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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獄烈焰,牧師們用獻祭匕首讓自己化成了守護之魂,聖騎士們用自己的靈魂幹涉住了他人的時間……這些無畏的犧牲驚動了聯盟的高層,所以,他們在這一屆的比賽被禁止了。”

“噢!真是無法理解!那麽,死亡騎士隊與獵人隊呢?”

“據說,”說著,丹尼爾忽然朝四周看了看,之後,才湊過腦袋低聲在我耳邊低聲開口,“據說,死亡騎士隊在上一屆集體召喚出了無數惡心的亡靈把觀眾嚇壞了,所以,他們被終生禁止踏入這個賽場!至於獵人隊,聽說是其中的一位獵人忽然犯渾,在統一用群獸奔騰技能的時候,他召出了一堆東瘟疫盛產的蛆蟲……”

“他的屍體今年生蛆蟲了麽?”

“……”

噓—

尖銳的哨聲讓人聲鼎沸的賽場安靜了下來。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五只訓練假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拖上了賽場中央,排成了一個圈。

“暴風城城民們!”一名身材惹火的紅發女孩輕輕一躍,跳上了一只訓練假人,她手中拿著侏儒聲音放大器,笑意盈盈,“歡迎你們來到艾澤拉斯各職業華麗大賽!我是主持人—麗娜!”

“噢!!”觀眾們歡呼起來。

麗娜?

麗娜?!

那個名字讓我一楞,下一秒,仔細的看了過去。

噢!竟然真的是麗娜!

誰都知道麗娜!她可是最受歡迎的女明星!烏瑞恩國王,瑪法裏奧,薩爾,甚至是現今的部落大酋長沃金都是她的粉絲!

她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毫不猶豫,我舉起了手裏的新R機,哢擦哢擦的照起相片來。

“噓—”麗娜將食指靠在了嘴邊,那個動作讓熱情的觀眾們瞬間又靜了下去,“可不要驚擾了這場綿綿細雨噢!大家都看見了,為了華麗的效果,我們敬業的選手們都身著厚厚的甲片,在炎熱的夏日裏,這場細雨無疑是上天的恩賜!那麽,我們就在這恩賜中,請出我們今日第一個隊伍—法師隊!”

“嗷—”熱烈的掌聲不受控制的響了起來。

沙沙沙—

腳步響起,從人群中走出了五名身著白袍,趾高氣揚的……光頭。

“他們會有怎樣的精彩表現?讓我們拭目以待吧!”輕飄飄的,麗娜飄回了人群。

“起!”光頭隊伍中有一個大吼了一聲,頓時,五個深紫色的光漩渦出現在了他們手中,幾秒之後,五個盛滿各色糕點美酒的餐桌憑空出現在了賽場之上,香味四溢,這讓人群再一次爆出了驚嘆,若不是懾於法師們的威嚴,我猜,有幾位拎著竹籃的大嫂一定會沖過去搶。

“他們是要請我們吃大餐麽?”我拍下了一張照片後悄悄的探頭問丹尼爾。

精靈小戰士吞了口口水,眼睛直楞楞的盯著賽場中央的餐桌,“如果那樣的話……”

我不由的嘆了口氣。

可是,法爺們明顯不是來請客的,只聽見又一聲令下,他們集體使出了冰霜之環,緊接著,是鋪天蓋地的暴風雪,寒風之後,餐桌被凍成了冰淩。

“冰錐術!”又是一陣尖銳的狂風呼嘯,餐桌竟然被大風齊齊吹到了半空裏。

“冰槍術!”如箭的冰槍一一準確的擊中了半空的餐桌,只聽見一片嘩啦啦的碎裂聲,五個餐桌幾乎同時碎成了粉末,紛紛揚揚的混在細雨中,讓這片賽場被一片香味四溢彩色繽紛的冰末覆蓋。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直到嘚瑟的法師隊鞠躬離場之後,雷鳴的掌聲才響起。

“……真是……太浪費了……”丹尼爾喪氣的評價。

“其實法師召喚出的餐桌也只是好看好聞而已,”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魔法做出來的東西其實都是淡如白水,大概除了那些娘炮的血精靈,其他人都不會喜歡的。”

“……真的麽?我從未嘗到過。”

說話間,第二個隊伍已經上場了,是德魯伊隊。

不得不承認,那些變幻為大樹的德魯伊們有著極其華麗的技能,當五個寧靜一起讀出的時候,我只覺得時空似乎都卡頓了一下,下一秒,風變成了綠色,世界上所有的花都開在了我的腳下。

“下面有請盜賊隊!”麗娜雙眼放光的大喊。

“下下個就是我們戰士隊了,我的隊長讓我們過去準備呢。”丹尼爾小聲對我說,“這是我們第一次參與這個賽事,你要記得為我們加油啊,莎拉!”

“我一如既往的支持你!親愛的丹尼爾!”

盜賊隊走出了人群。

說實話,我並不看好這些近戰職業,除了聖騎士的覆仇之怒我實在想不出他們能編排出什麽閃亮亮的東西,可是,盜賊隊卻讓人眼前一亮。

沒錯,是一亮,他們集體使用了閃光粉。

等視野再次回覆,我赫然發現剛才還剛踏進賽場的他們如同瞬移一般,踩在了訓練假人之上,他們就像偶像明星出場一樣,姿勢一個比一個瀟灑,表情一個比一個酷!

“喔!”人群傳出了一聲驚呼,而小女孩們的聲音無疑是這陣驚呼中最具穿透力的,“好帥!好帥!好帥!”

好吧,我承認,我也貢獻了好幾聲,差點忘記拍照。

哢擦—

只在一瞬間,盜賊們忽然開啟了暗影鬥篷,剎那,他們仿佛變成了黑色的琉璃雕塑!

而幾乎在同一時刻,淡淡的霧氣從他們腳下升起,一瞬間,他們又集體消失了!

霧氣散去,盜賊們的身影出現在了賽場的正中央,他們貼的非常緊,手中的匕首被花朵代替,看起來就像千手雕像!

還沒有來得及驚呼,他們的身影又開始閃爍,下一秒,我覺得時空仿佛錯亂了,因為他們毫無規則的出現在賽場的各個地方,有時是訓練假人邊,有時是最靠前的觀眾身邊,甚至還有一個閃到了麗娜身旁將手中的一朵玫瑰花別在了她的耳邊。

“喔!!”人群揮舞著雙手,瘋了。

“我知道那是什麽!那是殺戮盛宴!!”有人大喊。

“好帥啊!!盜賊們!!我愛你們!!”

刷—

盜賊們的身影又同時消失,再出現的時候,他們在賽場中央一字排開,朝觀眾們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

誰說盜賊們是死亡的代言與黑暗的化身?!當他們出現在聚光……呃,舞臺之上時,他們各個都比黃金聖鬥士更閃亮!

哢擦—

我的R機裏留下了他們最紳士的一幕。

“下面,有請第一次參與華麗大賽的戰士隊!”麗娜在賽場上激-情的大喊,亮晶晶的雙眼還不時的瞟著人群裏剛才給他送花的盜賊。

很明顯,這個動作讓出場的戰士隊小夥子們很不爽,至少,為首的那個就重重的哼了一聲。

“目標,沖鋒!”站定片刻,一聲令下,五個小夥子手持重劍沖向了各自的訓練假人。

“破甲!”他們就像燕子一樣輕盈的在空中轉了一圈,手中的利刃狠狠的劈在了假人身上,發出了一陣讓人心神俱震的聲響。

“雷霆!”銀白的電光在隨著他們重重踏下的鐵靴而高高竄起,讓四周都為之一暗。

“切姿態!怒吼!攔截!”戰士們仰天咆哮,下一秒,筆直的沖向了下一個訓練假人,手中的重劍帶著風的呼嘯狠狠的落在了假人身上。

“雷霆!狂暴!”血色在賽場的中央彌漫,又被蛛網般的銀光分割,一瞬間,我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血與火的戰場!戰士們在無畏的砍殺,刀劍在無懼的碰撞!

