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平靜如湖面忽然丟進了一顆石子，岳曦心裏水花四濺。

她沈默了半天，也在心裏思考了半天。

感情這種事，是要思量，可是過度思量，只會讓克制已久的情緒一點一點崩潰。

岳曦仰著頭，目光聚在顧之墨的側臉上，輕聲說了句：“有。”她艱難地咽了一下，又問：“你呢？”

顧之墨淡淡地笑了一下，往日的神采都暗淡了似的：“我家裏變故有些多，已經沒有精力去談戀愛了。”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卻也間接給了她最直接的答案。

原來，她被拒絕了啊。

心裏那點可憐的水花，漸漸平覆下來，全部變成了苦澀。

她一直盯著他看的那雙眼也有點酸，岳曦輕輕眨了眨，默默移開了目光。

顧之墨也好受不到哪裏去，但他始終都沒轉過頭去看她，繼續道：“我們高三了，還有一年，你要好好加油。”

岳曦垂著頭：“嗯。”

“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找我，雖然我們不是同桌了，但我一直都在。”

岳曦頭垂的更低了：“嗯。。”

顧之墨終於看向她，他握了握拳，稍作糾結後才開口道：“我準備去Z大，你有想去的城市麽？”

岳曦怔了怔，緩緩擡起頭看他。

顧之墨又道：“如果沒有，你努努力，我們可以一起去Z大。將來還可以做校友。”

岳曦錯愕地看向他，半晌，才綻開一個笑：“好。”

當天晚上，岳曦把中午與顧之墨的對話講給趙小琦聽。

趙小琦聽得連連嘆氣，最後的總結性發言只有一句：“所以你打算放棄了麽？”

岳曦回答的很幹脆：“不打算。”

“可是人家已經說了現在沒心思談戀愛，這不就是婉拒？”

“現在不是以後嘛。”

趙小琦頓了頓，又道：“你這麽執著對自己沒什麽好處。”

岳曦擡手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耳洞，笑著回：“我心裏有打算。”

胡玉霜從小對她的說教總是一套又一套，她唯一覺得很有道理的就是那句，喜歡的東西，就要靠自己去爭取，哪怕是不擇手段。

她與顧之墨的第一階段算是熬過去了，顧之墨給她的暗示也已經夠多了，剩下的事她甚至不用做太多的努力，只需要等。

換了同桌之後的生活的確沒有原來值得期待，岳曦選擇投入更多的時間到學習上面。

高三與從前不同了，這是一場為自己打的仗，班上的大部分同學都開始刻苦學習。

下課的氣氛早已沒有高二時那麽活躍。

當然總會有例外，每天除了學習，總想為自己找一些新奇的事情。

趙小琦比岳曦開朗很多，大大咧咧的很討人喜歡。來了班級兩周，就與班上一小半同學都熟悉了。

只是越多人接納她，有些人就越看不順眼。比如喜歡搞事情的鄭馨。

在趙小琦加入五班後，鄭馨似乎把在岳曦這邊淡下來的厭惡重新撿了起來，轉而丟到了趙小琦與岳曦兩個人的身上。

大抵還是排外心理作祟，鄭馨打心眼裏瞧不起她們兩個六班來的。

狹路相逢時拋白眼也就算了，偶爾還會冷嘲熱諷一句：“六班的這麽喜歡在五班抱團呢？”

這事如果只是岳曦一個人承受，她忍忍也就過去了。可偏偏趙小琦是個暴脾氣，尤其聽說了先前岳曦在五班受欺負的種種事情後，對鄭馨的敵意簡直蓄勢待發。

在新的一次針鋒相對後，趙小琦終於忍不住懟了鄭馨一句：“你別像個烏鴉一樣，飛到一處就吵一處。從前曦曦忍你，我可沒那個耐心忍你。”

當時剛好是午飯後的午休時間。

班上十幾名同學正在自習，趙小琦這一聲幾乎吸引了所有的人。

鄭馨笑了，想必也是無聊太久，終於逮到一個能和自己吵的，她眼睛瞪得很大：“你嘴巴放幹凈點，這裏是五班，還不是你撒野的地盤。”

