麽,你這是想我了嗎?”

江楚城?

他來了嗎?

還是我聽錯了?

“是我,你沒有聽錯。”他大概是將我抱了起來,我下意識的覺得他的懷抱應該是冰冷的,可我現在卻什麽都感覺不到。

這麽討厭的讀心術,也只有他才有了。

他胸口顫了顫,似乎是笑了兩下,過了一會兒,他碰了碰我的額頭,低沈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壓抑:“對不起,我來晚了。”

那一刻,眼淚奪眶而出。

在知道自己無意間到了陰間的時候,我沒有哭,夙曄追著要殺我的時候,我也沒有哭,卻單單因為江楚城一句‘對不起,我來晚了’,霎時淚如雨下。

我明明知道這一切是因他而起,我也許應該怪他才對,在找他的這段時間我甚至常常在暗地裏把他罵的狗血淋頭。

可是他真的出現的時候,我卻只剩下無聲的哭泣。

“等我一下,收拾掉他我就帶你離開。”

江楚城好像將我放在了一個什麽地方,我的耳朵嗡嗡的,能聽見的聲音越來越模糊。

我身體沒法動,千言萬語最後還是匯成一個字,我在心裏回他:……好。

“收拾掉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楚城,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上次敗在你手上不過是因為我魂魄不全,現在,我倒要看看是誰收拾掉誰……唔!”

夙曄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生生打斷。我閉著眼看不見面前的情況,只能通過聲音才猜測,他大概是被江楚城拍了一巴掌。

“清寂沒有教過你,主子說話的時候不要打岔嗎?嗯?”江楚城的聲音懶洋洋的,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凜厲,“把她傷成這樣,我想你應該已經做好永不超生的覺悟了吧,夙曄。”

“哈哈哈!江楚城,若是以前我還會怕你,現在你連魂魄都不全,你認為自己還能夠奈何得了我嗎?”

“那就試試吧。”

江楚城似乎笑了一下,而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森冷。

我想睜開眼睛看一看,但怎麽試都是徒勞。

身上的傷太重了,力氣從傷口流瀉而出,後面的記憶變得很模糊。只能依稀聽見有誰不斷傳來的痛哼,可我已經分不清那是夙曄的,還是江楚城。

只是我在心裏期望著是江楚城打敗了夙曄那個變態鬼。

……

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終於歸於平寂,體溫在慢慢回升,可眼睛還是睜不開,但是我開始能聽見自己綿長的呼吸。

這是在哪兒?

喉嚨很疼,連發聲都困難。

身上已經不疼了,但我還是動不了。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有人把我抱了起來,他的身體很冷,但卻讓我覺得很安心。

“我們回來了。”

他的聲音很低沈,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疲憊,我一下就辨認出那是江楚城的聲音。

夙曄呢?

我問他。

“讓他跑了。”他的語氣很平淡,我以為他會更加憤恨一點,該不會是他故意放水讓夙曄溜掉的吧?

剛這麽想,我就聽見他笑了兩聲:“是,我放跑了他,他還有用,現在不是死的時候。我得讓他回去給清寂報信,讓他們知道我回來了。”

我有些疑惑,上一次夙曄碰見他,難道沒有告訴那個叫什麽清寂的人嗎?

“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中間……還發生了一些事。”我聽出他的語氣有些猶豫,一點都不像他平時霸道又囂張的樣子。

很快他又說道:“我知道你在找我,其實我一直在看著你,只是沒有現身。”

我沒有很驚訝,之前葉弛和我說那間小公寓被一股氣場保護著的時候,我就想到是他。但後來為什麽氣場又突然壞掉了?和那枚銅錢有關嗎?

他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我以為他要說什麽,但是他什麽都沒有說。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又來了,每次遇到我最想要知道的問題的時候,他都會選擇避而不談。

就在我這麽想著的時候,他又突然開了口:“阮阮,我不能告訴你太多事,那樣只會讓你陷入困境。我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都分神在你身上,像這一次,就是因為我太大意才給他們制造了機會。”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說他是自私?還是說他蠻橫不講理?明明已經把我拉進了這攤渾水裏,現在卻又告訴我不想讓我沾上太多水裏的汙泥。

可是水裏的汙泥那麽多,就算我不去找它們,它們遲早也會找上我。他還不如趁早告訴我汙泥在哪裏,好讓我有準備,說不定還能躲過去。

不過他不想說,我就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自己轉移了話題。

……那銅錢是你丟給我的嗎?從醫院回來後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但是那天又突然出現了。

“嗯?銅錢?我不是給你了嗎?你弄丟了?”