石子在爆裂!沙子在飛揚!

“劍刃風暴!”整齊劃一,戰士們揮起了手中的重劍,像風扇一樣旋轉起來,沒有防禦,只有攻擊,攻擊,再攻擊!

整個賽場都是靜悄悄的,似乎所有人都被這充滿震撼的表演給怔住了,而我,呆呆的舉著R機,楞是忘記了拍照。

“英勇跳躍!”瞬間,那些身負重重鎧甲的戰士們像靈巧的山羊縱到了半空裏,又轟隆隆的落地,震的大地在微微搖晃。

“重新選擇目標!沖鋒!”

誰都會以為這場表演就會這樣震撼著結束,我甚至已經對好焦距,準備給他們來張沖鋒特寫,可是,異變卻發生了。

那一剎,那些英勇的戰士們仿佛被什麽吸引著,都選擇了同一個沖鋒目標,而那個目標就位於人群邊沿。

只見大地震撼,那些堅硬的鎧甲勇士們竟然朝著同一點猛地撞在了一起。

砰—

金屬的撞擊聲與戰士們的失聲驚叫混合在了一起。

鮮血湧動,而幾乎在同一時刻,一抹最黯淡的影子從戰士之間竄出去,從鏡頭裏,我看見了他燃燒著蒼白火焰的眼窩以及險險的掛著的下頜骨。

亡靈?!

哢擦—

相片存進了我的R機,可是,這一刻我根本沒時間去看,因為,一股濃重的□□味早已吸住了我全部心神。

□□?!!

很明顯,聞到這個味道的並不止我一個。

“元素之力啊,聽從我的號召,賜予我純凈之水,湮滅那地獄的火焰!治療之雨!”隨著整齊急促的誦咒聲,滂沱大雨在整個賽場上傾盆而下,瞬間沖散了那嗆人的味道。

“要爆炸了!”

“快跑呀!”

看著四散而逃的人群,我不由的跌坐在地上,深深的喘了幾口氣。

看來,又撿回來一命。

我的R機上交給了馬迪亞斯.肖恩,當他翻著我的相冊的時候,那雙不會比他鋥亮的匕首暗淡的眼睛不住的瞟著我。

“小姑娘,”最後,他把R機還到我的手上,笑瞇瞇的開口,“我覺得你有加入軍情七處的潛質與潛力……”

我一路閃現,逃出了軍情七處的高塔。

華麗大賽在□□襲擊的掩蓋下,黯然失色,而我又恰好在現場,於是,當仁不讓的拿下了次日的頭條。

可當我撫摸著雜志上那猩紅的標題時,一種奇異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樣頭條,如果沒有該更好。

☆、流血的湖(一)

我是暴風時報的記者,我是莎拉。

原本我打算在這個難得的假期裏去荊棘谷或是費伍德森林旅行,可是,一則消息卻攔住了我前行的腳步。

暴風城出事了,據說,暴風要塞西北面的湖水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汪血湖。

聽到那個消息後,我從矮人區的小路一路抄到了那兒,擠過了層層疊疊的圍觀人群,那一刻,當我站在湖邊的那一刻,我以為我看見了血池地獄。

湖岸邊已經拉起了一圈警戒紅線,而原本維持著湖泊中央傳送門的法師已經被撤了出來,正在接受軍情七處的盤問,可是,從那些人的表情看來,他們無法提供什麽有用的消息。

“嘿!記者小姐!”有人在我旁邊和我打了個招呼,扭頭,我看見了一張消瘦的臉和一雙灰色的眼睛。

在記憶中搜尋了好幾遍,我終於想起來了,他是軍情七處盜賊訓練師賈斯伯.菲爾的弟弟—馬努.菲爾,在守株待兔亡靈爆破者的時候,是他一直在為我與馬迪亞斯.肖恩傳口信,包括讓我墊付旅館住宿費的那條口信。

他好像是軍情七處的實習生,快要轉正了。

“您忘記我了?”見我一直沒說話,他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臉頰。

那句話讓我回過神來,“噢,您可以叫我莎拉,馬努。”

見我清晰的吐出了他的名字,他再次咧開了嘴角,可那個笑容被我接下來的話給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你們的頭兒什麽時候把住宿費還給我?”

“……這個……”

我哼了一聲,“那就把這兒發生的事情給我原原本本的說一遍,否則,立刻還錢!”

從變成苦瓜的馬努嘴裏,我榨到了第一手消息。

清晨時分,環衛工人找到暴風城衛隊,說湖水變紅了,源頭是從燃燒平原流下的瀑布。

初步懷疑,在瀑布上游可能出現了兇殺案,軍情七處已經派人上去排查了。

而駐守湖心小島的駐軍們卻紛紛表示,昨天夜裏並沒有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響。

“你們不信我嗎?!我從來不說假話!我說我看見了大影子就是看見了大影子!”不期,一個高亢的聲音從受盤問的人群裏傳來,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熊貓人正在不滿的大聲嚷嚷,“雖然我是近視眼,但是,那麽大的黑影我怎麽會看不見?!我看見那個大影子從瀑布那兒一路游進了湖中!”

那句話讓我不由的低頭去看那汪如血的水,波光粼粼,湖水不過沒膝,除了飄搖的水草,圓潤的卵石,游竄的小魚,哪兒還有什麽其他的東西?

“或許是我們的偵查熱氣球正從您的頭上飛過,您看見的是個影子。”軍情七處人員的話讓熊貓人楞了一楞,下一秒,摸了摸下巴,“……或許……是吧……”

“算了吧!安!”有人在人群裏大喊,“就你那能把電線桿看成自己朋友的眼睛,還是省省吧!”

一陣爆笑。

就在那陣鬧哄哄中,馬努忽然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他們回來了!我得過去了,失陪,小……呃,莎拉。”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並在他驚詫發呆的瞬間鉆過了警戒線,“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我多希望我沒有去看。

軍情七處的人確實帶回了屍體,當我縮在馬努的背後靠過去時,他們剛好掀開了擔架上的白布,剎那,我差點吐出來。

我看見了一個,哦不,準確的說是半個血淋淋的屍體!

看得出來,屍體的主人是被巨大的力量給生生撕成兩半的,他的腦子內臟,腸子都血淋淋的掛在傷口處,還很新鮮,問題是,另一半呢?

“我們懷疑他是被什麽野獸給咬死的,在上面,我們看見了很深的爪印。”帶著白手套的肖恩低聲道,他用淩厲的目光掃了我一眼,順手把屍體重新蓋了起來,“除了這個以外,上面的湖泊裏還有很多屍體,值得註意的是,其他的都是黑鐵矮人,但是,那些矮人的屍體很完整。他們死時的姿勢大多是向東面匍匐,很明顯,他們想逃走。但這個人不是,他是被什麽東西突然襲擊,瞬間致命,血水順著瀑布下來,把我們的湖水汙染了。”

“那麽,是什麽東西能一下子咬掉人半個身子?”賈斯伯停下了翻看著盤問結果的紙片,在旁邊擔憂的問,“那東西現在在哪兒?!”

肖恩沈默了。

“……會不會……”死寂了一會兒,馬努猶豫的開口,“會不會……安看見的其實就是那東西?如果安看見了的話,那麽,那東西現在……”

那一刻,我覺得我的臉都僵硬了,“它在湖水裏?!”