岳曦在一旁試圖拉架，趙小琦絲毫不退讓：“你的意思是五班是你的地盤嘍？”

“那當然，我實實在在在五班呆了兩年，跟你不一樣。”

趙小琦笑了：“這都成了你炫耀的資本，你可真是個小學生。”

鄭馨面色一凜：“你說什麽？”

兩個人都死死盯著對方，像兩只蓄勢待發的箭。

岳曦實在緊張得不行，用力拉了拉趙小琦的胳膊：“小琦你陪我去買個東西吧。”

想到打擾班上同學學習確實不好，趙小琦稍稍平息下了火氣。她淡淡地看著鄭馨，丟下一句：“別太跳了，多花點時間學習吧。”

鄭馨指著趙小琦吵吵嚷嚷個不停，岳曦直接拉著趙小琦走出了教室。

一邊走還一邊勸：“你別招惹她了，她這人一旦黏上了就沒完沒了的，很煩的。”

趙小琦看岳曦難得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覺得好笑：“我還是第一次聽你這樣形容別人，看來她是真的煩。”

岳曦苦著一張臉：“你別調侃我了，我說真的呢。來五班是為了好好學習的，和她掐架指揮浪費時間。”

趙小琦卻抓住了她話中的某兩個字眼，目光黯淡了幾分，嘴角一扯：“哈，我來五班可不是為了好好學習的。”

“啊？”岳曦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地看著她：“那你是？”

趙小琦忽然一陣心煩意亂，她皺了皺眉，隨便應付了句：“六班沒什麽我留戀的人了。”

岳曦瞬間就懂了，她縮了縮脖子，沒再說話。

的確，趙小琦已經很久沒和她提過小七了。開學這陣子，她將全部註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感情問題與學習上，都沒察覺徐瑞戚與她有一個月之久沒聯絡過了。

很快，岳曦便知道趙小琦話裏的意思。

小七要轉學了，臨走前一天，岳曦才知道這個消息。

趁著大課間，小七特地約了岳曦與趙小琦一起來喝奶茶，可惜趙小琦說什麽都不肯去。

沒辦法，岳曦只好一人去赴約。

兩人約在籃球場附近，岳曦剛剛趕到，便看到小七一人舉著兩杯奶茶站在籃球架下等她。

岳曦快步跑過去，表情卻不太好，第一句話便是：“你怎麽才告訴我？”

徐瑞戚將奶茶遞到岳曦的手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太早怕你傷心麽不是。”

岳曦握著奶茶沒有喝，又問：“什麽時候走？”

徐瑞戚想了想，嘿嘿一笑：“明天。”

還未經歷畢業，就要提前感受分別，岳曦禁不住鼻子一酸：“還能回來麽？”

“短期之內是回不來了，不過我就在煙臺，等你們畢業了可以去找我玩。”

徐瑞戚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漫畫先擱一擱。好好學習。等你重新開始畫，我還是你忠實的讀者。”

聽他這樣一說，岳曦實在受不了了，兩滴淚水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她忙用手去擦，別過頭去。

徐瑞戚第一次見岳曦哭，一下子有點手足無措，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哎，哎，你別，別哭啊！你一哭我就緊張。”

他說著就下意識伸手想替岳曦擦掉淚水，手剛擡起，又縮了回去，只無奈道：“你別哭了，我是換個地方上學，又不是死了。”

岳曦癟癟嘴，強行把想哭的感覺憋了回去。她吸了吸鼻子：“你先別管我了，小琦還在生氣呢。”

徐瑞戚楞了楞，他擡起頭看向不遠處的教學樓，聲音忽然變得很低沈：“她啊。”

頓了頓，他低頭對岳曦說道：“她不肯來見我，也不回消息。你替我轉達一句話吧，就說辜負她我很抱歉，以後有機會再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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