我一楞,不是他?那會是誰?

“這事我會查清楚,”他低聲說道,末了又補充了句,“你去過陰間這件事,誰也不要說,知道嗎?包括住在你家裏的那個道士。”

為什麽?

我還打算回去和葉弛吐槽來著。

江楚城沈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他一直都在懷疑你,你現在回去告訴他你去過陰間還平安回來了嗎,你覺得他會怎麽想?”

懷疑我?

我被江楚城的話弄得雲裏霧裏,葉弛為什麽要懷疑我?

“你還記得他家裏放著的那尊地藏王佛像嗎?你看見那個的時候是不是很暈?”

我胸口大力起伏了一下,好像確實是有這麽個事,但是和葉弛有什麽關系?難道不是因為那天我受驚嚇過度才會覺得頭暈嗎?

江楚城抱著我不知道走到了哪裏,我忽然感覺周身都溫暖起來,似乎還有光線照在眼皮上。

“蠢女人,那是他故意放在那裏的,他就是想試試你。”

我頓時如被雷劈。

我記得當時我才和葉弛認識吧,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關於這個問題,江楚城沒有回答,而是接著道:“後面你們上車之後,其實那車上的人早就死了,他帶著你上了一輛靈車。”

那是靈車?可是那些人在翻車之前完全沒有一點異樣啊。

脊背驀地躥上了一絲涼意,我腦子裏嗡嗡的,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

“那個不停轉動的羅盤,記得嗎?那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突然不知道心裏什麽感覺,我可以肯定之前從來沒有見過葉弛,醫院那次絕對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面,但假如江楚城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葉弛又為什麽要這麽做?

“總之,你最好和他保持距離。”

最後江楚城給我下了這麽個通牒,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我放到了什麽地方。身下軟軟的,鼻息間的味道有些熟悉。

“眼睛睜開吧。”

他這話像是咒語一樣,我感覺渾身似乎都松懈下來。眼睛動了動,而後緩緩睜開,第一眼便看見江楚城坐在旁邊,低垂著眼,目光溫和。

天花板,落地窗,床旁的椅子……

我轉動著眼珠掃了一圈四周,驚訝的發現這就是我的房間。

他竟然直接把我帶回家了?

我眨眨眼,視線重新落在江楚城身上,他還穿著那身玄色的衣服,只是不知為何看起來比之前顏色深了些。

“……”

我張張嘴想說話,但是喉嚨還是疼的厲害,稍微發出點氣音都難受得不行。

江楚城擡起手,冰涼的手指劃過我的喉嚨,他醇厚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才從那邊回來,肯定不是舒服,睡一覺就好了。”

……那你呢?

我問他。

“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屋子裏的結界我會重新布好,記住我和你說的話。”

……你還要走?

他沒有說話,但是從他的眼睛裏我得到了答覆。

……你說的那些話,我還是不是很明白。

過了一會兒,我看著他,在心裏說。

……但是你能和我保證你還會回來嗎?我會等你,然後到時候把前因後果都講給我聽。

江楚城楞了楞,紅瞳裏驀然染上了一抹笑意,他俯身下來,那動作看起來是想吻我,但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有做,只是摸了摸我的頭:“好,我保證。”

“啪嗒……”

開門聲在這時候響起,江楚城擡起頭,紅瞳裏閃過一抹陰狠的光。我斜著眼睛看向臥室門口,葉弛背著包從那裏走過。

江楚城直起身子,看了我一眼,他的嘴巴沒有動,低沈的聲音卻傳到了我的腦子裏:“阮阮,我還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麽?

“之前吃了夙曄的魂魄,我稍稍恢覆了一些,但是還不夠。這棟公寓現在到處都是小鬼,我需要你替我收集起來,但是,不要讓那個道士知道。”

我應了聲,雖然這和我之前想的有點出入,但是大致方向是一樣的。只有讓江楚城徹底恢覆,他才能夠想起一切事情,我也才能夠知道所有事的前因後果。

……但是我要怎麽收集那些鬼的魂魄?