沒有任何遲疑,肖恩立刻調集了暴風城中所有的大功率水泵,轟隆隆的湖水如同開閘的洪峰一路湧進了大海。

最後一滴水珠從水管裏滴出,我們一同望進了湖底沙床,可是,在起伏的砂礫中,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現。

嘩啦啦—

從山上飛流而下的瀑布轉眼又填滿了淺淺的湖,那湖水是淡淡的紅色。

“也許是我們過於緊張了。”肖恩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從今天開始,七處所有人都進入二級戒備。”

“頭兒!”舒了口氣的馬努大著膽子叫道,“我就守在這兒!在岸邊搭帳篷過夜,直到戒備解除!”

肖恩看了看他,轉身離去,“隨你吧。”

夜色如水。

我陪著馬努在那汪詭異的湖邊坐到了半夜,說是在陪他,不如說是我借著跳動的篝火奮筆疾書,在靈感枯竭之前寫完了文稿。

“你真的要守在這裏?旁邊就有旅館噢。”起身準備離去的時候,我回頭對那名年輕人開口道。

他笑著對我搖了搖頭,眸中倒映出的火光亮晶晶的,“我總有預感,這次事情過後,我要成為真正的七處一員了!為此,我!得!奮!鬥!”

“喔!”我不由的笑了,朝他揮了揮拳,“奮!鬥!”

次日,我的文稿毫無疑問的登上了報紙頂端,字體一如既往的猩紅,可我第一次覺得它紅的像血。

《驚疑!黑鐵矮人集體擱淺在生命的河灘!》

☆、流血的湖(二)

我是暴風時報的記者,我是莎拉。

我得說,暴風城確實出事了,不然,原本立在暴風要塞西北部湖邊的警戒線怎麽會一直朝外挪到了矮人區墻外?

透過矮人區特有的霧霾,我瞧了瞧那幾名在警戒線邊巡邏的士兵,悄悄的閃進了警戒區。

在湖邊的樹下,我找到了屬於馬努的帳篷,只不過此刻,那名消瘦的年輕人一臉憔悴,看見我,他那雙本就顯得很大的灰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莎拉?你怎麽跑過來了?”他吃驚的問道。

“發生了什麽,馬努?怎麽你們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

他看了看我,半晌,沈重的嘆了口氣,“我們的國土可能要出問題了,莎拉,從現在開始,少用自來水。”

“水?”那個詞讓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怎麽了?是不是湖……”

“你去看看吧,但是,最好別觸碰湖水!”

我怎麽也不相信我的眼睛,因為就在我的眼前,那湖本該變得清澈的水依舊是血紅血紅的!

“上面又殺人了?!”我不禁望向了不遠處的瀑布,可是那瀑布的水卻晶瑩剔透,“水怎麽還是紅的?!”

“這不是血,”馬努在我身後低聲解釋,“我們的人將湖水采樣送給了薩克拉庫博士,據化驗結果來看,這是一種的魔法物質。”

“魔法物質?有毒麽?”

“短期內似乎沒有。”

“這種魔法物質從哪兒來的?難道是我們的湖水自己變出來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總是難以忘記昨日安說的話。”

“潛入了湖水的大影子麽?”

“對,雖然我們抽幹了湖水也沒發現什麽,但是……”

有那麽一會兒,我們誰都沒開口。

就在那陣沈靜中,馬努肚子的抗議聲清清楚楚的傳進了我的耳朵。

我望向了他,他的臉瞬間通紅。

於是,我們現在盤腿坐在了湖岸,毯子上擺著的是燒熱的魔法礦泉水,以及我從公寓裏帶來的最後的被稱為暴風鐵棍的面包。

看著咬一口水泡面包嘆一口氣的馬努,我不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如給我講講你們的日常生活吧,準軍情七處成員?”

“準?”他楞了楞,隨後,尷尬的垂下了頭,“其實,我欺騙了你,莎拉。”

“恩?”

“其實我說的我快要轉正的話都是假的,我轉正似乎遙遙無期呢。”

“為什麽?”

“我的體能,武器運用,情報分析等等都還差得遠呢,”他黯然的放下了手裏的面包,失神的望向了血色的湖泊,“不然,肖恩大師根本不會指派我跑腿,噢,這麽想想,大概我還有個長處,就是跑得快……”

“但你還是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堅強的前行,不是麽?”

“恩,我從小就很崇拜我的哥哥賈斯伯,他堅韌,勇猛,智慧而且技藝非凡。你一定沒有見過他認真的用匕首,我見過一次。在我十歲那年夜裏,我看見他在院子練習,”說著,馬努站起來,拔出自己的刀刃在空氣裏劃了幾下,“就這麽幾下,他的匕首就在空中拖出了殘影,刃尖上反射的星光綻放出了耀眼的花,我看呆了。那個時候,我就對我自己說,那就是我的目標,我要成為我哥哥那樣厲害的人。之後,哥哥進入了軍情七處,成為了獨當一面的負責人,成了暴風城地下的英雄,而我,卻成了別人口中的賈斯伯的弟弟,”說著,他自嘲的笑了笑,“七處裏所有的人都那麽喊我,‘嘿!賈斯伯的弟弟!嘿!小弟’,沒人註意我的名字,因為我的哥哥太耀眼,也因為我實在沒有成為盜賊的天賦。但是,你知道麽?一個人如果真的執拗起來,十頭猛獁象也拉回不去。所以,我還在這條路上前行。”

“沒有想過換一個職業麽?”

“想過,”他篤定的回答,但很快聳了聳肩膀,“但是,至少現在我還是想成為軍情七處的一員,雖然,我知道不論是肖恩大師還是我的哥哥,都不看好我。”說著,他的目光又變的黯然下去。

“別這樣說,馬努,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恩?”

“你看,即使薩克拉庫博士測出這裏的水源被魔法物質汙染,但是,這兒還是歸你一個人看守,可想而知,他們對你有多放心。”

“呃,事實上……”

他的話沒有說完,一陣咕嚕嚕的冒泡聲忽然在湖水那邊響起,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我們一起跳了起來。

“什麽東西?!”我幾乎要大叫了,因為,在湖心小島邊,我看見了一片沸騰的殷紅血泡正在不住的翻騰。

嘩啦啦啦—

仿佛在回答我的疑問,一個龐然大物忽然從水底的沙子裏挺了出來,頓時,冰冷的水如同暴雨淋了我們一身,然後,在略微暗淡的陽光下,我看見了一只巨大的如同蚯蚓的血色大蟲搖頭晃腦的立在了湖中央。

此時,它露出水面大約有五六米,身上滿是褶皺,如同熔巖的黑紅色的膿液不住的從褶皺中滲出,滴答滴答的滴入湖水,盛開出朵朵猩紅的水花。

如果這個時候,我再不知道湖水為何變紅,我就是十足的蠢貨!

就在我們楞神的那一刻,只見那只大蚯蚓咕嚕嚕的轉動了一下大腦袋,下一秒,它咧開了滿是尖齒的黃綠色大嘴沖向了我們!

“噢!快走!!”馬努一把扯住我的衣袖,打算朝矮人區方向跑,可是,事與願違,那只大蚯蚓將埋在沙子深處的尾巴給甩了過來,瞬間,我看見了一條長約十幾米的肉條從天空劃過,轟隆隆的砸在了我們逃竄的路上,那一刻,我駭然發覺那怪物的尾巴上竟也長著一張尖齒橫生的嘴!

硬生生的剎住腳步,我轉身靠在了馬努的背後。

驚叫聲從矮人區那邊傳來,很明顯,人們都註意到了這個怪物。

“你們,去幫他們!你們,分別去皇家衛隊與軍情七處報信!快!別讓我們成這怪物的甜點!”

“是!”

不遠處,我聽見巡邏士兵隊長在那麽吩咐,那一聲之後,怪物那原本還惡狠狠的對著我們的尾巴猛地轉了個方向。

“聖光在上!這到底是什麽?!”馬努緊繃著全身,在我身後大吼。

我看著那怪物身上一節一節惡心的腐肉,倒抽了口涼氣,“我曾聽說過一種叫做死亡之蟲的東西……”

“死亡之蟲?!就是那種會噴毒火的遠古怪物?!”

“你瞧!它不正準備噴麽?!跑啊!!”話音未落,我與馬努分別朝兩邊沖了出去,而在死亡之蟲嘴裏蓄積已久的黃綠色腐液就像鐳射一樣精準的刺在了我們剛剛站著的地方。

轟隆隆—

地面被炸出了一個大坑,而且,還在毒液的腐蝕下不斷的冒著泡擴大!

“呃啊—”巡邏隊似乎沒有我們這麽好運,他們穿著沈重的鎧甲,又怎麽可能靈巧的避開,我偷空朝那邊掃了一眼,只見留下來的那幾位都已經帶著滿身的火,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滾,腐液早已融化了他們身上的甲片,深深的切進了他們的皮肉,白骨……

“我的眼睛!啊!啊啊!”痛苦的慘叫讓我的心臟不住的抽搐。

空氣在升溫。

黃綠色的毒火又在死亡之蟲的嘴裏集結,看方向是沖著馬努而去的,而它的另一張嘴,一口吹熄了五六名巡邏士兵生命的嘴重新調轉向了我。

“不能讓它進入市區!”馬努在那一邊俯下身,“我們要撐住,一直到肖恩大師他們趕來!莎拉,你可以麽?!”

“別擔心我!跳!”

轟隆隆—

在的爆炸聲中,我為自己加持了法力護盾,在迎面沖來的死亡之蟲的腦門上一撐,越到了它的另一邊。

哢擦—

我聽見了它的牙齒猛然閉合的聲響。

看來,這怪物想把我生吃啊!

穩穩地落地,我轉過身便開始低聲誦咒,我第一次覺得火球術的咒語是那麽冗長,我還沒有念到一半,死亡之蟲的那張嘴已經沖到了我的鼻子下。

“噢!”我驚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把手裏的暴風鐵棍塞進了它的毒口,下一秒,轉身就跑,“閃現!”

鐵棍發揮作用了,在一聲讓人牙酸的斷裂聲後,我的背後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哀鳴,那是我第一次聽見死亡之蟲的聲音,幾乎尖銳的能撕開耳膜。

那個聲波攻擊讓人措不及防,我幾乎立刻就懵了。

可眼角餘光裏所見的一切卻還在生動的流淌,我看見和它另一個頭纏在一起的馬努明顯讓這個聲音擾亂了一下,就是那短短的一兩秒,死亡之蟲那巨大的身體狠狠的撞在了馬努身上,把他撞得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從半空飄落。

“馬努!”看著死亡之蟲那口利齒逼向馬努,我轉彎從死亡之蟲的利齒邊閃現過去,當然,那個大嘴巴也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扭轉身,一路緊追不放。

“火焰沖擊!”炙熱的烈火從我的掌心竄出。

砰—

那一下無比的準確,直接擊飛了那張準備一口咬向馬努的大嘴裏的一顆牙。

死亡之蟲再次尖叫起來,這一次,我與馬努一齊心有靈犀的捂住了耳朵,而且,落地後的馬努再次如同煙花竄起,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在死亡之蟲的大嘴邊劃出了一道痕跡。

肉眼可見,傷痕很淺。

沒有任何遲疑,我們紛紛將R機的耳機塞進了耳朵裏。

你一定知道,R機有一項功能,就是只接收對方的聲波頻率,而其他的頻率能過完美的過濾掉。

“你們的人什麽時候能過來?!我覺得我們要撐不住了!”我對著R機大吼。

“從暴風要塞到這裏最多五分鐘,我們還要堅持最多四分鐘!”

“去他娘-的四分鐘!啊!魔法根本沒有什麽效果!你怎麽不用點力砍它?!”

“砍不進去!它比精金還要堅硬!”

說話間,我們在死亡之蟲的攻擊網中躍動了數十次,而我能讀出的魔法只有消耗大量法力的火焰沖擊!

魔法的枯竭會讓法師倍感疲倦,每在死亡之蟲的沖擊中回避一次,我都覺得自己的腳更重了一分。

而馬努也差不多,畢竟他說過他在體力方面很夠嗆,雖然,他手裏的利刃不時的能在死亡之蟲的皮膚上劃下傷痕,可是,他的動作越來越遲鈍,不得不開始遠距離的拉開戰線。

可死亡之蟲的精力似乎無窮無盡!

“莎拉!我有個主意!”忽然,R機裏傳來馬努氣喘籲籲的聲音。

那時,我正用所剩無幾的法力給自己上了一層薄薄的護盾,不堪重負的心跳讓我緊緊的咬住了牙,“說!”

“我們讓它打個結!”

打個結?!

我驀的止住了腳步,用最後的法力朝死亡之蟲發動了火焰沖擊,然後,借著死亡之蟲劇痛發瘋的幾秒鐘朝馬努的方向沖去,馬努也在狠狠的刺了死亡之蟲一下後,狼狽的逃上了半空。

我們就像流星一樣沖向對方,擦身而過。

餘光告訴我,馬努一頭栽在了我背後。

而死亡之蟲追逐著馬努的那個腦袋幾乎是擦著我的頭頂過去的,但是,它並沒有壓在我身上,它壓在了它追逐著我的尾巴上,之後,我轉身在它身上狠狠的蹬了一腳,借力躍到了它背上,並刻意的停了一下,等它尾巴上的大嘴對我猛然張大的時候才從另一邊跳下去,又從它肚子下鉆出來。

很好!

死亡之蟲打了個結!它的利齒離馬努只有五步之遙,而我頭頂的離我只有三步!

大口的吸了口氣,我腿軟的後退了幾步,若不是同樣疲憊到極點的馬努在後面扶了我一把,我幾乎要仰面暈倒。

可就在那一剎那,打結的死亡之蟲的兩張嘴忽然都大大的張開,黃綠色的毒火就像離弦的箭筆直的沖向我們!

“噢!”我幾乎要爆粗口了,求生的本能讓我開始透支魔法,“寒冰屏障!”魔力在我體內翻湧裏一下,下一秒化作無數的鋼針刺入我的血肉,但是,我還是成功的發動了這個技能,鋪天蓋地的毒火就像洪水迅猛的沖擊在屏障之上,又稍微分開,在屏障後合攏。

可是,那洪水卻沒完沒了!!

寒冰屏障在緩緩消融,可毒火卻沒有絲毫停止!那見鬼的死亡之蟲似乎要在這一口裏吐盡生命!

轟隆隆隆—

大地在震動!

最後一層冰淩從我身前融化,那一刻,我咬緊了牙關,再次發動了魔法,“冰錐術!”

狂風寒冰在我們面前吹開了一絲生機,可是,只有一絲,那一絲在如同汪洋的毒火面前脆弱不堪!

蝕骨的毒火很快突破了寒風的封鎖,透過我被魔法刺激的麻木的身體侵入我的內臟。

可就在那時,我感到有人提著我的後襟把我往後一扔,等我眼花繚亂的落地時,我發現馬努已經張開手臂擋在我的前面!