我問道。

話剛說完,他便扔了一個葫蘆樣瓶子在我身上,看上去像是陶瓷做的,瓶口用一條紅綢塞著。

“這是聚魂瓶,你只要拉開上面的紅綢,就能將那些氣竭的鬼收進去。”

這麽神奇?

我驚訝的想著,那早點給我不就好了,哪還來那麽多事。

聽到我在心裏這麽說,江楚城換上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這可是仙家的寶貝,你以為有那麽好弄嗎?”

仙家的寶貝?我正想要問,又聽見外面響起了腳步聲,像是葉弛要走過來了。

江楚城伸手將我的留海抹上去,在眉心印上一吻,喃喃道:“等我回來。”

落地窗邊的窗簾動了動,我不過眨了下眼睛,他便消失了。

啊……

他走了我才想起,我還有好多問題沒問。

算了,等他回來再問好了。

……

第二天,我的嗓子果然好了,原先身上被劃破的地方全都不可思議的沒了蹤影,骨折的小腿也沒事了,渾身的皮膚都滑溜溜的,就像之前我去陰間的那一趟是我做的一場夢一樣。

我握緊手裏的聚魂瓶,知道那並不是夢。

晚上我熬了點粥,葉弛和我面對面坐著,客廳裏的電視放著地方臺的新聞,我和他誰都沒有說話。

我沒有和葉弛提起去過陰間這件事,大概是因為江楚城和我說了那些話,面對葉弛的時候我始終覺得有些不舒服,但又要極力表現出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真是難受得不行。

“你怎麽了?”

葉弛喝了口粥,習慣性的皺起眉頭。

“啊?什麽怎麽了?”

“從早上到現在,你只要坐下就不停的扭來扭去,請問你凳子上是有根針嗎?”

“……”我被噎了一下,搖頭道,“沒有,可能是晚上睡得不太好。對了,你昨天跟蹤王嬸,發現什麽了嗎?”

我強行轉移了話題,好在葉弛沒有繼續問下去。

“沒有,她只是進了家理發店而已。”葉弛說。

我點點頭,理發店的話,王嬸去的那個方向的確有不少。

我端著碗打算再喝口湯,卻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聲驚叫。

我和葉弛同時扭頭,只見一個黑色的人影從落地窗前一晃而過。

有人跳樓了?

我一下就楞住了,還沒反應過來,葉弛就已經一個箭步沖到了陽臺。

我放下碗急忙跟了過去,和他一起趴在陽臺上往下看。

十二樓的高度,我只能依稀看出那個人的整體輪廓,似乎有點胖,身上的衣服也有點眼熟。就在我還在想是誰的時候,就聽葉弛說:“是昨天那個女的。”

我渾身一震,王嬸?

葉弛轉身出了家門,我跟著他往前走了兩步,猶豫了一下,又回到陽臺,捂住右眼看了看王嬸。

這一回我的視線清晰了很多,王嬸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她周身被黑霧纏繞,而那只先前趴在她背上的黑黝黝的東西,已經轉移到了她的胸口,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

剛才那東西還是呈泥狀,很快便有了一個模糊的人形。它站在王嬸身上手舞足蹈著,似乎在慶祝自己的新生。

我神色一凜,趕緊跟著下了樓。

警車和救護車來的很快,我倆趕到樓下的時候王嬸已經被擡上了擔架。白布蓋過她的頭,看來已經沒有氣了。

我心裏說不出的難受,昨天還看著活生生的人,今天就變成了這樣。

“王嬸不是自殺的。”

我來到葉弛身後低聲道。

葉弛沈默看著王嬸的屍體,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哎,老王怎麽這麽想不開啊,前幾天還和我說約著一起打麻將,今天就……”

保安室的老陳抹了把眼淚,我記得他和王嬸關系很不錯,王嬸經常給他帶些下酒菜。

“可不嘛,就昨天還問我家裏女兒回來沒有,讓我們一起上她那吃飯。”

我越聽心裏越堵得慌,葉弛側頭看了我一眼,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忽地低聲道:“別太難過,她還有救。”

我驚訝的看著葉弛,眼裏還泛著淚光:“真的嗎?”