他是面對這我的,所以,我眼睜睜的看著毒火吹出的熱浪烤焦了他鬢邊的頭發,燒盡了他的護肩,舔舐他的血肉!那時,他的雙眼因為劇痛而爆出,他的臉因為劇痛而扭曲,他嘶聲慘叫,可他就是沒從我面前挪開半步,哪怕跪倒在地的時候也沒有挪開!

毒液在他腳下滋滋的冒泡,很快形成了一個綠色的毒圈,將他圈在正中央。

“馬努!”我的遮天蔽日的爆裂聲中驚呼,我是多想爬過去把他從毒圈裏拉出來,可是透支魔法之後,我趴在地上動也動不了了。

呼—

最後一口毒火被吐盡,我看見馬努如同被損壞的雕像一樣僵在原地,然後,朝後倒下去。

肖恩他們把我們救了回去,一並帶走的,還有那只為了吐息而奄奄一息的死亡之蟲。

我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麽處理那只怪物,我只想知道馬努是生是死。

“你們會很快好起來的,”在我守在門外時,勞瑞娜在一邊安慰我,“畢竟,紅龍女王阿萊克絲塔薩大人親自出手為你們凈化了毒火。”

我摸了摸手臂上厚厚的繃帶,“我是差不多了,只是還有點疼,可是她進去那麽久了,馬努卻還沒有消息……”

“他不會有事的。”忽然,一直沈默著坐在我對面的賈斯伯開口道, “在成為軍情七處一員之前,他一直都會堅強的走在自己選擇的這條路上。”他平靜的望著我,可放在膝頭的手卻在微微的發抖。

他的手指粗糙而有力,緊緊攥著的一個錦盒,盒子裏,是一枚鮮亮的軍情七處的徽章。

☆、冰中冰

我是暴風時報的記者,我是莎拉。

我供職不過半年,然而,僅僅是這半年的遭遇便讓我開始反思自己的選擇了。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離記者這個職業越來越遠。

有時候,我會懷疑,或許我不是記者我會更加有用?

就像此刻。

馬努活過來了,在紅龍女王阿萊克絲塔薩陛下兩日不眠不休的凈化中,他身上的毒火灼傷基本被治好,可是,女王也有無法做到的事情,她在留下的字條裏告訴我們,她無法將滲入馬努骨髓的毒徹底的驅逐出去,如果放任不管,馬努會變成廢人一個。如果想要徹底驅毒,我們只能借助冰中冰,水中水,而且,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當勞瑞娜念到那裏的時候,我不由的楞了一下,“冰中冰?水中水?那是什麽東西?”

勞瑞娜咬牙切齒的笑了笑,“她以為我們都和她一般,老的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噢!這可不是第一次她只說一半話,就忽然消失雲游,而把我們晾在一邊了!我就知道這位女王不靠譜,就像上次……”

“呃……”我硬著頭皮的打斷了她的碎碎念,“勞瑞娜,我覺得我們該先去弄清楚冰中冰,水中水。”

於是,我又一次騎在了卡雷茍斯的脊背上。

“你可以多來給吉安娜送送小禮物!小莎拉!我保證你會因此得到我的友誼!”化為藍龍的卡雷茍斯搖擺著巨大的腦袋,轟隆隆的大笑,“她看見你比看見我高興的多!噢!我忽然有點妒忌了,怎麽辦?!”

迎著呼呼的風,我無語的看著腳下一閃而過的景色。

終於,前方就是白雪皚皚的冬泉谷了。

“……你真的確定‘冰中冰’在霜刃石旁?可我怎麽聽都沒有聽說過?”

“博學是一只巨龍所應有的最根本素質!抓緊,我們下去了!”

霜刃石是位於冬泉谷北面的一塊約有十米高的帆船般的巨石,一面臨空。

它常年被白雪覆蓋,人跡罕至,兇悍的雪豹早已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所以,當卡雷穩穩降落時,我聽見了一陣野獸的嘶吼,可是,他們的聲音很快被卡雷的龍吟給掩蓋住,下一秒,我看見了無數白影子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紛紛逃亡遠方的叢林。

我裹著大衣圍著那塊高高懸起的巨石轉了一圈,又在它臨空的懸崖下摸了摸那被冰層覆蓋的巖體,“‘冰中冰’在哪兒?”

“古書上只是說在這裏,千百年來卻並沒有人來探個究竟。”

“也就是說……你其實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是‘冰中冰’?”

“嗯哼,大約就是這個意思。”

我喪氣的嘆了口氣。

凍僵的手再一次探上了那刺骨的巖壁,我閉上了雙眼。

你一定知道人類有一項讓其他種族妒忌的天賦---感知。

這種技能不但能夠感知藏在陰影裏的危險,還能夠感知藏在黑暗面的物體。既然冰中冰能夠驅魔法毒,那麽,它也必然是一種魔法物質,在感知的探測下,它一定會如同漆黑中的燭火,亮徹絕望的黑暗。

你瞧,我果然感知到了東西,就在懸崖中央。

在及膝的雪地裏走了兩步,我忽然回頭笑瞇瞇的望向了戰五渣,那一刻,他正擡頭望著霜刃石出神,看見我看他,他的瞳仁猛然一縮,隨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是藍龍之王,是艾澤拉斯奧術能量的守護者,你不該讓這麽尊貴的我來幹挖掘雪塊的事!”卡雷一面抗議,一面吭哧吭哧的刨著堅硬的冰淩。

“您是藍龍之王,是魔法的守護者,所以,這麽尊貴的您一定有著高尚的人格,您是一定不忍心讓一個小姑娘做這個的,不是麽?等等,別刨了!那東西……那東西在自己往上浮!”

“怎麽可能?!”

砰—

沒等卡雷質疑完,他身下的冰雪忽然炸開,若不是他的本體是一只巨龍,我想那陣爆炸準能把他掀上天!

轟—

幾乎在同一時刻,我感到我的眼前忽然一暗,對危險的本能反應讓卡雷一下子變回了藍龍,畢竟,失去了巨龍之力後,尖牙與利爪才是他最大的戰鬥資本。

他用牙齒叼著我,一下子把我甩到了背上。

我躲在他鱗片後,悄悄地張望。

白霧般的冰塵緩緩散去,我赫然看見了一個半透明的靈魂浮在了我們的面前!

看起來,她生前是一名女性。

“……你們是誰……為什麽要打擾我的安眠……”睜開雙眼,她幽幽的問道。

“我們來尋找冰中冰,”卡雷轟隆隆一甩尾,咆哮著開口,“逝去的人啊,你又是誰?為什麽徘徊在這裏?”

卡雷的問題讓靈魂楞了一下,“……我……是……誰?”她陷入了沈思,頓時,一個個奇異的符號在她的靈魂體中亮起來。

那一下把我嚇了一跳,“她……”

“她存在不了多久了,”卡雷低聲打斷了我的疑問,“這是一個激活本體的魔法,需要消耗大量的靈魂之力,她……很快便會消散掉。”

沈默。

許久,在我懷疑那個靈魂是不是被漫天的冰雪給凍住的時候,她忽然動了,“帶我去找達斯丁,達斯丁.西弗。”她望著卡雷,也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她的雙眼被模模糊糊的霧氣圍繞,可我就是覺得她有一雙充滿幽怨的眼睛,“帶我去找到他,我就告訴你冰中冰的下落,否則,你永遠也找不到,哪怕窮盡一生,哪怕你擁有悠久的生命。”

卡雷猶豫的回頭望了我一眼,“你怎麽想?”

我低頭思索了一下,“我記得暴風城圖書館有一位米爾頓.西弗,或許,我們可以去問問他。”

卡雷點了點巨大的腦袋,“逝去的人啊,你可以登上我的脊背。”

我的猜測並沒有錯,靈魂要尋找的達斯丁正是米爾頓的祖父。

當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身後的幽魂如同明燈一樣亮了起來,這讓身為普通人的米爾頓也看見了他,那一刻,他明顯嚇了一跳,“您,您是……”

“他死了?”靈魂幽幽的問,幽怨中帶著一絲顫抖,“他在哪兒?”

“……我,我將他葬在公墓。死亡之翼—哦,也就是已被擊殺的黑龍之王襲擊暴風城的時候,有一塊磚擊穿了他的頭部。”

“帶我去。”

墓地一如既往的靜謐,我們一同站在了那塊刻著達斯丁名字的石碑前,上面漆黑的字清晰的刻畫著他生於黑暗之門前三十年,卒於黑暗之門二十九年。

“黑暗之門二十九年。”靈魂撫摸著刻字上的灰塵,輕輕的念著,“呵,你在黑暗之門六年時,便將我扔在了冰天雪地的冬泉谷呀……之後,你活了二十多年,為什麽都沒有來找過我呢?”

在這裏,我必須說句實話,米爾頓很害怕這位靈魂,他一直在若有似無的發抖,可是,當他聽見靈魂的喃喃之語時,卻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她一句,“您是……克萊爾.比安卡夫人麽?”

那句話讓靈魂楞了一楞,“你怎麽知道?”

“因為祖父在世的時候,一直思念著您,甚至在神志不清的時候,也畫下了無數關於您的塗鴉,可以這麽說,我是看著您的畫像長大的。”

“呵,他畫我?”

“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米爾頓.西弗。”

“我知道,你是他的孫子。”

“準確的說,我的父親是他收養的孤兒。”

米爾頓的那句話把我和靈魂都震了一下。

“您知道,祖父大人在黑暗之門六年時,從你們居住的,呃,冬泉谷回到了暴風城參加了戰爭,”米爾頓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但是,您不知道的是,祖父大人在那場戰爭中收養了戰友的遺孤,也就是我的父親,並且在戰爭後期,被瘋狂的獸人擊中了後腦勺,從此,他……他喪失了,恩,喪失了思考能力,您懂我的意思麽?”

我瞥了那位靈魂,也就是克萊爾.比安卡夫人一眼,雖然我無法看清她氤氳在霧水後面的臉,但是,從她身上散發的氣息推斷,她一定懂了他的意思,米爾頓的祖父傷到腦袋,成為了無法自理的癡呆。

“從我記事開始,祖父除了坐在躺椅上朝我笑,便是在紙張上塗鴉。我想,他曾經一定是位很有畫畫天賦的人,因為,哪怕他神志不清了,他的素描還是栩栩如生。”米爾頓望著克萊爾,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輕聲道,“他的畫上都是您,所以,我第一眼就認出您了。”

克萊爾擡手捂住了臉頰,她的雙肩開始輕輕顫抖,我猜,她一定流淚了,如果靈魂有眼淚的話。

“請原諒我與父親沒有第一時間去尋找您,比安卡夫人。因為,自祖父神志不清後,我們的國家遭受了太多的苦難,我的父親一直在軍隊中服役,而我,我根本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不……”半晌,克萊爾深深吸了口氣,輕聲道,“呵呵,謝謝你啊,米爾頓,你解開了長久以來折磨著我的心結。我與你的祖父青梅竹馬,相知相戀,我以為離開了冬泉谷,他便被外面的彩色繽紛的迷住了雙眼,看來,是我太小心眼。我喪命於二十多年前的一場雪崩,怨氣讓我一直無法解脫,其實,我只是想在我真正消散前再見他一次,一次就好。”說著,克萊爾的靈魂再一次亮了起來,那神秘的符號一節一節游動,卻要比第一次看起來暗淡許多,她轉頭望向了我,“小姑娘,我說過,只要你替我找到了達斯丁,我就把冰中冰給你。”

那句話讓我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您能告訴我冰中冰在哪兒麽?”

“我早已和冰中冰融合在了一起呀,”第一次,她露出了微笑,擡頭望向了昏暗的夜空,“不然,我怎麽可能堅持的了這麽久呢?”

克萊爾靈魂中的符號越閃越快,忽然,它們仿佛連接在了一起,光芒猛然閃耀,又在剎那,歸於漆黑。

我揉了揉發花的眼睛,再次看過去的時候,只見地上,在達斯丁.西弗的墓碑前留著一枚晶瑩剔透的匣子,打開,裏面是一顆如同深海明珠的堅冰。

仿佛有斷斷續續的歌聲從匣子裏傳出來。

寂寞的寒風,

撞碎在山巔,

四季的飄雪,

冰封了湖面。

岸邊的腳印,

深深又淺淺,

走過幽暗的峽谷,

走過淒涼的神殿。

還以為說再見,

就一定會再見。

還以為霜刃石上鐫刻了,

就會是永遠。

你說,

在這裏有,最美的邂逅。

你說,

在這裏有,最終的守候。

又是一年雪飄下,

又悄悄的融化。

又一年花雕落,

樹長出新枝丫。

石壁上刻下的名字,

已被時光輕擦。

那一句等著我回來,

是不是你在說謊?

(歌詞截自魔獸歪唱-冬泉谷/泰蘭德的擁抱)

仿佛有誰在夜空裏輕輕嘆了一聲,“抱歉,克萊爾。”

不得不說,米爾頓.西弗是個很紳士的人,他將我一路送回了我的小公寓。

“能不能,”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開口了,“能不能讓我看看比安卡夫人的畫像呢?我剛才和你說了冰中冰的用途,我想,我的那位朋友……”

“但是我想大概不能了,”米爾頓遺憾的嘆了口氣,“前不久失蹤的遺體中,就包括我祖父的遺骨,而那些與他長眠在一起的畫像也被一並帶走了。”

那句話讓我心裏咯噔一跳。

☆、水中水

我是暴風時報的記者,我是莎拉。

我正在做著和記者沒有一毛錢關系的事情,尋找水中水,哦不,準確的說,是取得水中水。

據那位淵博的藍龍之王所說,水中水是位於荊棘谷海岸邊的一處聖泉。

當娜迦們占領海岸線時,在那一處泉水邊遺失了艾薩拉作為精靈所流下的最後一滴眼淚。這滴眼淚融入了泉眼,將這位女王最後的良知灌註其中,而水中水便是指泉水中混合的這一點點良知。

“也就是說,這次,我得深入荊棘谷腹地,排除了各式各樣的野獸的幹擾,戰勝攔路的叢林巨魔,還得提防來自部落的騷擾,直到取得最終勝利才能夠摘取這勝利的果實?”我一面將魔法礦泉水裝進水壺,一面一本正經的詢問。

“呃,小莎拉,不是我不幫你,魔樞真的出了點小問題,我不放心吉安娜一個人在那裏……”

“嘖嘖,我自然是一名比吉安娜高明的多的大法師,而我的護衛也要比你這戰五……呃,小藍龍厲害的多!”

於是,我現在騎著我的小白馬顛簸在了荊棘谷的石子路上,至於而我那名強大護衛……側頭,我看了看那名額頭還長著大包眼角還留著淤青的精靈小戰士,深深的嘆了口氣。

“你們的公會確實一位治療職業,丹尼爾。”

聞言,小精靈撓了撓紅撲撲的臉頰,有些喪氣的開口,“莎拉,你一定知道治療職業稀缺無比,我們的公會又憑什麽能夠吸引那些高貴的職業加入呢?”

高貴?

我不禁擡頭平空想起了勞瑞娜那張不靠譜的臉,她……哪裏顯得高貴了?