可是她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怎麽會還有救?

葉弛點點頭,繃著下巴掃視了一圈周圍,用眼神示意我再看看王嬸,又囑咐我千萬不要去看那只小鬼的眼睛,現在被它盯上就麻煩了。

我依言看過去,醫生和護士已經擡著王嬸上了擔架,但是還是能看見原先圍繞在王嬸四周的黑霧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微弱的金光。

那只小鬼跟著他們一起上了車,不知道是不是註意到我在看他們,目光一掃,立刻看了過來,我嚇得趕緊移開樂視線,而後悄聲問道:“她身上有層金光,那是什麽?”

“你房東是不是信佛?”葉弛突然問。

信佛啊……

我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上次我的確看見王嬸請了尊佛放家裏。

“那就對了,她身上的光應該是佛光。”葉弛說。

“佛光?”我有些驚訝,“那是什麽?”

葉弛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我的問題,就有警察開始阻止從公寓裏出去的人,說要挨著做筆錄,以協助調查。

有幾個人立刻發出了抱怨。

“什麽啊,她跳樓和我們又沒有什麽關系,憑什麽不讓我們走?”

“就是說啊,你們這樣不就是等於把我們關在公寓裏?也就是懷疑我們咯?”

“真是的,人家還要趕著出去約會呢,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死,我也是醉了。”

最後說話的是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的女人,看上去頂多二十五六歲,一臉的不耐煩。

她臉上的妝容很重,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總覺得她有些怪怪的。

“麻煩大家了,請大家配合下。”

穿著制服的小警察滿頭大汗的做著解釋,很年輕的樣子,出來工作的時間應該不太長。

我的視線落在小警察身上,卻突然和他的目光不期而遇,看見我的時候他明顯楞了一下,而後飛快的看向別的地方。

誒?

我頓時有些莫名。

“回去吧。”

葉弛掃了那個小警察一眼,轉頭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哦。”

我點了頭,跟著葉弛出了人群,忍不住好奇的往後看了看,沒想到又和那個小警察的目光撞上了。

他又是一楞,似乎沒有料到我也在看他,臉上閃過一抹狼狽的神色,而後匆匆移開了視線。

我心下奇怪,這警察搞什麽?

前面葉弛已經走到了樓梯口,我疑惑的收回視線,趕緊三兩步跟了上去。

樓梯間裏沒什麽人,我和葉弛一前一後的走著。

“這個公寓裏的人都有點不正常。”他忽然開口,從口袋裏摸出那個紅色的指南針,我和他隔了四五步樓梯的距離,都能聽見指針轉動的聲音。

我停下來看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指針一直在轉,整棟公寓可能都有不幹凈的東西。”

我看著他手裏的紅色指南針,不自覺的想起那次在長途客車上的事,江楚城的話多多少少有些影響我,我咳了兩聲,說道:“但是我沒有看見什麽東西啊。”

葉弛上樓梯的腳步頓了頓,低頭看我:“剛才那幾個說話的人,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

我想了下,只有那個女的我覺得有點不對頭,她看起來白的太不正常了,整個人都跟沒有顏色似的。

“那個穿貂皮的女的好像不太對勁。”我三兩步跨到葉弛身邊,說道。

“另外兩個呢?”

我搖搖頭:“沒有特別註意,你看見什麽了嗎?”

葉弛也搖了下頭:“沒有,但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不像是生人的,有股死人的味道。”

我和葉弛走得不算快,這麽一會兒時間才走到五樓。

看見那個白色的樓層提示,我頓時有些慌張,腦子裏一下就竄出了昨天的事。我下意識的往葉弛身邊貼了貼,他皺著眉回頭看了我一眼:“你做什麽?”

我喉嚨有些發幹,不自覺的舔了舔唇,小聲說道:“我有點……怕黑。”

葉弛聽完就翻了個白眼,清秀的臉上閃過鄙夷的神色,他冷笑一聲:“我記得你以前可沒有‘有點怕黑’。”

那是因為以前我沒有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陰間啊!

我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嗯啊,我也是昨晚上才發現的。”

“……”

葉弛甩了甩袖子,突然加快速度往前跨了兩步,和我拉開了距離。我一看他走了,也趕緊跟了上去。

等上了六樓之後又立刻和他拉開了距離,葉弛一臉抓狂的看著我:“你離我遠點!”