只聽見丹尼爾在身邊又嘆了口氣,“哎,每當我能夠和一名牧師或者聖騎士對話,我都覺得無比榮幸呢。”

我又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荊棘谷一如既往的靜謐,走過隨風搖擺的吊橋,走過殘垣斑駁的遺跡,走過涼風清唱的樹叢,終於,我們到達了通往聖泉的臺階。

真奇怪,這裏也安靜極了,記憶中那些來回巡邏的娜迦士兵們竟然一個也沒有在。

詭異的寧靜讓我們一同止住了腳步,丹尼爾緩緩的抽出了背上的重劍,而我則將血火法杖橫到了胸前。

沙沙沙—

我們走的很慢,一前一後的走過了繞著聖泉的殘破石墻,走到了石門門口,那一刻,我的瞳孔不由的一縮。

“是部落!”丹尼爾吃了一驚。

沒錯,石門內有一座吊橋通往聖泉,而吊橋的那一端,赫然站著一個穿著黑袍的亡靈,他正對著地精傳聲器嘰裏咕嚕的說著什麽。

很明顯,我們這邊的動靜引起了他的註意,只見他驀的轉頭,燃燒著蒼焰的眼窩一下子盯住了我們的方向。

很明顯,他也大吃了一驚,以至於掛在下頜骨上的下巴還保持著說話的姿勢,大大的張開著。

“莎拉,你別出來!沖鋒!”

“哎!”我本想拉住丹尼爾,可是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於我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完。

我想說的是,冤家路窄,這不是上次我們碰見的那位亡靈牧師麽?!

果然,漆黑的光芒在亡靈的手中閃耀起來,不過兩秒鐘,丹尼爾再次成了他的提線木偶,只見丹尼爾以一個極其醜陋的姿勢扭了扭屁股,然後,一頭跳下了吊橋。

噗通—

“哇!!有食人魚!!”似曾相識的驚叫讓我撫了撫額頭。

亡靈大笑起來,一面拋著飛吻,一面開始念誦起另一個禱文。

那是牧師的攻擊技能,名為神聖之火。

說實話,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亡靈這麽邪惡的東西也能使用聖光的力量,聖光難道在睡覺?!

當然,現在不是糾結這個時候,一旦神聖之火燒到了丹尼爾的屁股上,我想他就真的要成為食人魚的美餐了。

刻不容緩,一聲咒文,奧術圈精準的被我投到了亡靈的脖子上,“法術反制。”

他不由的後退了一步,驚詫的瞪住了我。

“%……*%&*(!”頓了一下,他朝我大叫,哪怕我並不懂得亡靈語,我也讀出了他語調裏的憤怒。

我沖他搖了搖食指,“一對一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我要是你,就趕緊逃!”

亡靈當然聽不懂我的話,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沖我叫嚷的更兇了,怔了一下,我忽然想起來我帶著世界聆聽者,於是,在亡靈的怒吼中,我將那顆小玩意塞進了耳朵。

“【亡靈語】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拉法耶?!拉法耶是有後臺的!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拉法耶會讓你在艾澤拉斯混不下去!”

啊哈!混不下去?!

“【亡靈語】到時候,你會跪在拉法耶舔拉法耶的鞋!但拉法耶不會原諒你!拉法耶要讓你舔尿壺!”

啊哈!舔尿壺?!

炙熱的火焰在我手中集結起來,我咬牙切齒,“你信不信我把你烤成焦炭,然後塞進尿壺?!”

明亮的火焰讓拉法耶楞了一下,下一秒,他冷冷的誦讀了一個音節,“【亡靈語】沈默。”

火焰硬生生的從我的手心散去,可是,那並不能阻止我念誦起另一端禱文,“暴風雪!”

呼呼的寒風把拉法耶本就慘敗的顴骨吹的更白了,他立刻為自己張開了真言術.盾,然後,忽然舉起法杖朝我沖過來。

我不由的一楞,這是要短兵相接?!

反手,我抽出了背包裏的一根暴風城鐵棍,也朝他沖了過去。

可就在我們急速靠近,我舉起了鐵棍準備砸掉他的下巴當的時候,我駭然發現狡猾的拉法耶不知道什麽時候在我前面扔下了一團發光的天堂之羽。

刷—

我和他幾乎是同時踩在了羽毛上,光景如梭,我腳下一滑,一下子朝前沖到了吊橋對面才穩住身形,等我回頭看去時,拉法耶已經到了離我數十米外的石門處,他朝我辦了個鬼臉,順手還丟了個暗言術.痛在我的腳上,下一秒,像風一樣逃跑了。

“【亡靈語】哈哈哈哈!!!狡詐的聯盟狗!你驚嚇到了拉法耶大爺!R機就算代價了!哈哈哈哈哈!”

我抱著腳坐在地上,反手摸了摸褲子口袋,裏面安度因送我的新R機早已不翼而飛。

我擦!我牙齒都癢了。

“呀—”

就在那時,天空忽然盤旋而下一只禿鷹,我瞇著眼睛看著它一路降落到石門口,變成了一只禿毛熊。

而幾乎在同一時刻,丹尼爾終於結束了在水中的戰鬥,濕淋淋的爬上了對岸,當他看見那只德魯伊的時候,不可抑止的戰意又爆發了出來,要不是此刻他已經筋疲力盡,我想他準沖過去了。

禿毛熊瞪著黑黝黝的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丹尼爾,忽然咆哮了一聲,“【牛頭人語】要不要這麽倒黴!”轟隆隆的咆哮聲未落,他已經掉頭跑了,三步之外,他又化身為禿鷹,直沖藍天。

就這樣,我和丹尼爾有驚無險的取回了水中水,看著清澈的泉水緩緩的流入馬努的嘴唇,我忽然松了口氣,大概,他會緩緩的康覆過來吧。

我向梅耶爾咨詢了關於最新款R機的事情,他笑容詭譎的在自己那繁覆的機器上敲打了幾下,“只能說明那個亡靈是個土包子,天才梅耶爾的新款R機定位系統分分鐘就能鎖定他!”

那句話讓我猛地站了起來,握緊了拳頭,“天才梅耶爾大師,快告訴我那個土包子現在在哪兒?!”

“別急別急!讓我看看……恩,看樣子他正往阿拉希高地走,如果你乘坐獅鷲的話,說不定能在半途截住他呢。”

☆、邪惡亡靈

我是暴風時報的記者,我是莎拉。

此刻,我正乘坐在盤旋飛舞在阿拉希鉛灰色天空中的獅鷲上,高聲詛咒在在下面石子路上玩命狂奔的亡靈牧師-拉法耶,“嘿!願前面那顆石頭把你的骨頭馬絆一跤!摔掉你的下巴!”

亡靈牧師自然聽不懂我的話,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在高速飛馳中回頭看我一眼,並且挑釁的揮揮手裏從我褲子口袋裏摸走的R機,“【亡靈語】小胸妞!當心摔下來,拉法耶下次要摸你的屁股!”

世界聆聽者翻譯過來的話讓我火冒三丈。

我猛地勒了一下獅鷲,下一秒,獅鷲尖叫一聲,像炮彈一樣俯沖下去,尖銳的鳥喙直指骨馬的屁股。

風聲呼嘯。

我左手緊抓著獅鷲的韁繩,默念的咒語讓炙熱的火元素在我的右手中集結,我有把握只要再靠近一分,就能把拉法耶烤焦,至少他頭皮上最後的那三根半頭發是絕對不會再存在了!

可就在那時,奔逃的拉法耶忽然又回過頭,對我陰測測的笑了一下,下一秒,我看見他從馬鞍旁破爛抽絲的布袋子掏出了什麽東西,惡狠狠的朝我扔了過來,“硬化之殼來了!抱緊喔!”

呼呼呼--

我驀然看見一團漆黑的東西在空中盤旋而來,若不是我及早大叫著縮了一下脖子,那玩意準能在我的額頭上留一個大包,可是,被我扯的直沖雲霄的獅鷲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那東西帶著讓人牙酸的破風聲砰的撞在了獅鷲的脖子上,把它撞得尖叫嘶鳴,然後猛地一個翻身,把我從半空裏扔了下去。

“我去!!”在瞳仁中飛速接近的沙石地面讓我驚叫,這要是跌下去,豈不是要斷掉一條腿?!

第一次我慶幸我是一名法師,在一下子沒在包裏摸到輕羽毛的情況下,閃現術救了我的那一條腿。

刷--

景物閃爍。

一瞬間,我單膝跪地,穩穩的落在了地面,而絕塵而去的拉法耶只留給了我一片昏黃的沙土與一路囂張的大笑,“小胸妞!當心地上的馬糞!”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便感到膝蓋下溫熱的液體正源源不斷的透過我腿上的布料,包裹住了膝蓋上的皮膚。

惡臭!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下一刻,筆直的朝拉法耶遠去的走去。

阿拉希高地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地帶,當我氣喘籲籲的爬上一座並不高的土坡時,我才發現我已經抵達了一片元素法陣旁。

在阿拉希高地上有很多這種法陣,似乎從遠古時代就存在於世。

那些構成法陣的那些刻滿滄桑痕跡的巨大石柱大多已經傾倒,靜靜的臥在低矮的丘陵頂端,僅僅是看著,就能感到一種仿佛來自洪荒時代的帶著蒼涼味道的沖擊。

失控的元素聚集在法陣周圍,當它們的數量積累到一定的時候,無論是聯盟,還是部落,甚至是激流堡的殘民都會參與一場目標為元素的狩獵。

我站在法陣百米之外,極目遠眺。

入眼的,是無窮無盡的起伏的綠草,草甸看似寧靜美麗,可誰都知道那地方盛產劇毒蜘蛛,連在丘陵間游蕩的迅猛龍都得小心翼翼,一旦被咬上一口,你或許就再也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展開地圖,我粗略的辨別了一下方向。

按照拉法耶“逃竄”的方向看,他的目的地大約是北偏西十五度的禁錮法陣,那裏曾封印著大地公主密斯萊爾。可是,我倒是更加認為他大概會在北面那條大路上往西,一直進入落錘鎮--一座食人魔占領的小鎮。

沒錯,這兒有一座部落的鎮子,不過我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據說,聯盟設在阿拉希高地上的勢力早已強勢的把部落的戰士們打的滿地找牙,據最新消息,那些膽小的部落已經不太願意在大白天出沒在自己的營地之外了。

如果消息屬實,我想我能有大把的時間把拉法耶堵在營地裏,然後,好好的教育他!

正了正背上的血火法杖,我拖著膝蓋布料已經發硬的褲子大步朝落錘鎮的方向走去。

微風帶著濕潤的泥土味道從遠方吹來,同時,也帶來了讓人無法忽略的大地的震動。

我驀然回頭,只見三匹駿馬從天草相接處奔馳而來,他們越過海浪般的丘陵,與我越來越近。

我瞇起了雙眼,最前面的那一騎讓我忽然笑了。

“安度因殿下!”當他們行至坡底時,我朝他們揮起雙手,大叫,“真是意料之外的再會!”

“日安,莎拉!”他在我面前三步勒住了駿馬,翻身跳下,“我在R機上看見你附近就趕過來看看,”他微微喘著氣說道,“實在抱歉,我並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的……”

他的話讓我忽然感到尷尬,“那個……該說抱歉的是我,我把您贈送給我的珍貴禮物丟了,就在上午,一名邪惡的亡靈牧師把它給偷走了。”

那句話讓安度因一楞,隨後掏出腰包裏的R機,“可是,您剛剛還在和我發信息不是麽?”說著,他的臉忽然可疑的紅了。

“信息?!”我的眼角不由的抽了抽,“給我瞧瞧。”

R機的屏幕上赫然寫著這樣的對話,

“【你說:抱歉,莎拉,我一直在執行隱秘任務直到今天才看見R機上信息。】

【莎拉說:殿下,為了表示您對我的歉意,來禁錮法陣和我約會吧!】”

我差點噴了出去,下意識的握緊了血火法杖,指關節都在咯咯作響,“……很好很好……殿下,我有必要去赴約!把馬借給我用一下,萬分感謝!”

☆、致命的約會(一)

我是暴風時報的記者,我是莎拉。

在這涼風習習的初秋下午,我與安度因一行人在碧草連天的阿拉希高地上策馬奔馳。

王子的頭發是金色的,法袍是白藍相間,駿馬是棗紅色的,而他身後全副武裝的騎士更是顯得雄壯威武金芒四濺,那一切漂亮極了。

有那麽一瞬,我覺得和那個小王子約會真不錯,可遺憾的是,我這次約會的對象,哦不,準確的說是,王子殿下約會的對象是亡靈牧師--拉法耶。

“那名亡靈或許會在禁錮法陣周圍設下埋伏,莎拉,”王子一面甩著韁繩,一面開口,“你跟在我們後面保護好自己!”

我朝他笑了笑,又朝跟來的另外兩名騎士點了點頭,“好的,謝謝。”

再次攀上一座丘陵,禁錮法陣已經遙遙在望了。

遠遠地,我就看見了那名身著黑色法袍的牧師倚在法陣的石柱下喝著什麽,而他的身邊,是幾顆死去的元素凝固成的死亡之珠。

我們的駿馬的鐵蹄聲驚動了他,驀的,他擡起燃燒著蒼焰的眼窩望向了我們,下巴在快速的張開,似乎在驚叫!

“騎士們!沖鋒!給他個措手不及!”幾百米外,安度因便下達了命令,頓時,馬蹄聲如急雨般離我越來越遠!

可是,就在那時,一連串的箭矢忽然從法陣深處的陰影裏竄出來,不,竄出來的不只是箭矢,還有一個通紅的大火球!

轟隆隆--

王子與騎士們在法陣外圍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了個正著,狼狽的摔下了馬背。

聖光在上,措手不及的竟然是我們?!

“真言術.盾!”安度因年輕的聲音從火球爆裂的滾滾煙塵中傳出來。

而我手中的冰箭已經成型,它破空而去與法陣裏飛出的第二枚火球撞了個正著。

轟隆隆--

大地在震顫!

那一瞬,我已經沖到了安度因與騎士們身邊,血火法杖被我橫在了胸前。

水汽白霧散盡,我看見拉法耶狗腿的站在一個窈窕的身影旁邊,那個身影赫然是被遺忘者的總扛把子--希爾瓦娜斯!

只見她緩緩收回了弓箭,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我們,“【亡靈語】拉法耶,我一直認為你愚蠢的夠嗆,可沒想到還有比你更蠢的人!瓦裏安的兒子,你的智商常年欠費麽?這種信息也能把你騙過來?!”

“【亡靈語】尊敬的陛下,我手裏的R機那個小妞的!”

看著那個直挺挺的指著我的指骨,我很有種把它擰下來的沖動,可是,對面的那名有著血紅雙眼的希爾瓦娜斯卻給我一種極大的壓力,讓我動都不敢動一下,只能狠狠的瞪他們。

拉法耶的話讓希爾瓦娜斯展開了陰沈的眉宇,“【亡靈語】喔,這小子原來是來這裏找場子的!呵,這裏可是巨魔的地盤,就算那些蝦米再沒有用,圍殲他們幾個還不是小意思?!”

話音未落,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便從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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