我站在臺階下面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怕黑……你別誤會了……”

“誰誤會了!”

葉弛突然大聲道。

我被他吼得一楞,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好一會兒才弱弱道:“你,你還沒有告訴我佛光是什麽……”

“……”

葉弛眼角抽了抽,無語的搡了下頭發,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中國人信佛,很多人都以為佛是不存在的,所以就算嘴裏念著‘佛祖保佑’,心裏也不一定相信。”

“佛光,簡單來說就是佛祖對那些他的虔誠信徒的庇佑。”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以前好像聽說過一個關於南海觀世音的故事,說有人在冰天雪地裏差點要死了,然後周身突然被一層溫暖的光照住,那些雪就落不到他身上了。”

“……”葉弛哭笑不得的看著我,剛才的慍色一掃而光:“你從哪裏聽來的?”

我想了想,說:“觀世音菩薩普度眾生二三事?”

“……”

葉弛頓時仰天長嘆。

……

夜裏十一點,我和葉弛走出了公寓。

他說那只替身鬼現在還沒有完全成型,要想救王嬸的話,今晚就是最後的機會。

王嬸平時就一個人住,有一雙兒女,但是都在外地打工,據說警方已經通知了家屬,也不知道她的兒子女兒什麽時候才能趕回來。

公寓門口還拉著封鎖線,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這麽大半夜除了偶爾開過的車輛,幾乎一個人都沒有。

“你知道王嬸在哪裏嗎?”

夜風吹得我有些冷,我裹緊了衣服湊到葉弛身邊,低聲問道。

葉弛瞟了眼趴在我頭頂的小鬼,出門的時候這個小家夥非要跟上來,葉弛怎麽嚇他他都不松口。

“這種案子警察不會把人帶回警局的,所以一般來說,都在醫院的停屍間。”

“你剛才看見是哪家醫院了嗎?”

葉弛點點頭:“市三醫院。”

“三醫院!三醫院!”

葉弛一說完,小鬼就跟個覆讀機似的不停在我耳邊重覆。我忍不住拍了下他的頭:“別吵。”

他立馬伸著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很快,我和葉弛來到了三醫院。

“我們要怎麽去停屍房?”

我和葉弛站在醫院前面的榕樹下,明亮的燈光照亮了院前的一小段路,快到十二點了,醫院大廳裏還有三三兩兩的人進進出出。

葉弛從懷裏掏出兩片樹葉,嘴裏念了句什麽,貼了一片在我的額頭上,剩下的那片貼給了自己,接著他蹲下身,在樹下一處隱蔽的位置畫了一個類似八卦的圖案。

“這什麽?”我好奇道。

“障眼法,用這個陣來輔助我施法。”

畫完之後葉弛拍拍手站起來。

我啊了聲:“有什麽用?”

“那些人就算看了我們也不會記得,但是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不過夠我們潛進去了。”

我頓時張大了嘴巴,這麽神奇?

“走吧,我們去把王嬸偷出來。”

我和葉弛從後面的一個小門進了醫院,路上遇見好幾個從急診推往住院部的病人,但是他們都沒有註意到我們。

醫院內部修成了一個倒過來的“叵”字型,一共有四幢大樓,最左邊的那幢是辦公樓,有五層,年前剛翻修過一次,看起來還很新。對著辦公樓的是一幢只有兩層的建築,那是放資料的地方,晚上專門有人看守。

最中間是住院部,三醫院在Y城算是建院時間比較久的一個醫院了,比起剛剛翻修的辦公樓,二十九層高的住院大樓顯得格外老舊。樓下的白燈朝天開著,很多地方都能看見已經爬了至少有兩層樓高的藤蔓。

停屍房應該是在住院部旁邊的那棟小樓裏,說是小樓其實就是個小房間,裏面有一條樓梯,順著下去就是停屍房,要進去小房間的話,就得穿過住院部的走廊。

我原本以為在這裏能看見很多那些東西,但是一只都沒有見到,就連小鬼也在我們進來之後變得安靜起來。

“你怎麽了?”

我戳了戳小鬼的額頭,小聲問道。

小鬼焉焉的搖了下頭:“沒有力氣。”

我停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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